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笑着回:“不好意思,这是客户的隐私。”

小鱼着急:“是方琦对不对,就是演戏那个方琦,我是助理,跟她一起的,打她电话没人接。”她说着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前台目光微动,示意她在旁边沙发上等一等:“不好意思女士,我帮您问问。”

小鱼哪里还坐得住,好在前台很快确认好情况,递给她一张房卡,客气地请她上楼。

侍应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口,江遥又等了会儿才起身,按下下行的按钮。电梯显示还停在负一层,她抱着手臂,想起龚贝儿轻微而颤抖的那声,“小心。”

甜美的嗓音染上仓惶,不知道是在求救还是示警。

方琦和朱富春的关系阴湿而混乱,两人一起出现在这里,江遥心中早就起了怀疑。说什么陪龚贝儿来打招呼,私生活堪比春宫图的投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一个女孩动真心。

而且以她对方琦的了解,既然上次已经求得朱富春回心转意,就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又将他得罪彻底,甚至交恶到扫出剧组的程度。要知道,投资人的身份一摆出,导演都只能跟着跑前跑后,谁又想做那和石头硬碰的刺头。

朱富春这样喜欢做表面功夫的人,又哪至于为了一个新欢,当着众人的面彻底将旧爱踩到脚底,毕竟他们也代表着他另一张脸。

江遥若无其事地喝下杯中的酒,见龚贝儿的手又不自觉地抖了抖。她借着灯光的遮掩,将喝下的酒全部吐在了袖口。

杯中放的是什么,她也没心思再去猜,谁又能断言这些东西没点儿奇奇怪怪的副作用呢。江遥放心大胆地捂着额头,靠着沙发喃喃着,“我的头……”

朱富春客气地关怀了两句,带着龚贝儿说要走。作为好友,方琦自然不能丢下江遥不管,只好客气地请他先行,“等会儿我送遥遥回去。”

衣服掉落在床脚,原始的渴望驱使着朱富春肆意挞伐。什么徐徐图之,怜香惜玉,他通通不想再去管,身下的女人配合着,一起癫狂。

小鱼匆匆走出电梯,一抬头,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站着。绷着的弦一松,眼泪就有点不受控,江遥迈进电梯,声音平稳:“我没事,回去再说。”看起来,像她才是受惊的那人。

回酒店的路上,她把发生的事跟小鱼讲了讲,小鱼扁着嘴,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小鱼好不容易缓下来,又开始给她上课,“知道不对就不要再喝,那么多人呢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江遥摸了摸鼻子,该怎么说,她就是好奇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呢。

她将小鱼哄好,两人道完晚安,小鱼磨磨蹭蹭地往外走,江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的事不要对他说。”

小鱼会意,犹疑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她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但是……“朱富春那边,不会再来找麻烦吧?”

江遥冷笑,“过两天就知道了。”

两天后,无事发生,江遥还是照常出工收工。隔壁的房间紧紧关着门,第二天上午,龚贝儿请假离组,这几天,江遥再也没有碰到朱富春。

小鱼猜测:“她估计是不好意思见你。”

江遥想起她总是能量满满的模样,“谁知道呢。”

其实这几天,朱富春自己也不太好过。当药力褪去,他看清怀中的人,一股反胃感瞬间直冲喉咙。方琦靠在他怀里,见他醒来,手指微动,还没摆好表情,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掀了出去。

方琦呆呆坐在地板上,看到朱富春怒气冲冲地起身,她想后退,过往的经验又告诉她,不能退。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下来,方琦被扇得偏过头去,听他在耳旁嘶声怒吼,“贱人!”

她和他相处这么久,见过他的冷酷和残忍,却从没有直面过他暴怒的神情。他像是一个以别人苦痛为乐的假人,戴着温和的面具,做着残暴的事情。

但不该是这样的,面对这些的人,本该是江遥,昨晚倒下的明明是?*? 江遥,被这个暴徒惦记的,也一直是江遥。

她记得,朱富春和龚贝儿走后,江遥在沙发上靠了许久,一开始说头痛,后来又闹着说渴。神志不清的模样,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再过几分钟,侍应生就会过来敲门,她又给她倒了杯酒,陪着她喝掉,哄她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也许是下的剂量过轻,江遥始终没有彻底昏沉,念叨了几声小鱼,又开始要唱歌,她撑着发晕的脑袋,恨不得给她叫一声姑奶奶。之后的记忆,就彻底断在了那里。

