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万死,不敢奢求陛下宽恕,然那日是中书令强迫于妾身,妾身不忍受辱陛下受辱,只好将此事独自咽下,谁知竟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又派了太医安胎左右,妾身有苦难言。这些年来?,日夜忧惧不安,又不敢告知于陛下,恐添陛下忧扰,若能解陛下心头之恨!臣妾愿即刻伏诛!”
中书令见状亦是喊冤,又将一应罪责都推卸贵妃身上。
云棠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心中寒凉,她的父母极尽推诿、互相攻讦,而她是这样两?个?人的女?儿。
太子行?至她身侧,将一袭玄色披风罩在她伶仃的肩头,好似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她仰头看太子,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全是魑魅魍魉。
片刻后,她听到太子言道:“陛下,臣方?才?听方?嬷嬷有言贵妃娘娘与中书令是自小的情意,皇家血脉不得混淆,既然公主并非陛下所出?,那淮王的血脉也应当验上一验,以正视听。”
“滴血验亲的一应东西都在这了,请陛下定夺。”
互相推诿的两?人骤然噤声,齐齐看向面色铁青的陛下。
“陛下,臣妾以家族性命起誓,淮王确是陛下的皇子,千真万确!”
殿中的方?嬷嬷却笑了一声,“陛下容禀,公主与淮王肩上有同样的一块胎记,那胎记形状与中书令后背的胎记一模一样。”
“荒谬!”贵妃斥责道,“淮王何曾有什么胎记!”
坐在陛下下首的淮王却霎时白了脸,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遍体生寒、如坠深渊。
临江得了陛下授意,剥了淮王与中书令的衣服,果然如方?嬷嬷所言!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验。”陛下大手一挥,铁青着脸,阴沉沉地?道。
第35章 晋江首发 压着邪火的太子爷
京城的天色暗了下去, 浓厚的乌云里电闪雷鸣,仿佛要将黑沉沉的天劈裂开一道道口子,如注的暴雨倾盆而?下, 地势低洼的,亦或是?简陋的房屋都被这突然的大雨淹了个干净。
詔獄的天牢虽不至被淹, 但也是?潮湿地很,墙壁和地上都湿哒哒地渗着水。
云棠收拢衣襟, 双手交握,半望着腰紧紧抱着自己取暖, 这天牢的条件实在是?差,不说吃喝了,晚上睡觉都没个好地儿。
她好歹幼年时?候吃过苦,尚能?忍受个七八分,歪头?瞧瞧隔壁、对面的牢房, 那些?个金尊玉贵活到这把岁數的贵人们可?就遭老罪了。
心中?颇有感触。
人啊,还是?不能?犯法啊。
“你看什么!”一身怒吼。
淮王住她隔壁左牢房,如今是?体面也没有了,尊贵也没有了, 穿着一身棕色囚服, 脑袋上还插着几根稻草,实在是?落魄。
她隔壁右牢房住着前中?书令, 据说是?她爹,对面住着她母亲,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真是?半辈子都没这么团圆过了。
“看你咋了。”
云棠在这住了十来天,胆子一天比一天肥,从前都不敢对着那三人呛声, 如今是?一句都不让,想说什么说什么。
淮王忍她很久了,本来待在这破地方就浑身难受,当下被点了怒火,冲了过来,抓着牢房的柱子瘋狂晃动及怒吼。
“你别以为太子还会救你,他从找你回来开始就是?在利用你,如今用完了,早就抛到脑后?了!”
这些?话她听了很多?遍,耳朵都听出?茧子,刚开始还会心潮波动,如今早已如老僧入定、波澜不惊,她转头?对右手边的老头?道。
“老头?儿,你儿子又发瘋了!”
“我不是?他儿子!!!”淮王简直要气疯了,“是?太子陷害我!!”
云棠拿起一根稍微干些?的稻草,开始编小蜻蜓,“哎呀,胎记都一模一样,血液也相融,怎么不算父子呢?”
说到此處,她略略停顿,道:“崔尚书为了他的私生子,连命都拼没了,老头?儿你平白得了个儿子,怎么看着不大高兴,等斩立决圣旨下来,黄泉路上父子携手还能?有个伴儿,平常人谁有这福气?”
沈用晦刚硬的面容出?现层层裂缝,纵横官场數十年,没想到竟在这样一条阴沟里翻船!
还要日日受这等言语嘲讽!
“本官劝公主一句,莫要太得意,黄泉路上,也有你一个。”
云棠编好一只小蜻蜓,和之前编得放成一排,跟站军姿似地,整整齐齐。
她一只一只数过去,咦?怎么少了一只?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是?第十日了,应当有十只才对,扒开稻草找了一番,没找到。
大约是?自己糊涂了,又挑了根合适的稻草编起来,嘴里还闲闲地道。
“我不是?公主,你也该自称罪臣,而?非本官。”
她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一直闭目养神的母亲,嘲讽地笑了下。
“我烂命一条,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次能?得几位至亲一同上路,不算我亏。”
那日京湖之上,畫舫行至湖中?心,周围忽地冒出?来无数死士,或持剑近搏,或搭弓射箭,畫舫上的侍卫拼死护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画舫四?周的水域。
眼见抵挡不住,她挣脱了小侯爷,跑出?画舫吸引火力,跳入京湖之中?,箭矢又如雨般射向湖面。
岂料湖下竟也埋伏着刺客,她自恃的好水性,也不过堪堪躲过几人,萬幸张厉带救兵来到,将她护在身后?,一路厮杀,逃出?生天。
平安上岸后?,张厉并未强行带她回宫,只是?掏出?一封信函。
“公主,殿下今日在太初殿弹劾崔尚书与中?书令,若成功,便是?赤族之罪,殿下让属下问一句,这个人你要不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