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谷雨。   段同昌露出和队长一样的惊讶表情:“谷雨?你怎么回事,有什么苦衷可以说,为什么……”   “呯”一声,谷雨开枪打在段同昌脚边:“不要靠近。”   “住手!”总局小队立刻往前压了压,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好,我退后一点。”段同昌举起手退几步,不动声色地换了方向、背对负九层大门那边。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和悲伤失落,“谷雨啊,我们并肩作战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你不会背叛二局,只要你告诉我们究竟是谁带头反叛,我会在局长那里保你,相信我。”   谷雨难得露出笑容,却是无声的、嘲讽的、悲痛的:“滚!什么二局,索生灵的事查清楚了吗?人救回来了吗?啊?哈哈哈……”   总局小队队长听她这么一问,眼皮一跳,脱口而出:“难道你的家人”   谷雨厉声打断他:“是!我弟弟,我弟弟啊。”她的声音逐渐颤抖,眼睛通红,强忍着不落泪,“他才刚刚大三,那是九州顶尖的灵能大学,他说他毕业以后要进国安二局报效国家,哈哈哈,报效国家。”   这事儿压根没听说过,周围的人惊讶过后都露出悲痛的神色。但队长并不认同,他蹙起眉:“可这不是你背叛二局的理由,纵使你有怨恨,也应该对着幕后之人。”   “你告诉我幕后是谁!国安二局查不出来,地君府查不出来,幽都之城查不出来?哈哈哈,这简直就是笑话,你不觉得奇怪吗?”谷雨冷冷地盯着他,“究竟是查不出来,还是不能查出来。”   众人心头狠狠一跳。她是在暗示二局高层有背叛者?内查都剜肉刮骨一大层了,怎么可能?   不,不不,不对,现在不就是内查过后的叛乱么?而且叛徒还不少。   能解释这次叛乱的就只有,高层确实出了叛徒。   在不知道叛徒究竟是谁的情况下,这猜测势必会动摇军心,这个节骨眼上军心动摇那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段同昌厉喝一声:“够了!谷雨,这只是猜测。”   谷雨冷笑:“我不管,谁能救我弟弟,我就听谁的话。”   正在这时,一条青色小蛇飞过来,身形猛然变大数倍挡在段同昌面前,张着大嘴、眼冒红光地恐吓谷雨和男人,但由于怕那男人手上的火,又不敢靠太近。   “你怎么来了?”段同昌讶然地摸摸青蛇的鳞片,“外面解决了?”   青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众人的注意力被青玉分掉一些,谷雨看了一眼段同昌,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突然就往与九层之门相背的那边跑过去,身边的男人默契地往青蛇身上喷火,阻挡它的追击。   负八层除了通往负九层的门,就是百川阵最重要,那是将精石力量转化、分流到九州各地分局的阵法,一旦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阵法重要,自然不是谁都能靠近的。   好死不死,这女人作为十处总局防御组的一员,有进去的权限。   总局小队队长立刻反应过来,带着人追上去:“她的目标是百川阵!不要手软,情况紧急,可杀!”   谷雨听见“可杀”两个字,更是恨得牙痒,脚下动作更快了,只有队长能追上她。   队长虽然下了可杀的命令,自己却还是不想这么快下手,只先把专用的捕捉网朝她扔过去:“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会令多少人失去亲人?”   谷雨躲避的动作一顿,就是这一顿令她错失良机。弹珠大小的捕捉网碰到她的手臂,猛地弹开成一张金网把她罩住,网丝上噼里啪啦地流窜着金光,瞬间令她失去调动灵力的能力。   队长上前押她:“趁还没有铸成大错”   谷雨居然在笑,就是刚刚那种诡异的笑。   队长对危险的感知令他急速后退:“躲避!”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大声示警的瞬间,沉闷的“嘭”一声响起。   ……   十几分钟前。   处暑站在总控中心窗边,看着段同昌下了雨水管道。   “地下出事了,我去看一眼,小事自己扛,急事先憋着!”他转身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下属:“……”   特么的,这节骨眼上哪里有小事!   处暑麻溜地坐电梯下到一层,冲外面荷枪实弹的一群人吹了声流氓哨,立刻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站住!不要靠近!”六处二组长抬着炮筒警告他。   “别慌别慌,我这人没什么战斗力,你们知道的。”处暑摊开双手,堂而皇之地走进包围圈。   话是这么说,但六处二组长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退开,离他远点,他有精神影响。”   总控中心郑组长,有罕见的精神灵能,甚至能通过网络影响他人的情绪,他那灵力可以说是“润物细无声”,防不胜防。   “别这么慌张,你们人太多,造反的意志如此坚定,我要是妄图影响你们,不出一分钟就得躺医院去,被医疗处宣布脑死亡。”处暑说着,伸手戳了戳六处二组长的单兵炮筒,笑眯眯地挑衅,“哎呀,真没想到是你,我说武器库怎么老上报有老鼠偷他们家柴米油盐。”   六处,负责研究、研发和制作,二组负责协助一组研发灵能武器,本来当“万年老二”就不爽,现在还要被说成老鼠,那谁乐意。   六处二组长沉着脸挪了挪炮筒,让他那咸猪蹄离远点:“你”   咸猪蹄锲而不舍,狗皮膏药一样贴上炮筒口,处暑挑眉说:“呵呵,你开火试试?”   还以为他是来解决问题的,结果是来煽风点火的;人家都挑软柿子捏,他怎么还挑最硬的捏!一处二组的三人惊掉下巴,手忙脚乱去拉他:“领导儿,您冷静……”   六处二组长冷冷一笑:“姓郑的,你真 TMD 活够了?让你瞧不起老子,老子今天就送你一炮!”   处暑任那三个怎么拉都不动,再接再厉:“你万年老二又不是我害的,冲我发什么火?我觉得人吧,得学会反思自己,你说呢?”   一处二组那短发小姑娘扭头看小满,那眼神仿佛在说:胖子,你好歹是二处的小领导,怎么还干看着!   小满咳嗽一声:“咳,差不多行了。”   处暑一手堵着炮筒、一手冲六处二组长比中指:“哎呀你不敢开炮吧!真逊。”   六处二组长本来没打算开火的,被他一激再激,终于怒发冲冠昏了头,一冲动就开了炮然而预想中的动静并没有来,处暑手上泛起金光,五指轻轻一捏,那看着唬人的炮筒就噼里啪啦地碎成了一堆废铁。   准备扑倒领导的一处二组三个人愣在当场,动作定格,十分滑稽。   小满则是震惊于处暑的实力:“你开小灶了?”   处暑把手掌心的狐狸印亮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但脸上的嘚瑟压根掩盖不住。   六处二组长看着手里家伙什就这么没了,惊得瞳孔一缩,随即面色大变:“你们什么时候调换的?!”   “我们闲着没事换炮筒干啥,麻烦死了。”处暑撸起袖子招呼兄弟姐妹,“他们都是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上,干它丫的!”   六处二组长带的人已经想退缩了,可二组长正火冒三丈呢,拔出三棱刺大声喊:“你们都没退路了,怂什么?给老子一起上!二十个人还抓不住五个?”   一片混乱中,青蛇缩成小小一条,趁没人注意,哧溜窜进楼里。   “呯呯”的声音响成一片,反叛者们很快发现手里的家伙什没用那些武器里的子弹炮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打灵能者和灵兽根本没用!人家乐意的话甚至能张嘴接着、嘎嘣嘎嘣嚼一嚼咽下去。   换炮筒枪支没功夫,但是换子弹就很容易啦。   ……   “嘭”   总局小队队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谷雨居然引爆了自己!   这方法来源于诅咒之术,是玉石俱焚的禁术,被血肉所沾的东西将被腐蚀殆尽,哪怕是百川阵。   阵法就算缺一个角都是坏的,修复需要时间,而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总局小队那瞬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这得害死多少人……   但是百川阵在对面,现在根本无法穿过血雾区域,能保全自己人都不错了。队长在千钧一发之际刺破挂在腰间的水壶,水泼洒出来之后居然没有落地,而是跟随他的手势迎着血雾撞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堵冰墙。   但血雾接触到冰墙以后就开始吸食灵力、腐蚀冰墙,队长并没有把握完全挡下来,于是大喊一声:“退后!”   他刚出声,一道金光就刺破天花板落下来,那光亮刺痛他们的眼睛。金光落下,像铜墙铁壁一样将致命的血雾阻挡在对面大门前。   门里,就是百川阵。   整个通道陷入红色的血雾之中,将墙壁腐蚀得滋啦滋啦响,这头是冰墙、那头是金光。   一柄剑直直插在对面门前,金色灵光由它发出。   隔着血雾看不真切,众人好奇地眯着眼睛看:“那是……?”   队长凭借灵力猜出了它:“善渊剑?!”   “别看了,家都要被偷了,快回去负九层门口。”女孩清脆的声音在金光后响起。   “周组……周玲玲?”队长警惕而惊讶地看她,记得没错的话,刚刚总控中心让逮捕她来着。他面色一凛,抬手低声说,“警戒,抓捕准备。”   “啧,见到局长之前我劝你们先别动手。”周玲玲斜倚着善渊剑。   “这……抓不抓?”小队队员有点懵。   血雾没有吸食到灵力,衰落得很快。众人视野清晰许多,队长看看善渊剑和周玲玲,点了副队长和两个队员:“先别抓,你们在这里守着,盯好周玲玲,等一下血雾散掉后,先去看看百川阵有没有受损。剩下的人,跟我返回。”   正在这时,电梯里跑出来三个人,是小满和两个一处二组的组员。   小满是情报二处的人,有让人记不清他、甚至是遗忘关于他的某段记忆的能力,总局小队只觉得他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他是谁。   至于一处二组,组长都在逮捕名单里呢。总局小队警铃大作,有队员举枪喝止:“停下,举起双手!”   队长回头看去,见小满胸口挂的徽章,连忙摆手让队员放下枪:“你小子眼睛长屁股上了?没看见是位组长吗!”   组长?有哪个组长是他们不认识的!   啊对,二处。   队员悻悻放下枪微微低头:“抱歉。”   小满手一挥,一张金光闪闪的纸飘到总局小队队长面前,上面戳着局长的大印:“总控大楼负层要封闭,请各位回到上面,守住入口,任何人没有局长手令不得入内,特殊情况请用单人加密频道联系郑组长。”   “是!”   小队见手令不假,再没有半句疑问,周玲玲也不抓了,敬了个礼掉头就整齐地跑走。   然而令他们疑惑的事发生了走道上已经不见了那个男人、青蛇和段副局,负九层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那是一道金色空间门,那头看不见这头、这头也不能看见那头,只能见到一圈圈漾开的金光。   队长心里一咯噔,猛地停住脚步。   这门只有高层能开,也就是说……是段副局开的。   可他不去百川阵守阵,往负九层跑干嘛?   就在这时,他听见门里传出细微的声音:“你来啦,就等你自投罗网呢。”

