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从来不知道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死后留在世上的人会经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忘了自己从而选择去和别人创造新的回忆。

严霖的话让她震撼不已,她却想不出一句话去安慰对方。

她以为自己死后严霖会毫无异常的继续生活下去,就像书里写的那样,等待着遇见另一个能和她共度余生的人。

可从严霖的话里来看,她是煎熬的、痛苦的,但她却连自己为什么煎熬为什么痛苦都不知道。

这就像是一种难以痊愈的病灶,没有源头无法治愈。

封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严霖也完全没有剩余的力气再说话。

她们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于是,她们就只能清醒的在这间雪山深处的小小储备间里煎熬着等待着。

封月依旧任由严霖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就在这里彼此紧靠着,像互相依偎着取暖的小兽。

封月也不再要求严霖说话,因为她知道严霖就算此刻再难受那也难以入眠了。

门外的风雪依旧呼啸着掠过山林,只有这间小屋里的烛火依旧跳动着不曾熄灭。

鹅毛似的大雪纷纷扬扬,山脚下雪场负责人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脸焦急的三个人。

江茗已经发过一轮火了黛娜正在一旁安慰着她,江照还强撑着精神在和雪场的负责人交涉。

“先生,我明白您的急切,但现在雪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就算是搜救队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行动的。”负责人戴着一副眼镜,就算外面气温极低他脑门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江照脸色铁青,他电话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但每一个了解到情况的搜救队都告诉他没办法行动。

他看着自己面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的监控画面,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封月和严霖是误入了雪场旁边的那条野道。

其实误入野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严霖技巧高超肯定会带着封月成功滑出来,但他们在野道出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这俩人。

从那个时候起,江照便明白封月和严霖一定是在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了。

负责人出言安慰道:“先生,就您所言其中一位游客的滑雪经验很丰富,我们雪场旁的这条半野道在中间位置设置了一见储备间,里面食物和水都是有的,只要这二位能顺利抵达储备间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照头疼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那也是这两人能“顺利抵达”的情况。

他就是怕这两人在中途发生意外,或者她们又根本没看过雪场的雪道分布图,不知道储备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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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下章就让两人进医院了。

第90章获救

在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左右,雪终于小了很多,在江照的强力要求下,雪场的搜救队和他自己联系的搜救队终于出动。

当然,此刻还围困在储备间的封月和严还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安静地靠坐在墙边,没有人睡过去也没有人说话。

严霖的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但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封月所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她心神难安。

而坐在她身旁的封月,脑子里差不多也和严霖差不多的混乱。严霖在她死后的生活是她所不曾了解过的,她所说的那些事,就连那本书里也并没有提起过。

在封月的认知里,严霖对她的感情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可严霖却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习惯那么简单。

没有人会在改掉一个习惯时感到痛苦和心痛,也没有一个人会改掉一习惯后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严霖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封月不敢再细想下去,她怕她会生出不该有的期盼,然后再被人狠狠地推入深渊。

封月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没事的,就算严霖的感情是真的不一样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总归她自己也只有三个多月可活了,严霖的感情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她还有自己的心愿没有完成,她还有亲人需要陪伴,她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严霖一个人。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封月的思考,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的严霖,将那瓶已经化得差不多的水递给她。

严霖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正咳得魂飞天外。

封月无奈,只好伸出一只手替她顺着气,另一只手想要喂她喝一点水。

严霖就着封月的手喝了点水润嗓子,不过这水冰冷,她本就还在发烧,封月不敢喂她喝得太多。

喝了水的严霖终于止住了咳嗽,储备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严霖听着外面明显小了很多的风雪声,心里猜测着雪大概也快停了,她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获救了。

“阿月。”严霖的声音异常的嘶哑,骤然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响起,还吓了封月一跳。

“嗯。”

严霖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嘴里喃喃道:“如果我们就这么死在这里……你会觉得遗憾吗?”

封月动作一顿,然后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严霖,斩钉截铁地说道:“会!”

“我不应该死在这里,你也是。”

封月紧蹙着眉头,疑惑着严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然后她就看见严霖拉着那张苍白的脸笑了笑。

封月神情一凛,连忙想严霖靠近,“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是流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