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女郎,你看,我也没什么能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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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夭已转过身,回到案几旁,用手?摩挲着安神汤的碗边,柔情道:“瞧你说的,我自从进来,也跟晏医官学了不少本?事,不过还真有个请求,想医官答应。”
果然被人帮,总要有交换之物,如此以来也好?,心中更踏实,“什么都成,除了命。”
“要你的命做什么!”姒夭笑嘻嘻,瞥了眼汤药,“我呀,就想学这幅安神汤的秘方,据说加了外?面没有的东西,将来好?讨老夫人欢心,行不行?”
对方连着点头,“行,若是别人,我倒犹豫,反正孝敬欧阳老夫人,自然可以。”
当下就找来一套崭新的男医官服,套在姒夭身上,娇小身型趁着青袍,略显宽大?,但那高冠黑纱帽一戴,却也瞧不出来。
准备就绪,她端着温热的安神汤,一步步往外?走,还能听到不远处宴会上的余音缭耳,没过多久,迈入深宫,两边忽地幽静下来,唯有甬道上悬着的烛火,被风吹得奄奄一息。
到底秋日了,纵然有奴婢勤于打扫,还是落下潮湿层叠的树叶,月光下瞧着分不清颜色,只?是踩着吱吱得响。
她的心也如这条无尽悠长,偶有烛火照亮的甬道,忽明忽暗,不知前景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雪泽殿矗立在宫中南边一处偏僻角落,因后面临山,前面又有湖,楼台耸立,夜色下烟雾缭绕,尤其微风吹过,微波荡漾,映照上一层粼粼之色。
姒夭才来到高高的台阶下,便有侍卫挡住,问:“来者何人?”
她刻意压低声音,“医官,送安神汤。”一边递上通行的玉牌。
对方瞧了眼,挥挥手?,示意放行。
她才敢迈上台阶,意识到前后左右,殿前殿外?全是侍卫,心内一凛。
可见今晚有事,步入大?堂之内,果然如灵儿所说,里面却没有了人,一片寂静。
往前两步,立在屏风之外?,隐约听见有人在榻边说话,娇柔撩人的女声,太熟悉,不正是自己要找之人,冷姬。
总算今夜没白费工夫,须臾之间,灵儿迎出来,看她一眼,睁着那双本?就出奇大?的眼睛,“怎么是你,还涂得满脸灰。”
姒夭抬起头,温顺地回:“没办法,晏医官贪酒,来不了,我来送,反正也不进去。”
灵儿哦了声,瞧那盘上竟有两个漆碗,“咦,全给王上的?”
“不是。”姒夭递过去,用手?指着,耐心解释,“左边的给君上,右边才是那位夫人的,养颜又安神,味道甜,君王不喜,你可别弄错。”
灵儿莞尔一笑,“再也没比你们医官更会做事的了,等着吧,我马上办完,咱们到外?边去。”突然脸一红,悄悄附耳,“我看里面热闹得很,也不要我们在跟前,免得别扭。”
冷夫人倒底厉害,没几句话便把齐王哄得团团转,她依稀记得丰臣说过齐王清心寡欲,最爱的夫人离开之后,再没有特别宠爱的妃嫔,当时?还唏嘘好?久,可见人的话真真假假,听不得。
对方很快出来,冲姒夭招手?,俩人到偏殿等候。
耳边不断传来调笑声,伴着低沉又厚重的男子?音,一阵觥筹交错,烛火又灭了半盏,整个大?殿幽深如海。
姒夭与灵儿躲在一盏跪立铜人像灯后,四处瞅瞅,问:“尚宫哪里去了?”
