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龙女小心呼唤了一声。
“没什么,是钱塘龙君的记忆扰乱了我。”至此为止,河伯已经彻底没有了再去寻找泾阳城隍的心思,也不想让龙女牵扯进来,等顶替星君的事情一了,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他要远远地逃离这里,与所有的一切都断绝关系。
“叔叔的记忆?”龙女仍是不解。
“哦对了,还有一事你应该知道,水德镜的事情,你是从钱塘龙君那里得知的吧?”河伯当即岔开话题,“可是,钱塘龙君被关在湖底千年,他又是如何知晓水德镜落到小青龙手里的呢?”
“水德镜的事情确实是叔叔告诉我的,我也问过他,可他却只是说自己能够感觉到水德镜的位置,我也是根据他给我提供的线索,发现了水德镜被小青龙盗走,为此,他甚至杀光了……郎君的那些后人。”龙女小心翼翼地答道。
“是这样吗?”河伯点了点头,果然又是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不过与先前之事一样,把碎裂的水德镜丢给箕水豹之后,他便不会再管他们任何人任何事,打算把自己关在苏州家中,玩物丧志,到死为止。
“郎君,你之后有何打算?”龙女见河伯不再说话,当即询问道。
“先去扬州,然后回苏州,玩……纵情山水,陶冶情操。”河伯干咳了一声,答道。
“原来如此,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兴许下次见面便是郎君回天庭,重返金仙之日,三娘便在此祝愿郎君此世功德圆满。”龙女颇为客气地向河伯行了一礼。
河伯听到龙女这近乎永别的话语,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便是仙神,这便是修行。
他看着龙女向自己叉手行礼,也郑重地回了一礼:“我也祝愿三娘,修得一个,自在逍遥。”
……
洞天福地,金光雷池。
此天然形成的一处池地,并无池水,而是充斥着一道道狂躁的雷霆,嗡嗡作响,令人头皮发麻,任何活物接近此地,都会被那些雷霆轰得灰飞烟灭。
然而如今这池中,却坐着一名赤膊青年,他仿佛与此地融为了一体,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信手摆动,那些雷霆蜂拥而来,尽数轰击在他坚实的肌肉之上,却伤不得他分毫。
他的嘴角带起一抹笑意道:“如今再遇那小青龙,十招之内,必将他拿下!”
他自然便是离开河伯的年轻小神。
他傲然仰头,转身便欲离去,却发现池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飘渺出尘的仙子,他顿时失态捂住了自己的身体,颤抖道:“师姐你到了出个声行吗?”
师姐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小神,道:“捂什么捂,又不是没看过,你身上几颗痣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
“什么呀!”年轻小神先前的傲然之色,被师姐一句话便打得无影无踪。
师姐清冷的面容,却带着戏谑的笑意,道:“你下凡这么多年,还学会害羞了?果然不能和凡人多接触,这下可好,师姐没法再与你一道洗……”
“师姐!”年轻小神急忙阻止师姐继续说下去,想要穿上衣物,奈何衣袍不能修仙,也不是什么法器,刚变出来便被雷池里的雷霆炸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无比羞耻的年轻小神,与眼睛完全不眨一下的师姐。
“你找我什么事啊?”年轻小神只能无奈继续缩在雷池里。
“哦对,你来我这里也有些时日了,若是让师傅知道,我也免不了责罚,先前我给你出了一策,让你护着水德星君,此乃上策,可你不干,我恨不得当场劈了你,不过现在,外面又出事了,我又给你想了中策与下策,你选一个吧。”
“中策简单明了,完成即可将功折罪,就是不太容易,乃是捉拿逃脱的钱塘龙君。”
“下策不算难,但非常麻烦,北方洪涝过后,瘟疫将起,你得一个一个去替凡人驱疫避邪,积少成多。”
“……且慢,你说,北方洪涝?究竟怎么回事?!”
好久不出场,以为年轻小神没戏份了呢。
毕竟也是主要人物嘛
终于是又冒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神位也敢乱抬吗
河伯并没有在洞庭龙宫待多长时间,或许正是因为那日与龙女作别,原本打算拖个十天半月,如今却也没有了这份心思,虽说表面上很是洒脱,但心里其实已经在滴血了。
哪怕发生过什么都好说,实则自己与龙女那是清淡如水,连手都没拉过,说话都不一定说满一百句,随后就这么诀别了,这让河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这短暂的人生和短暂的仙神之路,谁与谁,都是过客。
一定是这肉体凡胎过于脆弱!
凡俗欲望,休要乱我道心!
浮云之上,凉风吹过,河伯拿出了冬天的那条小毯子,紧紧裹了裹。
“你不至于吧?很冷吗?”紫姑回过头来,诧异道。
“心冷。”
“……你若是当真舍不得,不能直接与人家说?这种时候便不用端着那金仙的架子了吧?”紫姑忍不住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与我端不端架子也没什么关系,我总不能真以身份去施压吧?那我成什么了,欺男霸女的恶棍?”河伯哼了一声道。
“不过,设身处地想想,倘若我是三娘,或许也会难以接受。”紫姑微微一顿,侧过头去,“这段时日,兴许是与郎君熟络了许多,又共同经历了生死,说话也自在了许多,可等你重新变回金仙,便再无今日之言,难免会有落差,我想三娘也是如此想的吧?”
河伯沉默下来,紫姑越是这么说,便越是害怕事情被戳穿之后她的反应,不论是对他恨之入骨还是紫姑自己难受痛苦,都不是河伯愿意见到的。
“扬州到了。”
紫姑轻声提醒了一句,随后带着河伯落入下方的繁华城市,重返扬州城,仍旧是被它极具特色的繁荣所吸引,河伯下来的第一时间便是找了间酒楼,痛痛快快吃上一顿南方美食。
等吃饱喝足,他才慢吞吞地赶去了水德庙,刚到水德庙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去年来此之时,此地可以说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要不是他因为救人之后吸引了一部分人过来,当天怕是连贡品都没得吃,然而今日来此却发现,这里的香火出奇的好。
紫姑当时偷偷跟着河伯,所以也知道此地情况,对于今日香客如此之多同样感到诧异。
“不会是那箕水豹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吧?”河伯嘴角一抽,连雪娘子都知道箕水豹缺心眼,便可想而知水德星君为何要将这位水将丢到此地,河伯不怕箕水豹乱来,只担心他闹出大动静吸引各方注意。
河伯一时间挤不进庙里,便只能先找外围之人询问一番,结果说是新来的庙祝要做祈福,都说这位庙祝口才极佳,宣讲动人,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在扬州积累了不少名声,并且发展了诸多水德信众。
河伯不知为何,听到香客们说的这件事情,脑海里会莫名冒出一个人的名字,但还是安慰自己,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