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俩怎么回事,都是我的爸爸和妈妈,是两口子。就算我妈爱我爸更多,那又怎么样?这也不犯法!”金星大声反驳。
“所以他们没错,我也没错啊!我们都没问题,你在生什么气呢?”金玉衡终于说到了重点。
金星的小胸脯起伏着,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就是为我妈感到不公!连蒋阿姨都知道我爸爱的是你!”
“你妈有什么不公的,她得到了你,得到了你爸的钱,你爸给买了大房子,还每年都回去看你。你并没有因此缺少应得的任何东西。我呢?我作为你爸最好的朋友。或许吧,现在我只能说是或许,我又得到了什么?只是偶尔他发来的一点信息,有一句没一句的,我连他的这些秘密统统不知道,他跟这些女人的故事一个也不知道,我付出了信任,又收获了什么呢?我才像个大傻逼!你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爱不爱的,爱没有用,男人愿意给女人花钱花精力花时间才有用!”金玉衡也咆哮起来。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在跟我妈比较!你还是想要从我爸身上得到!所以才会觉得吃亏。如果你是真拿他当朋友,而不是潜在备胎,根本不会失望!”金星理直气壮地大声反驳。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再跟你说话了。”金玉衡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疲惫地说。
“走就走,最后我还是要说,我对你很失望!”金星狠狠地白了一眼。
“等等。”金玉衡又把金星叫住,“你千万不要跟你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现在还没手术,心脏很脆弱,承受不起任何刺激。”
金星不置可否,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玉衡独自望着面前平静的湖水苦笑,多年前自己造的孽,漂荡在金家头上二十年的阴风,终于吹到了她的后脊梁。凭什么一切都是女人承受?孽也不是自己一个人造下的,李长庚这个混蛋又在哪里?她厌恶自己年近半百还没习惯接受失望和麻木,忍不住拨打电话,想要痛痛快快地骂他一场,结果依然是冰冷的电子合成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气得手抖的金玉衡,一使劲把手机扔在了地上。
蹲到了!美滋滋~
观棋不语,只是一味默默收款
女人撕得头花乱飞,男人美美隐身。。。
唏嘘的一家人,小时候邻居家,有一对夫妇就是老公出轨了小姨子,这种事还真有
好复杂的关系,越来越期待结局了。
天啊,我读前面的时候隐隐感觉到金姐和李长庚的关系不一般,他们年轻时可能彼此有过好感,没想到这真的是真的,二十年的阴风,啊
蒋姐是款儿姐啊哈哈哈哈好阔
李长庚该死
第五章 杨扬 47 当好母女就好
金星做梦也没想到,气呼呼地回到民宿,等来的是妈妈递上来一封手写遗嘱。
“我昨晚做梦,梦到你爸爸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梦里好像有点遗憾没给你留下遗嘱。我一起床就想,今天一定要写下来,等我回长沙了就去做公证。妈妈所有的一切都要留给你,家里的房子,车子,我所有的存款,不管你爸能留给你多少,我要把我的全部都留给你。”金岱渊眼底只有真挚。
“妈,我不要这种东西,我不要你死,你不会死的,你要活到一百岁!”金星哇的一声哭了,她紧紧地抱住妈妈,像是第一次拥抱那么紧张。
如果不是发现了姨妈和爸爸之间的秘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看起来最潇洒最夺目最有魅力的他俩,实际上最自私最不在乎她感受。除了她是金家唯一的小辈,她也是这个家最年轻的成员,而他们都不在乎她和其他家人。而她曾经多年来有点看不上的最朴实无华的妈妈,才是毫无保留地爱着她,把她当成珍宝捧在手里放在心上。她亏欠了妈妈太多太多的爱,从未看见更无从珍惜的爱。待在妈妈已经变得没那么强有力的怀抱里,她感觉是那么放心和安全,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管外边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害怕了。
“傻女儿,妈妈有你就知足了,说什么傻话呢。”金岱渊被金星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使劲挣脱她,发现她竟然哭了。
“妈,我们能不能互相理解不重要,只要互相关心互相照顾,当好母女就好。”金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金岱渊被这句话搞得蒙了,眨了好几下眼睛都还没想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重要,反正我们以后都会是最好最好的母女。”金星搂着妈妈的双臂,带着泪花又笑了。
金岱渊听懂了这句话,她终于被金星的情绪触动,跟着她一起又哭又笑。这一幕突如其来的迷你剧让沙发上的观棋看傻了眼,他能听懂她俩说的所有话,只是不知金星情绪从何而来,但结局是好的。他张开双手,想要鼓鼓掌,或许这样最符合当下气氛,但马上又意识到不太礼貌,最后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我请你们喝奶茶吧。
“不如请我们吃庆功饭!”金星笑着说。
“对,你姐拿到那么大一笔钱,她要是在,应该请我们吃饭。”金岱渊也说。
“没问题!我们要等姨妈回来吗?”观棋又打出一行字。
金岱渊看向金星,明明是她拉着姐姐一起走的,怎么只有她自己回来?但这话她感觉不好问出口,就没说。
“不用等,她去见朋友了,我们去吃,现在就走。”金星说。
