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实习工资，怎么没继续干？”他摸摸鼻尖，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话。

“一开始在学校附近的台球厅当，后来去高档台球厅想挣多点。但包间点人进去要陪酒的，老板还要求我穿黑丝。”盛蓝青嫌恶地撇嘴，又走近蔡戎，凑近他的耳边，开起了玩笑：“但我今天不穿黑丝，蔡老板能接受么？”

盛蓝青知道怎么让蔡戎受折磨，先前聊天中问过他平时搞什么运动，并非想知道他的喜好，只是利用排除法寻找他的弱点。然后便利用他的不擅长，使自己成为主导。

她的调情坦坦荡荡，借给他调整姿势的借口，抓住他的手，咬耳朵：“骨头和青筋好明显，而且你手指好长喔”

又摸上他的腰，啧啧称叹：“嚯，没想到这么细，硬邦邦的手感也很好。”

没等他回答，又猝不及防，将脸蛋一歪在他的脖颈落下轻柔一个吻。顺便又摸了把他的屁股。

当流氓是个漂亮女人，分不清是折磨，还是享受。

可惜运气难讲，新人大礼包这件事会平等降临任何一种场合。开始十分钟，蔡戎以开杆时白球进洞引发邻桌偷笑；但最后十分钟，他掌握基本姿势，以大力出奇迹的姿态，明明一个洞也没瞄准，但通过拐角触发连锁反应，之后连中五球清场时盛蓝青脑门都在流汗。

两人面面相觑，蔡戎眨眨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他将球杆放回储球篮中，然后呆滞两秒，忽然捡起旁边茶几上的手机，寻去前台，说出了盛蓝青打台球这么久以来想讲却总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可以调监控么？最好是 4K，120 帧的。”

前台这位纹身直到脖颈的老板抬抬眼，确定几号桌后又低头，黑色唇膏中咬着根燃到只剩棉花头的香烟：“有监控但没有 4K，500 块要么？”

那句“要”就跟高中数学卷上的“解”一样毫无疑问。

回去的路上，盛蓝青咬咬后槽牙，捏着手机看朋友圈，刷到蔡戎迅速发出的监控视频，甚至还特意选取一首超燃音乐当 Bgm。她感觉自己亏大了，明明是压制局，却万万没料到令对方装了个大逼。

蔡戎心情愉悦到要上天，眼角眉梢都是笑。他有点想捏捏盛蓝青的脸，毕竟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于是他也这样做了，只是将动作换成用指尖蜻蜓点水的抚摸：“我很喜欢今晚的约会。”

她仰头：“因为中了新手礼包？”

“也有这个原因。”他继续同她往前走：“但主要还是因为今天的气氛很不一样。”

“什么？”她想听细节。

蔡戎将脚步放缓，仿佛是想拉长时间，笑：“渣女放招失败，一场钓鱼舞台变成真正的约会。”

脚步越往前，灯光越暗。盛蓝青意味深长地“喔”了声，开玩笑：“那怎么不算一种歪打正着？岂不是你会更喜欢我？”

逻辑上无懈可击，他坦荡承认做出肯定回答。又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摸向她的手，寻找到那双晶莹的眼睛。

上星期四他罕见地加班，开着车回家的路上，远远便瞧见一辆绚丽的摩托。过了青春期张狂的年龄，如今再看只觉得危险性十足。但男人本性仍在，提高速度打算超越，距离越近，那摩托后座上的女生身影越熟悉，最后定睛在对方那双阿迪黑色贝壳头跑鞋。

原来是盛蓝青。

车的速度又降低，有些憋屈，向来都是女生缠他，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盛蓝青对自己爱搭不理，他却着了魔似的总是往上凑。而当他想学对方施展此种招数，没成想这渣女直接将他抛之脑后，欢欢喜喜坐上其他男人的摩托。

本想就此算了，可晚间夜深人静，又记起盛蓝青的吻，还是认输。他对盛蓝青有纯粹性冲动，这可遇不可求，倒真被这女的钓成翘嘴了。

于是灰溜溜又送花，想挽回关系。倒真有些担心，害怕对方寻上别人，从此与他缘分断尽。

此刻他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还是忍不住问出压在心上好几天的话语：“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