谷雨弟弟的事情也真的是可怜……

惨就惨在怪谁都没法怪,好像谁都没错

一百三十九章 育蛇 祸起涿鹿29

小满听见那边脚步声断了,料到是总局小队发现异常停了下来,于是出言提醒:“别看了,执行命令。”   总局小队队长急忙收回目光,带着队员坐电梯上去。   百川阵门外,血雾全落下去,变成腐臭的黑水。   “上面解决了?”周玲玲拔起善渊剑,避开黑水朝小满和两个组员走过来。   二组的短发女孩点头:“解决啦!真刺激啊……不过有三个逃跑了,包括六处二组长。”   小满说:“没事,有人会帮忙清理。”   “那我过去了,你们看住这里,不要碰黑水,联系郑组长,他会派人来。”周玲玲说完,提剑向负九层大门跑去,利落地跳过金门。   ……   总控大楼外。   这一队反叛者自身本来就弱,所以对特殊武器的依赖性很强。失去特殊武器后,六处二组长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并不恋战,带着没被抓住的两个人光速逃跑,一边跑一边敲击耳麦:“我是 A3,收到请回答!”   那边没有动静。   他恨恨地一咬牙,改成传统的灵力传讯方式给对方送消息:“我们中了圈套”几个字化作一道光飞出去。   “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能特么怎么办,你要逃跑就趁现在有多远跑多远、跑到国外去。”   “那您怎么办?”   六处二组长阴沉着脸,沉默片刻说:“老子要跟他们拼了,炸武器库,谁也别想好过!”   “哦天呐,这简直太酷了!带上我怎么样?”   他身后突然冒出个女声,三人惊悚回头,只见一个光头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两个枪口和一柄三棱刺立刻对准了她,六处二组长压低声音怒喝:“你是谁!”   女人完全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扒着五个手指头,自顾自地说:“真遗憾,五秒钟过去了,你们并没有答应我。唉,看来你们不愿意带我去炸国安二局的武器库玩儿……那就,我带你们去玩儿吧?”   说到最后一句,她突然抬起头,光速挂上笑脸,变脸比翻书还快,猛地朝三人抓过去,手赫然已经变成了一只豹爪,指甲又尖又利,看起来能轻松刺穿人的颅骨。   灵兽!   三人手里的武器成了摆设,于是掉头就跑。结果没跑两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重重往地上摔。   六处二组长伸手往地上一推,想要借力跳开,结果只见水泥地里竟然钻出一截带着黑点的灰白尾巴来,飞快地将他的手缚在地上。   也不知道这尾巴有什么力量,他瞬间瘫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女人越过他,哼着歌把另外两个倒霉蛋捆起来。他的眼睛被光线晃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女人后脑勺上有个金灿灿的“财”字。   这个特征……是地君府的贺春,那只雪豹!   地君府和国安二局不是闹翻了么?闹得天下皆知。她怎么会在这里帮二局清理叛徒?还是说,她只是趁火打劫?又或者……两方根本没有闹翻,甚至是在合作。   贺春在他复杂的目光中转身过来,轻松地把他跟他的造反小伙伴捆在一起。她那豹爪肌肉遒劲有力,一手拖三个男人完全不在话下,另一只人类女性的手上竟然还转着一枝桃花玩儿。   好像彻底废了。   六处二组长意识到行动失败的瞬间,居然没有太愤懑、不甘,反而松了口气。或许他早就知道,保护九州几千年的国安二局,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   如果那样的话,九州早就会因陷入灵人斗争而生灵涂炭了吧。   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模糊了,贺春手里的桃花在他视野里变成一团发光的粉色。   真好看啊。   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看过花了?明明研究处大楼外就有很多啊。   豹子尾巴拖着他在地上走,他听见贺春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派我来帮国安二局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好想去大人和姜小姐那边,肯定很刺激……”   ……   照乾坤化成一柄长剑,狠狠地刺进巨蛇的眼睛里,紧接着又变成钩子,哗啦啦往外拉出一团血肉,鲜血泼洒了姜山宁满身。   有一些差点溅进她的眼睛中,她下意识微微眯眼,大喊道:“三石!”   三年伙伴,十二分默契,根本不用她喊,杨磊在她攻击巨蛇时就朝小神女跑过去了。姜山宁话音刚落,他已经像一阵风一样抱着女孩躲进了地道。   姜山宁迅速把照乾坤甩向山崖、勾在崖壁上,轻巧地荡到山崖枫树上,躲开巨蛇的血盆大口。   杨磊见她没回来,顿时一惊:“你想干什么!”   姜山宁舔舔嘴角的血,老实说这蛇的血还不错,居然是香的。“干它啊,我家小亭又不在,还能干谁。”   杨磊:“……”   以前她开黄腔都是打嘴炮而已,现在有对象了嘛,就真实过头了,杨磊一点儿都不想听。   他说:“这东西真是上古灵兽育蛇,别闹了快跑。”   育蛇因痛苦而疯狂,庞大的身躯左撞右撞,叫声尖厉刺耳。它的头冲姜山宁撞过去,姜山宁及时躲开,却因为山体崩塌又掉了下去,照乾坤及时把她捞起来。   碎石尘土哗啦啦落下来,她身上浮起金红的光芒,像护甲一样严密地保护着她。她看了一眼杨磊:“你没听蚩尤说送我俩好戏看么?育蛇冲到外面一路跑一路吃人算不算好戏?你还真打算看啊!”   话是这么说杨磊揉揉酸痛的耳朵,冲她大喊:“你杀不死它!太阳精肯定在它身体里!”   “诶?”姜山宁在崖壁上跑跳以躲避育蛇,回头看了一眼育蛇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的眼睛,一边跑一边想:他爹的,真会藏。   可惜了可惜了,狡猾多疑又自负的蚩尤连杨磊都提防,却从不提防傀儡蛊。蚩尤一定没想到她压根儿没被控制,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太阳精在育蛇身体里,反倒成了对她有利的事。   她在心里迅速盘算好,把钩绳版照乾坤往对面抛,育蛇下意识以为她要跑过去,果然改变了攻击方向。   姜山宁趁机掉头往回跑,照乾坤也中途折返、缠回她手上。她一边跑一边用灵力给杨磊发信,一行字飞到杨磊手里的时候,她已经跑进了杨磊能力范围之内,跳到了育蛇头上。   照乾坤变成匕首,利落地割破她的手心,同一时间,挣扎扭动的育蛇猛然顿住身形。   姜山宁飞速在它头顶用血画了一道符,伸手一按   五秒过去,育蛇扭动起来。姜山宁把照乾坤插进它坚硬的鳞片中,以免摔落下去,稳稳当当地摁着它的头顶。   血色与金光交织着从她手下涌动向育蛇全身,蛇腹处金光闪动,被金色灵光牵引向蛇头。   育蛇无力抬头,“轰隆”一声软趴趴地落到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姜山宁“呸呸”吐了两口灰,手心一烫,太阳精就在手底,可是被鳞片阻隔、出不来。   “对不住了啊蛇兄,最后一下。”她嘟嘟哝哝地拔出照乾坤,挪开右手,用力往那儿一扎、再一撬,比她三张脸还大的蛇鳞带着鲜血飞出去。   育蛇疼得全身紧绷,重新挣扎起来。金网一下子全陷进它的肉里去,它嘶吼着,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夹杂黑色的红光,所到之处草木成灰、石头化粉。   姜山宁眼睛一热,金红灵光猛涨,两相撞击,一下子把她撞飞出去、拍在地道口附近的石壁上。   育蛇瞬间爆发出的灵力太狠毒强大,灵眼顶了最危险的那一下就自行封了,金红灵光消失无踪,她要是真撞实了非得在医院躺俩月。   亏得她和照乾坤反应快,照乾坤变成个弹性垫子给她垫了一下,她借力跳落在地,顺便用“探囊取物”将育蛇鳞捞进存储空间,迅速滚进地道口,被石头硌得龇牙咧嘴。   杨磊把她扶起来:“怎么滚进来了?”   她左腿撑地,右腿抬起来一点,拉起裤腿,向杨磊展示扭曲的小腿,乐道:“嘶铁定骨折了,再跑两步得废。”   “……”杨磊吐槽,“骨折了还笑!”   “要不是照乾坤帮我挡了一下,我估计不止折腿。”她扶着石壁慢慢坐到地上,摊开右手,“这玩意儿怎么用,是不是有迅速疗愈的功能?”   杨磊弯腰看,她手里是一个金线绑缚的浅金色圆球,毛茸茸的,还有弹性。   姜山宁见他有点懵:“太阳精啊,没见过?不可能吧。”   杨磊噎了一下:“不像。太阳精很大一个,会飞还会跑,还很烫、很晃眼。”   “你爹的,被封了当然不一样了!”姜山宁翻个白眼,“我问你怎么用?腿很疼啊。”   “我爹是……”杨磊看她一眼,顿了顿,“可能放身边就行了吧。”   姜山宁有点崩溃:“可能?你不知道它怎么用啊大荒居民?”   “谁敢抱太阳?会被烧成灰的。太阳精只能远远放在那里,没几个人灵能碰。”杨磊指指天上,无奈看她,“你天天和太阳在一起,你抱过它、研究过它吗?”   “那不科学家的事么。”姜山宁一边说一边把太阳精贴在伤处,但是骨头该断还是断、伤该疼还是疼,“该不会真是假冒伪劣的吧?蚩尤挺好骗的啊,没这么贼精吧用假的诓我?”   “……”杨磊懒得和她争这个,“有没有可能,它现在封了。”   姜山宁整个人卡机两秒,然后尴尬地摸摸鼻子把太阳精揣兜里。   可恶,她不知道怎么“解封”,就算知道也不敢解。   “那什么,我小包包拿上了吗?”   杨磊把她的小包包埋在草丛里,刚刚他俩正蹲地上挖呢,就天摇地动的。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杨磊并不知道蚩尤又搞了什么名堂。他能搞什么好事呢?两人只能忙不迭顺着动静源头跑去,没顾得上拯救宝贝小包包。   杨磊摇头:“刚刚太急了。”   外面突然“轰隆隆”打起雷来,他走到洞口看了看,原来是倒霉育蛇没了太阳精,终于遭雷劈了。头两下,育蛇还翻滚着挣扎,后来就瘫那儿不动了,要不是能看见它的眼睛在动,杨磊还以为它就这么死了。   空气中充斥着焦糊味儿,土地翻滚、山石崩塌,那金网死死地束缚着它,没多久就把它重新埋进了土里。   乌云退去,萦绕山裂的迷雾也消散殆尽,杨磊一下子不太适应光线,眯起眼睛。以前这里面全是枫树,然后就是尸体,突然间光溜溜的……真是好陌生。   枫树的树枝七零八落地埋着、散着,杨磊捡起两根比较直的,转身走到姜山宁面前递给她:“蛇没死,又被埋了。”   姜山宁把树枝放一旁,用照乾坤把裤腿割成布条:“我闻这味儿还以为能吃烤蛇肉了呢。”   杨磊:“你也不怕中毒。”   姜山宁忍不住吐槽他:“我发现蚩尤有句话说得好,你还是做个结巴吧。”   “不,结巴很憋的。”杨磊蹲在她旁边,帮她用树枝固定小腿。   姜山宁缠着布条,问:“那你别憋了。你是不是不想我杀那条蛇?”   杨磊摇摇头:“你杀不了它,天雷不也没劈死它么。”

