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松石不以为然,调侃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就是子承父业。风润的出现,没准就是天意,就是老天爷想让我卸下重担,余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坏事,未必全是坏事。”

恰在此时,有一辆车从窗外的风雪中缓缓驶过。闪亮的车前灯穿透玻璃,划过向美兰的脸颊,又照亮了何松石的身形。光影交错间,向美兰才注意到何松石今天的特别之处。

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没有戴领带,连衬衫领口的扣子都是松着的,衬在休闲西装里,整个人显得格外清雅。

他正平静地说着:“要不是风润,我们也没机会认识。”

向美兰慌忙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餐碟,直到那束灯光完全消失。

“若是万一被我谈成了,你给我什么好处?”她是直来直去的脾气。

“你要是能谈成功,我给你一封 7 位数的红包,再给你换个独立办公室。”何松石淡淡笑了一下,“你还不从北城辞职,无非是等年终奖。”

既然直接谈钱,那向美兰回的也很潇洒:“何总,如果我能遇见更好的际遇,您不担心我背叛您吗?毕竟,业内皆知,我从来只认钱。谁出价高,我就忠于谁。”

何松石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语气风淡云轻:“事情还没做呢,就想跟我谈条件?”眼神里闪过一丝犀利,他从来不喜欢讨价还价。

向美兰倒是坦荡:“认钱不认人,这不就是你选我的原因吗?”

第十七章 婚姻从一往情深开始,至六亲不认而终

和何松石分别后,向美兰的心里就被那个 7 位数的红包占满了。

诱惑很大,但事情真的不好办。对于风润来说,接受何松石的报价,就是折损一半的利润,凭什么啊?

一路到家,向美兰都在思索着突破口,专注的仿佛灵魂出窍。

直到向奕叫她,才缓过神来。

“贺凡刚才给我打电话。”向奕一边说,一边关上了卧室的门,留贺小波一个人在里面玩儿。

向美兰脱口而出:“他想干嘛?”

“他说他不信我真的能找到工作。”

“他爱信不信,审判员信了就行。”向美兰也是心一横,只要向奕作假的事情没被贺凡发现,那就能死硬到底。

向奕把洗干净的樱桃放到茶几上,自顾自的接着说:“他既然怀疑了,就会去查,你知道贺凡神通广大,估计瞒不了多久。”

这点,向美兰不得不点头承认:“嗯。”过去她想要什么小道消息、机密文件的,都是找这位手握数十家上市公司财务信息的会计事务所合伙人,商业圈子里,几乎没有贺凡弄不到的消息。

她想了想,问向奕:“给你出工作证明的那家公司,靠谱吗?是中介?”

向奕没说话,不说话就是心虚得很。

向美兰的手机这时候正好响起,她看了一眼,正是她等的电话,一时间也就顾不上暗自伤神的向奕,只能叹口气,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没想到,你还会找我。”电话那头传来宁致的声音,满是嘲弄调侃的意味。

向美兰语速很快,直截了当说:“我给你 30 万,加 3 只荐股。”

宁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30 万?铁公鸡也舍得出血了,你想要我做什么?”他还真是有些好奇。

“周家和风润最近要谈判,关于收购富利股份。我要知道,收购的价格是多少。”

电话那头静了得有三秒钟,才缓缓地飘来宁致的话:“那你给的也太少了吧。”这可是几十亿的大生意,想让他掺和进去,怎么都得分块肉吧,更何况这是要他冒着风险,出卖公司情报给竞争对手。

向美兰毫不掩饰的冷笑了一声:“这消息,你除了卖给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卖。外快而已,我开多少价,你照收就是了。”

宁致尴尬地笑了笑:“周家现在好歹是我的老板,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要脸?”

向美兰所认识的宁致,心中从无敌我派系,只忠心于利益。

她懒得跟他废话:“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都这么熟悉了,装什么矜持,“我给你推荐的 3 只股票,明年被资本重仓的概率很高,你现在有钱了,随便投个几百万,明年抛了至少赚一番,手里有钱,你还看什么周家的脸色?”

这还差不多。宁致点了点头,缓缓道来:“他们谈判的价格我不知道,但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一个足以拿捏住风润的消息。本来么,我正琢磨着怎么‘卖’给周妍音,现在既然你开价了,那就先到先得吧。”

向美兰就知道,宁致不点头,无非是价格不到位。

她轻轻“嗯”了一声,小心的不去打断宁致的话头,静静地听他侃侃道来:“风润的单宇,在今年 7 月的时候,召集过一次花园会谈,在他自己家别墅,就 5、6 个金主,很私密的会面。”他停顿了一下,“我岳父也受邀参加了。”

“嗯。”向美兰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小小的激动,下意识的就拉上了窗帘,随后在书桌前坐定,等着宁致的话。

“富利地产的股价突然大涨,打乱了单宇的收购计划。”宁致的声音里有些小得意,之所以大涨,就是他在背后大量买入造成的,“单宇想融资,但金主们觉得富利股价已经过高了,风险太大,这几个人包括我岳父,都没有同意。”

向美兰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就连心跳都有所加快:“但风润最后还是弄到钱了。”风润的资金缺口又大又急,最后助单宇度过难关的那笔资金,一定大有文章,怪不得宁致敢拿这消息来跟她换钱。

“嗯。”宁致说,“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向美兰冷笑,反问他:“你让我想?”她转着手里的笔,语气强硬,“那好啊,我可以告诉你 3 只股票,但到底该什么时候抛,你也自己去想,是吧?”

宁致心里暗骂向美兰,要是她不告诉自己资本什么时候撤出,抛早了赚的少,抛晚了,那就是被套牢的结局。

“咳,还能是什么?”宁致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已经找到我岳父头上了,说明正规渠道的募集没成功,银行的路也没走通,那你说,还能剩下什么办法?”

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了,向美兰心里特烦他三脚踢不出个屁的样子,耐着性子说:“他问哪家借的短贷?”

“这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宁致说的真诚,“你问你姐夫吧,风润的年报审计,是他们事务所做的,他应该有不少消息。我真的,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向美兰觉得宁致这里也榨不出什么了,就挂断了电话。

她拿了衣服去洗澡,一直都在想着宁致最后的那句话。她前姐夫贺凡,很有可能能帮到她。

但一想到贺凡,向美兰浑身都膈应。

其实这些年,向美兰和贺凡一直都暗搓搓的搭档着,输送客户,转手资料,什么都能交易。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不可否认的,贺凡的业务能力可圈可点,他们俩能在各自事业上的飞黄腾达,离不开双方的“紧密合作”。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向奕要是知道她还敢有和贺凡私下联络的心思,非得活剥了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