盛蓝青将他的手握紧，目光并没有躲避。她深情款款开口：“是的。”

又安慰他，将钓鱼理论实话实说：“人不就是这样么？你越主动，他越不在乎你。你对他爱理不理，他反倒又贴上来。”忍不住又笑：“原来你不找我是等我去找你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一语道出真相。蔡戎眼尾的睫毛跳了跳，有些自嘲地笑：“那我这么主动，你在乎我么？”

“在乎啊。”盛蓝青将手臂攀附去他的脖颈，拉下来欲与他接吻。解释的同时又暗示：“我还馋你的身子呢，下次见面放在明天如何？正好是周五，周六又不上班”

该怎么去讲盛蓝青？明明她也很想和他做爱，却偏偏一直拖延

依誮

着不让彼此得逞。好像就是为了折磨他，像是在驴子前钓了颗苹果，勾引着他不断拉磨。

蔡戎身体一顿，思索到底该不该亲？因为脑内另一个想法还在不断跳跃：那个摩托男，也是这样被她勾来吻住的么？

渣女坦坦荡荡，慌都不撒一个，反而他倒被她的直白逼到无话可讲。盛蓝青就是在用行动昭示着“老娘的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那个换。”讲道理，这嘴不该这么顺利让对方亲到，可偏偏，他就是很想咬住。

他看见她轻微颤动的睫毛，仿佛扫在他的心尖。算了，此刻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舌尖上她的柔软是想用力去留下的。当选择摇摆不定，那就去遵从最原始的生理欲望。

于是放任手掌握去她的脸颊，捧住，接吻。又顺着她顺滑的黑发滑去腰间 ，搂紧。

男性本贱，谁让他就喜欢她这股劲。这样的推拉游戏，她乐此不疲。而他自愿被钓，甘之如饴。

??20.流浪狗和流浪猫，生在娘胎死在雪地。我不喜欢冬天，太冷了

今天的一切都格外不正常，盛蓝青简直要抓狂。先是早上关闹钟时将手机摔出几米远，下床时又没踩稳拖鞋摔出个狗啃屎，眼线也画得劈叉，就连从不出错的杂粮煎饼也被她咬到蛋壳。

胃口全无，想直接将煎饼送进垃圾桶，可惜垃圾桶这玩意在上海比熊猫还稀有，只能提着带去公司。唯一庆幸的是今早难得没有任务，她左手搭在键盘，右手摊在鼠标，随意打开一篇繁复文档制造忙碌假象。

没有 Excel 充斥生活，正职也都被 King 叫去开会，她顿感放松，思想也随之跑毛，绕来绕去停留在昨晚。

蔡戎送她到了楼下，分别挥手后她意图转身，他却忽然开口问她：“盛蓝青，你觉得我是渣男么？”

简单却又复杂的问题。盛蓝青停止动作，仔细去品味这话，却没有啧出个完美答案。想用简单的“是”作回应，但细细想来这位也没做错什么，渣么？人家又没有女朋友只是找个炮友罢了。你现在戏耍人家，还不是因为自己对第一次见面感到不满的复仇而已。

这问题将她伶牙俐齿的舌头压住，于是决定让对方思索：“你觉得我是渣女么？”

当问题抛回，蔡戎也被这问法弄到一滞。关于思考的那几秒，他脑海闪过无数答案，首当其冲的便为“脚踏两船”，自然是指关于盛蓝青坐上别人摩托那事。当时并没有愤怒，涌上心头的反倒是诧异：她居然堂堂正正地撩着这位，又抱着那位。

想用这个案例回答她的反问，但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确定关系之前的约会，别说两个，就连两百个都只能证明她魅力强大且管理能力优秀。

这不是搞暧昧也要求一对一的时代，他没有任何身份立场去要求她为自己“守身如玉”。她是周瑜，他是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于是两人默契地，同时打哈哈绕开这个话题。他说楼道里怎么灯亮了，她答今天出门前洗的衣服一定记得收。

蔡戎看盛蓝青对自己说出再见，轻巧晃进楼道，电梯停在二楼后又下降，五秒后窜出来细长身影。她掏动随身小包，抓取出个毛绒小狗汽车怀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