烤蛇肉有一种黑色幽默,宁宁的冷笑话总是搞笑

育蛇: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一点都不好笑嘤嘤嘤嘤嘤嘤

一百四十章 窫窳 祸起涿鹿30

“你是不是想说它让着我。”骨折临时固定做好,姜山宁把布条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用手指弹了一下它,笑了笑,“是因为我的灵体吧。”   杨磊有些意外地看她:“你知道了?”   “亭曈和我说了。但其实我能猜到。”姜山宁捏着袖子擦干净脸上疼出来的汗,仰头靠着石壁深呼吸。   “育蛇以前是夸父部族的神,夸父被卷进太阳精丢失的事情里以后,它就被剔除神格了,原本它能化龙。不过这样也好,是龙都得死光。”杨磊看她疼得厉害,说,“我把小姑娘背出去,顺便给你拿小包包和药来,再把你背出去。”   “不用,时间不等人,我单脚跳也很快。”姜山宁让杨磊把自己扶起来,往前蹦了两步以示自己没吹牛。   杨磊背着吓晕昏迷的小神女在前面走,刻意放慢脚步:“夸父部族被蚩尤的阴谋害得死了个干净,蚩尤死后,育蛇向黄帝自请在宋山看守蚩尤心脏。”   “那怎么、又把心脏、看飞了?”姜山宁跳一下、说几个字。   杨磊:“你感觉到了吧,它的灵力被污染了。”   姜山宁瞬间明白过来:“啊,那片尸林?太阳精被、姜晴拿走、以后,是蚩尤、指使毕摩、让寨子里、用邪术供奉‘神’,诓骗他们、这样能让寨子、重返平安?”   小姑娘没有意识,不好背,杨磊颠了一下把她往上送了送,免得她摔下去:“其实他的目的不是育蛇,而是心脏。太阳精离开后,他需要另一种方式延续心脏的生机,育蛇只是倒霉被污染了而已,类似于人类生病疯癫。”   “一石二鸟吧。”姜山宁喘了几口气,摇摇头,“哎哟不行、我说不动,不说了。”   “你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你听就好。反正现在也没所谓了。”杨磊回头冲她浅浅地笑笑。   嘿,这人是要把三年说话的份都给补上啊?姜山宁发现他自从暴露以后就活泼多了,这样挺好的、千万别闷回去,于是摇摇头笑起来:“行,你说。”   “后来蚩尤让我来九州,要借我的力量把心脏抢出来养着。这事有点诡异,怎么说呢……”   从大荒到九州,灵会慢慢衰成人,但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叫托生,只不过比较痛苦。   大荒与九州的连接并不是靠天空,大部分情况下靠的是神山,山中有通道,只不过后来被女娲用五色石堵了。   但女娲还留下了一些特殊通道,这些特殊通道叫“女娲肠”,是女娲陨落之后所化。大荒的灵从女娲肠走过,血肉被消磨、骨头被吞噬,最后只剩灵体,灵体能从大荒裂隙里出来前往九州,托生到有缘人的肚子里,出生就和九州的灵能者一样。   这样,虽然痛苦,但是能保留部分重要的灵能。   “你们猜测我的能力猜了好多个版本,但其实就是操控时间,这是遗传的。烛龙,你知道的,能掌控四季与昼夜更替,就是时间规则。我之前和你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生我的确实是上一任神女,只不过她因为生我……生机耗尽,死了,据说死的时候像个木乃伊。”   姜山宁原本不想说话的,因为边蹦边说真的很费劲,但这时她憋不住了:“你为什么、要来?”   托生的过程那么痛苦、代价那么大,为什么要来?   杨磊回头看她一眼:“这就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姜山宁摆摆手:“没事,地道还长。”   ……   很久以前,久到上古,杨磊还叫窫窳的时候。   窫窳至今也不知道贰负为什么要杀他,总之他是被杀了,又被灵山巫族救活。他那时候浑浑噩噩的,有灵和神说他吃人、杀灵,可他一点都不记得。   当时正是蚩尤神魂和元神出逃、动荡不安的时候,黄帝立刻猜到他的反常和蚩尤有关,果不其然发现他身体里藏着蚩尤一缕神魂,这东西竟然趁虚而入。要取出这缕神魂,就不得不再杀一次窫窳。   事实上蚩尤神魂之前全逃出去了,后来镇压在昆仑天门内的那一缕,就是窫窳身体里抓到的那一缕。   窫窳第一次死亡时,是被不死药救活的,不死药救活的灵一般杀不死,只不过得多花点时间恢复。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大荒和九州分开之后了。他的身体和神智恢复正常,但是不得出灵山,必须跟巫族的族长巫咸在一处,说白了就是必须在巫咸的监视之下。   窫窳没所谓,因为他的亲朋好友都死光了,巫咸这姑娘一点监视者的做派都没有,反倒像朋友和家人。   四千多年前,巫咸采药的时候捡回来一个受伤的人类,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在意,因为这人实在太弱鸡、半死不活的。   过了……不记得多久,反正没一个月吧,昆仑天门突然出了事。说是天门,但据说其实不在天上、而是在昆仑山的最高峰上,有灵兽看守。看守的灵兽死了,不知道谁杀的,从那以后,窫窳就能在梦中听见昆仑天门里、被镇压的那一缕蚩尤神魂的声音。   蚩尤蛊惑他去昆仑天门献祭人灵,他始终没做。过了几天,他梦中外出,巫咸发现他的异样,把他拦下来……于是蚩尤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儿法。   巫咸被她救回来的那个人类一剑穿心,普通的剑当然没有关系,但那剑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居然能杀死巫咸。   ……   姜山宁听到这里,没忍住好奇问:“什么剑?这人谁啊?”   杨磊摇头:“不知道。”   姜山宁:“……”   怎么连仇人和凶器都不知道。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倒是记得清楚,杨磊回答得很快:“跑了,大荒没踪迹,肯定是回九州了。”   姜山宁擦擦汗珠,笑道:“回来当飞灰?”   “谁知道呢,反正再没见过他,就当他死了。”杨磊摇摇头,接着说,“蚩尤把巫咸的灵体封在她体内,用药水保留她一丝生机。”   ……   蚩尤借机和窫窳做交易,要求他帮助自己找神物,作为回报,蚩尤会帮巫咸重塑灵身。   重塑灵身,有太阳精就能重塑灵身。只要巫咸的灵体尚在,就能复活。   蚩尤算得倒是挺美,但他永远算不到巫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巫咸自尽,仅留一点气息,以便欺骗蚩尤。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回太阳精。太阳精的丢失,令大荒上万年来争端不止。阴邪之灵越来越强大,他们不断向内扩张、企图掌控整个大荒;其他生灵由于缺失生机,越来越弱小,很多种族已经灭亡。   大荒是他们的家园啊。   从彻底无法挽救巫咸生命的那一刻起,窫窳就把她的遗愿背在了自己身上。   或者说,那不止是她的遗愿。   丢失太阳精的大荒注定毁灭,诸神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诸神陨落前,曾给包括巫咸在内的一些亲信留下任务去往九州、找回太阳精。女娲肠,就是诸神留给他们的秘密通道。   一开始那些年,派去九州的大荒生灵不少,可是没一个成功的。后来,大荒动乱令他们疲惫不堪,光是保护自己和族人就得耗尽力气,每一个族人都无比珍贵。   这是个恶性循环,太多灵因此牺牲、且没有多大意义,于是送去九州的灵就越来越少,英雄少了、机会也就少了。巫咸知道大家这样苟且偷生是没有未来的,但是她没办法。   上万年过去,大家怕了,她也怕了。   但就在心脏被刺穿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不能怕!不要再怕了!当灾祸再次逼近的时候,也是机会离他们最近的时候。   蚩尤既然想利用窫窳,那就让他利用,这是打入敌人内部最好的机会。她用自己一条命,成功给敌人送去一个卧底。   蚩尤当然不会完全信任窫窳,他更相信利益关系,所以只要巫咸还有一丝气息、窫窳在他眼里还是一副非救巫咸不可的样子,他就一定不会扔掉窫窳。   利用嘛,非得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再看对方痛苦绝望才有趣。   ……   “那你怎么前几年才来?”姜山宁跳不动了,靠着石壁歇了几秒钟,趁机问杨磊。   杨磊停下来等她:“你这话问的,姜姐,你要是蚩尤,你会轻易让我到九州来吗?他知道我们这些部族想要太阳精。你现在觉得他好骗,是因为他已经相信我为了巫咸什么都会做了,我甚至为他偷出了烛龙眼……所以他不相信我会为了才认识三年的人类而背叛他、放弃救巫咸。”   “他会怀疑我搞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但不会怀疑我给你喂的傀儡蛊有问题。”   哦,也对。   姜山宁摸摸鼻子,接着往前跳。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杨磊在前面带路,“我用了几千年才让他相信我不会背叛他,那几千年,我帮他干了不少脏事。直到前几年,我才知道,他是把我当装他心脏的容器,因为我的灵力能够延缓他心脏衰败的速度。”   姜山宁恍然大悟:“啊,难怪。”   心脏嘛,这么重要的东西,难怪蚩尤考量他几千年。   正想着,就到了地道出口。杨磊把小神女放下,抬手将头顶的石板掀开,先跳了上去。姜山宁把照乾坤变成绳子,一头甩给他、一头绑着小神女,等小姑娘被拉上去以后,再让照乾坤带她出去。   刚刚那地动震得太厉害,寨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压死的牲畜,夕阳西下,残红映照,这小破寨子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这里太乱不好走,你等着,我给你找个拐杖。”杨磊背上小神女在废墟里穿行。   “拐杖个屁,老子十八一枝花。我小包包里有我大师姐的药,把我小包包给我就行!”姜山宁抓石头扔他,但是没扔实,毕竟他背着个小姑娘。   唉,这后寨只剩小姑娘一个人了,没想到有一天,“家破人亡”居然是好事,希望她之后能好好生活吧。   “喂!我还有个问题!”姜山宁冲走远的杨磊大喊,“巫咸不会是你初恋吧?”   杨磊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瞪她:“不是!”   隔这老远,姜山宁居然能感受到他的无语。“哈哈,帮小雨问的,把关我可得把好。你给老子好好对小雨!”   杨磊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没答她,扭头接着往前走。姜山宁目光追着他消失在一堆废墟后,脸上笑容渐渐淡下去,低头摩挲着照乾坤。   ……   亭曈心脏微微一抽疼,他下意识捂着心脏“嘶”一声。   江青梧还以为自家师侄女给人家地君捅出毛病来了,心头一紧,急忙问:“怎么了?”   但是只见对方露出幸福的笑容,耳朵发红:“没什么,宁宁……在想我。”   江青梧:“……”   小乖:“咦惹~”   亭曈抓起一块石头扔进大坑里,不耐烦起来:“这死东西怎么还没动静,耽误我去找宁宁。”   石头“啪叽”落在凤凰眼的腐肉上,慢慢被吞没得只剩一个尖。   咦,不对,应该会一直沉下去才对……   亭曈目光一凛,盯着坑底,手里现出一支金红的箭。   小乖和江青梧跟着他紧张起来,一眼不眨地盯着坑底。江青梧知道自己菜、碍事,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突然间,坑底的黑色物质间透出绚烂的五彩光芒,一开始只是一点点,一分钟后突然暴涨、冲出腐肉飞出来!   江青梧倒是还好,小乖猝不及防被腐肉溅了一身,猛地跳起来狂拍身上。   亭曈视那满天飞的恶心黑色如无物,满眼只有那忙不迭逃离凤凰阴眼的五彩光团,在它冲出来的那一秒,就抬起半兽化的巨手朝它拍过去。   他的手上有穷奇血,凤凰元一时间被束缚住,里面的蚩尤元神发出尖利怨愤的、忽男忽女的叫声:“穷奇穷奇!”   “哎,这就来。”亭曈笑起来,半兽化时那种可怖的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尖牙,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把金红的箭插进凤凰元里、狠狠地把它钉在地上。   一阵高频声音在整个空间爆炸开,江青梧只觉得头痛欲裂、耳朵瞬间流出两道血。

被亭瞳和宁宁甜到了!

入股不亏嘻嘻

一百四十一章 苏醒 祸起涿鹿31

水流潺潺,温柔地冲刷河底的石头,银色、灰色、黑色的小鱼摆着尾巴在头发一样柔顺的水草间穿梭,有一条银色小鱼亲吻着黑色石头,被一截白净的手指戳了戳,便惊恐地跑了。   江棠雨直起身,坐回摞高的石头上,从旁边的小桌板上拿起一块西瓜啃。   “宝贝,你少吃点西瓜,当心拉肚子。”女人从浅浅的水流中间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塑料小簸箕,里面是水流冰镇好的葡萄,“来,吃葡萄。”   “好耶!”江棠雨两口啃干净西瓜,抓起一串葡萄吃了两颗,用剪刀剪下来一半分给坐在水边石头滩上烤鱼的男人,“爸,给你。”   她爸擦擦手吃着葡萄,笑眯眯地夸:“哎哟,我闺女给的葡萄就是甜!”   江棠雨俏皮地眨眨眼:“是爸买的、妈妈洗的葡萄甜!”   她爸伸手揉揉她的卷毛:“是是是。”   山间景色好,江棠雨坐在旁边,一会儿看看烤鱼火堆边的小花、一会儿看看远处的树林,仰头看天空中软软的白云。   “咦?”她突然一愣天上……怎么会有黑色的线?   那线条居然逐渐加宽,像裂缝一样横在蓝天上。江棠雨心慌起来,急忙抓着她爸结实的手臂摇晃:“爸!你快看天上!”   然而手里的触感突然一空,她爸居然在她面前闪闪烁烁,像是游戏卡了的时候的 NPC 一样!   她惊叫一声撒手,跌在地上时不经意抬头往天上又看了一眼,只见那裂缝倏忽扩大,将太阳吞噬。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并且不断外扩,四周灰暗、平地生风,江棠雨一骨碌爬起来往水边跑:“妈妈!妈”   她妈不见了。   她猛地顿住脚步,爸、妈、烤鱼、水流、树林……一切都没有了,包裹她的是一片迷雾。   头痛欲裂,令她忍不住捂着头蹲在地上。   无数片段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脑海中,孤独的童年、撕碎的医书、破旧的庙子、温和可靠的胖子、蹲在路边抬头看她的男生、尸山血海里护她周全的女人、带炸鸡奶茶给她的邋遢男人……   这是……谁的记忆?   为什么如此熟悉?   为什么分明不是很幸福、却感觉心脏空空的那一块被填满了?   嘴里流进咸涩的液体,江棠雨伸手一抹,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头疼渐渐褪去,她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喃喃着:“小雨……江棠雨,我是小雨,我是小雨。”   她越念越坚定,撑着膝盖站起来,毫无畏惧地走进迷雾中,愤愤骂了一句:“什么狗东西蒙你姑奶奶,本事挺大。”   ……   小乖急忙结了个结界罩住江青梧,问他:“你还能听见吗?”   江青梧只能隐约听见一点点,但他摇摇头,说没事。   小乖松了口气,走到亭曈身边,只见一颗五彩玻璃球被金红的穷奇骨箭穿过、钉在地上,活像什么小工厂生产的艺术摆件。事情结束得太突然,他有点懵:“就……完了?”   亭曈又变回了帅哥的样子,把金红的骨箭连着凤凰元拔出来、翻转着端详:“是吧?姜姬录像又没细说。”   “喂!”小乖伸手敲敲五彩玻璃球,“喂,蚩尤?还在吗?歪?”   亭曈把东西拿开,不满道:“啧,你别给他敲醒了。”   小乖:“……他爹……咳,那什么,怎么可能,你真小气。”   江青梧从后面探出个头:“要不,先把小雨挖出来再研究。”   亭曈冲小乖抬抬下巴:“挖。”   小乖委屈抗议:“为什么又是我?”   亭曈:“你刚刚骂脏话了,别以为及时改口我就没听见。”   “哼!”小乖气冲冲地跳下去刨江棠雨。   江青梧眼巴巴地在坑边望着,小声提醒:“轻、轻点……小心点。”   小乖也怕一不小心铲到江棠雨,干脆换成手刨。刨了几分钟,总算是看到了她的衣服。小乖小心翼翼地先把她的脸露出来,只见她嘴唇翕动,好像在说话。   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不确定地凑耳朵过去,听见江棠雨说:“小雨。”   他激动地跳起来,仰头冲坑外喊:“她要醒了!”   江青梧眼睛一亮,往坑里探了探,又不敢离黑色物质太近:“说啥?”   小乖于是又俯身去听,这回听见她骂:“狗东西……”   小乖:“……”   他抬头,眨巴了下眼睛:“嗯,似乎在骂人。”   亭曈拎住江青梧的后衣领、以免他重心不稳栽倒进去,不耐烦地说:“别听了快刨吧,还有事儿呢。”   小乖心想她要是醒了发现自己在这种东西里埋着……那得多可怕!于是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身体也刨出来,把她扛起来、抬头对亭曈说:“拉一把嘛,亭曈,你就干看着。”   亭曈拔了根头发往坑里扔去,头发化作一片金红的羽毛把他俩从坑底驼上来;他再一弹响指,清洁术法把江棠雨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我来我来。”江青梧迫不及待地接过江棠雨背起来,感受到她的心跳和体温,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小乖站在坑边指着自己:“so?我呢?”   亭曈:“你自己不会?懒不死你。”   “……”可恶,回头就找姐姐告状!让你被她踹出房门!小乖咬牙切齿地把自己清理干净。   江棠雨只觉得像是突然从空中落到了实地,耳边的吵吵闹闹无比真实,微微掀开眼皮呢喃:“我这是,出来了?”   江青梧脊背一僵,继而喜出望外地扭头:“小雨?你感觉咋样?”   “大伯,你醒了啊?”江棠雨抬起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对上小乖和亭曈的目光,“你们也在,都没事吧?这是哪儿?昆仑出来多久了?”   小乖凑过去:“现在都十一月啦,你冷不冷呀?”   “都过去这么久了啊,我在梦里……”江棠雨恍惚一阵,让江青梧把她放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宁姐、三石、老董他们呢?怎么就你们在这里。”   “都好着呢。”小乖把这个话题岔过去,“这里是丹渊禁地,现在我们得赶紧出去,外面还有一堆事。长话短说就是蚩尤……”   他把危机以及应对方案大概说了一遍,江棠雨点点头:“正好我醒了,我和你们去帮忙。”然后一副咬牙切齿地样子,踹了一脚旁边的树,“该死的蚩尤,给姑奶奶等着!”   江青梧见她如此愤怒,止住了提醒她“小雨啊你头发被割短了”的冲动。   看她这想手撕蚩尤的样子,小乖忍不住问:“那个,你昏迷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伟大的江棠雨小姐被蚩尤的糖衣炮弹迷惑了,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她咳嗽一声,磨着后槽牙表示:“总之我和他不共戴天!”然后随便挑了个方向走去,“走吧,拯救世界从我做起刻不容缓。”   亭曈摇摇头:“走反了。”   江棠雨摸着鼻子跑回来。   江青梧看江棠雨活蹦乱跳的,犹豫着问:“小雨啊,要不还是别乱跑了,养着吧。凤凰元被取出来了,你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不要硬撑。”   江棠雨摸摸头摸摸心口摸摸肚子,惊诧地说:“取出来了?咦,我没感觉哪里有问题啊,灵力充沛着呢,不信你摸。”说着把手腕递过去给江青梧把脉。   江青梧虽然废,但简单的把脉判断人健不健康还是可以的。他搭了一会儿脉,逐渐皱起眉头,江棠雨看着他的神色,心头一跳,紧张地问:“怎么?我没感觉有什么事啊,你别吓我。”   “就是没事才奇怪。”江青梧欲言又止,摆摆手,“算了算了,回头再说吧。你要是想帮忙我也不拦你,你别单独行动,有啥不对就说。”   “我知道我知道。”经蚩尤这么搞一遭,她是万万不会再自己行动了,万一可恶的蚩尤给她杀个回马枪呢?   小乖拉拉江棠雨的袖子:“那要不我俩一起吧,我要去国安二局。”   江棠雨摇摇头:“不是说宁姐他们在道蟒寨吗,我想去找他们。”   小乖刚刚打了个马虎眼,用“姐姐他们”带了过去,没提到老董,所以她大概以为董粟也在道蟒寨。他闻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悄悄看向亭曈求助:“这个嘛……”   亭曈假装没看见,等他实在憋不出来了,才慢悠悠说:“和我去吧,道蟒寨有我一个传送阵出口。”   小乖瞪着眼睛满脸焦急,但又不敢说实话,眼睁睁看着亭曈带江棠雨消失不见。   江青梧见他表情不对,以为那边有什么除蚩尤以外的危险,紧张地问:“咋了?”   “啊对,你也不知道。”小乖蹙眉,“董粟留在了大荒裂隙,他出不来了。”   ……   巨大的火红狐狸蹲坐西南,前爪下死死摁着一条青蛇;穿着白色短袖、裤衩以及人字拖的老太太盘腿坐在他头顶,一点也没有投影里优雅的样子;原本应该在守百川阵的四个副局长分站四角,脚下的金色灵力蜿蜒纠结成繁复的纹路。   周玲玲稳当地跳落地上,自然而然地站在狐狸前面,横剑做保护的姿态。   正中间,狐狸尾巴原本保护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只是那上空,有个被从四面八方伸来的金色锁链捆着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温文尔雅。   看见周玲玲,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只有被绑着的男人惊讶挑眉,显然没想到这女孩居然是对方的人。   “你根本不打算开一级防御?”他冷冷地问狐狸头顶坐着的国安二局局长。   “引君入瓮的手段罢了,让你觉得有机可乘。你惦记两水灵脉精石很久了吧?”局长打着蒲扇,嘀咕一句,“这阵里怪热的。”   他没有说话,阴沉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停在执剑女孩身上:“周玲玲,你不想救你爷爷了?只有我能救他。”   从疯癫恍惚里清醒过来以后,周玲玲整个人仿佛突然长大了一二十岁,不再幼稚单纯、冲动易怒。她明白对方的目的,于是冷静地嘲讽他:“段副局哦不,应该称呼你为蚩尤。我想你应该先搞明白,杀死我爷爷的是你……命令别人吃掉他灵体的也是你。搞明白以后,你就应该清楚,我根本不会和凶手、和魔鬼做交易,我只想杀了你。”   “好吧。”段同昌笑了笑,“你们一个两个骗我骗得这么惨,还说我是魔鬼。”他的表情逐渐因愤怒憎恨而扭曲,“从上古到现在,你们这群自诩救世主的人,骗得我这么惨……你们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周玲玲没和他纠扯什么正义不正义的事,只说:“你有你杀我们的理由,我们也有我们杀你的理由,就不用浪费时间争谁对谁错了吧?”   局长和狐狸讶然,这真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几个月前,她还因为单纯莽撞被挑唆去闹事呢。   “呵呵。”段同昌露出诡异、嚣张的笑容,“你们以为封印我的元神就能把我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了吗?你们杀不了我。与其全在这里揪着我不放,不如出去看看狂欢的九州……”   一道金光飞到局长手里,变成两个金红的字“事成”。   局长盘腿盘麻了,一条腿屈起来、一条腿随意地搭在狐狸头上,人字拖在狐狸额上的纹饰前一晃一晃的。她捏碎俩字,抬起手,蒲扇往面前一扇:“你说的,是这个吗?”   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半空中,向段同昌展示着外面的画面。

