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拿起来穿上,犹豫着?又?来到丰臣身边,低声道:“唉,你冷吧,衣服都没干呐,不如这件夹衣咱们一起穿,总要把今夜熬过去,万一你冻死了,也?就做不成好官。”

丰臣浑身冷得像在?冰窟窿,鼻尖通红,可心里有邪火蹦,自己?当宝贝似的东西,人家随意扔,竟然到现在?都没想?起来他,怎不窝火。

半晌没吭声,姒夭探过头,“你是傻吧,不会想?这样冷嗖嗖地熬到明天,说实?话,你死活我是无所谓的,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要死了,我怕你变成冤魂,以后缠着?我,那将来的好日子怎么过呀。”

简直气人,对方不是素来嘴甜如蜜,难道他沦落至此,连句好话都不配听?,丰臣挑眉,揶揄道:“殿下放心,我这个人干脆得很,若是冻死就冻死了,还?什?么魂啊。”

“你不信轮回啊,生生世世。”姒夭笑得没心没肺,身子又?故意凑了凑,偷偷摸摸将夹衣往对方身上拉,“那上卿信什?么,我知道了,信你的学问,对吧,所谓的变法 ,整肃励志,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你这么信,想?必有道理,反正也?没事做,不如给我讲讲!”

但凡稷下学宫出来的人,一提起自己?的理念便没完没了,什?么都不顾,也?就无法发觉她正悄摸做的事。

丰臣余光早瞧见,鬼鬼祟祟,只?往自己?跟前?拽那件夹衣,心里的气又?兀自消了一半,真拿对方没办法,若近若离,不知在?想?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起,本就不妥,但情况特殊,也?说得过去,如今却要凑过来,莫非真把他当死人,或者是个弟弟,一点都不介意。

收回目光,半闭起眼,“公?主?真想?听?我的学问。”

“想?听?,想?听?,可喜欢。”

继续扯衣服,直往身后去,好赖挡点风啊,全神贯注在?此,只?把丰臣的话当耳旁风。

“既见君子,云何不喜后面是什?么,突然想?不起来,殿下知不知道!”

“啊,上卿的理念深奥,我怎会清楚。”

为转移注意力,嘴上不停接话,“不用每句都讲,反正记不住,你就捡重要的,上卿出口成章,肯定都好。”

丰臣扭头,“殿下真觉得好。”

“对呀!”意识到对方扭了下身子,赶紧停住,勾过头,“上卿可以把齐国?变强,当然最好。”

却见丰臣垂眸看她,眼里全是讳莫如深,四目相对,姒夭有点怯,寻思?对方的眸子如何长得啊,一会儿温柔如水,一会冷淡似冰,一会儿深情款款,一会儿满是风云。

怔怔地瞧,心里动了动,好熟悉,似乎来自记忆深处。

“上卿真没兄弟吗?那种到处乱跑,特别容易被人欺负的弟弟。”

“我要有个弟弟,你又?想?认,殿下什?么都不缺,就缺家里人吧,姐姐妹妹兄弟,到处找亲人,一大堆摆在?屋里好看。”

姒夭只?顾乐,不搭理他,确实?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被自己?抢玉觿的男孩嘛,那会儿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此时俊秀挺拔,很难联系到一起。

既见君子(四)

姒夭又往身边凑, 笑嘻嘻地回:“是呀,别?看我生在宫中,也有几?个亲人,但都不算亲密, 何况现在孤零零, 能多个兄弟姐妹当然好。上卿就认我做姐姐吧, 将来照顾你, 好比现在, 姐姐可以和弟弟同时披一件夹衣, 谁都不会被冻坏。”

伸手把半落在身后的衣服往上拽, 但身形实在娇小,使劲扯半天,人家不俯身也没辙,只好站起来。

忽地有双手搭上腰, 轻轻一拉, 俩人便同时落在夹衣之下, 他冰凉的身体激得她直打寒颤,“哎呀, 好凉。”

对方不吭声,头?垂下,嘴唇落到耳边,滚热气?息袭来, 姒夭愣了愣, 忙摸额头?,手心烫的很, “你看,早让你穿上, 费这个劲。”

连忙将夹衣拉紧,扶他靠在石边,又拿酒往嘴里灌,“不是别?的病,肯定?冻到了,别?怕啊。”

丰臣昏昏沉沉,可这个怕字还是惊心,人家真拿自己当小孩,伸出手,一臂拉过?来,“我有什?么怕?你,怕不怕”

姒夭心急火燎地回,“我也怕呀,怕你真死在这儿,还得给你收尸,前后无人,麻烦死了。”

他抿起唇角,“说得真好,为了不让我变成个麻烦,就请公主好好照顾一下吧。”

满嘴胡话,自己不正伺候着呐,长这么大,还真很少?照料人,只能学甘棠模样将半干的衣服叠好,垫在他头?下,问:“现在舒服了吗?最好睡一觉,暖和就好。”

丰臣睁开眼睛,肩膀暖意袭来,想来夹衣全在身下,对面只剩一件单薄里衣,许是太用力,领口散了开,隐隐看到半朵妖娆花瓣,在银白皮肤上鲜红如雪,绽放似艳丽的牡丹。

“殿下,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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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糊涂着,朦胧间伸出手,指尖触上绵软如云。

姒夭方才?发现衣服松开,连忙紧上,“没有,别?操心别?人,快睡。”晓得对面人的品性,自然不会趁乱占便宜,温柔道:“听话。”

丰臣头?晕脑胀,往边上靠了下,挪出一片地,“公主陪我一起,我就睡。”

突然撒起娇,想必难受,不过?挺可爱,不再?那么老谋深算,更像个弟弟。

她也躺下,“行,咱们?一起。”

像是放下心,丰臣终于闭起眼,喃喃道:“公主真是太坏了,总骗人。”

“我怎么骗人,伺候你还t?伺候出罪过?来。”

对方猛地翻身,鼻尖凑着鼻尖,青麟髓的香味啊,简直要把人淹没,他的唇就落在她耳边,嚅嚅着:“既见?君子,后面什?么来着”

姒夭怔住,想起原来人家方才?念的是诗,压根没什?么大道理,自己所答非所问,脸一红,“我不知道,我又不爱念这些。”

“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①什?么意思。”

听他抑扬顿挫地念,寻思有学问之人到底不一样,“你了不起,糊涂着都能作诗。” 又抿唇笑,“不过?也别?把我当傻子,如此?有名,当然晓得,不就是我喜欢你,但要藏到心里,不能说出来啊。”

“是呀,不可以,宣之于口”

他喃喃地说,轻轻后移,那双眼睛像山泉突然被风雨搅乱,清澈却无底,又不是平日?的诡谲多变,不由得让姒夭看呆。

气?息渐渐焦灼,低声问:“公主有没有藏在心底,不能说出来的人啊?”

“没有,我心里事可多了,没地方放一个人。”她回过?神,乐悠悠接话,替对方又拉紧衣襟,“睡吧,睡好明天才?有精力斗嘴。”

语气?又像个长辈,气?得丰臣心口疼,“我什?么时候与你斗过?嘴,从来都是你看我不顺眼,也不知做过?什?么事,突然就得罪公主,对别?人都是笑脸相迎,偏到我这里,好像欠债似的,难道那辆安车里的财宝,都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