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进去?” 林子舒拽住云何低语。

于意白了他一眼,走上去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先看见云何,笑了笑,再从头到脚打量两个男的,最后不情不愿地把栓门的铁丝解开,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解释。

“我儿子出去了,我看店。今天雪大,没有吃的,方便面,可以吗。”

三人迅速点头,走近毡房。蒙古包内部空间巨大、温暖坚固,将风雪牢牢隔绝在外头。老妇人先走近云何,把她身上的棉袄扒拉下来,又灌了一杯奶茶,笑眯眯的。

“我小孙女长得像你,很洋气。我小孙女,在国外念书,十年没回来。”

云何也笑,接过咸奶茶喝了一口,唇边冒出白气,又沾了点奶花。林子舒眼尖先看到,刚要抬手抹掉,想了想,还是伸手到兜里,掏出包纸巾递过去,示意她说,这儿。

她没有接过纸巾,而是顺手用手背抹掉,于是那抹痕迹就消失在手背上,并被温暖气流迅速蒸干,留下一片浅淡痕迹。

不知为何,于意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片痕迹,直到它变干、消失。

“有火灶,先休息休息。” 老妇人招呼他们坐下,几人围坐在火灶边,看老妇人忙前忙后。于意脱了棉袄,露出坚实腰背曲线,林子舒眼看着他脱,就也脱了羽绒冲锋衣,坐在云何旁边的地毡上。围着火灶是三片围拢的床铺,宽敞舒适,头顶透明防水布看出去,是极厚的落雪。

老妇人再次出现,这次她抱着三床被褥。

“你们,怎么铺?”

云何抱着搪瓷杯,无视三人之间微妙气场,用风轻云淡的日常语气开口。

“我跟我未婚夫睡这边,于先生睡那边。”

把孩子直接气死

虽然还没有到下一章但是能感觉到于意应该破防了哈哈哈

毕竟咱还有言情tag就是说

言情tag有没有主要得看??他的表现和觉悟

哈哈哈哈哈

狩猎者

夜晚的蒙古包安静到诡异。

三人在火灶旁围坐,谁都不打算先去睡觉。林子舒在云何说出“未婚夫”三个字之后肉眼可见地表情轻松起来,主动拎着暖水瓶提出要去打水。而于意在他打开木门闸又去笨手笨脚掀毛毡布的那三十秒里坐立难安,终于也起身、尾随着林子舒出门。

两个男人站在寒风里先是打了个哆嗦,接着对视一眼,又嫌弃移开眼神。于意先往右走,林子舒跟上,他立刻瞪过去,手勉为其难地指了个路。

“打水在那,我去茅房。”

戴眼镜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于意冷哼一声就转头,林子舒继续跟上他,两人走到马厩附近的下风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用领口挡着风,点着一根,漠然旁观林子舒笨拙地提起灶房烧开的水壶、往暖水瓶里灌水,火光在嘴边明灭,直到两声咳嗽打破寂静。

“明早你俩回去吧。火山离这不远,我自己去就行。”

于意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远处。马厩外大雪纷飞,遮蔽一切。

林子舒不说话,等尖锐的水灌到瓶口的声音响起,才稳稳把铝壶放回去,塞上木塞。做完这一切,他抬起眼,镜片因热气而起雾,于是他摘了眼镜,少见地用原本面貌直视于意。

“你不是去茅房吗,带我来打水干什么。”

对面的男人笑了,往前走两步,把烟掐灭,烟灰在指尖捻成黑色,他低头看林子舒,对方手插兜、纹丝不动站着。

“我犯贱,行不行。我怕她跟你在一块连热水都喝不上。”

“不甘心,你去问她,威胁我有什么用。” 林子舒嘴角浮起嘲弄的笑。

“自我牺牲自我感动是高中生才干的事。于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该有 27 了吧。”

“你年纪大有什么用,你能照顾她到老吗。”

于意说完愣住,两人都沉默。林子舒抹了把眼睛,把眼镜重新戴上,站得笔直,竟难得没在气场上输阵。

“你根本就不了解云何。” 于意终于从方才失言的懊悔中回过神,言语中底气接近于无,甚至有点卑微。

“她从前过得很不好,脾气差,爱面子,还爱骗人。” 他摸了摸鼻子,接着带了某种破釜沉舟或说破罐子破摔的果决开口。

“但我就喜欢这样的。如果不是我家的情况,轮不到你跟她在一起。”

寂静。

寂静中林子舒笑了一声,接着回头朝蒙古包的方向看了眼,甚至态度悠闲。

“出来吧云小姐,都听见了?”

于意一个激灵,根本顾不上林子舒是诈他还是真的,转身就跑。但他听见雪中真的多了个脚步声,踩着快要到脚腕的雪,深浅不一甚至有点趔趄,立刻就止步了。

云何真的就在他身后。

“你俩聊清楚再回来。” 林子舒与鼻子冻得通红的云何擦肩而过,看见她目光只落在于意身上,终于也收回眼神。

“林哥。” 她拽住他袖子,从右手中指把素圈戒指摘下,放在他手里。

林子舒把她的手握住,手心卷起,把素圈戒指送回给她。

“虽然我这次又差一点,但比上次有优势。我喜欢打持久战,现在还没到结局,你忘了。”他侧过脸,像要吻她,云何下意识避开,他就停在她耳边。“留着我就当你的后路。”

于意在林子舒靠近她的时候就转过脸,风雪中谁也看不清谁,她把戒指放在林子舒兜里,手指短暂碰触而又收回。

“在义庄的时候我其实认出你了。” 云何声音因寒冷而发抖:“我知道你暗恋我三年,也为了遗嘱才接近刘哥。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合同往来,他这几年没做生意,但海外有个挂名的公司会定期打款到账户上,那笔钱他一分钱都没花,都攒着留给我。”

“你知道我有钱、也知道我有病。你做这些都有目的,但我不在乎,我利用你,也有我的目的。”

风雪中,林子舒在她手抽回去之前,眼里有痛悔闪过,在兜里握住她指尖,云何没动,眼睛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