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许多年独自在此沉浮,主家的命令也如尖刀时刻悬候,平素从不曾对人?假以辞色不过虚与?委蛇,却?在此时面?对看向她的眼?眸时,只想以平素不喜的柔软姿态,去让他将这份风姿独给她一人?。
“行?路疲惫,再饮酒只怕醉了,明日还有事,还是算了。”
男人?侧过头手臂支在楼梯的栏杆处,眉眼?中带着倦意,“江南虽好不知留得下几日。”
他这话?里的意味让萱柳登时危机,也不顾多加试探,只道:“员外此行?不多呆几日?可是有什么事,不妨和柳娘一言?”
“家中生意需要?往来,刚刚带来的小厮出去找过曾收货的商铺,倒是有了新?的货源,可惜家中人?此前?做生意墨守成规,有人?低价压价让我也是无甚办法,至于此后何处去……”
男人?顿了下,“便是沿河南下。”
裴执准过头,冷峻的眉眼?中不曾带有一丝温度,却?只是这般看着,便足以让人?心动。
萱柳心头的悸动大起,她本就不同于寻常女子那般在意世人?眼?光,刀尖上舔血的人?自然是快活一日是一日……
刚刚手下打探到李氏兄妹的秘闻后她便细细看了殷州眼?线此前?发来的密报,这李家在殷地很是有名,是当地富商,但只听说有一独子便是眼?前?的李岑阅,但线人?却?说这李老爷确实有外室,早年也曾诞下一女。
这李岑阅既然连这等不文之事都乐在其中,浪荡风流到这般,想来也是不会介意她的大胆。
初见便一夜风流想来于这个李公子也不算什么。
女人?的指尖暧昧的勾住眼?前?的腰带,往眼?前?一带,暗示的意味明显,“李公子年少风流,柳娘钦慕至极,不知公子可否愿意疼奴家?”
男人?侵略的视线靠近,落在她袒露的领口上,逐渐向下。
萱柳明明一向大胆,此时面?对这般倾心的男子打量的目光却?也是羞涩起来,垂下头却?听见头顶男人?的轻笑。
“刚刚小丫头闹得很,眼?下实在有心无力,对姑娘暂无这般心思。”
看着眼?前?男人?丝毫不避讳在眼?前?提及房中之人?,萱柳那点心思让她挫败不已,但偏她是不肯服输的,脸上神色都不曾变过。
……
房内,身后装作小厮的吴刺嘴上压低声?音,说着的话?虽是往来虚假的生意,但手却?自袖中隐秘摸出一张纸条。
案前?的裴执扫过一眼?,勾唇,“不必遮掩,此时外面?无人?。”
便是两层之下的花树风吹草动,都在他耳中,此时夜深人?静暗中窥伺的人?也因此前?之事放松警惕,早已退下。
此时只有身后屏风遮挡洒下垂幔的榻上,躺着他早已熟睡的夫人?。
“是,”乌刺跪地,“大人?,这萱柳果然有问题,属下探到此人?正是汝南王府在城中接待往来之人?的内应,这云栈便是掩盖他们私下往来之所。”
“嗯。”裴执放下手中茶盏,“她还是不信任我们,此前?数番试探还是不肯交底,看来他们等得不单单是鱼,而是肥鱼。”
“行?动隐蔽些?,明日注意动作。”
“是。”
等眼?前?透过屏风的微弱光亮彻底熄灭。
月色入户,宋徽玉听着耳边靠近的脚步声?缓缓阖上眼?睫,身后男人?温热的怀抱将她深深揽住,她发出微微的呓语好似真的睡中被吵醒。
心中却?分析着刚刚二人?所说,既然要?当一个被觊觎的肥鱼
他们明日约莫是要?上演一场大戏了,而她自然要?演好那个娇纵任性的花魁。
……
次日正午,正在楼下用膳的诸位便见数名小厮端着锦盒忙慌慌的进入,都围在上首之处的一桌前?。
裴执借口此处看中间?的歌舞为佳,所以不曾在房内雅间?用膳,是以午间?云栈最是热闹人?群鼎盛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这些?小厮抬手打开盖着的锦盒。
只见这些?盒子里盛装着各色珠宝首饰,且个个都是佳品,众人?中有人?认出来这些?小厮是城中几家首饰铺的人?,更是一个个都忍不住看过来。
“江南多富庶,却?也不曾见过谁家公子这般阔绰竟是将这几家的珍品拿出来随意挑选。”
一旁的女子纠正他:“哎呀不止呢,其他我不识得,却?认识珍宝斋的盒子,平素珍宝斋便是寻常富户都不堪得他们的一个好脸色,这人?竟能让他们将不肯拿出来的佳品上门?供挑选……这人?究竟是何等背景啊?”
眼?见周围人?声?愈发鼎沸,歌舞乐声?愈发铮铮,裴执才携着宋徽玉款款而来。
少女头上戴着围帽,动作间?随风而去隐隐可见的面?容却?足以让一众男子叹为观止,纷纷也不顾饮酒做乐,只探头打量。
那只被男人?握住的素手便是冰肌玉骨,更不必说衣衫下的风光……自古英雄豪杰富甲一方之人?才堪攀折这等美人?。
众人?不由得对这独占美人?的公子更加好奇。
裴执坐在上首,此处位置虽是大堂之中,却?可傲视俯瞰众人?,一抬手,那些?端着首饰的小厮恭谨的依次将东西呈上来。
等都看过一遍,才随意靠在椅子上,对身侧的美人?道:“小妹,可有看得上的?”
再座诸位皆是意外,这二人?竟然是兄妹!?
不过二人?落座之后便是各自分开,刚刚也只是男子拉着女子的手,也不算过分亲昵……许是这围帽下的少女年岁不大,倒也说的过去。
众人?的主意很快便落在这口气?颇大的男子身上,但很快那少女的话?更让人?叹服。
宋徽玉的美眸自围帽下搜过眼?前?的众人?,迎着那些?看客们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她却?是自若的一一掠过琳琅的珠宝首饰,一丝贪恋的感觉都不曾流露,好似司空见惯。
最终在一个小厮将一个镂金礼盒呈上来时才堪堪顿首。
宋徽玉拿起来不过把玩片刻,就腻烦了,将手中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往盒子里随意一丢,满翠的镯子登时撞在一角碎裂开来。
松脆的声?响引得在座哗然。
围帽下,她勾唇一笑,宋徽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昨日只有萱柳一人?在,自然她和裴执不需隐瞒二人?亲昵关系,只是今日众人?皆在,她若还是和昨日那般和裴执亲昵倒是引人?怀疑,毕竟李家兄妹便是再肆意妄为也终究靠着如今李老爷攒下的家业,不能太不畏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