啊天啊,心疼小雨了,不过都扛过来了!女人就是强大!

她就是那种嘻嘻哈哈有点胆小但是很坚韧的姑娘

一百四十二章 收网 祸起涿鹿32

乌云压顶,巨浪滔天、像怪兽一样嘶吼着扑到岸上,摧毁房屋、吞噬蝼蚁。人们发出惊惧的哭声,国安二局和地君府的人灵、以及灵能特种部队忙着疏散人群、帮助他们撤离,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结界撑起来,一个又一个传送阵亮起又熄灭。   突然间,一道巨大的弧形火焰撞向失控的海水,高温使附近的水迅速蒸发;又是一道,灵力将巨浪逼退。有人在仓惶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迷蒙的水雾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人影,那人影手里拎着一道火光,毅然决然地向海面奔去。   他忍不住惊叫:“喂危险!”   水雾渐消,他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短发女人,而且不止她一个,她身边还有个扎马尾的壮硕男人,手里捏着几张符。   女人回头冲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飞身踩上浪头,手中着火的巨剑猛地插入浪中,刹那间,八柱金光从海底直冲天空,乌云散开,水花四溅。同一时间,男人将符甩飞出去,符纸自行融进光柱里,他则端坐正中。   女人手中巨剑爆开一团燃烧着火焰的金光,与八个光柱连接,变成繁复的圆形花纹猛地往海面压下去。那花纹上火光跳跃,将海水蒸腾,于是一切又看不清了,他只知道,海面已经平静。   苟主任拄着拐杖、吊着血糊里拉的半边腿站在高高的礁石上用喇叭大喊:“情况暂未稳定,各位市民朋友们请不要驻足观看,请有序撤离……”   礁石上还站着一个捂得很严实的男人,手里捏着一柱香,烟子被风吹散,飘进人们的鼻腔里。   男人眼神迷蒙地愣愣回头,跟上队伍,心想:刚刚在看什么来着?   ……   各地都在地震,似乎有一股力量要掀翻天地冲出来。   靖江大学最高那座钟楼晃得最厉害,终于扛不住这力量倒塌了,塌到一半却被突然闪现的、各种各样的材料撑住,吕娜带人或飞或跑冲进去迅速把值守的保安和保洁救出来,然后手一挥,那些支撑残楼的材料纷纷变回纸张、化成碎屑飞落,像是在下一场晚秋的雪。人群被疏散,一处一组在废墟上端坐,结起一个阵法,金光纹路从天而降拍进地下,一圈圈金色涟漪向外波动,整个靖东平稳下来。   青山之上,断木和着巨石滚落,隐隐有黑灰色气息在其中游走。魏青野坐在山脚小马扎上,放下手里的一半西瓜,双手懒懒地结印。她身旁的小折叠桌上有一摞雕刻不同符文的木牌,木牌迅速朝四面八方飞出去,有的钉在地上、有的钉在山间,变成点点金光。金光迅速延伸、连接,连成一片闪闪发光的巨大密网,将刚刚从山体剥落的一切压回去。她拍拍手上的飞灰,十分不讲究地席地而坐,闭上眼、掐着诀,口中念念有词,地上闪现出花纹繁复的光芒,漫无边际。   奈河波浪滔天,足足有十层楼高的雪狼一尾巴将蕴含黑气、妄图扑上岸的河水拍回去,巨大的身体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一只黑猫从他头顶跳到河中,身形倏忽变大,五条黑色的尾巴在半空中舞动。大浪朝黑猫打过去,却无法越过猫爪,翻滚的河面随着黑猫的下落而被黑红的灵力压得死死的,像一面镜子,只在镜面下汹涌。   ……   段同昌看到吕娜去的是靖江大学时就懂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执行他所看到的那一套计划,一切都是骗局。   他脸上的笑容不见,面色阴沉,如果眼神有实体的话,他已经把在场每一个人、特别是周玲玲给砍成碎块了。   “很遗憾,您那十万族人暂时无法出来吃自助。”局长说着,上方金光门里突然又跳下来一个身影,那是个小孩,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看起来伤得非常重。   “站住!”周玲玲长剑一指他,往前逼近两步,但他只直挺挺地飘在段同昌身边,眼睛冒着红光,表情呆滞。   “没用的废物,还敢来找我。”段同昌骂完,见小乖一点反应也没有,更是窝火。他眼角余光瞥见周玲玲,轻轻一笑,朝她抬下巴、指使小乖,“去,杀了那个女孩,我就不计较。”   小乖猛地朝周玲玲冲过去,身形之快令人只觉眼前一晃,压根儿反应不过来。周玲玲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抬剑去挡,然而下一刻却手里一空   这孩子,抢了她的剑?   她只惊了一下,回过神时,眼前喷落下一滩血。   周玲玲顺着血抬头看去,见那孩子居然已经用她的善渊剑……抹了段同昌的脖子?   血液喷溅了小乖一身,他那木愣愣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红光散去,笑嘻嘻地看着段同昌:“还你的哦。”   狐狸脚下踩的青蛇突然暴起,朝小乖张开血盆大口,小乖头也没回地劈了一剑,蛇头随着鲜血滚落。周玲玲猛地后退,局长灵活地往下一滑躲在狐狸后颈处,倒是躲开了;但狐狸想退却不能退,只下意识抬了抬前爪又放下,被溅了一身腥臭的蛇血。   局长揪着狐狸毛爬上来,确认狐狸头顶没血才重新坐回去,摇着蒲扇散气味,嘟哝着:“哎呀,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地君大人教育孩子的时候不应该这么残暴。”   段同昌面色苍白,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流血,要是个人就差不多快死了。但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小乖,声音嘶哑难听,勉强能辨别出说的是:“你是姜莺那个该死的孩子,难怪我会暴露。”   “不,在我告诉他们,昆仑青鸟玉雕里那个黑漆咕咚的是你之前,大家就已经猜到你是大内鬼了。我前几天学到一句话,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小乖把善渊剑扔回去给周玲玲。   段同昌问:“哪里?”   “你自己猜啊。”小乖俏皮地眨眨眼,咧嘴笑的样子像极了亭曈逗猎物玩时那恶劣的笑容。   段同昌知道问不出来,没有再问。此时地上的蛇头突然变成红色,竟然长出蛇身来!而狐狸爪下那半截蛇身竟然长出一模一样的青色蛇头……   这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青蛇朝着狐狸腿一口咬下去、红蛇跳起直逼小乖。   周玲玲及时用善渊剑将青蛇蛇头钉在地上,小乖却没人搭救,匆忙之间只能闪开。   就是这一闪,拉开了他和段同昌之间的距离。   黑色雾气升腾再消散,锁链啪嗒啪嗒落地。   段同昌就这样消失了。   ……   育蛇重回地下之后,蛇山就平静了,只是草木枯萎比较严重。国安二局和地君府之前准备的阵法并没有用上,姜山宁撑着一截树枝做拐杖,用脚尖踢了踢小土堆:“三石,阵眼在这里,扒拉一下。”   杨磊不解:“嗯?”   姜山宁兴奋地说:“趁他们回收之前吞掉,能卖不少钱,就当我医药费了,赶紧的。”   “……”杨磊无语片刻,“还是先放着吧,万一又出事呢?”   “你闭上你的乌鸦嘴。”姜山宁骂了一句,没再叫他刨阵眼。两人正准备离开,她突然似有所感地抬头往天上看去。   山林间突然飞起一团金红,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身边还跟着只火红色为主的彩色长尾小鸟。   那场面极为奇异、漂亮,但山上寨民已经死在山裂里、游客则早被疏散下山,空荡荡的山上只有姜山宁和杨磊能欣赏到。   姜山宁伸长手臂朝他们挥舞:“小雨!亭曈!”   亭曈的传送阵出口离这里不远,很快便能飞到。穷奇和小凤凰匆匆落到地上,变成一个金红长发的帅哥和一个穿着苗族男生衣服的女孩。   江棠雨飞奔过来一手勾搭一个,恨不得抱头痛哭:“宁姐三石呜呜呜想死你们了……”   “诶你小心点。”亭曈把她提溜开,注意到姜山宁的腿,蹙眉问,“谁干的?!”   姜山宁心虚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不小心摔的。”   要是被他知道是育蛇甩的,肯定不会管为什么,只管把蛇从土里刨出来接着揍。   亭曈狐疑地看向杨磊,后者点头:“是的,摔的。”   “我看看我看看。”江棠雨蹲在她腿边,把她潦草的骨折固定拆了,伸手轻轻抚上去,几缕白丝从她指尖伸出来,钻进姜山宁的皮肤接骨。   日翦十分贴心,接骨续筋并不会疼,只是酥酥麻麻的。姜山宁痒得笑起来:“你那什么,你灵力没受影响吧?”   江棠雨凝神盯着手下动作,随口回了一句:“没啊,我感觉身体倍儿棒。”   “那就好。”姜山宁看一眼杨磊,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三石花了好大力气让灵山巫族帮你恢复呢,就在蚩尤眼皮子底下动的手脚,哇,肯定好刺激。”   杨磊下意识狡辩:“我没……”   江棠雨手一抖,猛地抬头:“啊?”   “哎哟!”姜山宁腿上酸麻得叫唤一声,“你你你专心点,碰我哪根筋了?”   “啧,给宁宁医坏了我把你”亭曈恶狠狠地恐吓江棠雨,被姜山宁眯起眼睛一看,又把凶恶的表情收起来,假装十分绅士,“出了问题可不好,专心点。”   江棠雨抱歉地笑笑,低头看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别跟我说话。”   于是没人再说话。刚刚被吓得躲起来的动物们谨慎地探出头,然后窸窸窣窣地爬出来,山重新有了声音。   几分钟后,江棠雨起身拍拍手:“好啦,走走看怎么样。”   姜山宁踢踢腿,感觉没什么异样,于是扔了树枝拐杖走了两圈,抱着江棠雨吧唧一口:“哎哟我的小雨,没有你的话我们小队可怎么活啊!”   江棠雨接收到某穷奇冰凉锋利的目光,干笑着挣脱姜山宁的怀抱,扯了个别的话题:“那什么,老董呢?”   亭曈目光一顿,垂下眼睛。   姜山宁和杨磊瞧瞧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江棠雨发现不对劲,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蹙眉着急地问:“老董呢?他不是快退二线了吗?”   “小雨。”杨磊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斟酌着说,“老董在大荒,他是青鸟,不能出来。”   江棠雨呆呆地消化这句话:“什么叫出不来了?我们都出来了,我们不是都出来了吗?”   杨磊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哀伤:“小雨,我们只是暂时”   “三石。”姜山宁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垂眼轻声打断他,“回头再说。”   这时一道金光飞来,姜山宁接过它,金色灵力变成“段逃跑”三个字。   她“啧”一声,狠狠揉碎金光:“他爹的,姓段的跑了,没摁住。”   杨磊吃惊:“元神没了还这么强?那可是依托两水灵脉精石设的缚神阵。”   “倒是小瞧他了。”亭曈冷哼一声,“不过没关系,所有神物包括他的元神都在我们手里,他跑不掉。”   “鬼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还是得先找到他。我大概知道他去了哪里。”姜山宁说着,掏出铜钱往上一抛、再接在手里,看了看说,“是泰山没跑了,走。”

小乖果然是一鸣惊人!

