方晗便一手抓过丛溪拎在手里的礼品袋，从里头取出礼盒，打开，拿出里头的披肩递给丛溪，“诺，披上。”

丛溪这才恍然大悟，“哦哦，谢谢。”接过披肩，打开，披在身上。

大概是终于暖和了一些，丛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满足与窃喜，方晗望着她，开始怀疑瑞娜的情报，眼前这个女人这么笨，怎么做得了拜金女？

“你都不好奇我是谁吗？”她问丛溪。

“啊？”丛溪睁大眼睛望着方晗，一脸“我应该好奇吗”的表情。

“我是方晗。”

方晗这才如愿，在丛溪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有疑惑，有震惊，有探究，竟然，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心疼，那心疼很快落在丛溪眼眸，久久也未曾散去。

可方晗不知这丝心疼的意味，只以为丛溪是被她身份吓到，她有些得意，又与丛溪确认：“看你的表情，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丛溪仍旧不答话，只是迟钝的点了点头。

方晗已然没了耐心，便开门见山，“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跟我哥的关系。”

丛溪不语，脸上的震惊明显，眼眶里渐渐泛起红潮。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确切的说，是情人，对吧？”

丛溪轻轻点头。

“那你知道我哥有老婆吗？”

仍是点头，像个坏掉的提线木偶唯独剩下点头的功能。

“那你说，你……”方晗是想问丛溪，好好一个女孩干嘛想不开要来做“小三”插足别人的婚姻，然而看着丛溪可怜兮兮的样子，酝酿了许久的恶言恶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耐着性子问她：“那你是不是该离我哥远一点？”

丛溪凝着方晗，好久好久，眼中泪水渐渐充盈，几近滚落。

方晗不知丛溪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便又下一剂猛药：“我嫂子怀孕了。”

丛溪终于开口，“什么？”

“没听清吗？我说我嫂子怀孕了！”又说：“你可别去问我哥啊，还没满 3 个月，他们不让我到处乱说的。”

两滴眼泪滚石一般自丛溪眼眶掉落，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已然失态，她轻轻将头别了个方向。这一幕……方晗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但她始终不忘初心，便又硬着心肠对丛溪发出最后警告：“所以，我警告你，接下来离我哥远一点，别再缠着他，就算他找你，也要拒绝，明白吗？要是你不听我的话，继续跟我哥拉拉扯扯，害我嫂子伤心，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喽，知道了吗？”

丛溪微微侧身，转而将视线投到河面，眼中的泪水愈发汹涌，她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方晗在一旁瞧着，见丛溪扶在护栏上的那只手的手臂已有轻微的颤抖，心里隐隐觉得恐慌她怎么会那么伤心？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丛溪之所以反应那么激烈，一定是被她刚才那番话震慑住的缘故。还有，她干嘛要担心一个第三者啊？便满意的抬了抬下巴，跨着大步自丛溪身畔走开了。

哪知刚走到美术馆门口，又与一个着急忙慌跑出门的男人撞了个满怀，有没有搞错？！已经是第二次了，刚才被撞就算了，这一次……她这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正想骂人，猛地抬头，见那男人生得英俊倜傥，叫人看了心情大好心花怒放欣喜若狂肚子里的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见对方那么着急还抽空对她说了声抱歉，便道没关系。而后美滋滋的进了会场。

44.动摇（3）

罗雪宜已经很努力在忍耐，可还是听不进对面那人侃侃而谈的话语，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的缘故。

“抱歉，”他终于还是打断了对方，“我必须得出去一趟！”

说罢也不等对方同意或反对，自顾自朝着出口方向跑了过去。

他很着急，害怕丛溪已经离开，出了美术馆大厅，便径直往停车场方向跑去，正跑着，河岸边一处僻静的观景台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原来她还没走。

罗雪宜停下脚步，撑着身子喘了几口气，才慢慢悠悠朝着丛溪走去。

河水幽幽，映着岸上的流灯，将黑夜衬得五彩缤纷，河中央的木船上，有乐手在拉奏大提琴，那声音由远及近，深情而悠扬也许正是因此，因为这里并不绝对安静的缘故，丛溪并未察觉到罗雪宜的到来。

起风了，几缕发丝，连同丛溪身上的披肩一并被吹起在空中胡乱的飘。罗雪宜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拨弄那些发丝，却又觉得不妥，最终也只握住丛溪披肩末梢几穗飞舞着的流苏。

握住了，又轻轻的用力，想借由手中的流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丛溪才注意到身后来人。

她转头，也不过匆匆瞥了一眼，又立即将脸别了回去，同时慌乱抬手，想快速擦净脸上的泪水，免得被罗雪宜瞧见。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净，再者，也为时已晚，因为罗雪宜已然清楚的看见。

“又哭？动不动就哭！”

他原本并非是想惹她生气，只是方才在里头看到方肃，又看到她望向方肃时的眼神，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才一时没忍住说了重话，说完心里也后悔，这会儿追出来是想哄一哄她，哪知又见她哭成这样心里的火便止不住的往上冒。

但见她流泪，还是觉得心疼。便拽着她手臂将她拉到他面前，又从兜里掏出手帕来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却是刚擦了没两下就被她躲开，“跟你没关系！”她说，并不看他，刚哭过的关系，声音嗡嗡的。

“那跟谁有关系？方肃吗？”他伸手揽过她后颈，强行让她与他正对着又继续帮她擦泪。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吵架。”她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倔强，倔强中又带着些疲惫，叫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谁想跟你吵架？你以为我想管你？”

丛溪垂下眉头，不再看他，也不答话。

“你在这里哭，他在里面笑，想想不觉得讽刺吗？”

罗雪宜说着，收起手帕，放开了丛溪。

她停止了哭泣，却仍沉默着不开口。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罗雪宜极力压制着身体里的怒气，“他刚才看见我抱你了，可他眼都没眨一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丛溪终于看向罗雪宜，眉头蹙得紧紧的，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然后丛溪转身离开了。

又一阵风来，一些凉意顺着手腕、脖颈灌进身体，天气怎么突然变冷了呢？风中似乎还夹杂了几丝不易被察觉的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