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朗又把她拉着躺下:“不记得了,有两个月了吧,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搂着你睡觉。”
严若朝还是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怎么能搞破呢真是服了你了!不能买点质量好的吗?”
“我买的是最好质量的啊。我质量比安全套还好,也不能怪我呀。”他还大胆加了一句,“而且我觉得,可能不止一次破了,只是我发现的只有一次。”
“你……!气死我了!”
113.以前“一切都没有意久”,现在“想和她生孩子”
一大早,严若朝就被易朗唤醒,测早孕。
严若朝撒娇翻个白眼埋怨:“一大早叫醒我就为这事?”说着又要躺下。易朗抱着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在她耳边嘀咕着验孕棒的测试原理是早上最准确,甚至直接念说明书,严若朝都要笑死了。行吧依他依他。
可严若朝起床后又磨磨蹭蹭,要先漱口、洗脸、喝水。等都干完了,她拿着那个东西在易朗的注视下进卫生间。进去时易朗还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说:“别担心,我就在这里等着。”那语气温柔得像她是去生孩子,而不是去测早孕。
拿着那个东西,严若朝就是有一种烦闷的情绪。在易朗面前她不好表现,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她的脸就放肆地拉了下来。她太害怕了。
她有段时间确实很想将来要个孩子,但不是此刻,此刻她是真的害怕这个孩子的到来。要是真的怀了,那就太突然了,等于是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没有作好准备,她没有养孩子的经济实力,她现在的钱就只是给自己一个人生活准备的。当然,易朗也有些钱,但既然孩子出生,她就想让孩子过非常好的生活,奶粉、衣服、纸尿裤等等,早教、幼儿园、兴趣班、夏令营等等,她都想用最好的。并不是她要攀比,而是她不想委屈了孩子。
就算易朗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可他那些钱都用在孩子身上,必然会影响他们俩的正常生活。她实在不想因为生孩子改变现在还算充裕的小情侣生活。而且,她现在生孩子,那工作就不能做了,工资没了,房贷又成了问题。
再说易朗,她感觉他并不担心甚至有些期待,只是因为想体验另一种人类关系,不一定是真的作好了当父亲的准备。就像他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一直边缘化的他,想体验爱情。他有没有想过孩子出生以后的生活呢?有没有规划过孩子要怎么成长怎么培养呢?
而且生了孩子以后,两人还能如此恩爱和谐吗?会不会一地鸡毛,会不会马上有本难念的经,会不会他们之间能聊的就只剩下孩子……
此时,此地,她和易朗是很幸福,可如果自己的第一感受是抗拒,那就说明还没到生孩子的时候。如果真的水到渠成,可以生孩子了,她一定不会如此担心和害怕。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朝朝,怎么了?”易朗在门外轻声问,“你太安静了,没事吧?”他有些担心。
严若朝应着:“噢,没事,我,我在憋尿……”这时,她听到门外她手机响了。天啦,太好了,救星!她立马开门出来,“我先接个电话。”
这个电话确实是短暂地救了她,是大学同学白玲:“若朝,你猜谁来长沙了?蒋乐君!必须聚啊今天。现在立刻准备。”
蒋乐君是她们大学四人宿舍中的大美女,毕业后去了北京,在艺术馆上班,后来嫁了一个富二代,当时还给她们发了结婚请帖,除了严若朝没有时间去,其他两位室友都去参加了婚礼。
这得有好多年没见了,这个聚会确实不能推,严若朝也想见见曾经的好姐妹。于是她特意把手机开了免提,让易朗听到她和白玲的对话。她还是稍微推脱了一下,说和男朋友有约了。
“这是什么话啊?”一个久远又熟悉的声音,是蒋乐君的,“男朋友天天能见,我们好姐妹多难得见一次?他要是连这都不能理解,算什么男朋友?再说,你严若朝也不是那种什么都听男朋友的人。别推脱了啊,不然就伤了我的心。”
严若朝悄悄看了易朗一眼,他正靠在卫生间门那里看着她,电话他听得明明白白。于是,他故意大声说:“亲爱的你去吧,老朋友难得见面。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是说给手机那边的人听的,以免严若朝的朋友认为她找了个不好的男朋友。
白玲在那边笑了:“不用不用,我们说好了是 girl’s day,都不带男人。现在就收拾好出来,我们马上就到河西了,接了你我们就去学校先,然后去江边,然后去天马公寓,然后去麓山南路……”一切都计划好了。
严若朝说:“这一天能玩得过来吗?”
