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淼灿笑,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看向刘羽唯。

刘羽唯听她提到“靳朗”,还是愣了片刻,脸上的笑容也微微一滞。

她很快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检票完,两人告别去了各自的车厢。放妥行李,刘羽唯坐在高铁上愣神。宋淼和靳朗竟然在一起工作,感情好到什么程度才会一刻也不想分开。

“小姑娘醒醒,终点站到了,该下车了!”

“哎呀,你怎么哭了,没事吧?”

刘羽唯被列车上的保洁阿姨从梦中唤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竟还真的有泪,可眼睛却十分干涩。

半小时前,她盯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树木,意识逐渐迷茫…

梦里仿佛听见有人在哭,刘羽唯仔细看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蹲在樱花树下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站着一个男生抬着头神情冷漠,可眼角似又微微泛红。

偷窥别人吵架有点不道德,还是躲起来吧。

刚要走,那男生似乎看见了她,径直冲她走过来。原本以为来人是要呵斥自己,可意料之外他竟牵起自己的手说,我们走吧。

梦中的刘羽唯就这样被一只滚烫的手拉着往前走,起初有点彷徨犹豫,但看到牵引之人的背影,心中又忍不住十分欢呼雀跃。

那阵阵哭声萦绕耳边不散,她忍不住回望那个女孩,那人看向自己的眼中有伤心、有失望、还有鄙视…

突然,刘羽唯自己变成了蹲在地上的女孩,绝望地哭着说,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可男孩没有回头,留下的只有决绝的背影,而那个被他牵着的女孩冲她回眸,莞尔一笑。

下一幕,她似是坐在一个会议室里开视频会议,屏幕里却在直播靳朗和一个女人的盛大婚礼,他深情地说对新娘说,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气疯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着屏幕大喊,那我呢,我算什么?她想要打开门冲去婚礼现场,说“我不同意!”

会议室的门被落锁,怎么拽都毫无反应。于是她抓起手机,播出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可等待她的只有嘟嘟嘟嘟,无人接听的忙音….

路灯下的街角,她站在光影里,鼓起勇气询问问对方,“你为什么没有换电话号码?”

男人望着她深情回答,“因为在等你,我说过,会一直等你。”

“这个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

刘羽唯被这一连串的梦搞的心绪混乱。下了车,她给任以铭播了个电话,想要约他一起喝酒,毕竟当年在国外也没少拉着他陪酒,可谁知大少爷今晚有家宴出不来。

【我跟老张说好了,你去 Freelance,想喝啥我请。】

挂了电话没一分钟,任以铭发来信息。Freelance 是他在闹市区经营的一家酒吧。刘羽唯回家放下行李箱,犹豫片刻打车去了自己经常光顾的一家小店。

老板年轻时也曾在德国留学,回来后自己开了这家安静的酒吧,主打各种精酿,也提供几种鸡尾酒。

一进门,刘羽唯就发现今天老梁店里几乎座无虚席,可能大家忙碌一周后,总要寻一处放松的角落。

刘羽唯走到吧台,解开大衣的扣子,搭在一旁的高脚凳上,顺便用手理了理被静电蹭起的头发。

“小唯来啦,今天上了一种新口味的果啤,海盐荔枝,年轻女孩们都喜欢,尝尝?”老板热情打着招呼,冲她扬了扬下巴。

“梁哥,今儿人挺多呀。不喝啤的了,腻了,换个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歪着头,目光从老梁脸上移开,缓缓扫视他身后琳琅满目的酒架。

“迈卡伦加冰吧!”

“心情不好么?喝这么大劲儿的!” 老梁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将一杯清水放在她面前。

刘羽唯正要回答,吧台上自己的手机嗡嗡挪动。她快速滑动屏幕,在键盘上轻点。简短回复完同事的微信,手指又不自觉地滑到了通讯录里“新的朋友”那一栏。

那天从电影院出来,她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黑色羽毛头像,昵称“JL”,附言写着“我是靳朗”。

两人刚在一起时,刘羽唯曾笑他微信名起的如此敷衍,没想到他玩味地说,这个字母缩写既是 Jin Lang,也是靳和刘的首字母。那时的她因这句不算情话的调侃,唇角一下午都没压下去。

手机屏幕向下扣在吧台,刘羽唯举起面前的玻璃杯,麦芽的香气混杂着酒精的味道沁满口舌,冰凉的液体进到胃里瞬间热辣滚烫。

“梁哥,你说多年不见的前男友,为什么要主动加微信?”她摩挲着凸起的玻璃雕花,手指沿着云润的杯口画着圈。

“要么是想找你再续前缘!”梁哥停下手上洗着的杯子,回头对她嘿嘿笑,“要么就是给你发结婚喜帖,收你份子钱!”

以他现在的身价,可不缺小律师这点份子钱。不过刘羽唯还是被梁哥的幽默逗笑了,正要再度开口,却被酒吧一角的喧闹打断。

“啊,你干什么!”

所有客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老梁赶紧从吧台绕出来。

卡座中一个并不年轻的女人被泼了一身啤酒,米黄色的羊绒衫上滴滴答答流下深色的液体,画面颇为狼狈。

身边的中年男人抽了桌上的纸巾帮她擦拭几下,但像是帮了倒忙,啤酒被毛线吸收反而印记愈发明显。

好好一杯酒,浪费了。刘羽唯本不欲再看戏,可无奈男人的怒吼太过穿透。

“干什么你,要疯回家疯,出来撒泼耍混丢不丢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咱俩离婚跟她没关系,我就是跟你过不下去了!”

“这会儿你倒是嫌我丢人了。李建国,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照顾你爸妈,辛苦操持这个家,到头来都还是输给这个女人!”

站在卡座边上的女人愤怒地嘶吼回应。

“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你年轻时候的初恋情人,得不到就惦记一辈子是吗!” 女人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越发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