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看着毕空那一脸得意的嘲笑，胸口的愤怒仿佛一头随时想要吃人的狮子，恨不得一口拧下眼前这个贱人的头颅，把它咬得稀巴烂。

可是她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现在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毕空，也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天真的蠢货。她难受于那只猫咪最后的死状，更觉得自己上了毕空当，不可饶恕。她太沉迷于和她姥爷的情感，以至于被毕空耍的团团转，却忘了这里是没有真情可言的地府。

“我那是被你欺骗利用了。如果我知道真相，不管是亡魂还是猫咪，哪怕是尸体，我都不会让你碰的！”林昭昭说的有些心虚，但是她坚信，如果知道实情，她绝对不允许毕空当时的所为。

听到这话，毕空突然放声大笑，嘲笑声在林子里回荡了好久，才终于停下来，“别自我欺骗了，林小姐。我利用你什么了？难道变成了你的姥爷，将亡魂的尸体拆解，就不残忍了吗？这可真是人类的弱点，亲近的人做错事，都可以被美化被理解。讨厌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可原谅。我说的对吧，林小姐？”

林昭昭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毕空坏笑地看着她，似乎能看穿她心底所有的心思。他锐利得仿佛一把刀，三言两语就可以直切要害，扎进林昭昭的心窝里。

“林昭昭，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打击你，摧毁你。你只要记住自己的本心就好，不要过度地自责。”林昭昭看了一眼身旁伤痕累累的陆染，她心疼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再哭了，她不想脆弱得只能成为陆染的累赘。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硬生生地把眼泪收了回去。

“毕空大人，你说这么多，不也是在美化你自己吗？说来说去，你的目标不就是想侵占 22 楼吗？别说你没有私心，你没日没夜地抓这么多亡魂，不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灵力吗？”陆染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他的手臂还在流血，疼痛的神经已经渐渐麻木。或许是因为林昭昭就在身旁，他反而比之前恢复了些力量。

毕空大概是被陆染戳中了心事，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抖了抖，“是又怎么样呢？我想提升灵力，难道有错吗？不好意思，陆大人！22 楼是我的，她也必须死！有她在，地府就不得安宁。像这种扰乱秩序、破坏规则的人，我必须要除！”毕空话音未落，他的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陆染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毕空已经用虎口掐住了林昭昭的脖子，瞬间又移动了几米，拖着林昭昭在草地上滑出了一条印记。

“不许动她！”陆染刚刚恢复一点的灵力，又画出了一张灭魂咒。符纸在他的指尖燃烧，火焰点燃了他眼睛里的怒火。

“哦？很好！陆大人现在愈发地学会反抗了！”毕空拖着林昭昭的脑袋，更加使劲地掐住林昭昭的脖子。林昭昭的脸憋得通红，一时间咳嗽得喘不上气来。

“陆大人，既然你这么想救她，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毕空笑得狡黠，只要林昭昭多喘一口气，他就更加狰狞地掐住她。

毕空再次念起了咒语，猫儿岛的空间开始坍塌，林昭昭惊恐地看着林子里的树木一棵一棵倒下，脚下的大地也晃动得厉害，一块巨石破土而出。

“这到底是哪里？”林昭昭没有想到轮回场就这样消失，取而代之的场景如同正在喷发的火山一般。

她看着巨石的表面一点一点裂开，滚烫的岩浆在裂缝里翻涌。她好怕一不小心掉进那缝隙里，感觉地狱也不过如此。她死命地捶打着毕空掐住她脖子的手，但是毕空还在念着咒语，根本不为所动。

林昭昭看着那些由猫咪变成的人，被一条粗重的锁链捆住了脚。他们一个串着一个，像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被连接在了一起。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甚至辨认出里面有她 22 楼的病友，隔壁房间一头鹤发的李奶奶也混在其中。

“所以这些亡魂果真变成了毕空提升灵力的战利品？其中就有 22 楼的病友？”林昭昭不敢深想，她想起那只被铁狗生吞的猫咪，就感觉后脊发凉。无怪她上岛之时，所有的猫咪都那样的恐惧和不友好，他们在这里不知受到了多少的折辱和惊吓。想来那只自溺而死的猫咪，八成就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和煎熬，才选择了一死了之。

“你这个混蛋！”林昭昭愤怒地捶打着身边的毕空，发疯一样连踢带踹。她趁毕空集中精力念咒的空隙，在他稍微松动的虎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毕空被林昭昭这一口打断了注意力，疼得叫出了声。

