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章接过他皱巴巴的尼龙折叠包，利落地把脏毛巾，医院披的旧衣服拿出来浸泡，等晚上回来洗。还有他的茶杯和饭盒也放进了水槽里，晚上吃完饭再一起洗。

秦允杰打开冰箱，想把剩菜解决掉。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半颗卷心菜和两个番茄。他心中酸涩，从裤袋里摸出磨秃边的皮夹，抽出三张红色的大钞递给她。

“钱还够用吗？”

秦易章犹豫了一秒：“我的校服小了，要换新的了。”

秦允杰点头又打开皮夹：“校服多少钱？”

“夏装一百二。”

“那秋装冬装呢？也小了吧？”

“那个没关系，里面可以穿自己衣服的。”

秦允杰又抽出八张人民币：“一起换新的吧，八百够吗？”

秦易章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诚实地说：“六百就够了。”

秦允杰没有收回手：“拿着吧，多出来的两百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吃。易章，爸爸有工作，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穷，需要用钱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嗯！”

她这才答应了，收下了钱。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音乐响彻整个世界，浪漫渗透在雨后的清新空气里，便利店明亮的落地玻璃里琳琅满目，连拿起热狗走出店面的姿势都像在跳舞。

童仲元戴着耳机，长腿轻松地跨过一个水坑，吃掉最后一口热狗。

秦易章已经在他身后追了一路了，连喊了几声他都没听到。这家伙，明明走得不快，为什么就是追不上呢。她扶好书包发足狂奔，终于一个跃步跳到了他面前。

“童仲元！”

“I love you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

她明亮的脸一下子填满了他整个视野。他抬手挡了下眼睛，向后退了半步。

“早！” 她凑近他，元气地打了个招呼。

“Oh pretty baby,now that I found you stay.”

童仲元摸到自己的耳机，拉到了脖子上，不由自主地甩了下额前的头发。

“嗤” 秦易章笑出了声。没想到他现在也会做这种傻乎乎的耍帅动作了，好像男生都逃不开这个阶段。

童仲元读懂了她的笑，脸热了起来。他把手插进了裤袋，僵着脖子，不经意地，不咸不淡地道了声“早” 。

秦易章看到他明明脸上绯红，还在装酷，笑得更欢了。她欢乐的笑声在空气中流动跳跃，拨得他的心弦随之颤动，脸皮却越发烫。

他想问问她，喜欢他送的蒙奇奇吗？这本不需要问，她收下它有四天了，没还给他肯定是喜欢的，可这句“你喜欢吗？” 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把他的心占得满满的，时不时地往他嘴上涌。

“那个……” 他抿了抿唇，“你喜欢吗？”

“嗯？” 她扭头看他，他却望着远方，没有与她对视。

“蒙奇奇。” 他嘴唇动了动，低声地吐了三个字。

“喜欢啊！你有没有发现，它跟你长得好像啊！！”

心脏停跳了一拍！形容不出的陌生感受排山倒海地奔涌而至，似狂喜又似电流。

“没发现，”他抚着后颈，努力让语气显得很平静，“我怎么可能像猴子。”

秦易章哈哈大笑起来：“就是种感觉，感觉特别像，都很可爱。”

他脚步一滞，可爱？怎么会是可爱，可爱是形容小孩子的。

“秦易……”

他话音未落，她蹦跳了两步，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笑盈盈地望着他，等着他发现。

“还没发现吗？”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带着喜悦的小骄傲宣布，“我今天穿的是新校服。”

可能她怕自己还长个儿，新买的校服略微有点大， 宽松的版型掩盖不住她窈窕的身型，但至少……腰不会露出来了，脚踝遮住了，胸……胸也没那么明显了。

“嗯，很合身。”

她在他的世界里转着圈，灿漫的笑，旋转的身体还有簇新的校服意味着这一场暴风雨真真切切地过去了。

一圈又一圈，像石子投进湖心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下午的物理课上，同桌第 5 次向童仲元投去好奇的目光。他又在笑了，对着艰涩无比的物理题目温柔地笑。他这一天时不时地露出这种愉悦到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这就是学神的王之微笑么。

下课铃响起，物理老师收起教案，刚想走，想着班主任要他带的话。

“童仲元，李老师叫你下了课去她办公室一趟。”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李老师抬起头，点了点桌上的一个档案袋。

“转学的材料都在这里，你带回去给家长。如果缺什么再打电话给我。“

她说完发现童仲元站在门口没有动，她疑惑地用眼神询问他。

他的手从门上滑落，转身离开，奔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

青铜器形状的新上博伫立在初秋的碧空下，贺午脚步匆匆地走到没有人的草坪边。她万万没想到，李老师会提前把转学材料让童仲元自己带回来，更没想到，童仲元会直接翘课到单位里来找她对质，而她能做的只有尽快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