“小声点”灵儿连忙嘘下,“她被赶走了,那位夫人不喜欢,嫌笨手?笨脚,只?留下我伺候。”
姒夭点头,再不说话,余光透过昏暗的大?堂,直往屏风后去。
火映在上面,倒影出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影子?,简直快叠在一起,不知为?何一阵恶心,突然想到上辈子?,可她绝不与眼前人似地,如此低贱。
看来对方要豁出去,她又何尝不是,来到守卫森严的后宫,等会儿能不能四脚俱全地离开,都难讲。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顾不了许多。
院子?里响起蟋蟀叫,偶有一两声,又陷入沉寂,忽听冷夫人娇滴滴地喊:“哎哟,这是什么啊,刚进嘴甜,喝下去却苦,搞得人怪难受,王上替我揉揉嘛。”
紧接着又是一阵盈盈笑声,姒夭轻蔑地咬牙,却见灵儿探出头,蹙眉道:“我劝你还是进去吧,好?赖解释几句,别让这位夫人说你们的汤有问题,害人难受。我虽今日才见她,也能看出是个厉害角色,你想啊,王上平日不苟言笑,才没一会儿便被哄得乐呵呵,不要惹祸上身。”
姒夭站在原地不动,那碗给冷夫人的汤里有毒,特意从挚舍人处得来,乃对方从塞外?带回,因还没配置出相应的解药方子?,所以藏在屋中,连两个药童都不晓得。
而?此毒特性又与鹤顶红极为?相似,除挚舍人之外?,别人很难分辨,这才是她放心下毒的原因,想来安神汤由专人熬制,与自己左右扯不上关系,而?鹤顶红作?为?毒药,并不易得,全由御医掌管,平常医官根本?拿不到,查来查去,不过是个死局,只?要挚舍人不参与,无需害怕。
可如今进去,虽然脸上涂黑,戴着宽大?的冠,毕竟两人都在楚宫待过,彼此熟悉,若被认出,岂不麻烦。
不过听方才的话,显然冷夫人已喝下汤,又生?出几分底气?,认出又如何,反正活不下去。
她后面还有丰臣,在王上面前美言几句,彻底揭穿冷夫人的用意,应该也能铤而?走险,保住条命。
寻思之间,又听屏风后的人叫唤,“哪位医官炖的药汤,我倒要问问,你们宫里的养颜汤是不是都难喝。”
没办法,只?得应了声,快步进去,绕过屏风便下跪,恭顺地回:“此汤由专人熬制,不知夫人如何喝得不舒服,告诉奴,一定重新配方子?。”
对面还没回话,旁边的齐王却先开口,“想来是我们夫人身娇肉贵,喝的一点不是滋味都承受不住,还是别难为?我的医官了,在宫中当差,不容易。”
“王上真是体恤,显得我是坏人了。”冷夫人娇娇地笑,余光将跪在地上的姒夭扫了个来回,又问:“你怎么声音不大?呀,那样低沉沉,幸亏你们王上耳聪目明,我都听不清。”
姒夭只?能跪爬几步,略微提高声音,“奴素来说话声音轻,又没有见识,胆子?小,请还夫人赎罪。”
“哎呀,清朗得很,挺好?听,多说话吧。”
冷姬站起身,细长眸子?里藏着讳莫如深的笑,烛火下瞧眼前黑黝黝的脸,却藏不住蝴蝶般睫毛落下阴影,眉毛飞长,可见是个美人呐。
猛地伸出手?,一下接开黑纱冠,秀丽长发瞬间荡在空中,姒夭下意识地往后躲,抬起眼,正对上对方冷淡的眸子?,由于才做了魅惑人的功夫,眼角t?还带着一丝散不去的诱惑,但目光深邃,满是凌厉。
“公主,好?久不见。”
芝兰玉树(九)
烛火在黑暗中摇曳, 殿内鸦雀无?声,齐王揉了揉昏昏欲睡的双眼,喝得太多,快不省人事?, 悠悠地问:“什么, 屋里还有公主?”
冷夫人仰头?大笑, 飞鸟般又扑到他怀里, 伸手指着姒夭, “王上有福气, 以往总说妾身美丽, 若论起?美啊,我还差得远,王上可还记得楚国有位六国第一美人呐,如今正跪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