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娟一激动,筷子都差点掉了,问:“这么久了都不跟我说,还是不是好姐妹了?他什么人啊?做什么工作的?多大年纪?离过婚吗?有没有孩子?有孩子也可以考虑,毕竟你年纪在这,只是,后妈可不好当。”
严若朝笑了:“亲妈更不好当……不是,我男朋友没有孩子,他才刚满 26 岁,单身未婚的。”
徐娟愣了两秒,问:“你说真的?这能靠谱吗?芳儿,你年纪不小了,可不能随便玩玩了,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男人结婚生子。”
严若朝这才明白,她之所以承认,想要看的,就是徐娟的反应。她记得好多年前,她和雷森分手不久,因为采访认识了一个在省委上班的武警,那武警后来追她。当时她其实不喜欢那种类型的男生,可同事说这男的可以,可以接触看看。严若朝不知道怎么办,就问徐娟意见。
谁知徐娟听完她的描述,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干嘛要找一个保安?不至于吧。”严若朝都被这话问懵了,保安?她不得不解释是武警,不是保安,人家也是大学毕业的。
徐娟依然说:“是在省委站岗的撒?那不就和保安一样?这有什么可考虑的。”
严若朝还是解释,她觉得她都不是在解释,而是维护,不是维护武警,而是维护自己。“他也不会一直站岗,以后工作还会调动的,而且他们也出勤。”
徐娟有些不耐烦:“说到底就是保安的工作性质。他现在是军官吗?肯定不是吧,才当兵两年,二级士官了不得了。算了吧,别考虑了,你眼光不能这么差吧,至少得找个比雷森强的。一个保安你也考虑,真服了。”
严若朝也来气了,说:“你有点胡说八道,或者是你没见识。总之你的话让我不舒服。”
徐娟回:“严芳!你为了一个保安跟我生气?”
那次之后,两人很长很长时间没联系。是后来严若朝在朋友圈发订报信息,徐娟主动联系她,在自己单位给她订了七份报纸,又拉别人订了五份,这事才算过去。也不算过去,只是两人都不提了,和好了。再后来徐娟结婚,严若朝去当伴娘。
严若朝笑了笑,说:“没想那么多,先谈着,反正在一起开心快乐就行。他人也挺好的,我们都同居了。”
“同居?!”徐娟愣了,又笑了,“你不会就图他年轻吗?快说,他什么人,照片呢,给我看看。”
严若朝就把易朗照片给徐娟看了,也回答了徐娟各种问题,如实回答易朗无父无母,无房无车,是幼师。说完她又有了另一个感觉,她其实很想得到徐娟的祝福。
徐娟微笑说:“怎么说呢,他除了长得帅,没有一点适合结婚。不过,唉,你反正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喜欢就好,开心就好。真要你像我一样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你还未必开心。不过呢,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他,或者和别的男人修成正果,我保证,你结婚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严若朝笑笑:“那为了你的大红包,我争取结婚。”
两人聊了吃着聊着,一晃两小时。灿灿看动画片都看累了,倒大沙发上睡了。再次回到家里,徐娟婆婆的脸色更难看了,怒道:“你手机都不带的?故意的磨我这个老婆子,崽早就醒了,喝的牛奶!”
