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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

35.罪刑相应

会议室里，獬大人盘腿端坐在那座不太高的假山上，它身形高大，皮肤黝黑，这样看着像是山上又叠了一座山，崇正规规矩矩地立在假山旁，吴燕归懒得跟过去罚站，便坐在了离他们不远的灯笼树下的秋千上。

她依在一侧秋千索上，轻轻晃荡着秋千，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一抹粉红色。

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薇安。

“崇正，在文长林和陈美美一案中，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燕归看向假山旁的那两妖，崇正还是那样老实站着，恭恭敬敬地反驳：“獬大人，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我看了你关于陈美美一事的工作报告，觉得哪里不对，下午就去了一趟文长林家，结果看到一个快死的疯子。”

“文长林杀了陈美美，这样是咎由自取，而我只是没有干预而已。”

“重点就是没有干预。”獬大人的声音十分严肃：“妖管局成立的目的是令妖与人类和平共处，既不能叫人类伤害妖怪，也不能叫妖怪随便伤害人类。而你身为妖管局的骨干，执法时更要把握好度。”

“罪责刑相适应。刑自罪生，罪重刑重。陈美美这个人类身份死去了，但是甘蔗妖美美还活着。文长林实则没有伤及甘蔗妖的性命。所以，文长林虽然犯了错，但是不该为这个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

崇正垂下头，不再反驳。

“鉴于你之前的不作为，我给你记一次警告，你抓紧把这件事处理好。”说完獬豸从山上站了起来，纵身一跳，落在了会议室门口，轻松得像下了一级台阶，然后转过头来对崇正说：“还有，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新品种的妖了，现在一下子出现了两个，还都在你的辖区。你作为妖管局工作人员，要多上点心关照人家。”

“是。”

吴燕归目送着獬大人伟岸的背影离开了会议室，心想，新品种……人妖是什么新品种吗？那既然是新品种，能不能申请改个名字啊？她一转眼，视线对上了崇正的眼神，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干嘛？”

崇正说：“文长林这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吴燕归警惕起来：“违法乱纪的事情免谈，别的事情考虑一下。”

崇正走到秋千旁，诚恳地望着吴燕归：“按獬大人这说法，文长林大概已经精神错乱到濒临自杀边缘了，精神错乱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遇上。”

“送去精神卫生中心？”

“精神卫生中心解不了陈美美的毒，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能撑到陈美美长出来吗？”

“我估计撑不到了，但你身上有陈美美的甘蔗焰，所以你应该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

吴燕归点了点头，说：“行吧，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帮你。”

“哎，我也不知道，要是拿了扶桑树那本《九妖真经》就好了。”崇正叨咕着，对吴燕归说：“你先回公寓，我留在办公室找找资料。”

“行。”吴燕归心系那道粉色影子，想出去看一眼。

她走出小院后一回头，那个院子又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棵孤伶伶的榕树。

这棵榕树极为高大，约有五人合抱之粗，榕树须丝丝缕缕垂荡在空气中，枝繁叶茂的树冠遮住了街上路灯的光，吴燕归正借着手机灯光小心地绕过地上凸起的树根时，突然听到身后“哎呀”一声。

她闻声回头，手机灯光扫了过去，看到地上趴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看起来是被榕树根绊了一跤。吴燕归辨认出了她背上那个熟悉的粉色书包。

“薇安？”

那个女孩抬起头望了过来，刺眼的手机灯光照得她眯起了眼，果然是薇安。

吴燕归连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薇安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吴燕归弯下腰替她掸着校裤上的泥土，说：“我是陈美美的表姐，我看过你的照片。”

薇安一听这话，就激动地蹲下来，抓住吴燕归的手，问：“陈美美出事了对不对？她这么久都没来上学，一定是出事了对不对？”

少女讲话又急又快，像是憋了一个晚上：“我刚刚听到那个黑人说文长林和陈美美，可是陈美美怎么会跟文长林扯上关系？姐姐你告诉我，陈美美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燕归站直了身子，说：“她生病了，正在修养呢。你不用担心她。我先送你回去吧。”

薇安却好像根本听不见吴燕归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我下午去了一趟文长林那里，结果他跟疯了一样，一直说他杀了人杀了人。他杀的就是陈美美对不对？”她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喘不上气，吴燕归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薇安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你怎么去找他了？他没有伤害你吧？”

“没有。”

吴燕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薇安问：“你只是陈美美表姐的话，怎么会知道他是谁？又怎么知道他会伤害我？”

吴燕归庆幸这棵榕树的叶子足够茂密，透不进一丝光，不用把她此刻被问住的窘态暴露在薇安面前。

可是她要怎么跟她解释她以上帝视角看过她的噩梦呢？

“这件事你别管了，还是早点回家吧，明年就要高考了。”吴燕归试图转移话题，但是失败了，薇安的手死死地抓着吴燕归，问：“姐姐，刚刚那个黑人说的是执法不当。你是警察对么？”

“是……”但是我不是管这件事的警察啊，吴燕归想，她要是贸然告诉这个女孩世界上有妖怪，明天獬大人就该来找她算账了吧？

正当这时，薇安身后亮了起来，那座小院又出现在了榕树下，崇正靠着院门对二人说：“陈美美这件事，你们还是进来说吧。”

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吴燕归本来以为薇安会害怕或是心生抗拒，但没想到薇安立刻松开手，快步走进了那座小院里。

薇安坐在会议室仅有的几张椅子上，吴燕归看着少女嘴上泛起的死皮，猜到她应该一整个下午都在室外，吩咐崇正去端一杯热水过来。

“不用，我不渴。”薇安警觉地看了一会儿崇正，又看了一会儿吴燕归，问：“陈美美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