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催更

唉 所以李长庚是隐身到了现在吗

纯真又无奈的小姑娘

剧情走到了想不到的方向。

11 赌博

埃里金纳说，世界是一场盛大的神显。埃里金纳是一千多年前的人，如果他见识过互联网，大概会觉得显化开了至少十倍速。

金星上幼儿园时就有微信了，她记事以来，互联网已经完全融入生活里，家长群里老师会定时发通知，而她上小学也有了自己的微信。从小刷贴吧、刷朋友圈、刷微博，还有网购。

金玉衡更离不开互联网，找男朋友离不开社交软件，异地恋更离不开，分手之后再换新男朋友还需要社交软件。她曾有过一个创业的想法，研发一个类似情感关系的大众点评 APP，分手后离婚后人人都可以留下前任评价，好评差评一目了然。她觉得能帮人少走情感弯路，是件大好事，甚至为此找朋友讨论过可能性，最后在盈利模式和运营模式上没想明白，且无法验证评价的人是否撒谎，另外学法律的朋友也说如果涉及隐私，涉嫌诽谤，情况可能很严重。这事没能做成，但她一直不太甘心。

金岱渊也离不开互联网，她有大把时间用来等待，等待李长庚回家，等待金星放学，等待父亲的电话。人只要愿意等待，就意味着相信。相信李长庚会回家，相信金星会乖乖听话，相信父亲需要自己，是支撑她幸福生活的三大支柱。

金岱渊等待时总是很高兴，她跟姐姐不一样，不舍得买奢侈品，她总跟金星说，爸爸赚钱不容易，要对得起他。在消费观念上，金岱渊也更像母亲，作为母亲更爱的小女儿，她很擅长追求性价比。最廉价的杀时间方式就是上网，她总能找到免费高清盗版网站，刷了十多年微博吃瓜从未充过会员。

金岱渊以前只在网上看别人家的八卦，别人家的爱豆塌房，别人发的渣男避雷贴，看其他网友充当互联网福尔摩斯，从一张张照片，一次次对话截图中找证据。男人只露出半条汗毛浓密的胳膊，网友能解读出此人可能是超雄基因，有家暴倾向；女人内衣稍微紧点，露出的胸部很可能被评价做过隆胸手术；少见的动漫头像，甚至小动物头像，也会被人评价极可能是秘密的情侣头像。这些看似无效的网络碎片，充实了金岱渊的业余生活。她不跳广场舞，不练普拉提，也不上厨艺班，一闲下来就是刷这些东西。曾经爸爸批评过她，说她没追求格调不高。现在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网上学到的东西，终于要派上大用场了。抓奸这件事，很可能是她有生之年能做得最有技术含量的一件事，甚至有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次金玉衡的发帖一夜之间也有近两百条评论，除了一些同样来曝光避雷的信息，还有个律师留言“找我可以帮你挽回损失和财产”，不少网友在后边点赞说销冠在哪都能发光。除了偶尔几个回帖说这男的是挺帅之外，有用的信息一条也没有。

互联网社会虽然根植于虚拟网络，但其实非常现实，看热闹嚼舌根的人更多，能真帮上忙的人微乎其微。唯一有价值的是一条私信，说在小区里见过两次，当时同行的还有一位大姐，两人有说有笑，因为这男的太有魅力，印象深刻。作为邻居，她知道大姐的住处，如果需要，可告知地址。姨妈立刻回私信要地址，对方竟然在上海，是内环一个品质小区。

私信的人名叫 MOMO，这是软件注册时初始自带的 ID，很多人懒得改就直接用来做小号 ID。整个软件至少有数百万个 MOMO，她们不会发任何自拍，不带地域定位，但她们会说大号里从来不敢说的话。现实的人可能呈现出来的是自我，网络的小号呈现的才是本我，而这数百万个 MOMO，也是老天爷给普通人配置的天眼系统。

金岱渊决定马上订机票去上海，如果不是要回去拿行李，如果不是暴雨还将继续，机场都停飞，她甚至想马上去机场。金星看着妈妈收拾行李的背影，犹犹豫豫地想问她把结婚证藏哪儿了，要不要带上。结果妈妈头也不回地催她快点收拾，谁也不能拖后腿去找爸爸。

是找爸爸，不是抓奸。金星心里好过一点，也许这一切都是误会，也许爸爸遇到了什么问题，才失去联系。乖乖地去收拾好行李箱，这一夜，她还是没能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跟着妈妈去机场跟姨妈和观棋汇合。抵达机场时，妈妈拖着箱子走在前头，金星跌跌撞撞地跟着，像难民。观棋虽然看起来也稚嫩单薄，但一直沉默的他倒是不错的旅伴，不仅行动速度能跟上，也不会发表任何观点，还能帮忙拖箱子。他总是悄悄打量着金家的三个女人，不愿错过她们的一言一行。

“爸爸还没过头七，我们晚几天去也可以，现在改签还来得及。”登机口前，姨妈提醒。

“没准头七我们就找到他了，把他带回来在爸爸坟前磕头。”妈妈态度乐观。

“要是头七找不到呢？”姨妈理性地问。

“那就接着找，找到为止。爸爸在那边也要帮我们，不然谁都不许给他烧纸！”妈妈的话说得咬牙切齿。

金星赶紧加快脚步，拖着箱子跟在妈妈屁股后边，朝着安检口冲去。

“小伙子你的出行费用要自己负担，酒店机票和吃饭，我们就不管你了。另外调查中产生的开销，比如租车之类的五五均摊，没问题吧？是你们来请我们帮忙的。”姨妈突然问观棋。

观棋愣了愣，点头。

“机票钱我截图给你，你现在就转给我。”姨妈不带任何表情地说。

金星第一次发现，妈妈和姨妈其实挺像的，不愧是亲姐妹。

雨在天亮前停了，航班陆续恢复，飞机也准点起飞，当推背感逐渐变强，金星突然有些惶恐，虽然妈妈和姨妈都在身边，她的心却没着没落的，像只在水里扑腾的鸡。也许这就是心悸，是睡眠不佳导致的，她自我安慰。

