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磁场，并不弱于眼缘的契合程度。

“这次见面太仓促了，没有准备好约会礼物。”离别时盛蓝青挠挠头，决定今晚回去多多在淘宝下单几份小玩意，以备如今晚一般的不时之需。

蔡戎将 Beauty 抱回后座，关上车门，笑出声：“我又不是为了小礼物才找你见面。”

他又递给盛蓝青湿巾，动作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给她擦拭。盛蓝青低着头，认真看他的动作，手掌传来密密麻麻的酥感，如同小电流般缓缓向上攀爬。

蔡戎抬头，看向盛蓝青五官大而艳丽的一张脸，美得很直观。而最为漂亮的，还是这张和他嘴形完全不像，但却同样丰厚的唇。她的身影背后，是亮起暖色灯光的住宅楼，亮度匀给他们几分，营造出暧昧的、不清不楚的氛围。

“这次就送我一个吻吧。”

盛蓝青挑眉，抿了抿唇，凑过去，与闷热的晚风一起扑来的，是她在他唇上印下的一个吻。

淡淡的、轻轻的、几乎是还没来得及感受对方唇间温度便脱离的。恍惚间将蔡戎和盛蓝青都拉回各自的高中，那时的吻也是如此，如根飘曳般的羽毛轻扫，留在心间一片荡漾。

“为什么要一个吻当礼物？”转身前她忍不住问。

他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原因陈奕迅都唱了，因为：‘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25.在面对裁员这件事上，打工人无论关系好坏，共情力会拉到极致

盛蓝

忆樺

青又看见那位西装革履的 HR 了，男神体型大了一号，衬衣下胸脯鼓鼓囊囊，还佩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和窈窕的美女同事提着公文包在硕大办公楼中走动。俊男靓女的组合，所到之处频繁引起侧目，引得实习生偷偷拍照。

盛蓝青也没忍住，摸出手机咔嚓两张，原本打算给付灵芝观赏，但想了想还是发给蔡戎，附带流口水表情。

按照往常情况来讲，刻薄的乔巧势必是要嘴上两句，但这次他瞥见盛蓝青的小动作，只是默默盯着男神看了许久，接着低头，面色凝重，一句话没讲。

陈庆慨还是第一次看见互联网公司中出现这等人物，大惊讶，贴去盛蓝青旁边，说贵司因为这两位 HR 蓬荜生辉，他光瞧上两眼都觉得心情畅快，今天保准是个好日子。

“HR 出现算什么好日子？不出岔子就不错了。”冰冰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传来。他今天和陈庆慨都穿着件十分扎眼的蜜蜂黄长袖，吹捧起来：“倒是今天我俩这穿着，一看才会让人心情变好吧！”

乔巧也搭腔，仿佛二人之间毫无芥蒂，面子功夫做的十足到位。互吹完毕，他问盛蓝青：“你上次见到西装男神是什么情况？”

盛蓝青这才意识过来乔巧冷脸的原因，嘴角刹时耷拉下去：“......约见实习生，劝退。”

不好的预感窜上，顿时觉得刚刚偷拍的照片了无味道。她抬抬手，给还没回复这消息的蔡戎又发去六字：“没你帅，还很装。”

这次对方倒是很快回应：“确实。”

约莫半个小时后，Hr 又从眼前折回。乔巧灵敏抓取这动静，使劲喝了口茶，抱着电脑起身，招呼盛蓝青和他出去，说去直播部门就最近的事务再对接下。

盛蓝青连忙拔掉电脑充电线，疑惑最近其实和直播部门交集不多，怎么忽然有事要对接，抱着笔记本跟随乔巧出发。

结果脚步刚踏入直播部门一角，便听见一声极其尖锐的惨叫，将盛蓝青吓到电脑差点掉落。乔巧脚步放快，在人潮赶来之前迅速挤到事故发生当场。

盛蓝青跟上，脑袋一探，被眼前一幕震慑：那位经常忽悠盛蓝青和陈庆慨来直播的正职瘫在地板，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情绪崩溃，不断抽噎。她的实习生们不知所措，揉着双手站在原地满脸痛苦。

