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抬起头,洗手间镜子里映出一张倔强的尖脸。眼睛不大,上面覆着细细的双眼皮,鼻子倒是精巧,可惜过长的人中将嘴推得太远。
一张绝对谈不上好看的脸,充其量算得上机灵,眼神有天真,但笑起来的纹路却不再单纯。
头下面是让人记不住的脖子,和让人印象深刻的直角宽肩。
少女时期,她的运动很好,傻乎乎以为宽宽直直的肩很美,很酷,很有力量;到了大学才知道,宽肩确实美,可扁担般的宽肩长在矮小的身体上,就像一副肉体十字架,负担了许多苦难。
宽肩随了张军平,张军平的肩在男人中也是宽的,但长在女孩身上,却成了周家人的雷区。不协调,不上等,不高级。
成年后,每次被嘲笑肩宽,张束都要用力地抚摸、抱住自己的肩,告诉它,你很好,你很有力,你让我很安全。
镜中,张束的双手不知何时环上自己的肩。黑色线衫,骨节宽大的手,像一场行为艺术。她放下手,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笑笑,就要出门。
手机响了,接连如雨的语音,看都不用看,一定是张军平借口上厕所,偷偷躲在包间洗手间给自己发信息。点开一条,果然有回声。
这也是她熟悉的一环,内容就更熟,“别闹脾气,赶紧回来”。后面净是些老生常谈。但今天,最后的一句却是文字发来的,“有好事,你的好事”。
姥姥的打扮,父亲的催促,隆重的包间。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几分钟后,这预感成了真。
当张束推开包厢门时,离她最近的是一张还有些陌生的脸杜润。他坐在人群中,已经和大家笑成一片。
人物内心写得好细腻,触动了。张束在家里是庶女,我们在生活中的其他场合也时刻可能成为“庶朋友”、“庶员工”,嫡庶无处不在……
别说了 别说了 心扎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看??????
痛…
写得真的好细腻!好棒啊!!
感觉触动已经变得很小了,近几年苦日子大举来袭,大家发现出走躺平避世断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活下去,能避癌,想不通为啥这么屈辱还留在这里,因为留学地方是英国吗(债多又不好润
没事 总有奇怪的人和走不出的家庭
我是庶民之家的庶女吧,虽然没有那么多谄媚奉承尔虞我诈的,但回家过的几乎是丫鬟的日子,做饭刷碗下地干活看孩子,有啥活干啥活,比在公司做牛马都累??????
好真实的场景,写出了我每次大家庭聚会的尴尬搪塞和内心极度的不适
04 你傻呀,这肯定是外面有人啊
趁人们还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张束快速换上熟悉的笑容,大方走过去,“哟,杜老板怎么来了?”
见张束回来,桌上气氛更热闹,纷纷问张束惊不惊喜,乱哄哄地将两人安排在邻座。那一瞬间张束心里有一万句话。可惜,不当讲。
张束想问杜润为什么来,为什么来之前不和自己说,但张军平已经起身指挥,让杜润和张束换位置。张束本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和保姆隔出一条上菜的通道。现在这个阶级指向性明显的位置上坐着杜润,杜润是客,坐在这里不合适。
杜润看了一眼张束,最终还是没起身,“第一次来,第一次来”。
菜便从杜润和保姆中间被端到桌上。张束想,上一次有这种待遇不知道是多小的时候。她想说句谢谢,扭头发现杜润正看着自己,带着一种了然的表情。
姨父站起来讲话起酒,开始吃菜前的一轮觥筹交错。在大家的起哄下,张束和杜润碰杯,杜润主动将杯子放得更低,张束难得没让,话也没说就干了。杜润并没有让自己尴尬,夸了一句好酒量,笑着将自己那杯喝完。
周茵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张束,“小杜,见笑啊,张束这个人特别不优雅。 ”
“没有,张束很好,我们俩聊得也很好。”
周茵笑笑,“听你爸爸说了。聊得来最好,年轻人就怕没话说。今天就是个家庭聚会,我们想着别弄得太隆重,你们还要提前打扮,就这么放松自然最好。当然,张束,以后什么聚会也别穿这种黑衣服,真是不好看。”
长辈们附和,和杜润来回几轮寒暄,便要开始吃菜闲聊。
张束向往常一样帮大家转圆桌,转了一下,没动。看向对面,老太太的手正放在上面。几人也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怎么啦?菜不合口啊?”老太太摇摇头,看向朱贝贝,“贝贝,陈星呢?陈星怎么没来?”
朱贝贝正夹着面前的菜,筷子一抖,菜掉在桌布上。她忙抽了两张纸,边收拾菜边回话,陈星出差了。
“哎哟,投行现在这个样子还出差呢?”周茵转起桌子,“但忙点好啊,忙说明还有项目。”
“还行,还行。”朱贝贝有些讪讪。
“小杜,刚没来得及给你介绍,贝贝和陈星是张束的表妹和表妹夫,都是做金融的。你们多沟通,互相都有能帮得到的地方。”
杜润点头,“一定。”
“不像张束,本来也可以是同行,非要搞创作,都把自己创成边缘人了。”
桌上的人笑起来。杜润的高情商难得卡了壳,撇眼,张束却没什么反应。也是老笑话了。
张束终于转动了圆桌。 圆桌是个开关,大家只要提起筷子,开启闲聊,便没人再来贬损自己,也没人再提朱贝贝的老公陈星。张束最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而平时素爱就着陈星大谈特谈的朱贝贝,今天也明显心不在焉。
张束心里动了动,看了一眼朱贝贝,突然发现她今天画了夸张的红色眼影。进门时不明显,在暖黄色的光下却非常夺目。这不是朱贝贝的风格。
“想什么呢?”杜润问,他的一只手臂伸过来,给张束的盘子里夹了菜,“这么好的菜,再不吃凉了。”
张束看了一眼盘中的捞汁海鲜,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
“这是凉菜。”
杜润反应了一下,也笑了,低声说,“你的嘴巴就不能饶一次人吗?给你盛碗汤总行了吧?”
杜润说着,起身给张束舀汤,张束却突然在杜润的衬衫上闻到了一股甜味。这是一款不太流行的女香,但她不知道在哪里闻过,如此熟悉。
张束不知道作为一个“庶男”,从小到大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按说同父异母,哥哥是前妻所生,这样的架构里,小儿子会更受宠一些;实则不然,身边故事中,大儿子都是获利更多的一个。不然“太子”怎会生出那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