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把吴梓晨推到身后,揪住金岱渊的后领子把她往门外拖。金岱渊没法再直起腰来,虾弓身子踉跄地来到门口。苏瑞打开门,把她往外一扔,往门外一指,“你们再不滚,老子马上打 110!”

四个人出门时意气风发,回去时金岱渊骂骂咧咧。

“我挨打的时候你在干吗?亏你还是我姐,也不知是不是亲姐,别人家的孩子都会见义勇为冲上来帮忙拉着摁着,你呢?我们好歹四个人,四个!我被她摁着打!金玉衡你一个屁都不放啊!要钱的话是我说的,你还跟她讲道理,对泼妇有什么道理可讲?她他妈的就是个纯粹的泼妇!什么家庭什么素质!”

金岱渊脸已然被打肿,像是挂了个大招牌,加之当老师多年练出来的嗓子,带着怒气等于开了个功放,所过之处,路人频频侧目。她自觉难看,骂骂咧咧的话就更难听了。

一路上金玉衡低着头一言不发,金星跟在妈妈身边,拉着她,不时暗示地拽拽她,示意她别说了,可她正在气头上根本不顾。观棋也觉得尴尬,甚至不想回酒店继续听她骂人。走到酒店楼下,他提出要去附近的便利店给金岱渊买点冰,用来冷敷。

回到房间,金星乖巧地去开空调,还特意调低了三度,让妈妈降降火。但金岱渊今天明火太旺,她暂时闭了嘴,一双眼睛还怨毒地盯着姐姐。

“星星,你先去观棋房间,我有话要跟你妈说。”

金玉衡说完,金星逃也似的去了旁边的小房间,她关心妈妈,可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解决问题。

“岱岱,你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令我失望。”金玉衡疲惫地望着妹妹,她没有马上要发飙的意思,才继续往下说,“有人说,三十岁之后的脸是自己给自己的。我觉得,三十岁之后的语言,也是自己给自己的。语言是人的另一张脸,灵魂什么样,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你今天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了脏话,你责怪我的那些话,也只有情绪没有逻辑,你像个当过老师的人吗?走在大街上就开始骂,完全不顾家人感受,你有素质吗?麻将馆老板的女儿怎么了,你教师女儿的做法跟她有区别吗?如果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我们跟她好好谈,事情未必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咄咄逼人?我们是有理的,怎么变成我咄咄逼人了?”

“如果不是看到她既有身材又有脑子,让你感受到了威胁,李长庚可能真的爱上这个辣婆娘,你不会这么失控。如果不是她质疑你的身份,说你是李长庚的谁,你不会跟她真的打起来。”

金岱渊张了张嘴,浑身的劲顿时泄了。

扯头花搭配抓花脸才是一套组合拳,是女孩子间武力值一较高下的基本流程,不过大大嘴上说着自己吵架不专业,转手就安排了一个大逼斗,属于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了哈哈哈

今天这场打架很精彩,酣畅淋漓!

用胸来写苏瑞,也很独特有趣。

女性本来就是长什么样的都有??

唉,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唉,妈妈因为没有安全感真的很容易把错误引到女人身上。感觉苏瑞更像是把李长庚当做朋友的同时还把他当做了一种工具。

这章情绪很强啊

感觉这个李长庚,不找也罢,好过分

我还是觉得如果出轨 小三和渣男 都该被万人唾弃不偏不倚

29 血战到底

“我请你以后不要随地激动,别忘了你的岁数,现在你还是心血管有三个堵点的病人。我刚刚为什么不出手帮忙,我怕局面更乱,万一你晕倒了怎么办?我们三个就算暂时把她给制服了,打了,你当人家不敢报警吗?星星爸爸已经失踪了,不管是死是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再因为入室伤人留下案底,对她有什么好处?如果星星看到你被打,她要不要上去打?这件事对星星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我不是不敢动手,那毕竟是她家,我们不管怎么占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说得没错,我们只能去告她,能审判她的也只有法律。”

在金玉衡的话里,金岱渊的背一点点弯下去,最后弯成一个问号。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落于下风,陈芝麻烂谷子又被她翻出来。

“不是每个人都要像你一样,擅长彬彬有礼的假客套,只跟对你有好处的人交往,你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现在在我面前装好人,这个家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的亲妹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跟我演渣女回头,我不是男的,对不起,不吃这套。”

金玉衡叹了口气,片刻后才出声,“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因为恨我,就连累你自己。我年轻时是发过疯,现在跟你说这些话,也不代表我已经清醒了,我只是关心你。”

金岱渊突然抬起眼皮,挑衅地看着金玉衡,“我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也有权发疯,从我选择留下星星那天开始,就决定这辈子要疯到底,有她照亮我的人生就够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星星凭什么要照亮你的人生?她有自己的人生,你这样会给她压力。你不喜欢爸爸给你压力,我给你压力,可你现在不是在做你最讨厌的事吗?”