那必须滴!

一百四十三章 骗子 祸起涿鹿33

泰山震动,隐隐也有要崩塌之势。细得看不清的丝线和开着桃花的树枝交错纵横,牢牢束缚整座泰山,但偶尔还是能听见丝线和树枝崩断的声音。   卡莉达心碎的惊叫震彻天空:“哦我的上帝!我可怜的珍贵的琴弦!”   桃木头上悄悄长出两截树枝堵住耳朵。   亭曈驼着姜山宁、江棠雨驼着杨磊,只飞到奈河都能听见卡莉达的声音。   姜山宁幸灾乐祸:“这破琴,活该她多断几根弦。”她说着,盯着下面的奈河看,河面有匹大雪狼、还有只大黑猫,她正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黑猫的尾巴,“亭曈,往下一点。”   亭曈没有降低高度:“啊?快到了哦宁宁。”   “你们先过去泰山。”姜山宁让江棠雨和杨磊先走,然后揪着亭曈的耳朵喊,“别给我装聋,往下!”   亭曈无奈下落,但河面的大黑猫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踩着尾巴蹲在雪狼头上,抬头冲他们打招呼:“爹爹阿娘!奈河没问题,交给我们,超靠谱的!”   姜山宁没说话,亭曈不敢吭声,只一个劲儿朝黑猫使眼色。   姜山宁在用灵眼看黑猫,她还从没有见过能量视野里的黑猫,这是第一次见。她无心端详黑猫的样子,只是在反复数黑猫的尾巴。   黑猫缩着脖子不敢动弹,恨不得缩进雪狼厚厚的皮毛里藏起来。   半晌,姜山宁低头看着黑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微眯起来,冷冰冰地问:“煤球,为什么你只有五条尾巴?”   黑猫目光游离:“我……我们……呃。”   他们编不出理由。   “你也知道是吧,还有贺冬也知道,就我不知道。”姜山宁笑了一声,笑得三只灵兽齐齐一抖。   完了,生气了。   “对不起,宁宁。”总之先道歉。亭曈接着弱弱地解释,“我、我之前想说的,在昆仑的时候。”   姜山宁记性很好,搜索一遍就想起来,进那棱格勒峡谷之前,吃雪花酥的时候,亭曈确实有话和她说,但是被煤球打断了。   “是哪一个?”   她突然这么问,三只灵兽都没反应过来。   姜山宁加重语气:“我问,是、哪、一、个。”   小四愣了一下,说:“是……九九。”   九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九九,她不爱说话、不喜欢出来,只默默地做事。   好像多她一个少她一个都没什么变化一样。   姜山宁沉默好一会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黑猫的爪子悄咪咪地扒着雪狼的毛,身体一点一点往下陷。   “姓段的肯定跑到这边来了,你们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跑,命不是拿来送的。”姜山宁突然出声,声音听不清喜怒。   雪狼贺冬惊诧地嘀咕:“蚩尤逃跑过来了?”   姜山宁没再多说,拍拍亭曈:“泰山。”   亭曈忙不迭驼着她往泰山飞去以逃跑的速度。   小二耷拉着耳朵说:“好、好可怕,我都不敢出声。阿娘没哭没闹,可是好吓猫,我感觉我们要被她揍。”   小四轻轻摇头:“不会的。她生气,大部分不是冲我们。”   ……   姜山宁一肚子火确实大部分不是冲煤球和亭曈,因为她没资格。   她只见过九九一面,就是九九开车去晚江阁那一次。而小二、亭曈他们,和九九最亲近、朝夕相伴,他们才是最伤心的。   但她还是窝火,一肚子火只能全算在蚩尤头上。   泰山顶,卡莉达正向江棠雨和杨磊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却只换来江棠雨冷冷的背影。她可怜巴巴地说:“哦亲爱的伙计,美丽的姑娘,你就理一理可怜的卡莉达吧。”   亭曈降落,姜山宁跳下来,路过卡莉达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她刚知道老董在大荒出不来,你要她给你什么好脸色?我们摁着你打一顿要不要?”   她满心都是揍被蚩尤神魂占据的段同昌,眼角余光瞟过桃木,并未停留。桃木淡漠的六只眼睛齐齐转向她,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又移开了。   这样子看起来其实非常诡异,江棠雨微微蹙眉,把她列入重点监视对象,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桃木能感觉到,但并不在意。杨磊在江棠雨身旁小声说:“是度朔山的上古灵,桃木,一个阵营的。”   江棠雨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心想:她和卡莉达才是一伙的吧,肯定没憋好屁。   卡莉达缩脖子看着姜山宁那几乎要着火的背影,疑惑地小声嘀咕:“上帝呀,温柔的美人吃了什么牌子的火药。”   亭曈变回帅哥的样子:“我劝你们谁都别惹宁宁。”然后匆匆追上姜山宁,不敢和她并排,只敢跟在她屁股后面。   泰山顶是个庙,庙前水泥砌的圆形场上刻着很多花纹,里头就藏着符文。姜山宁到处看了一圈,见山顶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连只飞虫都没有,于是恨恨地抓起一块石子往山下扔去:“我去你爹的,你不是能耐吗?你的能耐就是苟着啊?给老子滚出来!”   风过山顶,带回她愤怒的声音,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江棠雨默默捏着追踪香过来,烟子直直而上,她抬头看着乌沉沉的天空:“宁姐,他就在这里,不知道躲着搞什么鬼。”   “他为了让族人转生谋划这么多年,不得手绝对不会放弃。”姜山宁面色阴沉地环视四周,回头勾搭上卡莉达的脖子,笑着说,“卡莉达,八万春,给宋城主发个消息怎么样?我们的备用方案可以开始了。”   卡莉达为难地看着她:“哦天呐,漂亮美丽的姜,现在还、还不到这一步吧?”   姜山宁凑近卡莉达,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唇边分明带着笑,眼神却是冷冷的:“my dear,你倒是心疼她。你坑我们的时候,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啊。”   说完,姜山宁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双手搭在嘴边做喇叭,大喊:“眠风姐姐!绞杀怪物的阵法可以开启啦!”   卡莉达瞪大双眼看她,嘀嘀咕咕:“哦天呐,魔鬼,真是狡猾的、诡计多端的魔鬼……”   姜山宁喊了三遍,正打算喊第四遍的时候,一阵风从山顶往四面八方爆开,亭曈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风而是灵力波动,翅膀倏忽挡在她面前,却发现似乎无事发生。   几人警惕地观察四周,越是平静就越令人不安。江棠雨小声说:“什么情况,他干什么了?”   话音刚落,她心脏突然抽痛,只觉得灵力在迅速抽离。她目光中那几个熟悉的人突然变得很小,可灵力抽离的感觉使她神志混沌,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小雨”姜山宁和杨磊惊恐地朝她伸手,她下意识想抓住,却发现自己伸过去的是……翅膀。   变回凤凰了?是什么时候对了,她现在是凤凰,不是人类,灵力流失太多就维持不住人形了。   她这么想着,头脑昏沉,重重跌落下去,像一只绚丽的风筝断线后从山巅跌落。   “小雨!”   同一时间,卡莉达手上飞出琴弦绞成的绳子、桃木身上飞出无数树枝,全朝着凤凰冲去;亭曈背后长出翅膀飞下山巅;杨磊手上飞速结印,让跌落的凤凰停在半空。   亭曈见卡莉达的绳子和桃木的树枝已经绑住了凤凰,便又飞回去。被绳子和树枝拉回来的凤凰紧跟在后,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几人全跑过去围着她蹲下,姜山宁拍拍她的头,见她半睁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偏头问杨磊:“蚩尤做什么了?”   杨磊蹙着眉也很焦急且茫然:“我不知道啊。”他在灵山呆过很长时间,灵山巫族相当于大荒里的职业医生世家,于是他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一些关于灵的医学知识。他把凤凰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拉拉眼皮摸摸心脏,不确定地说,“应该不是灵力的问题,是灵体。大概是蚩尤的禁术……”   正说着,一道金光飞来,是国安二局的消息。亭曈抬手把它接了,见金字写的是:“紧急!国安二局近半数职员以及部分市民突然在同一时间灵体不稳、丧失行动能力!粗略计算不止十万!”   杨磊正说完下半句话:“……和先前索生灵类似。”   “他爹的。”姜山宁啐了一口,“他什么时候搞的小动作?老早就怕阵法不成,所以留这后手呢,妄图自己剥灵体给族人偷命。”   这是刚好碰上被逼急了,于是顺便警告幽都之城:双方都有筹码,不要轻举妄动。   卡莉达立刻惊叫:“怎么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   对啊,怎么可能?他又不是转生规则的掌管者。   卡莉达这么想着,慢慢把目光移向桃木。杨磊注意到以后,问:“桃木,你有什么事瞒着?”   “没瞒。”桃木摇头,自证清白一句后才用那种刻意模仿现代人说话的奇怪语调说,“我的一缕灵体,精石碎成两半后,一直没找到。”   卡莉达的手肘搭着桃木的肩膀:“哦我亲爱的桃木伙计,我仔细想了想,这不可能。段同昌没那么老,你那缕灵体四千多年前就丢了。”   姜山宁和亭曈突然灵光一闪,抬眼对视。亭曈说:“宁宁也这么觉得?”   卡莉达茫然:“哦天呐这可怕的默契,你们刚刚交流了吗?没吧。”   姜山宁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勾搭着她的脖颈:“喂我说,你们幽都之城的判官成天带着个面具,你们能确定他真的是判官吗?或者说,你们确定之前死的判官是最开始的阿黎吗?”   卡莉达抬头和她对视,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出得了幽都之城!”   姜山宁接着低声说:“千灵会大概有穷奇骨存货,不然不可能制造出煤球。如果他手里有从姜旭之那里拿去的穷奇骨呢?或者你能确定他没有什么别的秘术吗?”   卡莉达“噌”地站起来,姜山宁及时闪开。   她说:“该死的魔鬼,他怎么不去演戏!我现在就给眠风发信。”   ……   不用卡莉达发信,宋听闲也已经决定启动备用方案了。   她坐在幽冥灵脉精石边,猛地睁开眼睛。她根据亭曈所说往前查,确实查到很多凭空多出来的灵体在九州转生。九州上的灵体确实会多出来,但都会有个来处,比如天地灵气孕育,而这些灵体没有任何来处。   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定有来处,只不过生死簿没有记载。可生死簿,是上古神的东西,别人无法修改它的规则。   往前查说不定还有不少,但已经不需要了,也来不及。宋听闲把查到的异常数据整合了一下,猜到一个秘密。   又或许,一开始并不是秘密。   她起身,身体飘起来,额头和幽冥灵脉精石平齐。精石与她的眉心之间产生一条若有若无的灰黑色线,几缕金色在上面流动着。她闭上眼双手结印,精石突然亮起金色来,金与灰黑交融流动,往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的线。   这些密密麻麻的线仿佛有生命的虫子一样,目标明确地迅速往外游动,出了幽冥塔、蜿蜒过幽冥城的黑石地面、飞入十万峰林、跃进茫茫幽冥海、奔向幽冥荒原……一条一条钻进那些往奈河边涌的怪物身体里。   张牙舞爪的怪物们接二连三地浑身一震,平静下来,提线木偶一样转身排队往回走。   宋听闲慢慢落地,睁开眼,翻手又结了一个印,把自己投影到泰山顶。

