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消停下来,宋时溪趴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地低声问:“你喝了那么多,没醉?”

秦樾抓起她的手,将两人?戴着戒指的手扣在一起,放在唇边啄了啄,才?幽幽道?:“新婚夜醉了,还怎么伺候你?”

他酒量不错,是在退伍后创业过程中喝出来的,那时候的深市鱼龙混杂,他初来乍到,自然得顺应规矩,没少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不知道?吐过多少回,还因?此进过医院。

那些血与泪,早已淹没在记忆里,一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可偏偏怀里软绵绵的女人?想听,就算累到极点,也不肯就此睡过去。

秦樾愣了愣,搂着她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与她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在这个领证的新婚夜,外面大雪纷飞,却阻挡不了里面的两颗心越走越近。

*

过了二月,没几?天就到了除夕,赶在这之前,宋时溪总算是关了工作室的大门,欢天喜地休闲下来,窝在家里吃各种年货,这些东西都是郑慧兰一手操办的,念着她是南方人?,还准备了很多南边才?有的东西。

这些好,宋时溪都记在心里,等到了年节当天,拿自己赚的钱斥巨资给婆婆买了一幅名师画作亲自送过去,郑慧兰大喜,封了个大红包给她。

旁的小辈都是现金,就她是一本存折,上面的数字多得晃人?眼。

宋时溪觉得拿着烫手,但?秦樾却不以为?意,让她收着就行?,再加上郑慧兰死活不让她退回去,便只能半推半就,喜滋滋地收下。

谁会?嫌钱多啊?

新年穿新衣,宋时溪平时不喜欢穿些大红大绿的衣服,这几?天却改了性子,各种红换着穿,每次出场必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漂亮美艳,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给些红包。

跟着郑慧兰拜见了几?回长辈,各种红包和礼物都快堆成小山了。

等过了春节假期,宋时溪便抽了一天的时间拉着坐在金山上数着自己的战利品,还让秦樾坐在一旁当账房先生。

难为?他那么大个老板,任劳任怨地听她指挥,还没有任何怨言。

过了年,宋时溪就去了江南某个小镇拍戏,小地方就连机场都没有,她带着人?坐了火车到了省城,又上了剧组前来接应的车,这才?摇摇晃晃到了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叫宾馆更为?合适。

“宋同?志,条件有限,这是镇上最好的酒店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过来找我,我给您配齐。”

接应他们的是剧组中的一位副导演,年纪三十多岁,应该是沪市人?,讲话带着点儿那边的口音,一张国字脸笑起来,眼角全是褶子,看上去多了几?分?和善,但?笑意不达眼底,显然只是走个过场。

宋时溪自知是新人?,也没把自己当个多大的角色,更不会?将副导演的话当真?,正是开机的关键点,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能抽空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者,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缺了什么,估计也没处买。

想到这儿,宋时溪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那就谢谢张导演了。”

平时私底下,为?了给副导演面子,都会?把那个副字给省略掉,哄人?高兴。

张副导演勾勾唇,觉得这位宋同?志还挺会?说话的,循声偏头,就对上了一张灿若春花的小脸,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

他在各大剧组混了那么多年,见惯了生得漂亮的女演员,甚至是男演员,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刚才?初见时惊鸿一瞥,就觉不得了,现在美人?一笑,更是勾魂摄魄。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向?苛刻的总导演会?选个模特出身?的过来演这么重要的灵魂人?物了。

脑海中各种想法缠绕在一起,张副导演重新堆起笑脸,这次的可要真?诚多了,“宋同?志你们舟车劳顿,肯定也累了,你们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扰了。”

说完,跟其?他人?颔首打了声招呼,就识相地走人?了。

赵河彩送人?到楼梯口,这才?折返回来,看着狭小简陋的房间,有些憋屈地撇了撇嘴,“这住宿条件也太差了,连暖气都没有,被?子也不知道?洗没洗……”

能抱怨的地方太多,赵河彩说了几?分?钟才?堪堪停下,她跟着宋时溪那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差的环境,一时没忍住就说得多了些,但?等说完,又觉得这是在往宋时溪心口插刀子,毕竟他们还要在这儿待上至少半个多月。

她抿了抿唇,有些后悔,偷偷看了宋时溪一眼,后者倒是没在意,也觉得赵河彩吐槽的处处在理,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只是出门在外,哪能事事如意?

而且他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玩儿的。

“南方大部?分?都没有暖气,刚才?那个张导演不是拿了个炭盆过来吗?等会?儿把炭火烧起来就不冷了,至于被?子什么的,我们都带了新的过来,等会?儿李正棋和曾勇富把行?李搬上来了,就换上我们的东西。”

好在她不是个肯会?委屈自己的,又提前知道?是在外地拍戏,以防万一,就收拾了很多生活用品过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好。”赵河彩点点头。

赶路赶了一天,宋时溪有些累了,但?看着油光锃亮的木椅子,不知道?是原本的颜色,还是沾了油污,总之她是坐不下去,就干站着,等人?来,顺便又把这个一眼望得到头的宾馆房间给转了一圈。

这一栋楼共四层,主要演员和重要的相关工作人?员都住在这儿,一楼和四楼是男工作人?员和男演员住的,二楼和三楼则是女工作人?员和女演员住的。

宋时溪分?到的房间是三楼最靠里的位置,家具很简单,床,衣柜,桌子,椅子,就没有了,好在是独立卫浴,不用去跟人?挤公共澡堂。

等两位男助理把行?李搬上来后,又一起把卫生收拾了一遍,宋时溪就让他们先走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他们也要收拾房间,不然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休息。

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宋时溪在床上干坐了一会?儿,就没忍住下了楼,前台这会?儿挤了不少人?,都是等着打电话的,她估算了一下,她如果现在排队,就算一个人?只打两分?钟,等轮到她,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她皱了皱眉,犹豫片刻,上前跟前台打听了一下这附近哪里还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等搞清楚地址后,就围上围巾出了门。

南方的冷像是能刺进骨子里,刚推开大门就被?冻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等稍微适应了一些,才?往前走,这条街上有不少穿着整齐的人?,大部?分?都说普通话,而不是本地话,一看就是剧组的人?。

宋时溪匆匆看了一眼,就埋头往前走,走了几?分?钟,就找到了前台说的那家杂货店,这里确实能打电话,但?也围了几?个人?,但?比起宾馆里人?挤人?的现象,要好很多,她跟老板说了一声,就站到人?群后排队。

老板见她一个小姑娘,还拿出了小炉子,让她烤烤手,跟她搭话。

“你们都是过来拍戏的吧?”

老板口音有些重,宋时溪仔细听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咱们这地方之前也来过拍戏的,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老板显然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眉开眼笑,“多来点儿人?好,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能跟着沾沾光。”

说完,不等宋时溪接话,就有人?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结账,看着买了不少东西,老板笑得更欢快了,连忙招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