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件事，余晓还能多少尝试着解读一下，那么接下来他遇到的，就彻底让他觉得费解了。

他在后面的一周时间里，先后收到了快十个快递，送他们这个公寓的快递员都眼熟他了，笑着说怎么买这么多。

这些当然不是余晓买的，但他还是和快递员随便敷衍了几句后，把快递拿了进来，堆在玄关旁边。

快递的类目很杂，有一些是书，有一些是很好看的家居摆设，吊牌被撕掉了，但余晓还是认得这很贵的北欧牌子，还有一箱今天刚到的，非常重，余晓几乎拿不起来。

他坐在地上，用剪刀打开了纸箱，就闻到一股香味。

他一直很喜欢的品牌出的新年限量蜡烛，十二个城市系列，其中洛杉矶和京都是最难买的，当时发售就被抢空了，而现在箱子里摆着完整的一个系列。

这些快递里面礼物里都没有任何的卡片或者留言，收件人也是大大方方的余晓本名，而送东西的人，也从未发过任何只字片语来。

余晓坐在地上，头顶的出风口暖气对着他的头顶，他想了一下，把快递合上，踢到了一旁。

Hanson的生日那天，余晓也被邀请了，他从学校离开后，直接去了Hanson订的餐厅，今天Hanson的父母也在，包了场。

余晓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Hanson和他打了招呼，又去忙了，余晓把包存到储物室，又在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喝的，然后站在那边，稍稍远离了在唱歌的乐队。

“余晓！”

身后有人在叫他，余晓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姐姐，在朝自己招手，然后很快余晓就看到她旁边，西装笔挺的赵悦洋。

余晓硬着头皮过去，朝俩人笑了笑，姐姐和他碰了下杯，说：“我刚刚还纳闷怎么没看到你呢。”

“嗯，才从学校过来。”余晓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不太敢往左边看。

“哦，这么辛苦。”姐姐笑着说，“诶，对了余晓，你审美好，帮我看看这条裙子如何，我要赵悦洋帮我看，他说看不懂。”

姐姐把手机伸过来，给余晓看购物网站上的裙子，一条金闪闪的连衣裙，看着很神气。

“好看呀。”余晓看了一眼，抬起头说，“姐姐你身材好，穿这个肯定很漂亮。”

“天啊。”姐姐听到赞美开心得不行，侧过头看了一眼赵悦洋，说：“我们余晓好乖，比你会说话多了。”

旁边举着杯子一直沉默的人，倒是开口了，低声说：“我又看不懂这些。”

“哦，这倒是。”姐姐收起手机，自顾自地说，“上次你要我帮你收的蜡烛，收到了吗？那个卖家赚翻了吧，三个蜡烛卖了那么多钱。”

话一出，赵悦洋和余晓两个人都愣住了，可姐姐没意识到，她调笑着对余晓吐槽：“你不知道他，上次问我那个牌子的蜡烛哪里还能买到，就你记得吗，新年限定款，不是当时我们都没抢到吗？”

余晓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我帮他在转卖竞拍网站找到了，三个蜡烛，就洛杉矶、京都和上海，最难抢的三个。”姐姐喝了一口酒，撩了一下头发，“这个家伙，一口气直接买下了，那个价格能直接买五套全款了。”

余晓很勉强地勾起嘴角笑了笑，说哦是吗？他的余光瞟见一旁的赵悦洋，正在假装喝东西。

姐姐说完之后，那头有小姐妹喊她去自拍，她撂下两人就过去了。

只剩下赵悦洋和余晓的花园一侧，像是气氛和另外一头的热闹隔绝开来。看着眼前的人，余晓突然想起他除夕那天的电话，想起他父亲的时，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也……没多贵。”看起来瘦了许多的赵悦洋，像是憋了很久那样，开口说道。

余晓看着他，起先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明白他在说那个蜡烛的事，原来真的是他送的。他们俩站得不算太近，但赵悦洋身材高大，气场很足，总是能给人压迫感。

“你寄那些给我干嘛啊？”余晓不想忍了，他抬起头，看着赵悦洋问道。

赵悦洋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全部失效，他的嘴唇很平，看起来不是太愉快，但看着余晓的眼底又有光。

“想让你开心。”他说，目光闪烁了一下。

DJ开始唱热门的英文情歌，那头越发的热闹起来。

“你不开心吗？”赵悦洋低声问道。

难言的酸涩再次开始漫溢，余晓抬起头，声音有些大的口不择言：“我开不开心，和你有关吗？”

“有。”赵悦洋很快回答了他，很认真地看着余晓。

余晓被他看得不适，移开了目光，又问：“Joan咖啡店的钱是不是你充的？”

“是。”

现在已经渐入傍晚了，露天的花园挂起了许多灯，在光线下，赵悦洋的目光看起来很深情。余晓愣了几秒，说不出话来，他看到赵悦洋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隔得很近。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角，天地间都仿佛变得只有他们俩。

赵悦洋抬起手，刮了一下余晓的脸颊，在很近的距离里，他看着余晓。身材和气场的差距让他们看起来似乎‘强弱分明’，但只有赵悦洋明白，现在余晓才是强势的那一个，他的确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很土我知道，但我想不出其他办法，礼物你不喜欢可以丢掉，但我还是会送的。”赵悦洋说。

“你要送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余晓问到。

“送到你肯和我吃饭为止。”赵悦洋垂眼看着他，回答道，“本来不想这么变态的，但我最近太忙了，想能和你见面时，再告诉你。”

余晓觉得自己猜不透赵悦洋。

那头开始要大家过去，赵悦洋看了一眼，和余晓说了句走吧，然后跟他一起往那头走去。

舞台上的乐队已经离开了，Hanson站在话筒前，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跟学校演讲一样，很傻。

大家在下面哄笑，Hanson先感谢了一下朋友，最后看向下面的父母，说如果没有父母，不会有现在的自己，当年母亲生他生了一天，所以他的生日应该最感谢母亲。Hanson的母亲在台下抹泪，他走下去抱了抱他，大家开始鼓掌。

余晓站在人群中，侧过头看向一旁，赵悦洋站在他旁边，在看到这样的场面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但余晓看到他眼神黯了一下。

切蛋糕的时候，大家围到一起，不知道是谁玩起了学生时代的游戏，突然把奶油抹到了Hanson的脸上，于是大家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乱抹蛋糕。那个姐姐看到了余晓，她笑着用手指抹了一点蛋糕，就朝余晓脸上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