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与我谈谈今夜之事吧。”
似未听见会首的咳吐,插定香后,良斐脸色平静地回转问道:
“天艟会究竟许给你何物。你竟愿把海石心,拱手送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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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开始神奇的修罗场????
四十一 酸风泪
“这是怎么了?”韦豹把头上白纱一撩,惊讶地看着神宫后厢房里瘫卧的请驾会会首。她啧啧有声地看遍了她身上的伤势,转头对良斐拧眉道:“怎的又把你妹妹打成这样!”
“什么叫又?我与她近三十年未见,上次殴斗早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良斐坐在病榻对面的靠椅上,悠闲摊看自己挥拳的左手,指节的挫伤早已消愈。厢房里外,除韦豹受召前来,唯有两个死士守卫,其余部众都被派去检看船屯、海湾、关口,严查是否有天艟会帮众携宝逃离迹象。
韦豹神色忧惧,目光转回会首良故脸上。良故尚能视物的左眼动了动,漠然地看向她。
“故儿,和我好好说说,你和天艟邪会到底交易了些什么?不说,你姐姐恐怕要将你活剐了。”韦豹与她目光相接,便一把握住她垂在榻旁的手,恳切道。
在座三人均至中年,又都是凶横暴虐之徒,一时间都被这亲热的叫法噎住了。韦豹为商多载所带出的油滑腔调,果然极难改过。
良斐反应过来,在后大笑:“我差些忘记了:你给她也起了中原名字,叫良故。这名字古怪,总是伤古怀旧,有什么出息。所以,我还是叫她‘阿勒’。”
良故同样在榻上吭出一声笑。
“别光是笑啊。韦豹问话,你就当没有听见么。”
良斐收了笑意,起身走近。
“天艟会究竟许给你什么,从你这换走了海石心。”
良故面带讽色地转向长姐。灰白的右眼中,亦透出一道冰冷的凝视。
“问出来又如何……横竖你也找不到他们会众,更找不回那宝物。”
“哎,好阿勒,不必管我能否寻着人赃,只管告诉我吧。”良斐仍是笑,“就算是为你的亲阿知一解好奇,也不行么?”
她手掌再次抚向她十岁时就已灰败的伤眼。良故本能绷紧身体,却因胸口重伤,无法挣扎。
韦豹在旁静看着。才先的忧形于色,在转眼间消解,化为一抹浮于表面的世故微笑。更甚是种漠视的残忍。
良故在良斐掌底深长呼吸。她在威压之下缓声道,“……是为我的眼睛。”
“哦……眼睛?”
长年操使钧斧所致沉茧的手掌,更重地按紧了她两眼。
“……是因天艟会内……有……会仙术的奇人。奇人许诺,若得海石心,可以医治我这只瞎了的眼睛……”
即使已远离故乡几十载,独活在这僻远的中原北端,良故本能依然是逃。眼皮沉沉盖上,仿佛就能躲避沙漠黄天里,阿知伸过来的那只血污泥泞的手。
良故在经年难消的恐惧中咬牙继续迸出应话:
“就是……被你所伤的这只眼睛。”
良斐面色不改,点头道:“原来如此。唉……想来当年,我就该把你的右眼直接抠出来。如此,你也不会再有这样愚蠢的幻想那天艟会奇人,总不能驭动仙法,叫你从空眼窝里再活活长出一颗珠子来吧。”
太平尉惯于勾搅尸身破裂肚膛的手指,轻轻蜻蜓点水,在良故紧合的右眼眼皮上跳走,就此放过了她。
韦豹见这凶虎暂时未生杀意,不由在旁舒一口气,抚摩心口道:“阿弥陀佛,都尉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爱耍笑。幸好是耍笑,我现在吃长素的,见不了血腥场面。”
良斐冷吭:“什么长素,早上我还见你在至仙园厨房里吃海鱼,连头都嚼了。”
言罢,她抬头,在屋外乱风中辨识檐瓦被翻动的碎响,忽笑道:“韦豹,风信来了。你速去准备船伙与食水。一切齐备,带上良故,到龙骨尾港见我。”
韦豹热切应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厢房门扇大开,可见庭中有一轻巧身形,自她们檐顶跃上正殿绿瓦,频频回首,似为良斐与死士引路。
“什么时候养了只猴儿……”韦豹嘟囔,撇头又对良故殷勤露齿笑道,“故儿,你伤不致死吧?我们三人相识多年,还从未一道出海游玩过,真叫人兴奋咦,你不开心么,怎的头上冒这样多冷汗?”
中夜的龙骨尾港湾,海阁街面上,民居俱寂寂无声,连沽酒店内的酣鬼都已散去,只有店檐下所挂的黄雀羽风标飘转不息。
良斐走下街面,停在岸滩上,抬头看着韦氏的商船。这五丈高的豹面楼船已漆修一新,共两层甲板。上层雀板的瞭楼外施栏楯,青盖红襜;下层庐板应是供客居的宿房,出海稳便。
“小贼。”良斐伸手,按在身伴的小粮头顶,“韦家的豹船一早在此备好。你说的天艟,又在何处呢。”
小粮将胭脂鬼面拉下,讪笑道:“知道干娘脾气急,但不知道这样急……”
大掌在她头上逐渐收紧。小粮捂着脑袋,慌忙盯着海面叫道,“就来了,来了!干娘饶命!”
良斐远目。本已躁动的层层潮涌,忽然震荡起令耳鼓也瓮闷的惊波。如同人的怒意,形化在海面之上。
天地合寐,龙骨山海礁林内,就在此刻动幻出一道宏硕的黑影,疾快坠入更为深凝的夜海中。惊波正是被这样的巨物震起,高如幕墙,遮蔽视野。
那是一座壮丽的宝船,真正能够驶于怒海波涌之间的宝船,外形与天艟会所抬的残冰宝辇如出一辙,泛着奇诡的华光。大艟没入浪中,如志异里的鲲鹏之属,庞巨而沉默,在凡间投下难明的长影。
港口潮水被大艟入水所激,扑上岸滩。良斐的靴袍被潮起冲湿,寒意刺骨。
小粮早跳腾在她身后,将蛮靴提在手里,不住甩着脚。
“干娘,天艟会动向你也亲眼看着了,那么小粮我就先行……”
“好孩子,别忙着走。你既立下如此大功,我还要为你写奏荐,给你计勋行赏。”良斐似是心怀舒畅,反身将她胳膊抓住,金瞳熠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