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主管,你们在里面没干什么吧,我们可以进来吗?”涂娅在外面敲门问。

严若朝主动去开了门,涂娅伸头进来,后面几个也排着往里面看。涂娅笑说:“那我们就先走了,节后再见。拜拜。“说着又向易朗挥手,“拜拜帅哥。”

他们是去聚餐了。于艳早就让行政部的同事定了三个地方,自助餐厅兼按摩房、密室逃脱、酒吧,让员工们自行选择,想去哪去哪。严若朝原想和涂娅他们一起吃自助餐和按摩,可是她作为管理层要和两位老板一起聚餐。

到了他们聚会的地方严若朝才知道,为什么聚个餐还要分管理层和普通员工,因为老板要给中层以上的人发节日红包,这个红包是普通员工没有的。

孔令旭向严若朝说:“严主管还不知道吧,我们公司逢节假日中层都会有一个老板私发的红包,这红包下面员工是不知道的。钱数不定,大家抽奖,不过差别不大,在一千五到两千之间,看谁运气好了。”

另一个同事说:“所以说我们老板还是好,钱不钱的不是问题,我主要是特别喜欢这种每个人都能抽到奖的环节。”

这时财务已经帮于艳把几个红包放在了桌上,于艳说了一些感谢大家这个季度的辛苦之类的老板都会说的话,然后就开始抽奖了,大家同时抽。

“严主管,你也有份。”财务经理说,“本来你才来一个月是没份的,但于总说你表现好,也可以抽。”

严若朝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环节我也喜欢。”说完还吹了吹手,又让旁边的易朗也吹了吹,说要借点好运。

最后,她抽了一个 1700 的,高兴得不得了。其他同事也都非常高兴,一个个都向于艳和孔令旭表忠心。严若朝在易朗的提醒下,也简单说了两句以后一定加油干之类。她这才有点惊讶,易朗这个社会边缘人,居然能懂职场这些小九九?而且她也明白了,于艳这么做,是要大大地收买人心啊。

聚会完离开的时候,严若朝故意等上厕所的于艳一起,想问她点事。她一开始也没问为什么要易朗来,为什么要公开他们的表姐妹关系,因为那像是在质问。她先问点别的:“你为什么只给中层发钱?不怕下面的员工知道了心里不平衡啊?”

于艳挽着她胳膊说:“不怕。当老板管理员工,管的其实不是人性,而是人心。公司这么多人,我哪能个个都搞忠心教育?只要抓住几个关键的就行了。发的那些钱,本来也就是应该发给中层的奖金,只是换了个名头而已,他们还以为这是他们才特有的权力。下面的人怎么会知道呢?这是老板和中层之间的秘密,有了这个秘密,我们的关系更稳固。就算有人说出去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员工不会把恨撒在老板身上,只会撒在上司身上,觉得是上司拿了他们的好处。这就是农民不会恨剥削他们的皇帝,但是会恨地主一样。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自己升上来,取代上司。而中层呢,为了保住自己的特权,会更加努力,不让下面的人上来。下面的人互相竞争业务,获益的是老板,我没什么担心的。”

严若朝听完心都颤了:“表姐,你现在可真是有资本家的思维了啊,太坏了!”

于艳笑说:“我坏,我坏还会替你想得周道?我这么忙,都注意到了你工作中的不容易,所以公开我们的关系,也叫易朗来露面,都是为了给你涨面子,我这个姐姐对妹妹还是不错吧。”

原来,是这样啊?

说真的,严若朝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她来这一个月,虽然工作上没有什么大的不顺利,但就是一些小小的扯麻纱,也挺烦人。她是全公司年龄第三大的人,只比孔令旭和于艳小,而且她还离婚单身,这样的身份在公司里多少是受点歧视的,不是大家要歧视她,而是歧视这样的女人是社会的一种习惯。这种歧视没给她大的影响,但是工作中会有一些阻拦,就连本部门的几个小年轻都不怎么听她安排和调摆,反而是建议她听他们的。公司里其他中层,都是 95 左右,对她这个大姐笑还是笑,亲热也亲热,但遇到部门合作或配合的事,那就把他们部门的事放在最末尾,就连报销对他们部门的限制也是最多的,别的部门随便一报几千,他们报个请客吃饭的钱还要卡标准。因为不能和别的部门主管平起平坐,她在本部门就更加不好在下属面前立威。

这些事,严若朝从来没有跟于艳提过,没想到,于艳还是观察出来了。她真的好厉害啊!

