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丰臣摸不透,明明昨夜挺好,唇边至今还有她身上的桃花香,又温柔地哄:“你?尝尝,我今日做的比每次都好,加了特别的东西?,不只有蜜。”

姒夭方才?抬起眼,脸色依旧平平,“吃再好也要?气顺,我问你?,可有事瞒着?。”

“我若真有事,也是不打紧的。”看对面表情不依不饶,心里一动?,赶紧换口风,“若是坦白了,夫人能饶恕吗?”

顺手将?粥放好,一副学生认错的姿态,“夫人在上,为夫确实有件事没秉明,但绝非故意,实在事出有因,大婚临近,怕夫人听见会坏咱们的好事,所以就小小地藏了一下,本来今日想讲的。”

他倒会看脸色,姒夭抿唇不接话,只静静地等?。

丰臣继续柔声道:“那日与安国君和三公子商谈变法之事,他们为护我周全,提出迎娶瑶华公主,进?入宗室,但终身大事怎可玩笑,我虽想变法,却也没有把自己?卖掉的道理,何况早与夫人有约在先,不可违背。”

“你?也不问我一声,又不是赶着?第二日成亲,总有商量的余地呀。”

姒夭故意避过目光,瞧着?那碗莹莹白白的粥,肚子里馋虫直叫,仍忍着?不碰,“总让我从别人口中得知。”

“再不敢了,气着?夫人,让我于心何忍。”

他目光缱绻地看她,瞧出对方心思,将?碗端来,“现在舒心了吧,能不能喝一口,再说这事有什么商量,难不成夫人还愿意。”

君子好逑(十)

甜粥仍热着, 姒夭迷起眼,“愿不愿意也要我说,你没资格。”

将?碗夺过,自己?拿勺子喝, 不给对方献殷勤的机会, 继续慢条斯理地念叨, “这不是普通婚配, 牵扯到将?来的?日子, 有?你, 有?我, 还有?全家上上下下,赖好十几口人呐,大婚之夜过得都不太平,以后更让人操心。”

丰臣瞧她一口一口喝得起劲, 无奈道:“夫人真想?把我卖了, 难不成要结这门?亲。”

姒夭抬头?, 看对面压下眉宇,忍不住逗人, “我问你,但凡纳妾之事,夫人是不是可以直接做决定!既是如此,就该交给我办, 同?意又怎么着, 为保安全,一时取舍也是有的。”

真服了她?, 虽说早知这位公主与别的?女子不同?,但也没料到连这种事都想?得开, 不觉又开始怀疑昨夜的?缱绻有?几分真心,或许她?从未把他放在心上,起码没到不可割舍的?地步。

以往在齐国,形势所迫,终身大事无法做主,如今要开府,竟还要拿来做买卖,天下再没有?的?事,难道他这辈子建功立业,靠的?不是本事,还要拉扯裙带。

“夫t?人若愿意,现在也可以给三?公子提啊,我又无所谓,不过后院多?个人,没害处。”

话说起身,坐到案几边,执笔书写,新?婚第二日就急着办公,姒夭偷眼瞧过去,暗忖刚才的?话太过,人家在生气。

真是年轻,半点?玩笑?开不得,别看大事上游刃有?余,到家里便傻乎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好端上半碗粥,悄摸过去,偷偷在人家身后待了半天,瞧对方也不转过来,又往前凑了凑,问:“夫君忙什么?”

丰臣不回应,她?又挪几步,舀了勺粥,绕过去,递到嘴边,“夫君饿不饿,早上没有?吃饭吧,这么忙,想?必腾不出空。”娇娇俏俏,温温柔柔,倒像刚才的?一番谈话从没发?生过似的?,“哎呀,今天的?粥果然好喝,刚才说加了别的?东西?,是什么呐,我也要学,以后也早起熬一碗,让你尝尝。”

丰臣才扭过头?,寻思人家表情一会儿一变,完全摸不着头?脑,好像四?五月的?天气,本是阴云密布,转眼又明媚春光。

“夫人哄我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姒夭扑哧乐,“你一个君子,顶天立地的?男人,干嘛小心眼,我又没说要把你推出去,不过想?想?另一种可能嘛,本来人活世上,命最重要,别的?都往后靠。”

眼见对方刚舒展的?神色又沉下去,赶紧话锋一转,“不过当然了,一定我夫君觉得好才行,你若不同?意,我怎么能勉强。”

