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朝无奈地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说:“易朗,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的一切,因为我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如果非要我说,我觉得就是此生唯一、无怨无悔,但我俩现在都不确定能做到这样,对吧?”

“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易朗的语气很是不满,“确实,我对你不是唯一,现在随便一个男人就能把你叫走。”

“这……不是这回事。这是我的客户,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他的猫就必须做到。你这有点无理取闹了,叫你一起去你又不去。”

“我无理取闹?”易朗双眉微皱,“你说你和他有共同兴趣爱好,你俩都爱猫,我连这都不能介意吗?”

“那你呢?你和那个年轻女老师在那么多人面前像新郎新娘一样唱歌,还得到那么多人的祝福。你今天白天还说什么,男女之间有很多互动方式,你可以和别的女人有互动,我就不能和别的男人有吗?”

易朗长吁一口气,温和地说:“好了,我们再说下去又要吵了。你先去吧,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我手机 24 小时开着。”

严若朝也缓和了语气:“好,你出差顺利。”其实她好像抱抱他,得有好几天见不到面吧,唉。可他为什么不主动?

算了,尊严比爱情重要。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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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四天,易朗把自己丢进工作中,不止是份内的对接工作,连三位老师和六位学生的后勤工作他也做了。他让工作占据自己的每分每秒,这样他对严若朝就是简单的报备,连个表情符号也不多发。他是吃醋,他得让严若朝知道。

六位小娃娃聪明又乖巧,很听调度,也很会表达,表现特别棒,节目制作人和易朗握手时表示非常满意,没想到录得这么顺利,并说以后可以多合作。

园长对易朗的工作也很满意,甚至是相当惊讶,没想到一向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易朗,真做起事来是如此的熨帖、周到,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最后,园长和另一个老师带了两个小孩先回去,把留下的四个孩子交给易朗照顾。那四个孩子是父母报了出国夏令营,从北京出发的。易朗负责把他们送到夏令营报道处,因此他要在北京多待一天。

将四位孩子安全交给夏令营后,易朗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他扫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到了电视台老楼。

其实在陪小孩子录节目的时候,他内心有过短暂的悸动:如果母亲还在,她现在就是在这里工作吧,如果她还在,母子俩是不是可以一起上下班?不过他很快明白,这栋新的电视台大楼里,没有母亲的痕迹。

所以,他才骑车到了老楼。这是一栋无法跟豪华新楼相提并论的老楼,陈旧而落寞。抬头看去,上面不再光亮的金黄标志还在,猛然勾起了易朗浅淡的记忆。似乎是外婆抱他来过,还说:妈妈在里面但你不能叫妈妈……那应该是两三岁的记忆,模糊到必须看到这个标志才会在脑中闪现一下。

听外婆说,他是在这个城市出生的,一岁到三岁还在这里生活过,但他真的没有太多记忆和印象。然而,他却对这个城市有一股莫名的恐惧,甚至是恨意。哪怕是后来和外婆还有舅舅们一起生活的那个城市,他在那里受过多次被抛弃的伤害,他也没有恐惧和恨意,提起来也只是少少的寒心,以及冷淡。可这个城市,北京,他却感到害怕,而一想到母亲,他还会有怨恨。母亲曾在这里实现梦想,光辉耀眼,同时也在这里香消玉殒。

去完这个地方,易朗真的好想严若朝,好想告诉她自己为什么是现在的自己。也许她多了解他,就会多体谅他,从而纯粹地爱他?可他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这是一时的冲动想法,还是真的有此打算。现在如此情绪化,说多了万一以后后悔呢?

接下来易朗便去了天安门。他记得以前外婆和街坊聊天,街坊问她有没有去过皇宫,她说女儿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那时候小小的易朗就对外婆说:“以后我长大了带你去好不好?”外婆就会笑着说:“好,等朗儿长大带我去。”他长大才知道,妈妈不是太忙,而是不能和他一起出门。

到了天安门,跟着人群排了好长的队过去,却发现没预约进不去。易朗十分懊恼,只好在故宫后面的公园逛了逛。没逛几下他就看到两只猫在一个墙角吃东西,显然是有人特意放了食物在那。他走过去,蹲下来给猫咪拍照,心想,要是严若朝在这,一定高兴坏了。