严若朝感觉自己不太好意思待下去了,就抱了抱二宝,把一个包好的红包塞到宝宝的衣服里,然后告辞。
徐娟不顾婆婆脸色,非要跟着下楼送严若朝。她挽着严若朝的胳膊,说:“以后常来,带你男朋友一起来,你要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催他结婚。”
严若朝“嗯嗯”应着。她上车后,徐娟又还站在车边和她聊了好几句,包括如果表姐公司干不下去,她可以介绍一个工作,就上次介绍的去企业做公众号的事,也包括哪次去长沙培训,一定要聚一聚,还包括有没有什么护肤品推荐,她皮肤粗糙了,得保养保养了。直到
后面有车滴,徐娟才让开,和严若朝挥手告别。
严若朝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老朋友,她仍站在刚刚的地方,一直着着她开车离去。等车开到岗亭交费的时候,严若朝看到徐娟还站在那里,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穿着那一身灰棕色的衣服,远远地看好像一个棕子。
出了小区,严若朝的眼泪流出来了。她不知道伤感为什么会突然袭来。她和徐娟之间的精神已经相去甚远,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可是,今天看望过徐娟后,她真的很难过。那种难过就好像亲眼看到曾经一朵高傲盛放的玫瑰,不知在哪一刻变得不再耀目了。它不是枯萎,因为玫瑰的枯萎只是形表,美不会因为枯萎而逝去,就算枯萎了,它依然高贵。而徐娟却像是玫瑰是失去了灵光,失去了元气,失去了精华,它不再是玫瑰。
这种难过甚至都显得矫情,外人听来只会觉得,啊有必要吗?生活就是这样啊。可是,她就是难过,她刚刚其实想给徐娟一个拥抱,可她怕拥抱的那一刻她就会流泪,她没法解释她为什么流泪,她怕徐娟以为她是同情她,可实际上,远远不是同情。
94.藏着秘密的木匣子,是妈妈留下的一切
严若朝打算利用假期独处的时间,恢复一下以前不上班的生活秩序,每天做饭、做家务,看书、看电影、追剧、跳操、散步和撸猫。
一个人,一间房,一只猫,还有大把时间,所以过去的生活秩序很快也就恢复了,哪怕知道过几天一上班,这秩序又会被打破也没关系,能维持几天是几天。
这天她收拾衣柜,可是收拾着收拾着,出了一点小问题。她在易朗挂衣区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很古朴的古桐色雕龙刻凤的木匣子。看到这木匣子时她还在想,终于找到易朗一件非白色的东西了,可是拿起来一看,上面有一把小锁。她这才感觉事情闹大了,自己是不是侵犯了他的隐私?要是他知道自己翻来翻去,会不会生气?于是她赶紧把木匣子放回原处。可是那主柜里的衣服她按照长短重新挂了一遍,不可能恢复原样的,她都不记得顺序了。易朗回来一看,一定知道她翻动过。
想了一阵,严若朝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易朗,因为要她一直装作不知道,也是为难她。
晚上两人视频的时候,易朗又是很兴奋地跟她汇报自己今天干了什么。“看到我给你发的视频和照片了吗?我捡棉花的装扮是不是很像农夫?”照片中他戴着稻草帽,身前系着一个棕色的大布袋,摘的棉花就放在大布袋里。视频里他和爷爷比赛看谁先捡完一垄,奶奶一边给他们拍视频一边帮着他,三个人笑嘻嘻的。
“像像像,你很享受当农夫啊。”
易朗开玩笑:“说了男人的终极目标就是功成名就、回家种地,当一部分男人争权夺利的时候,血脉觉醒的男人早都回家当农夫了。”
严若朝大笑起来:“你又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对了,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啊。”
“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你先听下是什么事嘛。”严若朝便把自己收拾屋子里发现那个木匣子的事说了一下,强调自己并不是故意要翻他东西,最后还开玩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要真有,你可不能就这么放着啊,随随便便就能被找到。”
视频中易朗的脸定了几秒,这几秒让严若朝十分难受,甚至是生气多过愧疚。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不看就不看。可过了几秒,易朗微笑着说:“确实是很珍贵的东西,是我妈妈的一些东西。”
“噢……”严若朝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好又强调:“我没看啊,上锁了,我也打不开。”
“你想看的话也可以看,钥匙在……。”
严若朝立马打断:“不用,我不看。”但又觉得拒绝得太干脆,少了些人情味,赶紧说别的:“不过我敢肯定你妈妈一定是很优秀的人,才会生出这么优秀的你。”说完又觉得不妥,哎呀在说些什么……
易朗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出现了他惯常的那种淡淡的疏离表情。严若朝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因为这样的表情是他对别人的,他对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表情?
“我,不知道诶,我对我妈妈了解不多。她留给我的东西全在那个木匣子里面。”
祸是自己闯的,严若朝耐着性子转圜。她想得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便笑着问:“你明天还是捡棉花吗?”
易朗说:“明天去外婆家,白天和她卖菜,帮她扎菜园栅栏,晚上去姑姑家,姑父生日。”
“噢,那秋画也在老家吧?还好有你们两个晚辈在家陪老人。”
易朗赶紧说:“我和她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
因为假期第一天晚上,严道海在家庭群里发了全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吃晚饭的视频,包括严道洋夫妇和连秋画。视频中易朗和连秋画两人一起拆月饼切月饼,头碰头的,严若朝看到后就把这视频发给易朗了,还开玩笑说“你和我表妹也蛮配的”。
严若朝笑了:“你这也太此地无银了,我又没说什么。”
“真的不熟嘛,我的心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不许再说阴阳怪气的话了,再说……”
“再说什么?”
易朗转头看了看门口,才小声说:“再说我回去了就好好收拾你。”说这话时伴随着温柔的占有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