林昭昭恨不得此时就变得和那只铁狗一样，用一口利牙咬死旁边这个无心无肺的畜生。

毕空多少有点被激怒了，他甩了甩被咬得生疼的手，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林昭昭的脸上。

“毕空！”看到这一幕的陆染再也忍不了了，他咆哮式地怒吼道，顺势甩出了手里的那张灭魂咒。

一条银链从空中划过，链子的一头和符咒相碰，撞击出一道道炸开的火花。

“陆大人，别来无恙啊！”韩慕雪笑盈盈地横在陆染和毕空之间，为自己的闪亮登场颇为满意。

“呦，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陆大人的相好，林昭昭吗？”韩慕雪拖起了林昭昭被打红的脸，她的指尖故意地去戳痛毕空那一巴掌留在林昭昭脸上的印迹。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贱人！呸！”林昭昭已经无感于疼痛，她只是愤怒于自己的无能。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你和陆大人，倒是有几分般配。”韩慕雪捏着林昭昭的脸使劲一甩，一脸蔑视地看着几近摔倒在地上的林昭昭。

林昭昭刚要起身，她的手脚就被韩慕雪的银链绑了起来。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岩浆的炙热烤得她脸上灼热难忍，佝偻着身子仿佛一只被烫熟后的虾子。

“好了，你们不要在这里叙旧，这老套的剧情可真是没劲。”毕空皱着眉毛，擦了擦自己微微红肿的手，显然他心情不悦，已经没什么耐心。

“毕大人，刚才不是说要玩游戏来着？我倒是好奇您要玩点什么花样？”韩慕雪一脸谄媚，笑得殷切。林昭昭瞪了一眼狼狈为奸的二人，只觉得反胃和恶心。

她眼底的厌恶果然还是没有逃过毕空的双眼，毕空一只手按在林昭昭的头顶，将她的头拧向韩慕雪的方向，“看见没？这小丫头还是不服气啊！我现在倒是觉得，直接把她送到地狱，实在是有点可惜。这么倔强的玩物，不把她折磨到心服口服，简直是一种浪费啊！”说完他冲着陆染哈哈大笑起来。

毕空继续念起了咒语，他双手向上，摆出托举的姿势，似乎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仪式。巨石碎裂得更加严重，渐渐形成互不相连漂移的板块。岩浆喷涌着越过地面，如同一条条黏腻的火舌正在一点点舔食掉板块的边缘。

随着他手臂的升起，这些不相邻的板块也随之升高，与下面的岩浆脱离，漂浮在空中，形成大小不一的浮岛。

那些被锁链串联在一起的人们发出一阵阵尖叫，他们脚下的地面越缩越小。他们只能向着浮岛的中心靠拢，挤在一起，形成一个边缘不整的圆。没有人敢往下多看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灰飞烟灭。

另一侧，林昭昭和陆染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远，他们如同被隔离在两个不同的星球，遥遥相望。毕空不知何时召唤回了铁狗，他和韩慕雪两人一狗，站在最为安全的地方欣赏着人们发出惨叫的模样。

林昭昭看着她和陆染以及其他人所在的浮岛逐渐形成了一个三角的站位，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空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他想要陆染在她和其他人之间做出最极端的选择？

“来吧，陆大人。你们一天天道貌岸然，说我私心，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私心。给你两个选择，林昭昭和这些亡魂，你选哪一个？孰轻孰重，让我见识见识您所谓的伟大无私。”毕空说完仰天大笑。他的手掌调整着方向，随着他双手的移动，林昭昭和其他人所在的两个浮岛都开始发生了倾斜。

碎石从浮岛的地表滚落，掉进了岩浆里，一进去就化作了一缕烟，无影无踪。

林昭昭双手紧握地面上凸起的地方，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动。

陆染猛一抬头，仿佛看见了天平的两端，只是这天平的平衡完全掌握在了毕空手里。

可恶啊！！！没鬼管管吗！

原来姥爷是假的！陷阱重重！又面临艰难抉择！惊心动魄！

地府快整顿整顿吧呜呜呜

不分期，是我的敬意

感动大大，爱您

38.两个笨蛋

陆染趁对面二人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默默念起梵语，瞬时甩出了两张符纸。只见那两张符纸在空中变成了两条黄绳，绳子的一头是锋利的钩子，像钉子一样扎进了浮岛边缘翘起的地面上。

陆染死命地抓住两条绳子的另一头，他像拔河似的将眼前的两座浮岛往自己身边拉，同时对抗着毕空施加在浮岛上的倾斜。

“陆大人，不要白费力气了！想想清楚，该怎么选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