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连忙摆手,示意浦岛不要再说下去,浦岛顿时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钦佩之意,似乎是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既然有人安排住处,河伯自然不用再去费心,他跟着浦岛前去平康坊,这卢家果然有家大业大,居然能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坊市里找到住处,不过这也让河伯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像卢家这种世家,应该能直接用生徒的名额参加省试吧?他怎么还参加了解试?”河伯不解道。
所谓生徒,指的便是官府所设立的官学出来的考生,一般也要经过内部考核,但竞争没那么激烈,不用去和万千考生一样,去争三个贡生名额,而一般能上官学之人,往往也是当地有钱有势的家族,因此河伯才会困惑,堂堂范阳卢氏难道还进不了官学吗?
浦岛当即解释道:“是啊,但生徒名额也是有数的,他才学比其他人好,所以将名额让给了其他稍差一些的卢家子弟,自己凭着实力考中前三甲。”
河伯这才了然,这卢家确实雄厚,拿了官学的名额不够,还要拿贡生的名额,但又合法合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里面终究还是充满了不公平,毕竟他们有足够的钱财去供自家子弟读书,因此寻常百姓是根本争不过他们的。
不过想想,自己一路小神护送,对于那些凡人就公平了吗?
河伯摇了摇头,走进了长安最为繁华的平康坊,高墙楼宇,朱白彩绘,绿窗飞檐,路上行人皆是锦衣华服,郎君气度不凡,娘子俊俏漂亮,当然最显贵气的便是那商铺之中悬挂的价格牌,足以刺瞎河伯的狗眼。
“真及第楼……”
河伯看着所住之处的楼名,心想真是朴实无华地抢生意,加了个真字,那另一座及第楼就是假的了?
那名卢家贡生早已在此等待多时,特意给河伯留出了两间空房,言明一间柳郎君住,一间柳郎君阿姐住,至于年轻小神,一个随从小厮,住马房得了,虽然年轻小神根本不用住房,但是这等厚此薄彼之举,着实气得他够呛,听完就出了门,不见踪影,卢家贡生直呼这等态度,在范阳卢家早就被打死了。
至于浦岛,居然也轮到了一间,看起来已经与卢家贡生混得颇为熟络,他们本想邀请河伯参加今晚聚餐,但河伯不想和这些凡人多接触,至于聚餐……河伯让他们把吃食都送到屋里来,两人份。
回到屋里不久,河伯便开始惆怅,接下来的考试应该如何应对,干脆拿出来再复习一下,于是打开书册至第二页。
刚翻开书页,突然一旁的窗户被风吹开,他正要前去关窗,一道人影便从窗口落入,河伯还以为是年轻小神,结果却发现是个神情冷漠的陌生郎君,很快河伯便意识到,这居然也是一名小神。
“见过郎君。”那小神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嘴上说着客气话,却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河伯本想开口询问,但很快便压住了这个想法,他如今已经习惯于星君身份,凡事决不会率先开口,对方虽然只是个小神,但这架势又不像是普通小神,每次遇到这种陌生神,一定要镇定,以免对方认识水德星君。
见河伯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那小神也没表露出什么神色,而是继续道:“小神乃是文昌帝君座下文魁使者,负责本次长安省试,知晓郎君来此,特来问候。”
“嗯。”河伯不以为然地坐回坐垫上,随手给自己倒起了茶水。
那文魁使者眉头微蹙,显然是因为河伯的态度而感到不悦,但他和其他没有收到消息的小神不同,他是知晓眼前之人的身份的,此乃文昌帝君亲自告知。
不过,文昌帝君素来刚正不阿,别管你是什么金仙下凡,成了凡人,想要来参加科举,就得遵照文昌殿的规矩,半点都别想受到特殊待遇,而且水部与文昌殿属不同大帝掌管,同为金仙的文昌帝君身份比起水德星君更是只高不低,因此,文魁使者也不用像其他各路小神一样去卖水德星君的面子。