却看人家依旧满脸凝重,晓得话没说到点?子上,伸手揽他的?脖颈,凑过去鼻尖,“再者我心里也舍不得,嘴上那样,实际好像针扎似的?,就在心口,现在还不舒服呐,要不你来听听,咚咚跳。”

明知对方在胡说,丰臣的?心情却是不得不舒展了,伸手将?人搂怀里,缴械投降,“下次再这样,我可没好答应,夫人记住,以后便是长相守,两心若雁,相知相守,永不离弃。”

姒夭连忙点?头?,楚楚可怜,“我哪敢呀,看你突然就生气,做正经事不理我,慌得很。”

丰臣笑?了笑?,“我哪有?生气,不过心里不舒服罢了。”

说着伸手敲几下案几,姒夭顺势望去,白色绢帛上画着朵鲜亮的?花,形状好似海棠,又若桃花,还有?些梨花样,忍不住好奇,“哎呀,这是什么?你倒有?兴致。”

“夫人仔细瞧瞧,看不出来。”

她?这才凑近,拿起来仔细打量一番,突然脸一红,把帛纸放回去,“画这个做什么,那不是我胸口的?花嘛。

对方嗯了声,仔细将?帛纸摆好,柔声道:“不知画得像不像,昨夜昏沉沉,看不仔细,要是画不成,让挚舍人看到也是麻烦。”又笑?着回头?,嗓音不禁带上诱/哄之意,“若夫人得空,不如让我再瞧瞧,也好让挚舍人看清楚,才知要不要紧。

原来担心她?皮肤上凭空生出的?花,开始也觉得奇,但不疼不痒,也不碍事,日子久了便忘记,要不是昨夜抬头?看外面金光灿烂,摇摇头?,“我才不要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看呐,你也不行,再说挺像的?,省省吧。”

他知她?害羞,也不勉强,将?纸张收好,搂人靠在凭几上,“行,之前我也瞧过,应该画得差不多?。”

“你以前瞧过!”姒夭傻乎乎地问,立刻反应过来,“山洞那次吧,果然不是好人。”

“我还不是好人呐,只怕正人君子过了头?。”

他俯身吻她?,唇落到额间,“虽说不要紧,还是让挚舍人瞧一下放心,他必定不能真来看你身上的?花,只能画下来,其实我早派人传信,但药童说舍人离开齐国已久,要寻一味药,如今大半年过去,依然杳无音讯,他这个人年少时便云游四?方,倒也平常,本想?着大婚时会见到,可也没人影。”

细致入微,全是为自己?着想?,姒夭没有?不动容的?道理,轻声嗫喏,“我又不难受,而且怪好看的?呐,夫君不是也喜欢嘛。”

此时此刻说这般话,属实危险,纯属撩拨人,丰臣勾头?吻她?的?唇,笑?道:“我虽喜欢,但夫人安康最重要,这朵花很像传说中的?物种,叫做玉树琼花,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过。”

姒夭想?了想?,好像舍人讲过,想?必也不真,“可能凑巧吧,再说那玉树琼花也没几个人见过,你怎么知道?”

“我见挚舍人画过,据讲此花生长在天山,美丽鲜艳,可以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姒夭身子僵了下,莫非自己?重生是由于这朵花,怎么可能,她?又没见过,平白无故,花的?力量也不会落在身上,但为何长出来,细想?就是在那次去上辈子住的?小院之后,捡到快被火烧尽的?字后。

“挚舍人大概很喜欢这种花吧。”

“身为医者,当然对奇花异草感兴趣,不过年事已高,如今还出去云游,半年不归,也让人担心。”

“舍人和?个老神仙似的?,肯定没事,听说他年少时出门?,三?四?年都有?,依我说你也不用派人找,指不定哪天就来了。”

丰臣不同?意,“我等他岂不着急,早点?定下才能安心,几天后便要入朝开府。”

姒夭听着入朝开府几个字,莫名打个寒颤,丰臣会意,“别胡思乱想?,我有?数。”

看对面依旧沉个脸,又乐悠悠解释,“夫人还琢磨昨晚是谁下的?药吧,我知道是谁,但不可声张,对面只想?给我个下马威,若不喝那个药,反而让他们心有?不甘,到时闹出更大的?事,开府在即,安稳才是首要,等我这边一切部署得当,绝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