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湖南人,现在是单亲妈妈,离家里远一点,烦心事还少一点。”

“男的只要还能用,就别随便丢。都是花过时间精力的,丢了也可惜,要多自己找快乐,不用管他们怎么想,女人就是要自私一点。你多漂亮,不该一个人受苦喃。”

“你蛮开明的,我比较传统,姐妹都说我一条路走到黑。”

“我们成都好吃好耍不算什么,女性家庭地位在全国那是数一数二,你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我现在一心赚钱,养好女儿。”

“你女儿多大?”

“刚高考完,下个学期上大一,我要努力给她赚学费生活费。”

“根本看不出来嘛,你说三十出头绝对有人信,啧啧啧,这个身材这个样貌,要是愿意当颜值主播随便扭几下,大哥小弟老嗲嗲都会给你刷大火箭,你真是不晓得自己有多漂亮,你比一笑倾城强太多喽。来上十块钱三节的课,真不晓得是我赚大了,还是你亏大了。”

“搞不来搞不来,那种我不得行。”

苏瑞说完,终于放过金玉衡,回房间拿瑜伽垫了。金玉衡放松绷着装贤良淑德的脸,终于松了口气。这一进门,跟查户口似的,东问西问,大概是不太放心,毕竟是要直接进家门的陌生人。夸她好看是可以的,但夸她比一笑倾城强,这夸得太不在点上。可能她只是羡慕一笑倾城赚很多吧,她自己也不是那种土姣土美的。金玉衡在心里为苏瑞开脱,她总不愿把人想得太坏。

金玉衡环视四周,这个家是所谓的第四代建筑,拥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但露台上热热闹闹摆的全都是仿真热带植物,拍照可能还行,近看有点奇怪。客厅是墨绿色乳胶墙漆白色花瓣沙发,沙发后是照片墙,一家子的各种旅行打卡照片。苏瑞不是双手捂脸就是鼓起腮帮子装可爱,拍照的动作和构图全都是网上“这样拍更出片”风格,在略显潦草的儿子和老公的衬托下,着实像朵怒放的芙蓉。角落里开着稍显过时的落日灯,家里大约是几年前做过全屋定制,最常见的乳白色满墙柜,零碎收了个干净,显得十分整洁。金玉衡不用进厨房,就能猜到冰箱上一定满是去各地打卡的冰箱贴,台面上一定有网上最流行的厨房小家电,甚至卧室里的衣柜,必然塞满新的旧的网红款,小香风国产牌子的外套、拉夫劳伦格子裙和羊毛衣。

这是个毫无惊喜的家,但这反而令金玉衡更怀疑李长庚为什么会在外跟她夫妻相称,这个女人一定有故事,没准是无法猜到底牌的故事。

尽管背景无惊喜,但苏瑞是好看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除了脸盘子略宽,但她甜辣甜辣,自有鲜活气,笑起来还有浅浅鱼尾纹,还没开始打除皱针。苏瑞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把瑜伽垫扔客厅里,又去厨房去拿了盘产自汶川的樱桃,招呼金玉衡一起吃。

这樱桃,直径大概比进口车厘子小一半,盘中有一半红一半黄,皮薄得很,只有应季时候能吃到,无法保鲜,通常外地买不到,牙齿一碰皮就破了,清甜中带着微酸,汁水比进口车厘子丰富得多。

金玉衡望着没关紧门的苏瑞,门缝里依稀能看到她正换衣服。成都水土本养人,苏瑞皮肤细腻,加上认真化妆,已经非常好看。拍照的话,她和这个家会很上镜,如果配合灿烂夕阳,在各个角落或坐或站,都很出效果。

金玉衡想到了自己在北京租住的屁大小屋,放个屁全屋都能听见,拍照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找到几个角度,之所以没做生活博主就是因为没有生活。如果能有个这样的家,金玉衡有信心能装扮出更有格调质感的效果来。在金星的想象中,她至少应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真是让孩子失望了,半个月前金星的那句话,在此时此刻终于击中脑海中的肥皂泡,吧唧一声碎裂,她打了个冷颤。

这冷颤被苏瑞发现,她呼唤智能家居系统把空调升高一度。苏瑞已经换好瑜伽服,红的背心黄的裤子,正像那盘汶川樱桃,也像麦当劳广告小妹,但她胸前壮观的巨乳,比金玉衡预想的还要夸张。