其中一只毛很长的白猫发现了他,便向他走过来,往地上一躺,显然是要他摸摸。易朗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放肆地摸了几把。因为在长沙每天带溜溜,他 rua 猫的手法也已经很在行,那猫咪被他 rua 得舒服地喵喵叫。他一边摸还一边拍照,直摸到别的游客过来。

照片拍了,猫咪撸了,他的分享欲实在压制不住了,便找了个假山坐着,准备给严若朝发照片和视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和她联系的欢快且自然的理由。

可是发之前他习惯性地先点开她的朋友圈看看。这一看,就看到了她昨晚发了一条捡到受伤流浪猫并送到医院救治的内容。9 张照片,其中有三张出现了手,那手那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

易朗腾地站起来,想立马打电话过去质问:难怪每天我给你报备你却从不主动跟我说你在做什么,非得我问你才说,原来和别的男人过得这么开心。我的手你都没发过朋友圈,这不知道哪来的什么鬼人的手你居然发了……!

可是他强压着心中的一股冲动,忍住了。让情绪延迟爆发吧,这是他和严若朝交往后自己习得的经验,延迟的情绪,威力会小很多,甚至完全冷静下来。不过,他立马把明天回长沙的机票改签到当晚 12 点。

回到酒店易朗就清理东西退房,值机后在候机口静坐下来,他终于忍不住,给严若朝发了一条微信:“在干什么?”

严若朝很快回了:“刚回来。”

你就不能多说点吗?易朗气得呼吸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他觉得他现在就应该喷火。“从哪刚回来?干什么去了?能不能不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对面“正在输入”了一会儿,发来:“我又捡了一只流浪猫,现在放在医院的,刚去医院看了它回来。”然后又发,“你呢?在干什么?”

易朗不回答,问:“我看你朋友圈了,那个男人是谁?”

严若朝:“我跟你提过的客户。猫就是在他楼下捡的。”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捡猫?”

“我去上门看猫,没想到他提前回来了,他说要请我吃宵夜,我拒绝了,他又说请我喝奶茶,我觉得反正就一杯奶茶,就同意了。我们就一起下去,然后也是有缘,居然看到这只受伤的猫咪。”严若朝心想,这个解释够清楚了吧。

“回去再说。我要上飞机了。”

这次严若朝秒回的速度很快,连“正在输入”都没来得及显示:“几点到?”又发,“要我等你吗?”

“你说呢?”但是马上又撤回了,重发,“不用,你早点睡。”

凌晨三点多,易朗才到回到公寓。他猜测按严若朝的生活规律,这时候可能还没睡。但是他这几天出差着实辛苦了一把,再加上这又熬夜了,肯定憔悴,便想着先休息好,睡他个十小时,明天精神饱满、帅气清爽地见她,给她一点年轻男人的 shock。

59.诋毁我名誉可以,但不许说我贤惠

第二天中午,严若朝收拾好去宠物医院时,先敲了易朗家的门。易朗正在收拾几天没住人的屋子,见严若朝打扮得十分精心地出现在门口,他的笑容立马展现出来。

“你今天这么早?”易朗问。

严若朝一边进门一边说:“约了陆先生一起去看猫咪。”接着说,“你昨天几点回的?我因为今天要早起,睡得早,都没听到你声音。”事实上她昨晚等着他,以为他回来第一时间会敲她的门,但他居然进了自己屋,再也没出来,于是她就自己睡了。

易朗没回答她,他在想,原来她是为了见别人才起来这么早收拾打扮的。

“看猫咪有必要化妆吗?”

严若朝故意说:“毕竟是见外人,还是要像个样吧。”

易朗重重地在地板上擦着:“为了和他一起看猫,你居然做到早睡早起?我平时上午有点事都不会惊扰你睡觉。”

严若朝不以为意的样子:“他要上班,晚上又要去项目上开会,只有中午才有时间。”

“你这么了解他的时间安排?”

“他自己告诉我的,我没问过。”严若朝看易朗生气的样子,觉得也差不多了,便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易朗便停止擦地,上楼:“等我换衣服。”

见到陆胜,严若朝介绍两人后,他第一句话是笑着说:“你男朋友好年轻好帅啊,看来我机会大大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