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夭愣了愣,“你确定是她拦住你不让拿酒,再刻意推来另一盏。”
“肯定,奴没那么?傻。”
这倒奇了,宴会上的酒必然由专人配置,难道还能出问题,就算出事,如何满堂人都好好的,莫非只冲自己,怪不得近来日子太平,没人刺杀,难道又是个局。
仔细寻思,鲍夫人这辈子与她无仇无怨,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受人控制,没准女闾出来的人,立即嘱咐,“那之前的茱萸酒,你可也?拿来了,咱们查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甘棠懊悔地回:“我着急,心?里?又慌,便?忘了,再去看已经不见。”
姒夭放眼望去,人人醉生梦死,并?没任何异样,愈发确定先前所想,“大司马夫人确实?可疑,这里?不安全,咱们先回去。”
佯装酒醉,让甘棠扶着去给老夫人告假,又挑眼看了下丰臣,虽隔着芸芸众生,对方也?会意,晓得出意外,很快借故回家,直接敲姒夭院门。
在安国发生的事,他?已了然,虽然觉得冒死把刺客引到身上,实?在莽撞,但?事已至此,只能顺水推舟。
门打开,甘棠识趣,招呼风岚清与月影离开,姒夭也?不拐弯抹角,“上卿快去查鲍夫人吧,肯定有问题。”
随即将?小丫头的话复述一遍。
丰臣先落座,回道不难,嘱咐着公主老实?待着,“我很快办好。”
一天到晚让自己困在家里?,姒夭还想也?查查看呐,不服气地:“你把我拴起来得了,当个人偶似地,如果还出事,就请上卿替我报仇,定要?t?将?此线弄个水落石出,也?不枉费小女子一片苦心?。”
她在置气,却让丰臣簇眉,“殿下对雪公子如此深情厚意,豁出命也?要?为他?翻案。”
此话奇怪,姒夭当然不单为伯赢,但?还不想将?母亲之死说出,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上卿不愿为雪姬翻案?我只是个小人物,就算被刺杀,若能让雪家重见天日,你应高兴才对吧。”
“我为何高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眉宇压下,自起了一股风云,姒夭瞧着心?口怦怦跳,拿不准这人又哪根筋不对,“谁知道你怎么?就不高兴,上卿的心?思我猜不到,也?不敢猜,总之这件事一定要?查。”
对面脸色愈发难看,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软下来,“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刺客嘛,哪有那么?大本事,敢在上卿眼皮底下害人啊。”
听着倒有点依赖的意思,他?心?里?怒火顷刻灭了一半,早习惯被对方的话牵着走,垂眸道:“不出两日,我就把大司马夫人的底细摸清楚,你也?要?说话算数。”
年纪轻轻,啰嗦得很,“知道,搞得族长一样,就算涵也?不曾这样对我说话呢,怪吓人。”
丰臣又笑出来,“那我换个讲法,臣担心?殿下安危,还请在家中好好休息,等着属下报信。”
好话就要?顺耳说,听着才舒服,姒夭起身去取桐树灯上烤好的枣,满屋飘香,丰臣进屋就闻到。
“早知灯树还能做饭,应该一开始便?送来。”
瞧姒夭将?红枣吹了吹,放他?手心?,一边撑住脸,“对呀,上卿还有什么?不用的东西尽管拿来,我不嫌多,劳烦分开装好,将?来可以带入燕国。”
无时无刻不惦记她的千秋大计,丰臣将?枣放入口中,热乎乎带着脆甜,尝久了却有一丝苦味,不知是不是烤得太过。
又听对方轻轻问:“上卿,有件事别怨我多嘴,最近宫里?传得厉害,芸霁乡主的婚事真要?定下来吗?”
语气温柔,低低带着凄楚之意,丰臣回:“还未定,君王倒有这个意思,毕竟开战对我国不利,若能联姻,则大不相同。”
姒夭轻蔑地哼了声,拿起手巾来扇风,脸颊通红,“你们男人打不了的仗就让女人去,把人家一辈子搭上,还在这里?大不相同呐。”
桐树灯的火苗一簇簇在跳,落到她微皱眉间?,全是怨气,丰臣看着想笑,“殿下,又不是你去联姻,为何如此激动啊。”
“芸霁是你的堂妹!”她瞅着他?,一字一顿,“你的堂妹,亲人,就从不为她的终身着想,也?是呐”说着冷笑,扭过脸,继续将?案几上的枣扔灯里?烤,噼里?啪啦,仿若此时心?里?的火气,到处乱窜,“上卿满脑子大事,国家,百姓,身边人算什么?。”
背影被烛火笼罩,顺着玲珑身姿往上,夏日炎热,穿得又薄,那一袭细腰隐隐若现,在火光中摇曳,要?断了似的。
他?突然恍惚,问:“殿下,被人强迫过吗?”
幽幽地说,若不仔细听,很快便?被那烛火的啪啦声掩住,姒夭怔住,并?未回答,又听背后人道:“是不是曾有人逼迫,让殿下心?里?不舒服,或是害怕”
她依旧不言语,目光落上墙壁,看到影子慢慢朝身后而来,他?秀挺身姿直接重叠在她的影子上,将?自己融了进去,燃烧在一片火光之中。
被火祭了般,在焦灼夏夜里?,她看到他?伸出只手,似要?落在自己肩头,却又收了回去。
“殿下如果有心?事,不妨给臣说,也?许能解决,即便?无法,也?可以解闷,总是讲出来舒服。”
姒夭七上八下,佯装漫不经心?,“我有什么?,唯一的不顺就是在林子里?,被你带到齐国。”
“是嘛,看来殿下很恨齐,甚至还有点恨我吧。”
那影子动了动,却也?没离开多远,她知道对方在瞧过来,衣服太薄了,刚才烤火,衣领又落下一截,自己的脖颈全被看了去,发着烫,激起细腻疹子。
连忙掏出手巾擦汗,“哎呀,上卿真会说笑,被热糊涂了吧,我怎会恨齐,恨你呐,如今世?事纷乱,国与国常年战争,就像你说的大一统也?挺好。”
特意走开,将?几个烤好的枣取回,放在案几上,回头已是笑意盈盈,“屋里?太热,把门打开吧。”
忙乎乎去开,一缕风吹进,让丰臣缓过神。
人家显然不愿与自己亲近,表现得太明显,他?见过对方与风岚清说笑的模样,又冒险去看雪伯赢,甚至与段瑞安,新来的侍卫月影都有说有笑,为何与自己相隔十万八千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道他?就那么?差。
身为天之骄子,第一次对自己产生疑惑。
默默坐下,神态淡漠许多,“殿下不愿说也?可以,只要?明白如今你我在同条船上,若是有日落水,记得让臣去救。”
姒夭抿唇,“我落水也?就落水了,怎么?能劳烦上卿。”
一张伶俐的嘴,总也?不饶人,想来又在怨他?铁石心?肠,丰臣抬眼,正欲说话,忽听院里?响起脚步声,伸手招了下,让姒夭附耳。
“不大声呼救也?成,可以牢牢抓住我,一同淹到水里?呀。”
姒夭诧异,却见对方眸子清澈,笑意荡在眼底,不觉茫然,“一起下去,不是更没指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