蒋乐君笑说:“所以叫你现在就准备,地址发来,我们马上来接你。对了,打扮漂亮一点啊,我今天要拍好多照片的。”
于是,严若朝有了正正当当的理由暂时把验孕的事放一边。她开始化妆收拾。易朗劝她测一下,很快的,尿个尿的事。可她说她没时间等结果,她想和他一起看结果,还是下次吧,明天。
易朗不再说什么了,心理难免有些气。他看出来了,严若朝就是故意拖着不想测。她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生孩子,还是害怕和他生孩子?他生气地抱着溜溜在沙发上玩着,可严若朝只想快点收拾好出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很少出现的负面情绪。这让他更生气了。
毕业快 14 年了,四人虽然不会齐聚但你跟我我跟她,谁到了谁的城市,还是能偶尔聚一聚。四人齐聚只有两次,一次是毕业两年后一起去泰国旅游,一次是白玲的婚礼,那也有七八年了。
再次见面,岁月当然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但不一定只是变老的痕迹,而是面相、气质和举手投足的改变。她们不再土气,不再怯懦,不再青涩,不再寡淡,每个人身上都有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气质,不再是“这样的人多的是”,而是“那样的人多的是,但她这样的只有一个”。这才是女人成熟后如鲜花开放的样子。
三人一团乐融融。到了学校,直接登台阶去新传院打卡拍照。一边逛一边聊,不免提起当年上学时都喜欢播主班的某某男神,严若朝顺势提起自己男朋友也是新传播主专业的师弟。跟姐妹们形容起男朋友时,她才反应过来易朗早上可能生气了。等到了食堂买饮料坐着时,她便发几张照片给易朗,报备在干什么讨好一下他。
易朗确实仍在生气中,但为了不影响严若朝和老朋友聚会的心情,还是很腻歪地回复了她,叫她好好玩,晚上去接她。他一个人在家琢磨着,大概琢磨出了严若朝的害怕,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归结一点就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安定感,不然,她在得知自己可能怀孕时,一定不是这样的反应,而应该是兴奋。
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易朗越想越生气。他觉得自己对严若朝是百分百的付出,百分百的真心,百分百的爱慕,从爱情体验到情绪价值,从精神到物质,从人前到人后,他都没有任何一点的虚假和防备,甚至没有一点瑕疵,他认为他在严若朝面前就是一个没有瑕疵的男朋友,这都不能让她完全信任吗?那她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满意?
一个人呆着,只会越想越多。正好许凤仪打来电话邀请他们去吃晚饭,易朗便去了凤庄陶瓷那。
许凤仪见易朗一个人来的,倒是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严若朝不来,易朗一个人也来了,便问:“新年第一天,你没和若朝一起啊?”
易朗解释了一句严若朝和老同学聚会便不多说了。许凤仪毕竟是他十几二十年的好友,一下就看出他和严若朝有问题,便直接问是怎么了。
易朗也习惯了不会在许凤仪面前掩藏情绪,就直接说了他想不通的点。
听完他心中的郁闷,许凤仪说:“你不用这么自责,也不用这么大的气,不一定是你的问题,有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她家里给她的感觉就是不能轻易生孩子,或者说还有别的原因,你得问清楚。你们感情这么好,有什么是不能沟通的?”
李旁通说:“我记得你说她有个弟弟是吧,家里是不是对她不太好,所以她从小缺爱?”
易朗立刻说:“不会,虽然她家人更偏爱她弟弟,但对她也不错。就算是两个男孩或两个女孩的家庭,大人对孩子都爱但也会有所偏向。她不存在缺爱的情况,我去过他家里,家人都很关心她,爱她。”易朗知道,一个女人一旦被扣上缺爱的帽子,就是一种强行的被歧视,什么事都可以说“她从小缺爱所有怎么怎么”。再说,严若朝确实不缺爱,她自信、简单、直爽、有趣,而且她很懂怎么爱自己。
许凤仪说:“我看她也不像缺爱的女孩,她甚至有一种受宠的迷糊、呆萌,当然,这可能是你给予的。”
易朗这时微微一笑:“嗯,不是可能,必须是我。”
许凤仪也笑道:“你看,一讲到你们的感情你就这么甜笑。那还生什么气啊,好好沟通吧。我看问题是她自己,你不用太担心了。”
易朗叹息一声,如果真是严若朝自己内心的问题,那他才更担心,因为如果是他的问题,他还可以改,如果是严若朝不想生不愿生害怕生,她是个很一根筋的人,那是很难改变的。不过,就算真的不生,那也行,重要的是他俩要一起过日子,现在这样也不错。
想通之后,易朗吃了晚饭又轻松地回家了。可是,一开门看到溜溜在门口睁着大而圆的、愚蠢而清澈的眼晴盼着他,他又突然想,要是这是一个小孩,该多好。他抱起溜溜,在它头顶亲了好几口。
真奇怪,以前自己从没想过要生孩子,怎么会一路走来,走到了想当父亲的阶段?以前他看别的男人费尽心思,让女人受尽痛苦也要试管生孩子,他还略微鄙视:地球是宇宙的沙子,人类是地球的沙子,都不重要,任何人都不重要,为什么人类还要执着于延续自己的基因?有什么意义呢?
此刻他还是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但是回到和严若朝一起生活的房子里,抱着两人的猫咪崽崽,他就是很希望和严若朝有孩子,他希望他们的爱能延续。
以前他的心是荒漠,没有爱,没有怨,没有气,没有恨,他平等地轻视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一切都没有意义,都会烟消云散。可是和严若朝在一起这么久,他才把自己当一个人来重视,一个男人,一个会付出爱,会接受爱,也会感受爱的男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只是一个躯壳加一个随意的灵魂。
对,在广袤的宇宙和无限的时间里,也许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正因为没有意义,渺小的沙子才要更重视自己短暂的生命,让一切有意义。这才是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事,让自己的生命因为热爱,或许是热爱一个人,或许是热爱一件事,而变得有意义。
而他现在,就是因为完完全全爱一个人,而觉得生命如此可贵,所以他想要尽可能多的体验,他想当父亲,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孩子。一切是如此简单,又如此珍贵。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这种感受?是她爱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