一百四十四章 砝码 祸起涿鹿34

刚把信息写好的卡莉达抬头就看见红旗袍波浪卷、黑红礼帽小高跟的宋听闲,呆了一瞬:“咦,你怎么来了?”然后看到宋听闲一手是好看的美甲、一手却是光秃秃的,顺口问了一句,“你的新审美?”   宋听闲这才想起自己的美甲只做了一半。她咳嗽一声,手上突然带上了黑色蕾丝手套:“阿春,你和桃木大人回去守着幽都之城,这里交给我。”   桃木抬头看她:“我的灵体。”   卡莉达解释:“她那一直找不回来的灵体在段同昌身上。”   宋听闲讶然挑眉,点头说:“交给我。”   卡莉达叮嘱了她一句“小心”,和桃木一起消失。   宋听闲抬脚走到凤凰头那边:“我发现一件事情,现在的危机真是个悲剧啊。”   她叹着气摇摇头。   但她发现几人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而且警惕地看着她身后,于是她回头。   “宋城主。”   宋听闲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这人虽然浑身血污,但一点不见狼狈。   男人语气礼貌但眼神凶恶:“好久不见啊。”   宋听闲偏头,用扇子敲敲太阳穴,心想这谁啊。   姜山宁走到她身边,笑着打招呼:“段副局好啊,别这副表情盯着我嘛,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好吧,那叫你蚩尤怎么样?或者,黎贪、判官大人、还是阿黎?”   宋听闲脸上露出惊诧不解的表情,随即恍然大悟。   段同昌在昆仑吸收姜旭之这件事暴露以后,众人以为他是姜旭之的第三个分身,也就是两百多年前柳云出杀姜旭之时产生的那个,可事实上他应该是第一个,也就是四千年前入幽都、害她被迫死掉被困幽都、把姚澄当傀儡操纵了几千年的那个判官阿黎。   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操作的,竟然吸了桃木的一缕灵体,难怪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幽冥灵脉精石。   两百多年前,姜旭之产生了第三个分身,这个分身被他带到幽都之城顶替自己,他自己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跑出来、成了段同昌,并且还混上了国安二局副局长……简直是打入敌人内部最成功的典范。   宋听闲恨恨咬牙:“老娘就说两百多年前判官的实力怎么突然就弱了。”   “……”姜山宁猛地扭头看她,无语片刻,“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你没问啊。”宋听闲理直气壮目光坦然,“再说了气息全一样,谁知道换了一个、谁知道还能出幽都去!我还以为是因为当时姜旭之又死了一次,所以阿黎跟着弱了。”   他爹的。   姜山宁在心里骂她祖宗十八代。要是她早说,在昆仑时也不至于被段同昌杀了个措手不及满脸懵。   “你们要狗咬狗的话能不能等死了再下去咬。”段同昌冷冷地看着他们,然后冲宋听闲挑衅地扬眉,“不好意思,宋夫人,忘了你已经死了,要是再死一次,就只能是魂飞魄散了。”   他才是宋听闲“英年早逝被迫嫁鬼”的罪魁祸首,现在说这话简直就是在宋听闲的痛处反复蹦迪。   宋听闲额上青筋暴跳,正要发火,亭曈就上前来趴在姜山宁肩头说:“忍住啊宋城主,想想你心心念念的拯救九州大业怎么样?”   “你这张嘴呀,别捣乱。”姜山宁弹他脑门一下,但带笑语气里没有一点责备。   这节骨眼上,宋听闲确实只能有气也往肚里吞,但是撒气也不止发火这一条路嘛。宋城主决定以牙还牙,手上凭空多出一条线,只一拉,就拉出一个东西摔在地上。   皮肤开裂、裂口处流着黑红粘液,扭曲的手脚上长着四个手指脚趾,头大身子小,头顶长着各种各样的角,血红的大眼睛巨大的嘴。赫然是蚩尤那已经变成怪物的族人。   段同昌面色一变,五指成爪一抓,地上的凤凰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你们敢动哪怕一个,我就要你们全部陪葬。”   “小雨!”杨磊急忙蹲回凤凰头前,摸着她的头安抚她。   “住手。”亭曈手上凭空多出一柄剑,剑尖刺在怪物的眼睛边,黑红粘液涌出来。怪物被宋听闲控制着,一动不动,只是一眼不错地看着段同昌。   姜山宁看一眼亭曈,心想他大概不是为小雨出气,而是趁机报复蚩尤。   段同昌脸上肌肉抽动,咬牙收手:“你最好别再动,不然我要你死得很难看。”   “嘘”宋听闲报复回去,舒服了,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笑着说,“不要说这种话。蚩尤,你我手上都有筹码,天平倾斜不了,好好谈怎么样?”   “和你们一群骗子能好好谈什么。”段同昌的目光在亭曈、姜山宁、宋听闲、凤凰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杨磊那儿,嘲弄他,“窫窳,我说你为什么会背叛我,原来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连老相好都不想救了?”   “啧,嘴巴放干净点。”亭曈找准一切机会实施报复,剑尖又往怪物脸上戳去,但只是恐吓蚩尤而已,并没有戳实。   要是真戳实了,蚩尤再给凤凰来一下,宁宁估计会冲上去打人。   凤凰半睁的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和愤怒,挣扎着动了动脑袋,避开杨磊的手。杨磊没有做出解释,只是拍拍她的头:“蚩尤,你会为了族人甘愿放弃生命吗?”   段同昌不假思索:“自然会,你扯这个做什么。”   杨磊偏头看他:“巫咸也会。”   段同昌这瞬间突然明白了一切,表情从嘲讽挑衅憎恨到惊讶,然后竟然露出一丝敬佩,最后只笑了一下:“如果你们是我的族人就好了,很遗憾,你们不是。”   对敌人,可以敬佩,但绝不会手软。   他迅速改换策略,撩拨离间:“可你的敌人不是我。你还不知道吧,杀死巫咸的那把剑是穷奇骨所做,剑叫‘善渊’,多讽刺的名字。”   亭曈立刻说:“你别乱咬人啊,善渊剑是姜晴当时用来封印凤凰元的吧?你能解释它为什么被丹渊江家的人偷了吗?这锅老子不背。”   他先前只解释过善渊是穷奇骨做的,所以可以伤到他的心脏。但这事儿却没提过,换作平时姜山宁得跟他理论一番,但她现在没空。   她在想另一件事:善渊剑?四千多年前?   她心里一咯噔,难不成是……   姜山宁只听段同昌确认了她的想法:“那我们来说说持剑杀死巫咸的那个人类,那个人类就是姜姬的转世”   段同昌顿了顿,指着姜山宁:“也是你口口声声喊的姜姐、你帮的这个人的前世,哦对,还是国安二局领导班子的常驻家族周家的祖先,周慎独啊。”   杨磊也没料到这一茬,眼里明显闪过惊讶。   段同昌看他的反应,还以为能挑拨离间成功,哈哈笑起来:“你看,你这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不如什么都别管了,我敬佩你,放你回灵山好好和巫族生活。太阳精用过以后,我也会把它好好送回大荒,延续大荒生机。”   谁知杨磊摇头:“善渊剑是你蛊惑人偷的吧,周慎独也是你安排去杀巫咸的吧,你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啧,这小子油盐不进。   段同昌于是只能又改变策略,看向亭曈他们:“但是我的心脏在他身体里养着,你们真能放心与他为伍?”见他们仨一点都不意外,又摊摊手接着说,“不过没所谓,要想封印我,就只能把他一起封印。或者,把我的心脏挖出来也行,只是结果都差不多。他那不死药救活的肉身已经在女娲肠里毁灭,现在如果没了我的心脏……他就会死。咦,灵山早就没有不死药了吧!”   亭曈、姜山宁和凤凰愕然地看向杨磊,只见他一如既往地十分平静,好像蚩尤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其他人一样。   “不要信他。”   杨磊说。   他骗人的技术太高超,经过先前那么几遭,姜山宁根本判断不出他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   然而命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段同昌和宋听闲都看出了她的动摇,段同昌首先开口:“姜山宁,你还不知道吧,大荒九州彻底分离需要精石归位,其中很重要的一颗”   宋听闲和亭曈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神色一凛,宋听闲打断他:“蚩尤,你不就是想让族人转生吗?我这里有个秘密。”   段同昌停顿了一下,微微歪头:“哦?”   “等一下。”姜山宁抬手拦在宋听闲面前,“这么急着堵他的嘴,你俩肯定有事瞒我,让他说。”   她想起大家瞒着她九九牺牲的事、再想想这一路被骗得稀里糊涂的,整张脸都是臭的。   段同昌小人得志,笑得一脸欠揍:“看,是她自己要听的。”   “宁宁!”亭曈这次学乖了,抢在被别人捅破之前先自己老实交代,“姜姬在录像里确实交代了精石必须归位。我的心脏它其实是……烛龙灵脉精石。”   ……   精石?烛龙?   难怪他死而复生还有这么大的本事,难怪灵眼这么好用、居然能调动星辰灵力,难怪蚩尤怕他的血、要把他扔进凤凰阴眼,难怪他先前问宋听闲说精石是不是都得归位。   宋听闲当时说不用。   姓宋的这个死骗子!她才是大反派吧!   等等,窫窳不就是烛龙的儿子吗?   姜山宁把愤怒的目光从亭曈和宋听闲身上移到杨磊身上,对方低头撸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敢情就她被蒙在鼓里!   亭曈像一只刚刚被收养、然后做了错事的流浪猫,一手试探着勾住她的小拇指,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小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有办法解决的。宁宁,你可以先听一下,然后自己决定。”   姜山宁把手抽出来,抱着双臂冷哼一声:“什么办法快说,你们最好不会让我觉得宁可天下大乱也不封印蚩尤。”   段同昌乐呵呵隔岸观火:“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你俩挖心挖眼,一个病秧子一个瞎子……”   他正煽风点火,宋听闲就起了一个隔音结界,不知道一个人一个兽一个灵达成了一些什么阴暗交易,结界一撤,姜山宁的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回到了“蚩尤必须滚蛋”的状态。   段同昌意外又不甘心地挑拨:“你被她骗得还不够多吗?还信这女的啊。”   “没办法,谁让你把这么多条命攥在手里呢?哎哟,我虽然不是圣人,但也不是魔头啊,压力好大好大。”姜山宁老成地叹口气,表情突然又变得兴奋起来,竖起一根手指说,“诶,不如你把手里十万条人命放了,我就撒手不管怎么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以啊。”段同昌点点头,“我留这只凤凰就行。”   姜山宁:“……”   他爹的,那你这放和不放有区别么。   苟主任应该退位让贤了,蚩尤才是真的狗。   宋听闲抬手一挥,半空中浮现出生死簿的几页:“蚩尤,幽冥海下的阵法不是禁锢,而是净化。这么多年来你的族人不断有被净化后转生的,可这一切却被你让崇光毁了。”   姜山宁、亭曈和杨磊看着上面的字,都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这个他们先前已经猜到了;而是因为上面记载的人,他们认识好几个。

给我看看生死簿(一把扯过!)

