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河伯那挤在一起的怪异神情,贡生更是羞恼:“我在与众人明言圣贤之道,你却在旁引人发笑,你以为你笑的是我?我看你是在笑圣贤!”
河伯眉头一挑,简直莫名其妙:“我发笑确实不对,也与你道了歉,但你这般话便离谱了,怎生又拐到圣贤上去了?”
“呵,我乃是大唐贡生,自圣人登基以来,最是重视科考,不想我却受你羞辱,我看你不只是笑历代圣贤,你还在笑当今圣人!”贡生瞪着河伯。
说到此处,河伯便有些不悦了,倘若他还有法力,定要将此子脑袋放进河里好生洗洗,河伯瞥了一眼后面坐在牛车位置的年轻小神,他正闭目养神,没有半点要来管这里的意思。
如此,河伯便安心了,当即看着那贡生反问道:“我听懂了,你说我笑你便是笑圣人,所以,你在自比圣人?你可真是狗胆包天呐!”
这人上来就给河伯扣了一顶大帽子,那河伯便不客气了,自己与紫姑因为泄污之事争吵多年,虽然紫姑是演戏,但他可是真情实感地咒骂,因此吵架之事他可一点不怕。
那贡生果然被这话给问懵了,本想教训河伯一番,不想被人一击反制,再看周围人神情目光,更是让他不敢再多言,只得指着河伯大骂:“你这竖子,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你你你你……牙尖嘴利,你巧舌如簧……”
河伯见对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也便不多与之废话,全然当做没听见一般,转身回了牛车,对着年轻小神道:“杀人越货的山贼,你怎么看?”
年轻小神睁开双眼,他看了一眼河伯,又看了一眼塌方的道路,随后方才哼了一声道:“一群渣滓,随手打杀便是。”
河伯点了点头,只要年轻小神表态会出手对付那群山贼,那他便安心了,毕竟如今是肉体凡胎,总不能亲自与贼人火拼,至于杀山贼的事,动手的是年轻小神,受记录扰乱人间的是水德星君,关我河伯何事?
河伯当即将书箱行囊从牛车上取下来,随后对年轻小神道:“牛车过不去山道,这里离扬州应该不远了,之后便步行而去吧,你将牛车随便寻一户附近的人家送了……看看谁家比较穷苦。”
年轻小神瞥了一眼河伯,似乎对于河伯的嘱咐有些诧异,但片刻之后又像是明悟了一般,再度露出鄙夷之色:“牛车又不是你的,还送穷苦人家,功德倒是让你占了。”
“……”河伯嘴角一抽,自己做好事还有错了?况且是牛车车夫自己跑了的,又没说后面回了苏州不给那逃跑的车夫赔钱,不过河伯也懒得与这臭脸小神多废话。
而年轻小神虽然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依言,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施了个瞬身法,将牛车带走,河伯则是寻了路边一块石头休息,望向堵在路口的那群人,似乎那名贡生又在慷慨陈词,河伯也不想多管。
片刻之后年轻小神又倏忽出现在了眼前,显然是已经将事情办妥。
“这么快?你莫不是在糊弄我?”河伯眉头一挑。
“你道是你们这群尸餐素位之神不成?”年轻小神也不多辩解,依旧是臭着一张脸。
河伯不以为然,当即与年轻小神收拾收拾,转而往一边的山道前去,与此同时,他发现那群被堵住的人,居然还真有不少被那贡生所鼓动,也向着山道而来。
贡生瞧见河伯二人时,先是一愣,随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颇为大度道:“方才之事我便不计较了,我们人多,你们可以跟着我们。”
说罢,便领着人往山道而去。
河伯也是天性纯良
不够看!
《够看!》
?《不够!》
长路漫漫其修远兮,路上事故多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够!》
这位贡生过于自信了吧hhhh
第二十八章 此地谁未沾过血
江南道地界的山路并不算多么难走,虽说有些蛮荒,但总体上山势不高,远远比不上北方那些高山,一路上那贡生还在喋喋不休地给追随而来的路人讲道理,看上去对于自己能够号召起这般多人,感到尤为得意。
“人性本善,这些山贼当真是天生凶恶吗?我看不尽然,定是身负冤屈或是活不下去了,方才勉强落草,只要我动之以理,晓之以理,他们定然会幡然悔悟。”
“此行一去,以我才学,必当高中,待我入朝为官,定会多施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只要生活美满,这些山贼自然也不会再为恶,身手了得者可让他们投身军伍,保家卫国,如此一来,大唐盛世岂不是永在?”
河伯跟在后面,并未再对这名贡生的话语有任何表态,不过他确实觉得这贡生有些口才,大道理说得没错,只是实际施行起来,恐怕在第一步便做不下去,虽然河伯在整个仙神界尚且年轻,但好歹也修行多年,因此他所看到的一切,并非人性本善,而是本恶。
他见过多少为了一点灵蕴、一件低级法器而痛下杀手的修士,也见过一口吃下千万人的精怪最后修成神位,多少仇敌如今说不定也在某处任职做小神,这都是他亲身经历的现实。
至于在场的路人,到底有没有真的听贡生之言也不好说,指不定是觉得堵在路口毫无意义,不少人也急于赶路,那不如跟着大流一起走山道,山贼见人多也会有些忌惮,这年头谁也不敢保证哪一条路绝对安全。
只是他们才刚走到一半,便见到一群手持兵刃,凶神恶煞的贼人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此地行路人众多,但山贼也是不少,手中明晃晃的兵器看得人心惊肉跳。
见山贼果然出现,那贡生倒是并未因为那些骇人的兵器而有所畏惧,反而是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颇为自信地向着那些山贼步去。
“诸位……”
然而那些山贼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一拳上去便将之打翻在地,随后那领头的山贼扛着刀刃,踩在贡生后背道:“最讨厌这群书生在我耳边嘚嘚嘚了。”
一路上都是自信不已的贡生被一拳打倒,虽然众人其实也没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但见这群山贼丝毫没有在意他们的人数,当即心中一沉,哪怕有一些人随身带着防身武器,也不敢做挺身而出的事情了。
“我就说,将那官道一截,总有人会走这山路。”一名山贼嘿嘿一笑,颇为得意。
“将你们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吧。”山贼首领咧嘴一笑,面目狰狞。
他们的动作非常麻利,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多时便已经将在场行人的财物搜刮得七七八八。
随后扛着刀子的山贼首领笑眯眯道:“哦,对了,忘记说,我等既图财也害命,不然等你们跑出去报官,我们这毁官道的事情便要败露了,于官府而言,毁官道的罪名可比杀你们要大。”
说着,便命手下喽啰开始杀人。
“且慢。”河伯一直都在队伍后面,要是只图财,他也就不想多费口舌,让年轻小神自行决断,但既然现在对方一不做二不休要将此地之人尽数灭口,自然得出一下面。
“何事?”
“我只想问一句,在场的诸位,有谁从未杀过人的?”河伯扫过一众山贼,平静问道。
不想这个问话立刻引来了众山贼的肆意狂笑,山贼首领几步冲上来,一把抓起河伯的衣领,凶狠道:“你当我等是三岁小儿不成?手上不沾点血的人,可进不得乃公的法眼!”
河伯闻言方才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便不用留手了,全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