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廖家是京城有名的岐黄世家,虽不说富可敌国,但多少有些祖产,廖氏作为唯一的姑娘,嫁妆自然也是过得去的,而府里中馈被握在吴氏手里,廖氏又去了天高皇帝远的珑汇。
一年的时间,难说出些什么纰漏。
依照廖氏的性子,她会怎么处理这些纰漏千澜猜不着,以防廖氏无心夺回,她不能不早做打算。
那可是钱!
于是一早便托近棋去查,本想着还要几天,没想到这才大半日他就已经有消息了。
待女使为几人都上了茶,月芷立刻很有眼色的把左右两边的人都带了下去。
近棋立即禀报:“姑娘让去查的那家医馆,属下今晨去了一趟,并未有什么反常,医馆的掌柜姓肖,听闻是廖家出来的管事,在夫人离开京城的一年里,医馆也并未出什么差池,瞧着挺衷心。”
千澜才从茶馆回来,不急着喝茶,看了眼绵密的茶汤道:“你去的那个医馆在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上不算是个大铺子,但我记性不好只记得这一个,查不到就查不到吧,改日我找个机会探探母亲的口风。”
“姑娘,属下话还没说完。”近棋端起杯盏吃了口茶。
千澜看向他,“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呢?还有什么消息?”
近棋龇牙一笑,将茶盏放到高几上,又道:“属下寻思着在此处没有收获,保不齐别的地方有,于是和那掌柜套了大半天近乎,这才让我得来个消息。”
“听闻廖夫人手下是有一家珠宝行的,位于西市,每年收益十分可观,外人很多都知晓这是夫人的产业,但这个铺子在府里大姑娘出嫁前不知怎么换了个掌柜,作为大姑娘的嫁妆带去了李家。”
听到这里千澜脸色一沉,“赵千淳?”
“嗯,对外说是廖夫人给赵大姑娘添的妆,人不在京城难免将礼送的大些,算是堵住悠悠之口。”
千澜提了口气,“这么说现在那铺子归赵千淳了?”
近棋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呵!”千澜被气笑,强买强卖听说过,强送强收倒是第一次见。
说是长辈添的妆,那廖氏再不济也不会开口将铺子要回来,她自然也不能不把母亲的名声不放在眼里。
但这个哑巴亏她怎么也吃不下。
沉默片刻,千澜端起茶盏,没喝,随后又放下,看向近棋,“也罢,我这事儿你不必太费心,有意无意替我查一查就成,一有消息来同我说一声。”
近棋颔首,“是。”
又想起今天他偷听时吴氏说要派人跟着千澜,不免又问:“姑娘,府里大太太安排的人,可需要属下替您清理了。”
千澜抬眸,“不必,这几日我暂时不会出府,天寒地冻太冷了,你替我和大人说一声。”
她得留在府里好好合计合计钱的事。
第194章 嫁妆单子
近棋离开延宁伯府的时候,已经是下晌,天色逐渐昏沉,院子里大雪压弯枯枝,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今年北直隶的雪似乎下的格外的大。
千澜莫名觉得困乏,于是褪去衣袜爬上床去睡了会儿,不多时却被屋外来扫雪的下人吵醒。
她在床上坐着发了会儿呆,叫了四五声月芷才见她急匆匆走进来,“姑娘。”
千澜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揉着睡眼起身,轻声问:“你将才去哪里了?”
“奴婢在外间,没听见姑娘的声音,是奴婢疏忽了。”月芷满脸歉意,“您可还需要睡会儿?奴婢去外头让他们声响小些。”
千澜打着哈欠。
“不必了,左右我已经睡不着觉,就让他们忙活吧。”顿了下,千澜看向自己房里的多宝格,上面放着一些香炉古玩之类的摆件,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
她又道:“这些东西之前就是这个屋子里的?”
月芷摇头,“疏月居偏僻,通常是闲置,是姑娘住进来,大太太才让收拾出库房里的这些摆件送来的。”
千澜嗯了声,声音逐渐清晰:“找个人将这个多宝格撤到书房去,我的屋子往后无需这些摆件,把东耳房辟出来做一间小库房,往后值钱些的东西直接往那里搬,记得多落几把锁。”
“再让人在窗台那里做一个小的多宝格,把我今天带回来的那些话本子都放上去。”
窗台下摆放着一个美人榻,闲时能在上面躺着看小说,小日子想想就觉得惬意。
只是她对于一些古字到底还是有些生疏,免不了要学一段时间。
月芷都一一应下,然后伸手为她梳妆更衣。
洗漱齐整后,千澜又到了无所事事的地步,对于古人用于消遣的琴棋书画她都不曾射猎,只好带着今天刚买的话本子要去找念娘围读。
人还没出疏月居的院门,柳妈妈已经找了过来。
廖氏原本身边的管事妈妈姓陈,在廖氏离开京城时被派去庄子上,听闻已经被接了过来,主管廖氏房中大小事宜。
而从珑汇来的柳妈妈现下则分管库房。
这是个肥差。
千澜甚至想尊称她一声富婆。
数日不见,如今的柳妈妈穿着一身藏青长褙子,盘着干净利落的发髻,与之在珑汇时全然如换了个人一样。
她的官话还有些不标准,略带些乡音,“老奴见过三姑娘。”
千澜站在屋檐下微笑,“柳妈妈怎么来了?这样大的风雪,快进来。”
柳妈妈连声道着多谢,一进屋就将廖氏让送来的单子奉上来,“这是夫人让老奴送过来一份誊抄好的嫁妆单子,都是夫人当年出嫁时的一些田地铺子,还有珠钗首饰的名目,还请姑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