“你给我讲讲，你姐夫一年回家几趟，分别是什么时间，每次待多久。”金星妈在飞机刚起飞就开始拷问，眼睛盯牢观棋的眼睛，好像她会做微表情分析。值机时，金星妈还特意安排了座次，四个人正好坐在正中间，她和姨妈分别两边靠着过道，让金星和观棋两个年轻人坐中间。这种安排加上妈和姨妈的严肃态度，很像押解犯人的警察。

飞机开始迅速爬升，金星有点恶心，胃在翻涌，难受得厉害。连续两晚没睡好，时刻注意妈妈的情绪神经一直紧绷，她很清楚此行不能像在家那么自在，得时刻服从大人们的管理调度，而这需要极大精力。在飞机即将进入平流层前，她闭上眼睛，选择主动昏沉。

金玉衡轻轻地给金星盖上小毯子，接下来的旅程完全未知，什么样的故事在等待着她，等待着妹妹呢？不会太好，她有预感，而预感总是很灵。现在只能祈祷已知的就是最坏的程度了。但李长庚她是了解的，正因为了解，才知道这个家伙比她更不可预测。女人疯起来还知道边界在哪，男人不一样，他们的始发地往往是女人的目的地。她很清楚，当凡人离开日常路线行事，就是赌博。这是一场关于真相的赌局，赢了皆大欢喜各回各家，输了……她不敢想会乱成什么样。孩子其实被动，对于父母的命运既无法预知，更无法干涉。有人说生孩子是开盲盒，孩子投生到一个家，何尝不是开盲盒。

那个天大的秘密，曾是金玉衡最最后悔的事，可任性就要付出代价，或早或晚。现在，该她买单了。这趟旅程，就当偿还。瘦弱的金星睡着了手还攥成拳头，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这孩子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上学，放学了就做作业，做烦了就打打工，只要妈妈需要，她随时说爱你，对世界只有抽象的理解。落地之后，她就要进入具象的世界，构图复杂的、大篇幅灰调的、明暗交界线暧昧的成人世界。她能应付过来吗？她能理解吗？她会不会因此恨自己和她妈？也恨李长庚？爱一个人只需要对她好，一旦发现被欺骗，曾经有多爱，反而加倍恨。

金玉衡从未预料到，自己竟然会期盼此刻飞机失事，一切终结。

接下来就是精彩的抓奸了吧，期待！

快抓

搞快点，让我看看李长庚是何方神圣

这李长庚得帅得多惊天地泣鬼神啊！他这种浪子，怎么会看上金星妈？

他家有秘密??

是个神奇的男人

简直挖到宝藏作者！会多多看书，争取每天有票投！

感恩遇见，感谢有您！

感觉不对劲，难道金星是金玉衡的女儿？

她家的事吧，每个人都。。。。

第二章 黄女士 12 MOMO

金星和妈妈都没有多少旅游和外地生活的经验，姨妈选择在 MOMO 提供的小区地址最近的位置，定了家酒店。两间房，一间家庭房，一间单人间。

上海这个夏天格外炎热，户外近四十度，一下出租车，四个人被扑面而来的热气搞得晕头转向。金星妈还没走到酒店门口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还好金星搀住。观棋也因一路回答金星妈妈的各种提问精疲力竭，脸色更加苍白。倒是常年坚持健身的姨妈，依然精力充沛，不被高温和旅途劳顿影响，只是贫血微微头晕。她熟练地接过了金星妈的大号行李箱，又把金星的登机箱交给观棋，也从这一刻起，好像自动成为本次出行的组织者。办理入住后，原本计划一下车就去找人，变成了先在酒店吃外卖睡午觉。

金星跟妈妈姨妈进入家庭房，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母女俩睡大床，姨妈睡小床，倒是能安顿下来。姨妈叫了外卖，本地有名的生煎包配咖喱牛肉汤，再加辣肉面。店是姨妈多年前曾吃过且喜欢的，金星第一次尝试，生煎包皮脆极香，牛肉汤也顺口，大口吃了起来。妈妈毫无胃口，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金星吃完饭，又忙不迭地收拾两个人的行李，手脚不停，无力地说了句，星星我爱你。

妈妈我也爱你。金星和往常一样回了一句。这句话却让姨妈盯着她俩看了好一会儿。在家的时候，妈妈几乎每天都要说这句话，有时是做着饭会说，有时是睡前，有时是早上出门前。妈妈总是很担心，晚自习刚下课就开始问，放学了吗？如果晚到家十分钟就要打电话了。偶尔跟同学出去玩，看电影或者唱歌，十点钟没回家，妈妈也会打电话。高考结束当晚同学们吃散伙饭，十一点还没结束，妈妈已经打了三个电话过来，说一个人在家害怕。金星长到十八岁，还从未在十二点之前不回家。

金星察觉到姨妈的不对劲，见她去卫生间，也跟过去小声地问怎么了？

姨妈边补妆边说，你们母女说话的状态很像男女朋友。

啊？金星从未有过这样的觉察，但突然之间，好像是这么回事。可能是爸爸待在家的时间太少，而她长得又太像爸爸，妈妈见到她就想起爸爸，移情了。金星虽对姨妈这么说，但原本平滑的心多了一丝褶皱。午睡时也不踏实，听到了姨妈出门的声音。

姨妈约了私信的网友见面，不方便带大部队，地点就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