宋城主扇扇子笑眯眯盯着你:嗯哼?来打工还债

一百四十五章 交易 祸起涿鹿35

那上面有吕娜、小满、处暑……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段同昌对这几人的态度与旁人明显不同,之前还以为是他们在同一个调查小组呆过的原因。   他仨正看着书页,突然听段同昌笑起来,那笑声充满嘲讽:“哈哈哈,上万年,才三百多个,你管这叫不断?”   他说着,咬牙切齿目光凶狠,声音陡然拔高:“上万年!三百多个!那里有十万啊,整整十万!你们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这么点施舍、难道指望我把它当宝贝吗?要是那里困的是你们的亲朋,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   几个齐齐一愣,亭曈把剑扛在肩上,上上下下地敲击着肩膀:“你居然知道这事儿?”   得,他们一直指着这事当杀手锏,谁料非但不是杀手锏、反而还是催化剂。   宋听闲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桃木的灵体,她丢失的记忆是关于这个阵法的。”   双方该耍的小聪明全都用完了,穷途末路。宋听闲只能拽了拽怪物:“现在你不敢动手,我们也有所顾忌,总不能就这样僵着。这样吧,我退一步。”   段同昌盯着自己的族人,沉默一阵:“你会退?别再骗我了,挺没意思的,还不如放开手脚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打架又有什么意思。”宋听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我会退,你还有一个筹码不是吗?”   段同昌眸光一闪:“啊,对。”他笑起来,“你说说看。”   姜山宁和亭曈咬耳朵:“什么筹码我怎么不知道。”   亭曈磨着尖牙:“姓宋的又有事瞒着,真狡诈哦!”   他俩吐槽完毕,迅速盯向宋听闲,只见她居然开始发誓,是十分郑重、标准的那一套,先跪天地,然后结印、举起手,神色严肃:“天地为证,我宋听闲在此发誓,只要黎贪从现在起不伤害任何一个人灵,并且归还桃木灵体、补全幽冥灵脉精石能力、回到昆仑天门内,我一年之内必送幽都之城十万黎贪族人全部转生,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否则灰飞烟灭!”   姜山宁、亭曈、杨磊和凤凰瞠目结舌:“……”   什么叫一年之内、什么叫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靠,他爹的,这是又又又被队友背刺了?   天空中一亮,像是闪电窜过去。紧接着宋听闲手上现出一个誓印,货真价实。   姜山宁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就去掐宋听闲的脖子:“姓宋的你这个叛徒!你们幽都盛产二五仔是吧?信不信老子真撂挑子不干了!我糙你祖宗!”   亭曈已经抬剑砍过来:“把她手切了!”   可惜宋城主只是个投影,想不被他们碰到就能不被他们碰到。   宋听闲任他们在虚影里像疯子一样发脾气,镇定地看着段同昌:“怎么样?反正你只有桃木的一点灵体而已,操纵精石实施这么大的偷命计划是不可能的吧。否则先前因索生灵而死的人就不会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段同昌摸着脖子上的伤口,那里现在已经只剩浅浅的印了。   “听起来还不错。”他探究的眼神像尖刀悬在宋听闲面前,“可是我觉得你和巫咸、和窫窳一样,都是狡诈的、甘愿自我牺牲的讨厌鬼。”   段同昌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走来走去:“啊,到时候我进去了,你毁约了,我找谁哭呢?”   宋听闲咬牙:“那你想怎样?”   他笑:“不如你加点别的砝码,我可以考虑一下。”   目光较量,空气中几乎快要有火光迸出来。   “喂,你这是想完成使命想疯了吧,我劝你冷静。”照乾坤不能伤害到宋听闲,姜山宁根本无法威胁她改变想法,劝阻只是徒劳。   半晌,宋听闲重新发誓,只不过誓约的最后改成了:“否则我宋听闲灰飞烟灭,姚澄转生、世世好命,幽都之城受惨重损伤。”   被骗怕了的段同昌没想到她居然来真的,老觉得有诈,眯起眼睛没说话。   宋听闲可能真的会甘愿灰飞烟灭,但姚澄……她恨惨了姚澄,恨不得每天把他千刀万剐一遍、受尽无穷的痛苦。   考虑片刻,他说:“听起来确实不错,我接受。”   宋听闲正松了口气,又听他补充:“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只要我的族人有一个能够转生,我就接受。”   ……   段同昌说完就消失了,江棠雨感觉压制自己的力量也跟着一起消失,浑身一松,变回人形,被杨磊扶起来。   亭曈用长剑拍拍怪物的脸:“姓宋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让它转生。”   “呵呵。”宋听闲冷笑,“没这金刚钻怎敢揽这瓷器活?反正你们准备好吧,一天以后,送蚩尤去昆仑天门。”   她说完就带着怪物消失了,匆匆去解决蚩尤留下的难题,不浪费一点时间和别人叽叽歪歪。   “这女人……女鬼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有时候老觉得她和蚩尤才是一丘之貉。”姜山宁上上下下看一遍江棠雨,心疼地捏捏她的脸,“小雨,没事吧小雨?他是不是把术法解了?”   “没事没事,现在感觉倒是没什么事。”江棠雨灵活地转了两个圈表示自己现在活蹦乱跳。   亭曈伸手隔空在江棠雨眉心敲了一下,一缕金红灵力没入她的皮肤,片刻后他说:“没事啦,宁宁别担心。”   “你确定啊?”姜山宁摸摸江棠雨的头又摸摸她的胳膊腿儿,蹙着眉嘀嘀咕咕,“蚩尤会这么好心?”   ……   事实证明蚩尤确实没那么好心。   大家回去一看,那些灵体被捏在蚩尤手里的国安二局职员和市民依旧瘫着。今天的事已经引起了大面积恐慌,政府焦头烂额。那些市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病,被安置在医院里,国安二局医疗处谎称有办法治疗,以稳住家属的情绪。   姜山宁从哭声吵闹声震天响的医院里出来,靠着柱子闻香。那是姜山砚给的,安神静心。她往各处发了一些,效果显著,现在医院里的喧闹声已经明显小了。   亭曈戴着鸭舌帽站在她身边,帮她把被风吹得糊脸上的几缕头发别在她耳后。   温热柔软的皮肤划过耳朵,姜山宁回神,伸手打开他的手,冷脸说:“我气还没消呢,别动手动脚的。”   亭曈把鸭舌帽拿下来,搓着手指上的温度,没骨头一样地往她身上靠,抱着她的腰蹭着她的肩窝:“宁宁,对不起嘛,今晚给你暖床好不好嘛。”   姜山宁把头往另一边偏,伸出一只手推他的脑袋,但对方像是在身上抹了强力胶水一样。   “啧,你今晚给老子滚出去和煤球睡!还想上床,做梦吧你。”   “都是他们扒拉我犯错的,宁宁明鉴,他们是坏猫我是好灵哦。”   “……你这爹当得真亲。”   被他这么一闹,姜山宁心里郁结散去不少。她实在是推不开亭曈,于是放弃了,任由他像狗皮膏药一样地贴着。   来来往往的人不免多看几眼,姜山宁没在意,直到吕娜出来找她,在大厅门口顿住脚步,犹豫到底要不要过来。   姜山宁踹亭曈一脚:“你起来,吕娜来找我。”   亭曈不为所动甚至收紧手臂:“不嘛宁宁。”   姜山宁咬牙:“行行行,晚上让你上床。”   亭曈这才笑嘻嘻撒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吕娜咳嗽一声走过来,一开口就叫得姜山宁一哆嗦:“姜处长。”   姜山宁比了个暂停的动作,面露恐慌:“啊啊啊你别,这处长谁爱当谁当我不当,我下半辈子估计都要在山旮旯里和这讨人嫌的骗子灵兽腻腻歪歪,别抓我打工。”   “……”吕娜无语讶然,“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没怎么回事,去守灵脉而已。”姜山宁把这茬搪塞过去,问她,“吕组长,找我有事?坏事儿就别说了,好事有没有?”   吕娜噎了一下:“好事就是,这次的计划出了大问题,社会各方都在给上面和局长施加压力,但局长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扛住了。”   “我呸,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这伤亡率已经很小了好吧,要是没我们这次的计划,他爹的,早他爹的不知死多少了!”姜山宁说着,满肚子牢骚憋不住了,“这能怪我们吗?那该死的蚩尤,太狡猾,知道现在局势的关键在于姓宋的,所以光抓着这一堆倒霉蛋不放。你放心吧,让局长告诉上面,这堆倒霉蛋不会出事的,最迟明天就有结果。”   吕娜耐心听完她火气满满的吐槽:“坏消息是,上面说检查还是要写的。”   姜山宁瞠目结舌地指着自己:“我?没时间,没兴趣,不写,拉倒,我还没撂挑子和亭曈双宿双飞他们就偷着乐吧,还指望我写检查?”   亭曈听见的:“我和亭曈双宿双飞。”于是嘻嘻笑起来。   吕娜无奈:“好吧,那我帮你写。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些情况”   姜山宁脸上浮现出报复性的恶劣微笑:“呵呵,管你怎么编,反正往幽都之城身上推就行!”   亭曈在旁边笑眯眯地给姜山宁鼓掌,那样子简直是舔狗界的典范。   吕娜:“……”   见面不如闻名,这一人一灵,真是见面不如只闻名。   她问:“那之后呢,真的能保证这一批受害者能安全脱身吗?”   “这是一场较量,我无法保证。”姜山宁心想,其实自己对结果也有些无所谓吧。   那边是黎贪的十万无辜族人,这边是十万人命,无论有什么结果,都不会是好结果。所以,她与其担心这个,不如随它去。   她回神,嘻嘻笑着:“你就写一定保证市民生命安全不就行了呗,画大饼要我教你啊?”   这人,到底怎么混进国安二局的!吕娜脸色黑了黑:“我不是在和你讨论怎么忽悠领导,我是真的在问,他们能不能活?”   “那我没法儿和你保证,你确实只能往幽都之城身上推。不过我猜,姓宋的不可能让他们全死。”姜山宁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吕娜啊,想开点吧,有的事尽力就好了。”   吕娜用所有的教养和一个公职人员的操守压制住想踹她的冲动。   喇叭“滴”一声,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他们不远处。姜山宁抻了个懒腰:“唉,这边该交接的都交接完了,我得回山水庙一趟。你还有事儿吗?”   吕娜犹豫着问:“其实我一直想问,段处……段同昌做事没有纰漏,连小黑屋都过了,你是怎么确定他是叛徒的?”   “这个嘛,聪明反被聪明误喽。”姜山宁一笑,“蚩尤想借机为他开脱,但问题是按照蚩尤的性格,如果段同昌真没问题,他只会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好看我们窝里反。”   她说完,拉住亭曈的手腕往小轿车走去,另一只手抬起来挥了挥。   吕娜追上去两步,扬声问:“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亭曈帮姜山宁打开车门,姜山宁一手扶着车,回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你在昆仑和我说的话吧。”   她坐进车里,车门关上,黑色小轿车一下就没了影。   吕娜站在医院大楼前看着被车子卷起的灰尘簌簌落下、回归平静。

和亭瞳双宿双飞,嘿嘿

快了快了(狗头)

一百四十六章 “对策” 祸起涿鹿36

小四开车,杨磊在副驾驶,江棠雨抱着双臂坐在姜山宁和亭曈中间,恶狠狠地盯着杨磊。   姜山宁翘着二郎腿,用手里的照乾坤随意敲着副驾驶座椅:“怎么着,他俩已经被我拉进黑名单了,你是要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   煤球和亭曈通过后视镜对视了几眼,谁也没敢说话。   杨磊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挡风玻璃外,昏沉的天空、后移的树木、拥挤的车流、路边的小摊贩。   “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他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感情,听起来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带回神物、封印蚩尤,是我这几千年想做的事,九死无悔。”   “你一个‘人’,带‘回’。”姜山宁咀嚼着他这几个字,笑出一声,“你说你到底是窫窳还是杨磊。”   杨磊目光一黯,没说话。   江棠雨就没这么能忍了,杨磊这个态度令她怒发冲冠,可现在在车里没有办法撒开手脚揍杨磊,她只能忍无可忍地狠狠踹两脚副驾驶座椅,双眼通红地怒吼:“滚!对,他一个人的事,让他滚,爱死哪儿死哪儿!”   还有几个字破音了。   大家都没见过甜妹发这么大的火,齐齐一愣。小四回过神发现前面是红灯,一脚急刹车。   她小心翼翼地瞥着后视镜里的姜山宁和江棠雨:“那个,你们先别吵,我有个两全的办法,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   杨磊依旧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珠子猛地朝她转过去。江棠雨急忙探身往前撒娇卖乖地问:“煤球老板,你最好了,天底下最好的猫猫!有什么好办法?”   “预防针打在前面,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绿灯亮起,车子稳稳地开出去,小四单手推推眼镜,“和魏庙主救小乖的办法差不多,但还差一样绝版材料,我没有想到替代品。”   姜山宁猛地抬头,脸色不太好看。   亭曈和煤球偷偷看她,怕她生气,九九这一茬还没揭过去呢。   江棠雨不了解那些事,欣喜地接着问:“是什么办法、差什么材料?”   杨磊摇头:“不用了。”   江棠雨蹙眉不满地呵斥他:“你闭嘴,你不在意你的命,还有别人在意。”   杨磊回头看着她:“小雨,要用到的材料是穷奇血、息壤和穷奇骨。”   息壤?这东西只在传说里听过,煤球说的绝版材料应该就是它。还有穷奇骨,又不是凤凰骨,总不能再去抽亭曈的骨头吧……   江棠雨瞠目结舌,半天没吭声,最终低头缩回后座。   小二看她失落的样子,急忙说:“没关系!我们九尾灵猫就是阿爹的骨头和血肉做的,我们的尾巴骨勉强算穷奇骨,刚好还剩一条,放着也是放着,可以拿去用。穷奇血嘛,库存还有一袋。至于息壤,可以问问魏庙主。”   杨磊摇头:“不行,那条尾巴你们得留着。”   江棠雨察觉到不同寻常,左右看看:“那条尾巴……是什么?”   几个人垂眼不答,车里一时间安静极了。江棠雨逐渐不安起来,正当她要开口说算了之时,小四轻声说:“是九九。”   江棠雨心头一跳,心里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却不敢相信也不敢确认,沉默着缩在后座。   姜山宁沉着脸看窗外。如果是剜自己的肉放自己的血抽自己的骨头去救三石,她不会犹豫。但并不是。   她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   “没事。”亭曈看着姜山宁那毛毛糙糙的、写满疲惫的后脑勺,“我们不像你们人类那样在乎什么遗体,就算供在那里,它也不是九九呀。有用就拿去吧。”   姜山宁、江棠雨和杨磊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推拒一番吗?未免太假了。   直接接受吗?又说不出口。   于是他们仨沉默地听着煤球和亭曈讨论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小四问:“可是息壤能用什么代替?总不能让他顶着一个裹满血管的骨架子满街跑。”   画面太过诡异,反而有点可爱,亭曈没忍住勾了一下嘴角:“让他顶一张纸壳子滚回大荒去,有太阳精在,慢慢能生肉。”   “纸壳子?”七七打了个哆嗦,“好丑。”   小四:“不是丑不丑的事,纸壳子根本扛不住,需要一个能长期保护他、又不至于被太阳精侵蚀殆尽的材料。”   车子路过坍塌的地方,路边拉着黄色警戒线,施工队吭哧吭哧地在里面做重建工作,记者和主播围在外面为大众播报情况。姜山宁移开目光,突然转过头:“不怕太阳精的材料?”   煤球和亭曈不妨她突然问话,齐齐吓一跳,不敢吭声。   姜山宁手上结印,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块比脸还大很多的红色鳞片递给小四:“这个行吗?”   杨磊看了一眼,惊诧地问:“育蛇鳞?你什么时候拿的?”   “滚进地道里时顺手捞的。”姜山宁把鳞片往前送了送,“反正它肯定不怕太阳精,怎么样,能不能用?”   煤球看路的空当瞥了一眼,七七说:“哎呀~不知道呀,对这个物种不了解呢。阿爹,您说呢?”   姜山宁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地把蛇鳞扔进亭曈怀里,语气仿佛点了十斤火药:“够不够?不够的话老子再去撬它几片。”   亭曈后背一凉,头顶两只毛耳朵炸起来,老感觉她说的不是撬育蛇的鳞。   他弯着眉眼干笑:“够够够,够。”   ……   长青山也地震了,山水庙倒是没事,但姜家村有不少危房倒塌。危房都是没人住的,只是建了新房子后不舍得拆,一般用来放供桌供奉祖先神仙。   那是村民们的信仰、寄托所在,砸了它比砸在自己身上还疼,急得大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抢救供堂。   魏青野带人一边帮村民们清理废墟、重搭供桌,一边宽慰他们,什么神仙不计较啦、什么心诚就好啦,反正怎么忽悠得住就怎么来,否则老人们要是急得一口气上不来可就麻烦了。   姜山宁回庙里只看见独自煮大锅饭的江青梧,于是又去半山腰找人,顺便帮江青梧一起把饭菜扛下去分给村民。   亭曈急于表现,被迫扛两桶菜后、又戴个厨师帽站在临时撑的大红伞下僵硬着笑脸盛菜。   姜山宁从村民堆里挣扎出来,逃到老远处蹲在石头后扒饭,紧接着,左边蹲下来个魏青野、右边蹲下来个沈青承、前边蹲下来个姜山斐和姜山砚,就这么把她包围起来。   她咕噜一声把饭吞咽下去:“干、干嘛?”   姜山砚细嚼慢咽一口番茄炒鸡蛋,表示:“算账。”   姜山斐瞥一眼和亭曈一起盛菜的杨磊和小乖、以及在红伞下坐着吃饭的江棠雨:“他仨正常了没有?”   沈青承翘着兰花指握着筷子:“小师侄女儿,你们吵架了呀?我观你们最近有一大劫,此劫一过便能天长地久了呀。你们务必和好,携手共进,共克困难……”   魏青野用筷子另一头挨个儿敲一遍他们的头:“啥子杂七杂八的。”然后看向姜山宁,“现在咋样喽,你们几个咋回来喽?我看新闻,挺严重的。”   “你居然看新闻了?”姜山宁讶然,这简直是世界第一大奇闻。   魏青野用筷子敲她,让她别扯些有的没的。   姜山宁摸着头说:“亭曈和大师姐都看过了,那些人应该是无意中被蚩尤下了术,灵体被蚩尤握在手里,除了蚩尤自己、别的人灵没办法救。宋听闲和蚩尤做了交易,我们插不了手,只能等明天的结果。”   姜山斐恨恨地骂:“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卑鄙无耻,有本事单挑!姑奶奶一剑把他送回大荒老家。”   姜山宁给她竖大拇指表扬她勇气可嘉侠肝义胆,然后看向魏青野:“对了,师,能不能再做一个人偶装三石?我知道息壤没了,用育蛇鳞先代替怎么样?”   魏青野摇头:“蛇鳞就是张皮,咋生肉嘛?”   姜山宁说:“他回大荒去,每天跟着太阳精跑,大概能生肉。哎呀,反正总比死了好,对不对?”   魏青野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好嘛,吃完饭我就回去做。”   姜山宁笑嘻嘻地把头靠过去蹭她:“谢谢我师,我师你真是天下第一好师!”   “行喽行喽。”魏青野把她的头推开,“死丫头,杨磊你倒是救了,你自己咋整?去大荒开开门就不回来了?”   其他三个一愣:“什么玩意儿?”   姜山宁腿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没有,不是,别急啊,我回来就是和你们说这个的。师,我发现一件事,只要有神物在身上,就能来回于九州大荒之间而不变成飞灰。”   魏青野翻白眼:“哦,那你哪里找神物喽,你不就是要把人家东西都送过去么。”   姜山宁凑近她,低声耳语:“神的心脏也是神物,半个也算吧。”   魏青野不买账,冷哼一声:“那老子还听说精石要放回去喽,你挖挖眼睛跑回来、那个地君挖挖心脏埋后山?”   离得近的姜山斐惊恐:“挖什么?埋什么后山?杀人分尸?”   “啧,说了你别急。”姜山宁手上掐诀,手里凭空闪现一个卷轴,灵光闪闪的。魏青野把饭碗往姜山斐手里一塞,拿起卷轴打开来看。   姜山斐凑过去,看半天看不懂,嘀嘀咕咕:“看符看阵还是得闻师兄。”   可惜姜山闻这样的符术大佬不好抓,国安二局好不容易抓到他当壮丁,正是用人之际,怎么会轻易让他走?姚山默也一样,师姐弟两个还在帮国安二局收拾烂摊子呢。至于姜山砚,他是被打劫了很多香后、才被放回来的。   魏青野看了半天,偏头问:“哪个缺德玩意儿给你的上古的东西?”   “确实是个缺德玩意儿。”姜山宁乐呵呵吃一口蒜薹炒腊肉。   魏青野看着她这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神色凝重:“她告诉你没,你要被关着喽?”   其他三个:“什么玩意儿?”   “啊?不算吧。”姜山宁挠挠头,笑着说,“烛龙灵脉那么大一个,什么牢啊这么大?够我撒欢儿几十年了。到时候让亭曈把他名下的大别墅用传送阵搬一个过去,养点鸡鸭鹅种点菜,开垦个后花园,就当咱山水庙和地君府的度假村……”   姜山砚越听越不对劲,皱眉打断她:“小师妹,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复杂,总之就是……”姜山宁在心里叹口气,笑容有些苦涩,“三石只有去大荒才能长久地活着,小雨呢?小雨也是,她没了凤凰元,在九州活不长的,现在看着没事不过是因为三石给她吃了灵山巫族的药。昆仑凤凰本来就是看守太阳精的灵兽,她和杨磊,只能去大荒靠着太阳精活命。”   “至于我和亭曈啊。”她低头看着碗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突然感觉没什么胃口,“师姐师兄师叔,有件事没告诉过你们,亭曈那半心脏是精石,另一半心脏给了我做眼睛。绝地天通,神心就像是一道截断通道的门,我和亭曈必须回去烛龙灵脉做这扇‘门’,直至精石灵力枯竭。”   “啪嗒”   一只碗掉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几人抬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江棠雨呆愣愣地站在一边。   “我要呆在大荒?你们要困在灵脉?怎么没人告诉我?”

