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新和庞烨给管立彬戴上手铐,开着警车,很快就把他带回了公安局。

在公安局里,陈永新和庞烨顾不上吃饭,立即对管立彬展开了一番问讯。

管立彬交代,他这几天之所以躲起来,看见陈永新和庞烨就跑,是因为前几天又犯事儿了,以为警察来抓他呢。陈永新感到挺困惑,让管立彬详细说一下,到底是咋回事儿,要是敢撒谎,指定让他罪加一等。

管立彬犹豫了一会儿,回想了一下,说:

“上礼拜天的晚上,我们小学同学聚会,在一个饭店喝酒。我那天喝多了,散伙之后,开着我跟老大借的车回家。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驾照,之所以跟老大借车,就是为了在同学面前,装装逼,显示自己混得好。”

“我快开到家的时候,在一个二马路上,撞到了一个老头儿。我当时以为,那老头儿让我给撞死了,吓得不敢回家了,开车调头就跑。我心里贼害怕,这要是撞死了人,我不就得负刑事责任了吗?我一想,不如干脆躲几天吧,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就躲了起来。”

陈永新听到这里,琢磨了一下,小声地跟庞烨说:

“你把这件事记清楚了,等一会儿,问讯结束了,必须找人去调查一下。”

陈永新板着脸,又看了看管立彬,说:

“我问你个人,张恩富,你认识吧?据我们所知,你上个礼拜天去过他家,找他要过账。你没遇着他,跟他儿子说,让他还钱,要不就弄死他。有这回事儿吧?在那天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他?”

管立彬又回想了一下,使劲咽了口唾沫,说:

“陈警官,我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去找过张恩富,管他要过账,也跟他儿子说过类似的话。但你应该知道,我那就是吓唬人,想让他尽快还钱。我这人面儿上看着凶狠,其实内心很善良,我下手有分寸,绝对不把人往死里弄。”

庞烨拍了下桌子,打断了管立彬,说:

“你善良个屁。你别扯没用的,正面回答问题,后来到底见没见过张恩富?”

管立彬吓得一激灵,看了一眼庞烨,说:

“我确实见过他,就是在 12 月 15 号那天,那天我姥过生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陈永新有些不耐烦了,冲管立彬摆了摆手,说:

“停,你姥这段略过,挑重点的说。你说一下那天的经过,到底发生了啥?越详细越好。”

管立彬皱起眉头,又咽了口唾沫,接着说:

“那几天,我到处找张恩富,可咋找也找不着他。那天晚上,大概九点来钟的时候,我搁一个游戏厅出来,想去摇几个人打麻将。我路过一个电器修理部的时候,隔着玻璃,不经意地往里头瞅了一眼,瞅着了一个人,影影绰绰地挺像张恩富。”

“我没咋多想,进了电器修理部一看,那人果然是张恩富。我一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时就跟他撕吧了起来,让他赶紧还钱。但张恩富看着瘦,其实挺有劲,我没撕吧过他,竟然让他夺门跑了。”

“从电器修理部出来,张恩富搁前头跑,我就搁后头追。我一直追到了商业街,又追了一会儿,我发现这人突然就没了。我当时老纳闷儿了,那时候商业街都没几个人了,店铺几乎都关了,这小子咋突然就消失了呢?我还合计呢,难道他是土行孙,能钻地底下?不能够啊。”

陈永新当时听着管立彬的讲述,感觉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但案子又似乎复杂了起来。12 月 15 号,就是张恩富遇害那天,而管立彬追赶张恩富的时间,又恰好在张恩富遇害前一个小时。管立彬不太可能撒谎,如果张恩富的死跟他有关,他应该会故意混淆线索,避开张恩富的遇害时间,让警察的调查跑偏。

但陈永新也想不明白,张恩富咋就突然消失了,他能去哪了呢?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透过公安局讯问室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天地被一团白色包围,卷起的风雪像在推着时间往前疾驰。那场雪好像下了二十年,陈永新坐在高铁列车上,看着窗外下起的雪,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而他的回忆也被手机里突然进来的两条微信打断了。

朴师傅:“陈警官,你的电视修好了,有时间来取吧。”

程媛:“老陈,我把你那件警服取回来了,你今天能来我店里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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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啦??我会继续努力??

程媛?店里?

因为做了一个切换,又到2018年了:)

线索、人物越来越多,很复杂。佩服中卫的思路和驾驭个个人物的能力,感觉此篇的复杂程度和当年的青鱼有一拼并胜于青鱼,而过了这么多年,中卫写的更是炉火纯青,跨年度跨时空似的让读者又体会了一把作者熟悉的有时代感的东北

感谢阿菜??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提高,希望后面的故事会更好看。总之,为了这篇故事,我确实拼尽了全力。希望能尽量让大家喜欢和满意:)

太好看了,很有画面感!

也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唉

感谢支持??

第七章 2018 无尽浑浊(1)

1

2018 年,冬至这天,像二十年前一样,弘阳也下了一场大雪。

杨文耀在理疗馆里,正在给乔灿换尿不湿,却忘了厨房灶台上的大勺里,正煮着饺子。沸水从锅里涌出,扑在灶台上,浇得火焰断断续续。杨文耀跑到厨房,关闭燃气,情急之下,忘了他的左手不太能吃劲,用左手端起了大勺。

大勺从杨文耀手里掉落,沸水和饺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一栋高楼的楼顶,张乐纵身一跃,从上面掉了下来。

理疗馆里,地上的饺子热气漫腾。

高楼下,一片鲜血在雪地上绽开。

这是 2018 年的冬至,雪白,血红。

高楼下,张乐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身上。

街道边,一辆救护车停在路灯下,警戒线将围观的人群隔开,几名医护人员用白布盖上张乐的尸体,然后将他抬上了担架。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有人拿着手机,拍着视频,也有人漠然地从旁边匆匆而过。

雪还在下着,北风刮割冷空气,跟议论声混合在一起:

“这人是个送快递的,咋那么想不开呢?为啥非得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