此时此刻,严若朝确实觉得,一起工作让于艳在她心中的人设崩塌了。以前她以为于艳就是个传统的好女人,结婚生子,一心为丈夫为孩子。可现在,她不仅有觉醒了的女性意识,知道夫妻是权力场,知道不能辞职当主妇,还知道要帮助其他女性。管理公司这方面,她也非常有策略。她真的太优秀了!

“姐,你怎么变得这么优秀了啊。”严若朝略撒娇地问。“我妈老说我比不上你家庭幸福事业成功,其实我是不认的,但是现在,我认,现在我才真觉得赶不上你了。”

于艳笑着叹息一声:“两个字,成长。过程有些艰难,但好在过来了。”

严若朝看了看于艳,猜想她是不是经历了很多事,只是她从来没有说。虽然好奇,但严若朝还是选择不问她经历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易朗微醉着,但还是关心地问:“亲爱的,表姐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目的吧。你工作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如意?千万别委屈自己啊,我永远在你背后,你一转身换就能拥抱你。”哪怕在微醉中,他还是理智地没有说出“不想干就别干了”。

严若朝又惊了,这易朗也能看出来?他不是不参与社会吗,怎么心思会这么细腻?连他都这么能洞察人情,看来真的只是自己是最笨的,最固执的。

唉,工作中竟然要用年轻男友来减少歧视,要用和老板的关系亲戚关系撑场面……普通平凡的女人就不能是独立的人体被看待吗?

91.第一次分离,缠缠绵绵

长假第一天,严若朝一睁开眼,看到易朗正从衣柜里收拾衣服往箱子里装。她以为他是有什么游玩计划。

易朗却说:“不是出去玩,是回乡下,帮爷爷奶奶捡棉花。”

“什么?”严若朝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要回老家?”

“是啊,早几天跟你说过的。你也要起来收拾了。”

严若朝瞪大眼睛:“我以为你是开玩笑。而且我也说了我不回。”

“我也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你真不回啊?”

“不回,我有别的计划,早就约好了的。”

易朗收拾完,把箱子拉上,走到床边来坐下。“不回不好,上次在老家我答应了他们国庆假会回去帮他们捡棉花。”

“那你一个人回去嘛,我有自己的事。”严若朝拿起手机看了看,也还早,不过还是打算起来。

易朗却拦腰把她抱住,头靠在她胸前:“你生气了?”

“没有,我说真的,你答应了爷爷奶奶的你就一个人回去嘛,没关系的。”

“那我们岂不是分开了?”

“分开就分开嘛,才几天而已。”说着把易朗的手拿开,去了卫生间洗漱。

易朗跟了过去,靠在门框上:“你说得好绝情啊,分开就分开。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分开过吧。今天还是中秋节。”

严若朝一边挤牙膏一边笑着说:“又不是永远分开,看你这样子!那要不你也别回去了,正好和我一起去看我高中最好的朋友。”

“那不行。”易朗说,“答应了老人家的,还有外婆,我也要去看看。而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棉花,也想见识一下。”

“那你就回。”严若朝从镜子里看着易朗,“我们不可能永远那么同步的,也得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回去,每晚我们通视频。好了,你去继续收拾,我这里搞完了就给你做早餐,一起吃早餐,分享一个月饼,就算我们第一次过中秋了。然后我就给你叫车,保管把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不过易朗却不要坐商务车,他说要坐严若朝以前上大学时坐的大巴车。“我要坐你坐过的车,走你走过的路线。”

严若朝宠爱地说:“好吧,依你。我这就在手机上给你买票。”她感觉要离别的易朗有点像个小孩子。

两人吃过早午饭,严若朝开车把易朗送到车站,节假日,车站人满为患。拿了车票,两人排队过安检,易朗左手拖着箱子,右手紧紧搂着严若朝,快到他们时,他们就让后面的人先过,一直让一直让。两人就站在人挤人的安检口那里,依依不舍。直到广播里喊他们那个点钟的车要发车了,易朗才松开自己的女朋友,说了一句“记得想我啊”,就迅速转身把箱子放在安检台上,动作之快,让严若朝都没缓过来。

上车后,易朗就听到了他熟悉又不太熟悉的方言,特别亲切。也因为听了这些话,他才想起来问严若朝,他给长辈多少过节红包合适。

严若朝在家庭群里@老爸:“易朗上车了,你和他联系好,去车站接他。”

严道海回:“知道,我早上六点就开始等了。”

严若星发:“姐夫一个人回啊?姐你放心吗?”

严若朝:“他回去给嗲嗲捡棉花,给嘎嘎卖菜。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