印象中这位正职雷厉风行，大胆泼辣，忽然见到如此场面，盛蓝青瑟缩了下，站在乔巧身后不该如何是好。

慌乱中人群范围越来越大，大家却只站在一旁观看，给这位正职身边留下一小圈空白。直到一个人影挤出，两只胳膊卡住这位崩溃的女人，以极其轻松的姿态将她捞了起来。

白金短发、中式服装，仅凭背影就能看出：King。

“都散了吧。”King 还托着这位，面色倒是镇定，对看热闹的众人呼喊。

又将姑娘拖出距离最近的电话间，一脚踹开房门。里面正在交流的二人见这架势，互换眼神抱着电脑逃了，空出位置让 King 把人塞了进去。

有领导挡在前面，乔巧此时也行动起来，迅速追上 King，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电话间房门关闭，又堆起笑，挥动双手，嘴中也喊着散了散了。

他又朝电话间瞥瞥，慌乱的眼神中藏不住惋惜，手中的电脑忽然变得沉重。他深吸口气，询问盛蓝青要不要下去抽根烟。

两人路上没谈及这件事，乔巧不断叮嘱着盛蓝青最近要做的事务细节，毕竟人多眼杂。

直到抵达抽烟区，绕去方圆 3 米之内没人的角落，乔巧才开口：“今天那姑娘，去年毕业的，比你还小。看这样子，是被裁员了。”

看模样倒是不像，大概是受工作摧残许久，也有穿衣风格老套的缘故，外表三十有余。盛蓝青被这消息惊到，酸水泛起，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赶忙给乔巧点上烟：“本科毕业来的？22，35 岁？”

乔巧一直与这位姑娘不太对付，盛蓝青观察得清楚，倒是没想到如今他也能动出真感情。原来在面对裁员这件事上，打工人无论关系好坏，共情力会拉到极致。

果然 Hr 出现没有好事发生。不过至于这样大吼大叫，当着所有人面情绪崩溃么？盛蓝青有些不懂。被裁是痛苦，但这样发疯的，她还真没见过。

“我老早就知道她会被裁，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乔巧将眉头锁紧，吸入极深一口烟。

冰冰说他是“职场小边牧”倒也没错，乔巧应当是早对这事有所了解，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跑去直播间，明摆着是看热闹而去。盛蓝青应和着，询问是出于业务不佳么？

没料到乔巧摇头：“业务过佳。”

什么意思，盛蓝青实在疑惑。哪有公司会嫌弃能干的螺丝钉。况且校招生入职，工资不算很高，人又年轻，正是能拼命的时候。

有人过来，乔巧带着她往更远处走，声音极低，反问盛蓝青：“你觉得咱们公司直播业务怎么样？”

不怎么样。公司以贵鞋倒卖起家，逐渐成为覆盖潮流物件全品类的电商平台。和所有货架平台一样，直播内容做不起来，更何况它本身进入直播市场就晚。盛蓝青当即拿出手机，随机打开公司 APP 中处于推荐位的某位主播，实时在线人数 98 位，弹幕数量寥寥，多么惨淡而又令人寒心的数据。

事实摆在眼前，业务怎么可能“过佳”，更何况乔巧之前还给她说过直播部门寒酸到都请不起主播。盛蓝青脑袋搅成浆糊，表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

乔巧缓缓吐出四字：“数据造假。”

盛蓝青一愣，仿佛有些清楚，但还是不太明白：“后台有记录，数据明摆着怎么能作假？”

说罢又敲敲脑壳，恍然大悟：“刷单？”

“业绩就是这么刷出来的。”乔巧给出肯定的眼神，给盛蓝青科普。

直播部门数据造假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因为去年便发生过因为造假辞退员工的事迹。只不过被辞的那位脑袋不太灵光，撞在枪口上，也是个刚进入职场的应届生，百万专场刷出个 98 万的劳力士，被领导一眼戳破，成功将自己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