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突然转移话题，将氛围拐个弯。

他顿时无语，甚至摇摇头苦笑。接着长叹一口气，将电影摁下暂停，也取落两人的有线耳机，决定配合盛蓝青的做法，将方才那段告白掠过。反正，盛蓝青这人吧，自己是摸得更清楚了，就喜欢把男女之情搞得九曲十八弯，放佛不把他情绪弄到跌宕起伏就浑身刺挠一样。

但能怎么办？你不就喜欢她这样么？

他略俯着背，将这几个玩意仔细瞧了番，很是受用。她总能用这种小玩意调起他的胃口，精准拿

依誮

捏儿童心理学，对付男人绰绰有余。

盛蓝青拿手指敲敲桌面：“找到它们的开关，会发出声音的。”

唔，还要解密呐。

很快，蔡戎指尖摸过，找到它们的开关，听了遍反应过来，每个玩具只能发出一个单字声响。原来这游戏并没有结束，还需要他再组合排列。而盛蓝青挑挑眉，眼神中藏不住的期待。

到最后，他一个个摸过，将 8 个小玩具按照位置整齐放好，问她：“是：盛蓝青，我喜欢你么？”

又无奈摇头。他的爱意心知肚明，方才也讲过，她又何必再问。只能笑笑，自问自答：“喜欢啊。”

“不。”她却摇头，伸手，将第四个和倒数第二个玩具调换位置：“你再摁一遍。”

新的解法，呼之欲出。

骤然，蔡戎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送礼定有诡技，是想如上次送花一般将他的快乐倍数放大。可他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还是被她这次的新做法震惊

在她没有精心化妆打扮、在他受惊完被称呼为胆小鬼、在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的地方、在他的坦诚告白没有被回应时。盛蓝青却用玩具诱导他问出：

“盛蓝青，你喜欢我么？”

第一遍，是他用指尖摁动小玩具，发出的机械死板声响。第二遍，是他抿了抿唇，又吞咽喉咙，一字、一字、又一字地，用自己的嗓音问出：

“盛蓝青，你喜欢我么？”

是要他主动问，而非她直接讲。原来感情的确定，会轻而易举地因为语言变换、主体更改，而产生不同的意味和效果。

她这次完全将主动权交给了他。是要他亲口问、亲耳听。

而他终于问到了，也听到了。

“是。”盛蓝青的声音无比清晰，看向他的眼，带着认真，以及一丝懊恼：“我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所谓付灵芝给她讲过的“向内探寻”，大抵是这个意思。向内探寻，理清自己对蔡戎的感受，思考两人的关系。毕竟拿男人当鱼钓不是长久之计，她会倦，而他也有累了后彻底不咬钩的那天。该将鱼放生，还是捕捞？她总得做个选择。

她的选择目前无比确定：怦然心动，不要瞬间。

而蔡戎不止怦然，是心跳得越来越快，简直要冲破胸膛。

一波三折，幸福感如高潮降临，深抵顶点。和盛蓝青的所有过往迅速在大脑略过一遍，这些记忆既清晰、却又氤氲，催使着他低下身，凑过去，落下一个吻。

轻轻地、珍重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下一秒，却赶紧偏头，又迅速抓来放置桌面的有线耳机重新给两人戴上，摁下空格键，使得电影继续播放。

嗯？盛蓝青被这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秀到懵圈，眼睛鼓起又皱下：不是？他的反应就是这？

疑惑中，又向蔡戎认真观看电影的侧脸瞄去，探到一大片脖颈的红晕

唔原来老男人这是害羞了。

盛蓝青偷笑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也没想到就这样，彼此安静地看完一场电影，期间连一句话都没讲。

而这突如而来的告白弄得蔡戎一直处于无措状态，使得盛蓝青重新骑上电动车，将他载去地铁站时都没反应过来。早上还囔囔的“大男子主义”荡然无存，只坐在窄小的后座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闻着她的发香，沉默着不说话。

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离开校园后没这样告过白，也没被这样告白过。工作之后，连浪漫都成为奢侈品，一天 12 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压根没时间搞这些。进外企后虽然清闲，但也再没谈过恋爱。今天这一遭，将人扯回了十年前，放佛还在大学。

他的青春不在了，可他的青春又回来了。

直到盛蓝青拉着他抵达地铁站，又挥手说出再见时，晕乎的这人才有些反应过来。他抓住她的小臂，义正严辞：“我今晚不走了，Beauty 有自动喂食器，今晚委屈她一下，不溜她了。”

盛蓝青将电动车把的刹车捏紧了又放松，揶揄的目光探来：“这次自动喂食器好了？”

“什么意思？一直是好”话说到一半，蔡戎紧急闭嘴，记起当初为哄骗盛蓝青进家门时的谎言。他尴尬清咳几声掩饰：“嗯一直是好好坏坏的，今晚肯定是好的，饿不着她。”

“女生宿舍不允许男人进去的。”她提醒。

“当然，但我们住酒店不就好了。”

却没想到盛蓝青摇头。她与舍友已经许久没见，一个在杨浦，一个在浦东，都在外面租房实习。趁着今天这机会，好不容易能晚上见面交谈，聊些知心事，她并不愿意为蔡戎放弃朋友。哪怕今晚，他们应该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坐下聊聊的。

是盛蓝青的行事风格，蔡戎只能点头，还想继续说什么，眼前这位的手机却响动，是微信语音通话的提示音。

盛蓝青利索地掏出手机，接通。短暂几句交流后，她赶紧又挥手说出再见：“我舍友喊我呢，我走了哈！”

言毕，将电动车油门一拧，风似的，窜了出去。

留下蔡戎在地铁站门口再度凌乱。他的嘴都张开一半，手还在空中停滞，其实想问盛蓝青那句很老土的话：

“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按一般人来讲，两人互表心意已经算是暗戳戳“在一起”了。但面对盛蓝青如此这般潇洒的人，蔡戎总有点不放心

得早点跟她建立契约，给自己讨一个名分，从此约法三章，将这女的捆在自己身边。她马上要离职了，进入新公司后肯定有新男人。惹上如“陈庆慨”那样的花花草草算是大事，万一她心血来潮睡了怎么办？到时候来一句“你管得着我么？你又没说是我啥人！”

至于像他这般“处心积虑”的男人，蔡戎倒是不太担心盛蓝青能遇见。毕竟自己这“蔫坏闷骚”的劲，还没发现有人能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