眼见河伯没有要多理会自己的意思,文魁使者拉着脸,语气冷漠道:“除了问候之外,还要与郎君言明,进了考场,便收起那些小心思,也莫要指望随行的那两名小神,他们做出任何出格之举,我都会记录在案,并呈报给帝君阅览,帝君最是痛恨徇私舞弊之人。”
听到这里,河伯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会仗着水德星君的身份,来徇私舞弊,虽说苏州解试的成绩确实离谱,河伯也怀疑是那些小神动的手,但这个文魁使者的话也是当真难听。
这小神的职位或许比不得河伯的上司太湖龙君,但因为直属于文昌帝君,所以权力上不可相提并论,类似的大概就是在苏州时见过的那玄坛部的仙鹿,以及采访使手下的雪娘子。
相比起来,仙鹿最是有礼数而且态度平和,雪娘子礼数足够但有些倨傲,而眼前这位文魁使者,大概就是倨傲而无礼数了。
果然是来了长安,不论是见到的凡人还是小神,都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听他这话,知道的知晓你是文魁使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昌帝君本尊在此呢。
“还有要说的吗?没有要说的就可以走了,还是要留下用膳?”河伯虽然只是个假冒星君,但在被戳穿之前,那就是星君,还没必要与这等小神多费口舌。
文魁使者眉头一挑,与来时一样,没有行礼便负手退去,连被他吹开的窗户都没关上,河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现在不是被这些外人影响的时候,还是考试最重要!
河伯当即拿起书册,口中喃喃:“让我看看,这一题是周礼……”
他正要复习,紫姑便敲响房门,河伯本想大声呵斥,莫要打扰他复习,奈何紫姑说吃食送来了,河伯也是没办法,颇为痛苦,并笑着从坐垫上跳了起来。
……
礼部科举,于皇城贡院举行,说是皇城,但距离真正的大明宫还是有着不少距离的,贡院的位置处于诸多衙署之间,虽然如今圣人都不在长安,也有人提议应该在东都举办此次科举,但大部分的朝臣认为还是应该遵循祖制,必须在长安城里举行,礼法大于天。
反正不管西都还是东都,都是大唐京都,又有礼法加持,也便顺利在长安城开考,第一场考试当日,无数大江南北的学子都齐聚朱雀门,并在卫士检查之后,放行入内,随后由礼部小吏引领着前往贡院。
与皇城贡院相比,苏州的考场简直就像是小茅房一样,毕竟要容纳上千人同时考试,并且也要给各地考生知晓朝廷威严,因此贡院修缮得比寻常衙署都要宏伟,各部官吏基本上是倾巢而出,全部用以应对考试,不敢有丝毫怠慢。
南北考生都是被打乱分散在各处考间,隔绝开来之后不能与任何人交流,此次考试总共三天,吃喝拉撒皆在其中,这一点倒是与苏州无异,只不过如今还只是第一场考试,等通过这一场后,后续还有两场。
河伯将紫姑给他准备的吃食放到一边,随后看了眼考间,倒是如出一辙地逼仄,也就是初春时分,天气阴凉,这要是夏天,恐怕不少人会在这里被活活憋死。
因为这里文昌帝君的地盘,紫姑与年轻小神此次是不可能再进来给他施展醒神咒了,甚至连皇城都不能靠近,就在河伯准备拿桌上的卷子时,他便看到一名监考的小吏走过,而在小吏的身后,那名文魁使者随之飘荡,瞥向河伯时,依然是那倨傲无礼的神情。
河伯耸耸肩,事已至此,已经靠不得别人了,一切尽在此举,什么考题,尽管放马过来吧!
他颇为豪迈地掀开了桌上的卷子,当看到上面的题目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良久之后,他方才颤抖地抬起头来:
“周……周礼?我,押中题了?”
哈哈,押题了但是没来得及看清楚啊
押了,但没完全押
作者这么晚了还会看读者评论啊?
睡得晚哈
押题是押题了,当时看了一眼周礼这两个字,就去吃饭啊~~押了半天,也只是这两个字,哈哈
字面意义上的押题啊?
就只押了题
如押
押中题了,但没看啊
这种……感觉比没押中还难受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