在海外多年,金玉衡见过许多穿比基尼的外国女性,其中不乏双峰傲人,但没有一个能跟苏瑞比,不是皮肤粗糙布满晒斑,就是背厚胳膊粗。苏瑞白得像刚出锅的嫩豆花,动一动就颤一颤引人遐想,放糖放辣都美味。一双胳膊竟然纤细。同为女人,她的肉太会挑地方长了,浑身的脂肪怕是都长在胸上。金玉衡盯着苏瑞的胸看呆了,太有存在感,令人无法移开目光,她一个同性都会忍不住这样看,更何况男性?或许这就是李长庚喜欢她的理由?

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通了,金玉衡知道一位知名文人,曾跟真名媛恋爱多年,但始终只是情人关系,直至他遇到了现在的品酒师太太,三个月就闪婚。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理解,听说这位太太没受过高等教育,直至他把太太带出来见人,大家才恍然大悟,脑子是个好东西,奶子也是。朋友给金玉衡看过这位太太的照片,胸部豪迈,跟苏瑞的规模差不多,听说性格霸道,颇有知名文人刚离世母亲的风范。

“你嘞个身材穿衣服最好看,不像我,走路都腰痛背痛。”苏瑞被金玉衡盯着看了半天,聪明地说。

“不用客气,还是你嘞身材安逸,巴适得板。”金玉衡也学了一句成都话,意味深长地回敬,说罢把苏瑞给逗笑了,她接着脱掉外边的长款防晒衣,里边就是瑜伽套装。

“来,我们先呼吸,先把双手放在两边肋骨上,吸气,感受你的肋骨向两边扩张,去找你的手。”说话间,金玉衡已经把手放在了苏瑞的肋骨上,引导她正确呼吸,然后又放在她的小肚子上,“呼气,想象着让你的肋骨合拢,小腹下沉,收紧核心。咦,你也有点小肚子。”

“可能我肚里头有点儿东西。”

苏瑞说完自己先笑了,金玉衡也跟着笑,这女人审美一般,倒是不讨厌。于是开始了更认真地教学。一个小时的课程,三分钟呼吸,因为苏瑞说容易腰背痛,以及小肚腩,四十五分钟就是针对腰背腰腹的训练,最后十五分钟全身拉伸,完成后,两人都出了一身透汗。

“本来可以留你洗个澡再走,但我着急要出门,晚上约了人,就不留你了。你的课我很喜欢,你有耐心,纠动作也认真,上完这三节,我一定办卡。”苏瑞把金玉衡送出门时说。

这个有孩子不用朝九晚五的已婚女性,似乎收入不错。虽然网红风的装修不够档次,但多少也得花钱,她不用接孩子放学,更不用管辅导作业,还不用操心做饭,过得可真滋润。金玉衡回到酒店,把所见所闻如实诉说。虽然没见到孩子和老公,但从照片上看,苏瑞老公是个普通的四川典型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四十,但肚腩已初具规模,像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头发稀稀拉拉,发际线初见 M 型。儿子倒是随妈,长得有点可爱,七八岁上,小猴子似的挂在爸爸身上,看起来成绩不会太好,坏笑着像有点小聪明,绝对不必担心会抑郁的健康小直男。

“一次不够,我提出十块钱上三节课还是能观察到更多细节,下次我争取约个晚上,看看他家到底什么情况。”金玉衡说。

金岱渊的重点却不在这件事上,她哼了一声,“你怎么能跟她说你孩子正好要上大学了?还离婚单亲妈妈。”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我这么快就跟她直接接触上了?我们来干嘛来了?她是妈妈,我也是妈妈,我怎么赢得她的同情?当然是卖惨啊!你连这种醋也吃,长没长脑子?”金玉衡敏感地反击。

“你当年要是报考中戏北电多好,搞不好早火了,那么会演。”金岱渊明知不占理,还是不甘下风。

“你还真别这么说我,光我一个人出工效率太低,我们不能真在这里住一个月,热都热死,我现在还浑身臭汗呢,你们喝冷饮吹空调,就我一个人出去,导演编剧演员都是我一个人。现在开始想办法,你们几个能上都得上,还不知道接下来需要多少时间,暑假一结束俩孩子都得去上学了。”