她想问问江遥在哪里,但她知道,问出来只会让他更生气。看他现在这模样,定是以为昨晚已经美人在抱,谁知道一夜醒来,还是自己这昨日黄花。

他下手的力道一点也没收,于是她也放任心中的不平挤压到胸口,逼着眼眶溢出两点水珠,好不可怜地扑在他脚边,承认自己的卑微。

“朱总,我明明已经交代好,让他们把江遥带给您的啊。”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在进门时,她交代侍应生的原话是,“将那喝醉的女生给朱总送过去”,所以,最后那桌上,自己成了那喝醉的替死鬼,那么江遥呢,是已经被其他人带走,还是又有什么发生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辩解的时候,一切都得等出去再说。事成之后的资源,大概率是不会再有,新开的这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握紧自己的双手,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凭什么,江遥就能一直高高在上,想要的东西,招招手就可以得到?!

江遥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她正在捧着手机,给程绪说早安。

昨晚回去已经很晚,侍应生径直扛起方琦,引导她上楼休息。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八卦的不尊重,她将手机直接调成静音,跟着他走进另一道电梯门。程绪打过来的电话,她是一点也没听到。还好,小鱼回房后看到手机,给他回拨了电话,不然这一大早上,还有得解释呢。

“好了,小鱼在叫我。”江遥嫌弃地说,“没事挂了。”

程绪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出她此时的神情,一定是眉头微微蹙着,小嘴向下弯起一个弧度,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开心了。以往这时候,她恨不得给他来场现场直播,他也乐得陪她折腾。

江遥正想起身,程绪突然问:“方不方便开视频。”

要不要这么敏感,江遥四处看了看,怀疑有人在房间装了监控。不过拆监控的事儿还得往后稍稍,她整了整衣服,露出小半张脸和睡成多眼皮的眼睛,没好气地问:“你瞧瞧这好看吗?”

“哪里不好看。”他理所当然地问。江遥很怀疑,他的审美能力到底是降了几个层级。

男人的身影笼罩在头顶,像是挥散不去的乌云,方琦连呼吸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朱富春没动,她也就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等了许久,他终于拉开房门,房门轻撞着阖拢。侍应生捧着早餐在门口等了许久,见他出来,积极地迎上前,朱富春扫了身前的人一眼,笑着吩咐,“好好伺候方老师。”

侍应生抬头,看清朱富春的表情,躬声应道:“我明白了。”

第91章 可以随时来找我。

龚贝儿是在第四天傍晚回来的, 江遥那天很晚才下戏,在试衣间门口,听到两个姑娘在聊天。他们估计也没想到隔墙有耳, 一个说, “反正她跟投资人关系硬,再多请几天,又有谁敢说什么。”另一个说, “导演不也是拿她没办法, 我们能怎么办, 只能供着咯。”

小鱼这一天都跟在她身边, 也并没有见到庞贝儿,她翻着有限的消息跟她同步, “庞贝儿回来了, 据说是豪车直接送到了酒店门口。”江遥阻止她继续往后说,“当没事发生过。”

大家心照不宣地继续之后的拍摄, 那天晚上的事, 不适合放到太阳底下来说。只是有一次,拍完一场阖家团圆的戏份, 江遥无意碰见, 庞贝儿坐在凳子上默默流泪。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大哭,她似乎没有意识到, 眼泪一直在不自觉地往下流,落在戏服上,晕出一片水渍。

江遥递了张纸巾过去, 庞贝儿锁着眉头, 像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江遥说,“擦擦吧。”庞贝儿这是才反应过来, 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羞愧难当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江老师,我就是想家了。”江遥微微点头。

十二月初,电影杀青,江遥飞回A城。

下半年的行程一直在进组和出组之间,江遥和Susie商量,下一部戏可以先缓一缓。Susie说没问题,演员也需要时间来充电,真切地感受生活,才能在故事里有更多表达欲。江遥本以为两人达成了共识,打算好好先休息几天,结果Susie又马不停蹄地给她接了几个活动。

“下一部戏可以慢慢选,但你的关注度得保持住,年底活动密集不缺曝光,主要是接下来这一个月,要平稳过渡。我给你挑了几个品牌和公益活动,一个维持商业价值,一个拓展口碑,都在A城,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