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忧愁叹了口气,还想动之以情:“夏施主现在一定也正惦念着这件事吧?之前你们都费了那么多工夫,好不容易才……”
陆离光直接把布团塞进耳朵,打定主意要当聋子,昙鸾只好默默坐下做起晚功,偶尔往门外望去一眼,但也知道,今夜是不会有一个少女轻悄悄摸进禅房里来,与他们商议线索了。
到月上梢头以后,隔壁的鼾声逐渐响了起来,陆离光忽然无声无息坐了起来,道:“我饿了,出去买点吃食。”
有加餐总是好事,昙鸾面露喜色,只是两人把所有口袋掏了个底朝天,竟然身无分文。
去赌坊那天,他们里外赢了有几十两银子,其中大半给了白族姑娘阿桂,剩下那些都在夏堇身上。上次她只留了一锭银子给他们,而陆离光叫酒从来不看价格,小二上的都是陈年佳酿,这点钱早就花得精光。
相对无言半晌,陆离光道:“这不妨事,去了就有了。”
昙鸾忙道:“万万不可,为了口腹之欲抢劫,这是造大业啊。”
陆离光道:“犯不着抢,和人赌酒也简单得很。”
昙鸾道:“赌酒也是恶习,陆兄还是稍加克制。”
陆离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去找她要点钱吧。”想了想更觉匪夷所思:“说好的二一添作五,她凭什么自己都给扣下了?”
昙鸾讷讷道:“小僧不会武功,笨拙得很,夜里在寺中游荡,若是被值夜僧人抓住就大大不妙了。”
两人面面相觑,和尚眼巴巴瞧着他,陆离光冷笑一声:“不去便不去,你看我干什么?你不去难道叫我去?”说罢脚下轻飘飘一点,已一阵风样无声无息消失在夜色中。
陆离光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时辰,昙鸾直等到凌晨才把他盼了回来。他去时是空手,回来却拎了鼓鼓囊囊的一只包裹,里面装了整兜的杏子、梅干,新鲜透亮,煞是好看。
昙鸾待要问他今夜经历,陆离光只不耐烦摆了摆手,说是去了阿桂家里要了些果肉果脯。再要追问下去,他却舒舒服服一躺,面朝墙壁闭上眼睛,只作听不见了。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钟磬鸣响,僧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一个青年大摇大摆跨进后厨,一身利落黑衣,长发又高高束在脑后,与穿着海青僧衣的和尚们格格不入。有摘菜的老妇人看到他,但她们尘缘已断,久居古刹,对一切都毫不关心,只又漠然低下头去,全然视而不见。
陆离光一眼扫过四周,本想顺手拿点吃的,但目之所及,只有成堆的萝卜、土豆和白菜,于是又悻悻收回了手。
一袭纤细青衣坐在案板前,正专心致志跟萝卜较劲,将一根白萝卜细细切做臊子。
陆离光无声无息踱步到她背后,不轻不重清了清嗓子。
看完了T_T
断在这里心痒痒??
啧啧啧这个流浪狗
所以还是要搭伙办案子的
要分账去了吧
呜呜呜大大今天好早? ????
还是去找边边噜
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说有的人嘴硬得不行,身体倒是很诚实嘛,被这个边边给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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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毒泉碑箭(2)
夏堇当地一刀切在案板上,将一根萝卜居中斩断,回过头来。
只见站在背后的青年下巴微抬,双手环抱,正盛气凌人睨视着她,一个人就造出了三堂会审的气势。
夏堇下意识瞧了瞧四周:“你找我有事?”
陆离光道:“你觉得呢?”
四目对视半晌,少女眸光清澈如水,只将几块切好的萝卜丁朝他平推了过去。
夏堇道:“你要是想吃,自己拿就是了。”
陆教主好险没被她给气笑了。
这女孩生就一副纤秀沉静的气质,如果初识不久,多半会觉得她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不过,真见过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以后,大概就能分得出来,一样淡然如水的神情下,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平静,什么时候则是在故弄玄虚、在暗暗话里有话,甚至在狡猾地截断氛围。
周围忙碌声音不绝于耳,夏堇抬眸望他,而陆离光居高临下冷哼一声,竟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后领。
这一下出手如电,还没等夏堇反应过来,人已被他拎在了手里。陆教主一手提着她,一阵风样飘出后厨,随即脚下一点,直跃到了院子里一棵参天古树上。
转瞬之间离地已有几丈余,陆离光松了手,夏堇惊魂未定地一转头,才发现树上竟然还有个人。
昙鸾正心惊胆战抱着树干,上牙咯咯碰着下牙,大概打从生下来没上过这么高的地方,此时面容还未恐惧到扭曲,已可说是这些年来积累了深厚道行。
陆离光拍拍他肩,和颜悦色道:“你不是天天说要看她吗,赶紧看啊。”
夏堇闻言眉头微皱,只道:“不是你要找我?”
陆教主一转头,脸上已完全换上一副高傲表情:“我找你干什么?我有什么可找你的?”
夏堇淡然往下一指:“那你下去。”
陆离光的眉头匪夷所思吊了起来,大概是没想明白她怎么敢命令自己,然而夏堇看着他,已不慌不忙道:“这里站不下三个人,会折的。”
这根树枝十分粗壮,但上面踩了三个人,已被压得十分危险地轻轻摇晃起来,每颤一下,昙鸾的脸色就更加煞白一分,大约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直勾勾瞪视彼此半晌,陆离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终于轻飘飘跃到了旁边一根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