自从小分队集结后的出行,这是第一次庆功饭只有三个人的,观棋从金星说出不用等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不便多问。三人破天荒没去本地餐厅,金岱渊说嘴里淡出鸟来,选择了一家湘菜馆,老板员工全是湖南人,菜倒是跟湖南同样地道。金星自从上桌,就满心满眼都是妈妈,不时夹菜,搞得观棋更加觉得金星跟姨妈之间大概有些龃龉。等到三人吃饱喝足回去,房间里少了些东西,姨妈的东西和行李箱都不见了。
“你说她想干吗?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了?”金岱渊抱怨着,开始拨打电话,结果自然是金玉衡不接。
三人出去吃饭时,金玉衡已经回房快速收拾了行李,准备去机场买一班最快回北京的票,她一时冲动,突然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能尽到的所有义务,已经尽到,妹妹也有了做手术的钱,金星到底是妹妹的好女儿,而她,成了整个金家彻头彻尾的外人。
前往机场的路上,金玉衡起先还有些兴冲冲地,任性离场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的拿手好戏。还没有妹妹的时候,三岁才上幼儿园小班的她,因为不满所有小朋友都必须午睡的规定,趁着阿姨打瞌睡,独自逃离幼儿园,远程跋涉徒步一个小时回家,如果不是爸爸去幼儿园亲自赔礼道歉,差点被开除。十三岁收到情书太多,跟妈妈之间因为是不是自己有问题,该不该反省大吵一架,当晚就收拾行李离家出走。要不是售票员看她是一个人,打电话通知车站民警来把她扭送回家,如果改乘汽车,没准就走成了。二十三岁,因为李长庚对她的选择没有立刻坚决支持,表现出犹豫,她马上提出分手,并立刻带着所有东西离开了他。三十三岁,她已经经历了不记得多少次的任性离场,对方通常是她交往了不到一个月,或者三个月,或者半年的对象。有时候是因为对方的朋友她不满意,有时候是因为她的观点对方没有认同,有时候是因为她察觉到对方比自己有优越感,只是尚未表现出来。现在,她已经超过四十三岁了,上一次主动逃离,就是老上司的离职告别之夜的 KTV 局。
咦,为什么会把“任性离场”替换成“主动逃离”?金玉衡的脑子里突然弹出这样的声音。一个听起来多么洒脱桀骜不驯,另一个是用理性掩饰了预期不堪地避免尴尬。难道此前的每一次洒脱选择,都只是为了掩饰能预见到的不堪?她的世界突然暂停了。然而出租车已经抵达机场,来不及多想,只能下车。
离开这里回到北京,继续原本的生活,继续一个人溜达闲逛,所谓的自由生活,到处看便宜的免费的展,逛人头攒动的街,录一些自己都没兴趣的老生常谈?谁还想听那些关于失败爱情的故事?一个经历了无数次情场失败的女人,同时还收获了职场失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值得关注了!回到租来的塞满衣服的小平房,继续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接下去吃什么,喝什么?孤独的时候怎么办?吵架都没有对手。虽然说这次离京途中有太多的不愉快,跟妹妹发生过多次争吵,现在跟金星也发生了争吵,可她们谁都没说不要她。是毫无价值的骄傲,令她如此冲动地拖着箱子,走到了国航柜台排队的队伍中。
前边还有两个人,就轮到金玉衡了,手机在响,是妹妹打来的电话。她不能接,也不敢接,但摁下静音之后一秒,她马上又想到,金星不会把下午的事告诉妹妹。金星是足够聪明的孩子,她也很爱妈妈。虽然这令金玉衡心痛,但这份爱会让她闭嘴。
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金玉衡不得不接听了,是北京的房东打来,金玉衡先是咯噔了一下,算了一下交房租的日期。
“大美女,你好你好,有件事儿跟你说一下,我们打算把你租的内房子收回来了。是这样,我女儿不是在英国留学嘛。现在研究生毕业了,要回来了,我们打算把你内屋儿给她住。不好意思呀,正好我查了一下租房协议也快到期了,就不续签了。你看最近是不是开始看房,收拾收拾咱尽快搬吧,这个月房租呀,跟你的押金一块儿退给你。”
房东大叔一口的京腔,听起来格外亲切温和,但其实没有一丝商量余地,这就是个通知。打电话来是确定租客已经完全接收到信息,不用微信语音而是打电话,极可能还同步通话录音了,不怕对方赖账。
“知道了。”金玉衡皱着眉挂断电话,前边排队的人已经走完了,地勤空姐正笑眯眯地望着她,等着她往前一步。
金玉衡却愣住了,身体比大脑先做出行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就已经拖着箱子掉头离去。等到她又上了出租车,离开的理由只有一个,金星让她难过了。留下的理由却有许多,妹妹太不灵光难堪重任、金星太小没法完全信任、观棋是个外人更加不能信任、妹妹身体还不好万一出事了呢?这是她唯一的妹妹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就算是拌拌嘴,也是好的,有个人吵架也是热闹的,没有共同语言算什么呢,能陪伴在身边才最重要,有共同语言的网上大有人在,当网友好了。血缘的羁绊在这一刻瞬间被召唤,人大概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会感受到这种觉醒,或者醒悟。原来选择家人没那么难,回头也没那么难,为什么耽误了那么多年时光?或许不积攒足够的悔恨和挫败,就不会驱动这个选项,貌似永远的备选,实则最优选。
金玉衡拎着四瓶玻璃樽顺德水牛奶敲门时,正好金星在洗澡,金岱渊去开门,见到姐姐拖着箱子回来惊呆了。
“你去哪了?”金岱渊着急忙慌地问。
“哎呀,你少管我。”金玉衡嗔怪地不答,把沉甸甸的水牛奶递给旁边的观棋接着,自顾自地把箱子拖了进去,开始动手取出一杯牛奶打开盖插上吸管。
“不是,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我多着急呀,这大晚上的你到底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坏人带走的,也不接电话你真是。”金岱渊还在继续说着,嘴被姐姐塞上吸管,马上堵住了。冰冰凉带着浓香的水牛奶,入口香滑,顿时气也消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