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哭,”许栀和说,“那?说好了,以后还有。”
“知?道啦,”陈问渔糯着嗓音哄许栀和,“拉勾。”
许栀和低头看了一眼她伸出的小拇指,动作轻柔地印了上?去。
陈问渔:“现在可算放心咯。”
许栀和收拾了一番心情?,认真询问:“悦悦,你想不想学作画?”
陈问渔眼睛一亮,旋即又摆了摆手,“算啦算啦,等以后我想学了,娘亲再?教我。”
作画只是一时兴趣,她还是更喜欢扑蜻蜓捉蝴蝶,或者冬日赏梅踏雪,哪个不比作画来?得有意思?
许栀和只是觉得陈问渔有天赋,听?她这么说,就没多说什?么
现在陈问渔年纪小,正是爱玩闹,她既然不想被拘着,那?就遂了她的心愿。
日后喜欢就学,若是喜欢别的东西,也无?妨,她和陈允渡养她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许栀和想明白,清点了一遍桌上?的笔墨纸砚,见墨膏只剩下一根,思量着明日再?去墨宝斋买上?一些。
夜里,陈允渡裹挟着一身寒气回来?。
他身穿深红色的官袍,脚下踩着一双深色鹿皮靴子,端看侧脸,下颌线的线条更加利落分明,眉眼深邃,俊美?昳丽。
三年官场,他步步高升,得到官家信重,身上?渐渐褪去初入官场的青涩,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不经意的矜贵和凛然寒意。
这份凛然清冷在看见许栀和的瞬间如点燃烛火的光快速驱退了黑暗,他故意在门?口轻咳了一声,没能引起房中人的注意。
冷淡疏离的陈大人脚步一滞,又不动声色恢复正常。
“在看什?么呢?”陈允渡走到书案旁边,假装不经意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看得这么入迷?”
阴影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许栀和。
“你回来?了?来?看,这是悦悦画的我,”许栀和招呼他,“是不是还挺像的?”
陈允渡伸手握住她递过来?的指尖,从善如流放下假意拿起的茶壶,走到她的身后。
他刚一开口,许栀和立刻警惕地看着他:“如果你要说‘画的没我好’,就不用说了。”
陈允渡侧过脸,“不是。她画的很?好……这段时间很?忙,好多个瞬间,我都没看见。”
许栀和:“那?以后你就多问问悦悦,说不准她那?儿有。”顿了顿,她用胳膊撞了一下陈允渡,“说不准还能拉近一下你们的父女关系。”
陈允渡看着她“我可都是为了你”的表情?,哑然失笑。
“多谢娘子为我思虑周全,”陈允渡伸手环住许栀和的腰,“我一定好生记在心上?。”
许栀和被他抱着,顺着倚靠在他怀中,“对了,今年冬日……能比去年轻松吗?”
陈允渡从将作监丞一职下来?后,被钦派户部当值,经手的第一件事是京师路改建,第二件便是汴京及京畿地区的交子推广,有时候忙起来?,在京畿县城住下三五日不回来?也常见。
好在并非没有收获,除了西南路,京城也渐渐开始习惯使?用交子进行贸易往来?。常庆妤和潘光特意为着这件事来?府上?赞扬过陈允渡不遗余力地推广交子,这样一来?,大大降低了金银的保管难度,也方便了货币流通。
虽然现在推广范围有限,但政令已经下放至各地州府,相信过不了多久,交子就会变得越来?越生活化。
只是陈允渡可忙坏了。
许栀和心疼,梅尧臣也心疼,陈允渡倒是接受得坦荡“考取功名为百姓福,本就不是坐在馆阁中逍遥能办成事的。从前?恩师能走访乡邻问民生,今学生亦然。”
又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偷偷和许栀和咬耳朵,虽然此事难办,却不及当年父兄兄姊在家农桑辛苦,当年种了十多亩地昼伏夜出,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村里有户人家换了三十文钱去买油盐酱醋,鼓鼓囊囊一小包,还没进城,就被扒手给摸了去,一时哭得寻死觅活,
三十文如此,十贯百贯更甚,动作几?十斤重,路上?不请镖师护着,怕是顷刻就会倾家荡产。
许栀和收回飘散的思绪,紧紧看着陈允渡。
陈允渡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香甜的桂花香味传入鼻尖,他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应该不会。”
许栀和:“猜到了,今年的雪不正常,去年这时候只偶尔零星几?朵雪点子,今年这都三场,还次次都是鹅毛大雪。你这次又是忙什?么?”
陈允渡说:“栀和聪慧,瑞雪兆丰年,但雪过大便是雪灾。司天监说今年大名府往北、甚至汴京附近,都极有可能出现雪灾,逢灾年户部诸事繁忙,我可能……”
又会很?忙。
许栀和偏头看向他,压低声音道:“官家还真是将你当真一块砖。”
第165章 青梅 “你说的是陈允渡?”
陈允渡:“一块砖?此为何?意?”
“夸赞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许栀和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又看了眼窗外沉寂的夜,“哎呀, 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陈允渡还想?说些?什么,怀中人已经像一阵风样消失不见。
良吉摸了摸鼻尖, 看着他略显孤单的背影,酝酿出声道?:“郎君,热水正在烧, 你现在要不要去看一看悦姐儿?”
往常只要有空,陈允渡无?论再累再忙都会看一眼陈问渔再休息。
陈允渡:“不去。”
良吉:“好?……等等,不去?”他觑了眼陈允渡的脸色, 见他低垂着眉心不语,嘴唇蠕动?了片刻, 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应该啊,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过?几日就要忙着北边防雪防灾的事?情,现在见了女儿, 说不准心底更?是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