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不由想起当初在扬州城时,他就有着颇有口才,能够让人跟着他一起闯山脉,虽然也就剩点口才了。

“还未给各位介绍,这位,苏州的柳毅,大家听过没有?”

“噢!那个苏州的甲等上!”众人闻言顿时有些激动,甲等上这种成绩,在任何贡生面前都能横着走。

“没想到柳郎君也在此,浦郎君你们居然相识吗?怎生没告诉我们?”

“哎呀,柳郎君这样的能人,今年必能高中啊,苟富贵,勿相忘啊!”

“你……能别乱用典吗?”

“要你管!”

南方一众贡生对河伯的到来非常惊喜,夸张之语不断冒出,他们都是一方才子,夸起人来可不是苏州那些地方百姓能够相提并论的,能够夸得不尴不尬还让人欢喜,这让本就心性不太坚定的河伯有些忘乎所以,随后方才听一名南方贡生道:“对了,有柳郎君这样的大才在,那我们不就不怕北方那群人了吗?柳郎君你定要助我们压过他们的嚣张气焰啊!”

“嗯?你们发生何矛盾了?”河伯有些得意地看向众人。

“也没什么,就是两边谁也不服谁,约战数次不分胜负,一会儿还有最后一句,以此定胜负。”贡生回答道。

“哦?比什么?”

“作诗啊。”

听到这三个字,河伯的脸都僵住了……

备考半年,书册仍在第一页。

复习时长两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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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写诗什么的太为难男主角了,背书都不会背

哇咔咔,看这回咋个过关。看了半年数了,二行字都没读完,书都没翻页。作诗,坐一手湿还差不多

???

蒲岛,怎么这么像个日本人姓

蒲得隆冬强

蒲岛,怪不得一见面就“扑倒”了……

第四十八章 天上真会掉大鱼

南北之争,素来有之,大到家国领土,小到菜肴口味,此事从未停止过,显然在两地读书人之中,这更是将战场开辟到科考之上,几乎每一次的省试,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两地贡生从榜单名额比到小科成绩,甚至还有庄家开盘,场面无比热闹。

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常见,北方贡生嫌弃南方贡生孟浪,南方贡生嫌弃北方贡生粗俗,北方嫌弃南方蛮夷,南方嫌弃北方纷乱,互相看不顺眼。

听浦岛所言,自从他们开始在这村子借宿,南北两地的贡生便逐渐抱团,形成了对抗之势,光是这几日,便已经比过了琴棋书画,各有胜负,谁也不服谁。

今日轮到比作诗,北方贡生借着此番雪景,接连出招,而南方贡生只能勉强招架,毕竟对于写雪景对于南方人来说确实有些气力不足,而也有人企图跳出北方贡生设下的写雪陷阱,转而去写南方景象,但终究是因为笔力欠缺,难以服众。

毕竟这种临时作诗,除了真才实学与积累之外,贴合眼前景象最是能出彩,如此情况去写南方景致,确实过于勉强。

不过,南方贡生却并不气馁,因为今日他们手中捧着一员大将,南方贡生之中,唯一一名甲等上!

不,应该说,是此地唯一一名甲等上,不论南方还是北方,这个成绩就是如此耀眼与罕见。

而被推上桌案的河伯,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写诗?他会写个屁的诗啊!莫名其妙被他们一顿吹捧后架了上来,现在倒好,完全下不去了!

如此寒冷的天气,他的头皮却疯狂地冒汗,宛如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头上爬,他恨不得当场将幞头扯下来,然而他却一动不动,手里拿着笔,对着空白的白纸闭上了眼睛。

说不定就能像上次考试一样,闭上眼睁开,它就自动写好了呢……

众人也是茫然地看着他,为何许久不动笔,直到河伯睁开双眼,看着依旧空白的纸张,面如死灰……这一次当真要丢人丢大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也交白卷吧?

且慢,换个思路去想,先前在苏州是因为担心被其他小神看出破绽,但现在这里便不同了,没人会看见,最多就是在凡人面前丢人现眼,无所谓啊,你南北贡生争输赢关我什么事!我写完就跑,你们奈我何?

至于紫姑与年轻小神那里就更好解释了,就说自己病了,病得不轻,脑袋坏了,影响了发挥!

想到这里,河伯再一次与自己达成了和解,立刻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起来,随后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将笔一丢,坦然离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众人沉默许久,方才凑上前看纸上所写:

明月照沟渠,河边掉大鱼。非我力所及,无趣真无趣。

“……这是什么玩意儿?打油诗吗?”

“打油诗都比这强啊,我家三岁的侄儿一天能写一百首!”

“这甲等上就这水准?”

北方贡生顿时爆发出肆意的嘲笑声,而南方贡生脸色惨白,似乎比写诗的河伯还更加无地自容,只想着快些逃离,然而他们却发现浦岛却一脸平静,手里捧着那张写有打油诗的纸张,陷入沉思。

“浦郎君?怎么了?”一名南方贡生小心翼翼走上前,询问道。

浦岛的嘴角缓缓带起一抹笑意,抬起头来:“你们……居然看不懂这首诗吗?”

众人被他这么一问给愣住了,但那诗怎么看都是烂中之烂,当即有人指出上面甚至还写了错字。

“你们才错了,我却认为,这诗的玄机便在这个‘掉’字!”浦岛拿着那张纸,呼吸急促地对众人道。

“这……不就是个错字吗?”一名贡生困惑道。

“错字?”浦岛轻笑一声,瞥着那名提问的贡生,“你难道认为一个能在解试时得到甲等上的人,会写错字?你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