金玉衡一是一二是二,说得条理清晰,大家都不擅长编剧,更不擅长演戏,顿时大眼望小眼,全都闭了嘴。金星知道妈妈浑身上下嘴最硬,肚子跟脑子一样浅,藏不住事也想不出点子,服从命令听指挥她是可以的,但要让她没面子,宁可一拍两散。面子有什么用,金星不懂,但只要妈妈在意,她愿意想办法圆上。

“姨妈,你别逗我们了,我猜你肯定都想清楚了,你赶紧说,我们都听你的安排,导演编剧都是你,我们都愿意当群演。”

“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就怕想得不够全面,万一没安排好,出问题要挨批评,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想费心费力还不落好。”

金玉衡一边说,一边看着金岱渊,她故意望向窗外,假装没看见。

期待玉中老师挺进前二十!

猫大一起加油!一起跑完全程!

今天不更了吗?啥时候再更呀

没有入选一期名单,我在反思该怎么写更好,需要一些时间修改和重新梳理,不好意思宝子,之后更新都会慢起来了 但我保证完赛!

真的很喜欢这个标题

一定要写完啊!

一定!

金星还是太懂姨妈和妈妈的性格了

25 嬢嬢好

金岱渊并不是对姐姐不满,她很清楚,生的是自己的气。一个爹妈生的,一样家庭环境。小时候,所有亲戚都夸姐姐漂亮,这点她比不了,照过无数次镜子也没发现比姐姐好看的角度,姐姐披头散发不洗脸,也比她认真化妆做发型好看。天生的,没法比。论学习,她不论如何熬夜,也写不出比姐姐更高分的作文,同样都写《我的父亲》,姐姐随便写的能上校报,最后被推荐到省报,她绞尽脑汁翻了许多参考书也只能得到一个及格。

及格,是金岱渊人生中最讨厌又被评价最多的分数。当女儿当妈妈当太太甚至在原单位,挑不出毛病,但从未与高分有缘。当过老师的人,很清楚及格对学生意味着什么,可以不被否定,但不值多一句表扬,也不值任何希望。金岱渊对姐姐的感情很复杂,人人都知道她是风云校花的妹妹,小流氓坏女孩因此不敢欺负她。身为绿叶,她很早就有绿叶的自觉,但常年当绿叶,不甘心日积月累地酝酿发酵,终于一发不可收,直至今日,也无法回头。

金玉衡第二次去上课,努力施展她的社交能力,跟苏瑞混得更熟了,她把金星以女儿的身份,安排去做苏瑞儿子的英语家教老师,一节课五十,第一节课当试课,可以打五折。现在英语家教也有线上的,一些平台还给打折券,四舍五入,十几二十块就能上一节课,不仅餐饮行业竞争激烈,每个行业都竞争激烈。金玉衡回来还给金星解释了半天,怕她嫌钱少。金星特别懂事,本来也不是奔着赚钱来的,只要能搜集到情报,达到目的就好。

金岱渊没想到,姐姐给她安排的戏份竟是做上门保洁。听苏瑞说,家里用惯的小时工要回老家承包镇上的养老院,姐姐立刻安排她顶上,说是自己老乡,每天下午去收拾打扫一个小时。

金岱渊简直气炸了,姐姐就这么看自己?可姐姐慢声细语地说,她认识把家里打扫得最干净的人只有她,这的确是她擅长的。另外,金星都说是去搜集情报的,达到目的就好。孩子都懂的事,她怎能不懂?

金岱渊并不是真的热爱家务,金星打小体弱多病,经常跑医院,她三天两头请假,跟同事们换课,好话说尽面子用光,后来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先是干不了班主任,再后来也没法带主课,从语文老师变成科学老师。再后来李长庚生意好起来,跟她说干脆回家算了,金星还能回家吃饭,她也不用受累,他养得起娘俩。全世界说话对金岱渊最管用的人只有李长庚,她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听话地辞了职。起初闲下来,没有了朝九晚六,不需要备课批改作业,也不需要再参加赛课,着实放松了一阵。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发胖,继而失眠,以及漫无边际的孤独。回家后她才发现,自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个家就是她的全部,每天忙忙叨叨地接送金星、买菜做饭洗碗打扫卫生、盯着金星的作业、全面辅导,以及年复一年地等待李长庚回家,忙碌是消解无聊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