金玉衡冷笑,“星星跟你不一样,她是个好孩子,你根本不理解家和家人的意义,所以你不会理解她。另外,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这个既得利益者。”

姐妹俩再次陷入辩论死循环,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观棋回来了。

“如果你在苏家也这么冷静理性,而不是疯狂表演,我们现在还在谈判。”金玉衡说完,转身开门。

观棋礼貌地对金玉衡笑笑,拎着两盒冰回来,超市里为了方便做冷饮,预制的纯净水冰杯。房间里分明有火药味,观棋假装没闻到,掏出一盒冰递给金岱渊。金岱渊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里,冰在面前晃了两次,才回过神来。她感激一笑,接过冰杯,放在红肿的脸颊上冷敷。观棋又赶紧去把另一个冰杯放进冰箱。

空气在少年的一来一去中被搅动,火药味渐渐淡去,金岱渊的脸也被清凉驱逐了痛楚。她望着观棋的背影,这孩子挺懂事的,大号 T 恤下的小身子骨跟金星一样纤细身形。这么小年纪,就出来帮姐姐讨要姐夫的风流债,他也着实为难。这笔债,其实算来算去都轮不到她去讨,师出无名是装作强势的原因,姐姐一眼看穿,如果承认,那才是彻底的一败涂地。

午餐叫的外卖,点的最便宜的担担面、钟水饺和柠檬水。虽然今天阴天,外边也不算热,附近方圆五百米内全是各种好吃的小店铺,但已经没人有心情出去吃。

“既然她说,可以告诉她老公,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她老公?”

饭吃到一半,观棋用手机打出这些字来给大家看。金星没经验也没资格处理这样的决定,转而望向妈妈和姨妈。观棋见金岱渊有些犹豫,他点了点头,像是在鼓励。最后三个人都看向金玉衡,她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面,喝了口柠檬水,沉吟片刻才点头。

事实上,的确没有其他选择了。苏瑞是个彪悍的女人,截至目前来看,她最爱的人应该就是儿子,对儿子最有直接关联的人只有吴耀祖。

吴耀祖在麻将馆里替打时,脑子里时不时地出现那个在走廊遇到的少年,总觉得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这么一琢磨,手底下出牌就慢了,马上被对面的嬢嬢和旁边的大叔数落。

“小吴啊,昨晚跟谁喝去了,走得太远了。”嬢嬢笑道。在四川,走远就是喝高的意思,别有一番况味。

“没走远,我戒酒都三年了,乖得很。”吴耀祖微微一笑,能看出早年也是招妹子喜爱的样子。

“小吴这几年是蛮乖,每天都来帮忙,又要买菜做饭洗碗,还要端茶倒水替打,辛苦得很。我听说吴梓晨每天上学放学也是你接送,屋头的饭菜也是你来搞,苏瑞有福气啊。”大叔边说边看了眼另一桌在打牌的吴耀祖丈母娘,这是给她面子,捧她女婿,说完还打出一张牌来。

“八万,碰!清一色!四倍!”丈母娘不知道根本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正好和了牌,大喜。

“哎呀呀,自摸,对对碰,我也胡了。”嬢嬢也大喜,冲吴耀祖丈母娘大喊,“江嬢嬢,看来今天的手气旺娘子军。”

“只要一直赢,不要去解手!也不要洗手!”丈母娘赶紧补了一句。

两位嬢嬢得意大笑,打麻将的人手气比什么都重要,吴耀祖每天都见到这样的人,一旦开始手风顺了,宁可一直憋尿,上个月还有人憋出了膀胱炎。

“我洗干净手了,还擦了护手霜,两只手香喷喷,下一把肯定赢。”

上厕所的嬢嬢回来了,吴耀祖赶紧让座给嬢嬢,接着去烧水泡茶。这家麻将馆没包厢,全都是低消费,做的是老熟客生意,红茶菊花铁观音都是 18 一杯。附近也有其他开在写字楼和小区地库里的新型自助麻将馆,那些店一杯热茶 28,按小时收费。18 块的价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台费 40 块不限时,随来随走,盒饭 20 块,一荤一素一汤,自家炒的新鲜菜。小二楼的房子是丈母娘家的祖产,丈母娘和岳父住二楼,一楼专做生意,省了租金,原本也都是爱打麻将的。二老都是牌精,出去打牌还要让别人赚钱,退休后索性开了麻将馆,还能补贴点家用,每年过年给吴梓晨的红包都是一万。客人也大多是住在附近的丈母娘和岳父的老同事老邻居,拿着退休金的老年人,是全中国最幸福的人,也是国家经济消费链条上最有实力的一环。

吴耀祖羡慕老辈子们,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多少年才能退休。五年前被公司裁员后,就再没找到工作,也没交社保。那时吴梓晨还小,还需要人每天照顾,苏瑞出去工作,他就自然而然地留在家里带孩子,就这样一直带到现在。职场是再也回不去了,成都的工作如今也没那么好找,许多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还有北上广被裁了的和买不起房的打工人,因为物价低生活舒适纷纷来到这里,这几年成都的工作岗位,好的几乎都给这些外来人口占了。虽然是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吴耀祖工作简历断档多年,年纪也快四十,不敢再想能重回职场。苏瑞说,请私教辅导儿子做作业也要花钱,不如亲爹这个货真价实的高材生来辅导,省了就是赚了。她不想他再去工作,自己反倒工作越来越起劲。每天看着苏瑞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他也羡慕。

偶尔午夜梦回,他梦见自己还在老公司当销售总监的派头,跟其他部门的男总监抽烟时评价公司今年新招的妹子谁最好看。每个妹子都甜甜地喊他哥,他邀请吃饭,没人会拒绝。办公桌上常有不知道哪个妹子送的咖啡和水果,那时候的他,很招姑娘喜欢。每逢定计划和复盘的大会,他说的话就是命令,每个人都要认认真真记下来。年会庆功他只喝茅台,供应商还会送到家里,一整箱一整箱。那时的他,真帅,三万块定做的西装,全成都最好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像模像样。那套西装已经被苏瑞收到箱子最底下,他胖三十斤后,袖子都伸不进了。

“爸,我去买菜了。”吴耀祖对另一张桌上的岳父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