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发现未读的聊天记录竟有上千条,江楠往前翻了好几页,开始浏览。
大本营被人发现了,都怪那个溅货,临时服务器就是个摆设。
简直了,这些天东躲西藏的,老子拉屎都不通畅了。
就是,死就死了呗,垃圾人一个,这世界上多一个垃圾,少一个垃圾有什么区别。溅货以为自己很重要吗?笑亖。
死了不关我事,但是影响我拉屎就是它的不对了。
死者为大,积点口德吧。
一个女支女、火兰又鸟的死活,关我屁事,它死前不是还跳脱衣舞来着。再说了,我自己都活得跟个傻缺一样,为什么要为别人的死积口德。
社会早就烂透了,死几个人算什么?再说了,要不是贱货死了,老子能注意到它,可笑。
显摆自己是右美大富翁,遭报应了吧。
你们说,条子不会找我们事吧。
怕什么,我们年纪不够,抓了也得放。
……
有人磕右美过量,死了。
原来的论坛被警察查封了。
江楠盯着屏幕,轻声呢喃,电脑屏幕在她的脸上映照出诡异的白光。
江楠摸了摸口袋里的药板,指尖发烫。她开始回想,当初,自己为何会知道“看花向右”这个论坛……
回到论坛这条线挺好!票砸!
好奇磕药是所有的药种都算,还是特定药品
砸,多砸,多多砸!
来了
来都来了……(摇手绢)。
之前回复你的内容因为……被删了。我在一会最近发表的作话里,推荐了一个内容,回头可以看看。
【鬼火】26:秘密
江楠早已熟悉右美尼酮在舌尖化开的苦涩。她知道这药不贵,但副作用却如诱人的恶灵,幻觉、依赖、成瘾。真正的瘾君子对右美嗤之以鼻,它太廉价,太普通,连成为毒品的资格都没有。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药片却在一些隐秘的圈子里悄然流行。
那些躲在网络角落里的“厕妹”,把磕右美当成了安慰剂与炫耀的手段。
右美尼酮如今在网络平台被限制销售,在华阳这样的小城市,就算有处方,药店、医院也经常缺货。
江楠患有难以根治的慢性支气管哮喘,常年依赖右美尼酮缓解症状。为此,江建利曾带她拜访了一位诊所医生,此后每个季度的最后一天,江楠都会按时去诊所取药。即使在江建利去世后,她的药也没有断过。
症状轻的时候,她尽量不吃药,多出来的药就攒着。后来,江楠成了“看花向右”的用户,认识了一些依赖右美的网络嗑药鸡,也发现网上竟然还有私下交易右美的黑市。
在黑市里,药价可以翻好几倍、十几倍。
尽管不缺钱,但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江楠偶尔会高价卖几板自己吃不完的右美,赚点零花。最主要的,她喜欢看那些嗑药鸡求药时的卑微,嗑药后的失控。
只有跟更为恶劣的人相处久了,才会衬得她的恶劣情有可原。
所以,隔着网络,她也曾挑唆过那些好似对生活万念俱灰的人。去死吧,既然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痛苦,不如结束自己的生命,说不定还能闹点动静,让别人记得你。
让人去死这件事,有些恶毒,但一群臭虫报团,咒人去死,像某种扭曲的仪式,让人兴奋、癫狂。她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口嗨,但没想到,真的有人死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飞出的聊天记录,她仿若在虚拟的坟场,围观了一场恶灵谬妄的葬礼。
陌生人的死,没有让她生出多少波澜。
被人骂两句就死,心理素质那么差,何必来“花右”。江楠也鄙夷那个死掉的嗑药鸡,轻声骂了两句,然后点开视频网页,准备找个剧看,打发时间。
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点鼠标的手一顿。
难道,死掉的人是她。
江楠赶紧在聊天室里搜索那个熟悉的名字,没了。
又点开 QQ,在好友一栏里扫了一遍,也没有。
网络浩瀚,能让天涯海角的人产生牵绊,但若想消失,那些无形的浪,会将一个人的痕迹冲刷得很彻底。江楠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恐。
半年前,一个名叫“千千阙歌”的网友,在论坛聊天室里私聊了她,加上好友后,对方问的第一句话是,有药吗?
有,江楠回她。
卖药的买卖,江楠并不常做,毕竟,她是病人不是商人。而且,她对“顾客”的选择极为苛刻,并不是所有人找她买药,她都卖。她对“千千阙歌”有印象,“花右”的老人,在论坛和聊天室都很活跃,资深“厕妹”一枚。
论坛里,江楠那个“白蛆”的帖子很热,讨论度极高,但在此之前被加精置顶的是“千千阙歌”的帖子。帖子里的主人公是她的母亲,字里行间的恶毒,同样让人心惧,让同类兴奋。
除了卖药,买药,她们很少聊天。但江楠猜测,她应该身世悲苦。因为这世上,除了天生的坏种,大多数人性里的恶意都是从苦难里滋生出来的。
年前,“千千阙歌”找她买 50 粒右美,她说有货,但最近的药不好弄,开口要价一千,不搞价。尽管知晓对方的身世可能悲苦,但苦难换不来折扣。
最终,“千千阙歌”接受了这个价格。
所以,是她卖出的 50 粒药,杀死了一个人?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江楠的心莫名地慌了一下。她立刻开始百度,搜索类似私下卖药致人死亡的情况,卖家要不要担责,会不会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