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啊,我以为叫个外卖就行了,你还真煮上了?但我家哪里来的米?”

“原来你还知道你家没米啊?我叫超市送的,调味料和鸡肉都是。不过鸡是冰鲜鸡,食材差了点,下次等我去市郊抓只活鸡回来……”

陈沐冉走向光里的那个人,忍不住笑出声:“天呐,周泽,你好像我老爸!”

*

李曼睁开眼,和往常一样,出租屋小小一格窗,涌进来楼下街道嘈杂声响,

她恍惚了一阵,意识到,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个房间里醒来了。

上个月的国庆假期,她买了套二手房。

她一直有在存钱,也有买房的想法,且每年都在看房,可一直没遇到心水的房源,要么太贵,要么太远,要么太旧,看着看着又不看了,给自己找借口说,反正租房租一辈子也没多少钱。

李曼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一直在广州漂着,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买下的那套房,是陈沐冉的爸爸陈叔介绍的,虽是二手,但屋主没住过,装修完还在散味的时候就因孩子的关系去了外国,房子就这么空置了下来。当初陈叔替他家做的装修,跟屋主一直保持着联系,一听屋主有意卖屋,他立刻让陈沐冉告诉李曼。

小区位置不在饭都吃不起的 CBD 中心区,也不用去到市郊那么远,周边配套成熟,有电梯,楼下有被喂养得肥肥白白的几只流浪猫。

房子的套内面积不算太大,但格局实用,住两个人绰绰有余,装修简单不老气,最重要的是,无论客厅还是房间、厨房还是厕所,都有窗,都能看到阳光。

当时李曼站在小阳台上,阳光正好,暖意笼罩,身后的陈沐冉问她感觉如何,如果觉得价格还太高,能让陈高阳去跟屋主再谈一谈。

李曼点点头,定下了这套房子。

她的行李并不多,几个储物箱和几只编织袋就装完了,电器家具都是包租公的,而新屋那边的家具和家电,有好几样都被身边的朋友“认领”完了,像是陈沐冉送了她电视机,肖屿送了她沙发,杨荏送了她吸尘器,还有人“认领”了床垫和微波炉……

李曼洗漱完换好衣服,肖屿的电话就打来了,几位“岛屿”的同事来帮她搬家。

大家三下五除二就把行李全扛上车,楼下麻辣烫店的老板娘走出来,依依不舍地问李曼:“阿妹你要搬走啦?”

李曼点点头,笑道:“对,但我还会回来吃麻辣烫的!”

晚上,新屋暖居,一行人围坐在餐桌旁打边炉。

荣登陈沐冉男友宝座两个月的周泽自然也跟来了,还带了几瓶好酒,洋酒红酒清酒都有。杨荏禁止肖屿喝酒,说不然他发起疯来没人能扛得动他,没想到李曼的酒量也是一等一的差,喝了两杯,就开始嗷嗷哭,说自己没本事,这时候才存够钱买房子,但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了。

陈沐冉和杨荏之前已经听说过李曼的故事。

李曼生父早逝,她和李母被李曼的爷爷奶奶赶出家门,后来有一天,李母带着她去了西安,住进一个鳏夫家。男人经济条件不错,不过李母并没有跟他结婚,李曼也一直只喊他叔叔。

时间长了男人露出真面目,稍微有点不顺心就会变着法子来折磨李母,可事后他又会用物质来“补偿”母女俩。那时候李曼才上小学,年纪虽小,但她也会因为那男人看她的眼神感到恶心和恐惧。

有天放学,李曼在学校一直等不到妈妈来接,后来是警察把她接到了派出所。乡下的外公外婆也来了,李曼才知道妈妈出了事,死在了那男人的拳头下,而那男人逃了。

后来李曼跟着外公外婆回了乡下,糊里糊涂地过了几年,一直觉得自己活在黑暗里,直到上了初中,警方抓到了那男人,她才见到了一丝光。

……

李曼哭累了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有母亲和外公外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

“好了,你睁开眼看看还难不难受。”

闻言,杜蕊先转了转眼珠,没刺痛感,才缓缓睁开眼。

孙兴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问:“还有沙子吗?”

杜蕊连续眨了眨眼,摇头说:“没、没了,谢谢你,兴哥。”

孙兴只“唔”了一声,继续把地上的花扛去棚外的面包车里,留杜蕊一个人站在大棚中央发呆。

刚才有沙入眼,而且好似还是特别大颗的沙石,杜蕊怎么眨都弄不出来,一碰眼皮疼,一睁开也疼,眼泪不停往外飙。

在她疼得嗷嗷叫的时候,孙兴来到她面前,叫她不要动,不要揉眼眨眼,他去车里取点东西就回来。杜蕊闭着眼乖乖站在原地,过了会儿孙兴回来,杜蕊听到他在旁边水龙头洗了手。

她感觉到影子在面前晃,还没反应过来,眼皮已经被整块翻开来了。孙兴的手冰凉带着湿意,不适感让杜蕊本能想挣脱,这时又听孙兴冷静开口:“别动,沙子进到上眼睑内侧了,光靠眨眼是弄不出来的。等一等,我用棉签给你取出来,很快就好。”

……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他们今天要给市区里的几家花店送花,杜蕊发愣的这会儿功夫,孙兴已经把花全搬上车了。

他也不喊人,坐车上按了两下喇叭。

杜蕊急忙拿了包跑上车,安全带还没系,车已经开出去了。

杜蕊缓了缓呼吸,说:“刚才真的谢谢你,不过没想到兴哥你居然会在车上放棉签啊。”

孙兴还是只“唔”了一声。

杜蕊早习惯了他惜字如金的模样。

孙兴不是他们村里的人,大概是三四年前,孙兴搬来村里,住在离杜家不太远的一栋旧屋里。旧屋的那户人家都搬去市区了,杜蕊听杜父讲,孙兴跟房东一签签了五年,房东还很得意地跟村民们嘚瑟,说接下来五年都有稳定收入了。

孙兴一个人住,没家人没朋友,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之前是做什么的,他也不跟其他村民来往,别人问他话,他常常只应一声“唔”。

后来杜家的大棚找帮工,谁都没想到孙兴来见工面试找工作了。

他说他有驾驶证,能开车送花,但之前没有过在花棚干活的经验,问杜父这样能不能应聘,杜父考虑了会儿同意了,让孙兴先做一个礼拜试试看,毕竟在花棚的工作并不容易,不是每个人能受得了那份苦。

孙兴做完了一个礼拜,又做了一个月,接着是半年、一年、两年……到今年为止已经是第三年了。

周围村民仍对孙兴的身份和过去很是好奇,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传出来,孙兴可能是混黑的,为了躲避敌人或债主,就躲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有的人还说,说不定孙兴是接受过改造的。杜母听见这种话,还会跟村民们吵,说人家只是不爱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