小雨:啊?要分开?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嘤嘤嘤

一百四十七章 代价 祸起涿鹿37

魏青野拿着九九的尾巴骨、亭曈的血和育蛇的鳞片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人坐在院子里喝酒,姜山宁花了俩小时把大家灌醉,摇摇晃晃地站在石槽边洗脸。   江棠雨没喝酒,陪着喝醉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江青梧说话;杨磊还在沉默地灌酒,江棠雨抽空腾出一只脚把他的酒瓶踹走,酒液撒了一地,混着玻璃碎片闪光。   姜山斐推搡着趴在桌子上的姜山砚和沈青承,大着舌头不知道在叫喊什么。   亭曈跟在姜山宁身边,两只手虚扶着她,生怕她摔跤。   快入冬了,水冰,姜山宁被刺骨的温度激得一哆嗦,紧接着眼睛一热,热意迅速蔓延到全身。   “不用扶,老子千杯不醉。”她撞开亭曈的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亭曈看着她踉跄的步伐,无奈:“宁宁,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姜山宁扭头看他,指着他笃定而不屑地说:“哼,你不是想上我床吗?你去吧,反正我今晚不上床,也不上你。”   亭曈:“……”   人类说自己没醉的时候,果然肯定醉了。   不过,醉了也好,他们就是为了醉才喝这一顿。   姜山宁扶着树在花坛里毫无形象地坐下,半眯着眼睛抱着树干嘟嘟哝哝:“兄弟,你去不去烛龙灵脉定居?走吧,一起吧。啊什么?你舍不得山水庙?别啊,我跟你说,我老公,亭曈,他很厉害,他能把山水庙整个搬走的……”   她说着说着,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手摁住。她迷茫地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流光溢彩眼睛,像猫眼一样漂亮的色泽。   “宁宁,我们撂挑子跑路吧,不管九州大荒、不管蚩尤啦。”   “嗯?”姜山宁盯着他看了半晌,指着他的眼睛笑起来,“你真好看。”   然后往前一头栽倒进他怀里。   “宁宁?”亭曈晃晃她,她没反应。   屋檐上跳下来一只黑猫:“阿娘睡着啦。”   亭曈把姜山宁打横抱起,往后院去:“你怎么来了?地君府没事?”   黑猫尾巴打着卷,跳起来、前爪往姜山宁身上一拍,她怀里赫然多了个小本本。   三儿:“我们来送九九的日记本。”   小二:“里面有一封给阿娘的信!”   “你们是不是每个都写了遗书?”亭曈低头看煤球,语气有些吓猫,“准备得可真充分呢,呵呵。”   “那什么贺冬好像在催我回去一趟……”黑猫不想被炖猫汤,炸毛跑路。   姜山宁的床铺已经换上了亭曈送的四件套,亭曈把她塞进被子里,把日记本放在她枕边,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宁宁,晚安,先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他帮姜山宁理了理头发,起身出去,轻轻关上门。   姜山宁睡得并不踏实,一个多小时就醒了,摸到枕边的小本本,突然发现这是九九的日记本,顿时清醒,坐起来靠着硌人的床头翻日记。   日记本是空白的,大概只有特定的人灵才能看见特定的东西。姜山宁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不再是白纸,而是一张漂亮的信纸,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阿娘: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死的应该是我,而阿爹小二他们肯定露馅了。你别怪他们瞒着你,也别怪我们太狠心。   解除共生关系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我们又会随机死去一个。这件事,早在拿到罗布泊那半卷女娲竹简时,阿爹就知道了。他知道我们会怎么做,所以他藏着竹简,所以他突然改变主意毁了千灵会的共生研究。只不过,他了解我们,我们也了解他,竹简翻译还是被我们找到了。   阿娘,小二、三儿、小四、小五、七七、我,我们都是自愿的。我们本来是即将转生的灵体,被姜旭之强行捆绑、滞留在同一个身体里,还要忍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知道灰飞烟灭哪一个的痛苦,真的好痛苦。   既能解除这种痛苦、又能帮大家的忙,我们都很开心,所以阿娘,你也要为我们开心。   死亡不是终点,我会变成九州的一部分,四眼也会。阿娘,开花的时候看看花、落雨的时候听听雨、风来的时候摸摸风,那是我们想你了,那是我们来看你。   阿娘,你要和阿爹好好的,永远快乐!   九九。”   模糊的视线里有金、粉的亮光闪烁,姜山宁抹了一把眼睛,居然看见旁边桌子上蹲了一只粉红半透明球。   “夭夭……?”她闻着熟悉的气息,愣了愣,看着花灵的表情只有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其实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是能察觉到不一样。   姜山宁摇摇头:“你不是夭夭,你是那个桃木。”   “我……”花灵顿了一会儿,变成桃木,“夭夭也是我,其实我记得你。”   可是不一样,夭夭胆小爱哭又勇敢坚强,看见她会脸红。   姜山宁只觉得整个人沉甸甸的,心里堵得慌,没精力和她讨论“夭夭还是桃木”这件事,开门见山地说:“你来找我,是不是姓宋的有什么事?”   桃木两双眼睛垂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是有事,请去幽都之城一趟。”   ……   “现在是世界新历 2062 年 11 月 2 日上午 10:13 分,我现在位于靖东军区总院特殊住院部,可以看到昨日莫名晕倒的病人已经陆续醒来……”   记者在病房外拍摄病人家属抱着病人痛哭的场景,病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茫然。   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红色风衣白色阔腿裤、蹬着高跟鹿皮小靴、盘着头发的女人靠在走廊另一头窗子边,默默观望。   她用来盘头发的是一支通体莹白的箭形簪子,在微弱的阳光下流光溢彩。   新闻直播完毕后,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卷发女人带人来请记者离开,胸前挂着“国安二局一处主任·吕娜”的工作牌:“辛苦了,请各位安静有序地离开,不要打扰医院的正常秩序。”   工作团队有良好的职业素养,麻溜地走了,可谓来去一场风,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   吕娜看见墨镜女人,和下属交代了几句便朝她走过去。   “姜……同志。”她伸手想要和对方握手,“你不是要去昆仑视察死亡谷么,还没走呀?”   “哎呀,过来找我大师姐,顺便看一眼那狡诈的蚩尤到底有没有说话算数。”姜山宁拿掉墨镜,随意地和她握了一下手,然后看见她的工作牌,惊讶地问,“咦,升主任了?恭喜恭喜啊。那苟主任……?”   “他在本次行动中负伤,腿好不全了,只能升去后勤当副处长。一处处长空着,暂时选不出人。局里现在少了三分之一,非常非常缺人。”吕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她,“我依旧觉得你是二局不可或缺的人才,一处处长的位置大概永远会为你留着。”   姜山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吕主任啊,你这话说的,一处处长还能一直空着不成?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局长肯定不会这么做。”她摆摆手,“别再妄图抓我打工了,我要去深山老林,和亭曈双双归隐、腻腻歪歪,才不来阻你的升职路。”   吕娜正色道:“我并不反感良性竞争。另外,我在二局工作不是为了升职加薪,我只是愿意为这份事业奋斗。”   唉,和她这根正苗红的人交流起来真难。姜山宁把墨镜戴回去,转移话题:“我大师姐呢?”   吕娜指指病房那边:“在里面挨个检查,应该快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白大褂就匆匆走出来,一边迫不及待地脱白大褂、一边左顾右盼地找人。看到吕娜和姜山宁以后,她胡乱把白大褂扔进护士站就跑过来。   “大师姐!”姜山宁抬手和她打招呼,但是看见对方疲惫的脸上隐隐含着怒意,于是条件反射地抱头躲开。   姚山默的大药杵果然贴着她的手砸过去,直接飞出窗外。姜山宁头上的照乾坤连忙伸出一根绳子把药杵捞回来,以免落下去砸伤人。   姚山默愤怒地拎着姜山宁的衣领,恨不得单手把她拎起来、把这讨人嫌的玩意儿扔出去砸废算了:“姜山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要是师没发消息来让我见你一面,你要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回不来了?等你在烛龙灵脉落定以后?!”   吕娜一愣:“什么?”   “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姜山宁打发走吕娜,双手捧着沉重的、比她小臂还大的药杵献给姚山默,可怜巴巴地眨眼睛博同情,“大师姐,你的药杵。对不起嘛,万一我告诉你了、你急中生乱治错人怎么办嘛。”   “巧舌如簧!”姚山默黑着脸训她好一会儿,她低头乖乖听着,见对方气也撒够了,才赔着笑脸问正事。   “大师姐,那些人真的没事了?”   姚山默没好气地回:“没事!谁都没你有事!我说你”   姜山宁一整个人扑进她怀里撒娇:“大师姐,没事啦,真的,我又不是要死了。”   姚山默皱眉:“呸呸呸,快呸掉,说什么屁话。”   “呸呸呸,呸掉了,嘿嘿。”姜山宁笑眯眯地安慰她,“烛龙灵脉那么大,和咱师那些年不能出庙比起来好多了。况且,我还长生了诶!烛龙灵脉精石灵力充沛,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枯竭,说不定你们都投胎上百轮了我还活着呢……虽然但是,有一个弊端就是,天天对着亭曈、万一看腻了怎么办?唉,我要让他每年变一个样儿。”   姚山默听她说着说着又说到相好儿去了,咳嗽一声以示不满。   姜山宁立马把话题扯回来:“反正你们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玩儿!我保证吃的喝的玩的住的管够。”   姚山默冷冷道:“玩什么,大山里撒丫子跑步还是捉迷藏啊。”   姜山宁嘻嘻笑:“那么大的山脉,肯定有好药材,说不定还有什么新奇物种可供你研究呢?我还怕你一头撞进去就不愿意走了呢,到时候师来找我要她继承人,我说啊?不知道啊!师没准揍我一顿,你要帮我拦着。”   “哼。”姚山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小师妹,不愿意就不做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必须为别人牺牲的道理。有我们在、还有地君府,怎么着你都能快快乐乐过完这辈子。”   “昨天晚上,亭曈也是这么说的。”姜山宁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笑起来,“但我想了想,我不愿意。我怕我不敢想起小雨、三石、老董、四眼、九九,怕亭曈、煤球、小乖还有很多人、包括我自己,我怕我们惶惶不可终日。况且,我付出的代价也没有很大呀,事情到我这里结束,也算圆满。”   “……好。”姚山默长叹一口气,“去做吧,注意安全。我们永远在,小师妹。”   姜山宁点点头,借着姚山默的衣服抹掉眼角的潮湿,直起身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师姐,外面交给你们守了,我们烛龙灵脉见。”   她看了看时间,转身走进安全通道里,瞬间消失无踪。

师姐好温柔啊……

大师姐超好的呜呜呜呜呜呜??

一百四十八章 天门 祸起涿鹿38

昆仑山那棱格勒峡谷。   亭曈在营地设置了一个临时的传送阵出口,大家或站或坐在附近,小声交谈。突然阵法亮起来,说话声静了一瞬,大家全盯着阵法看。   卡莉达小声问江棠雨:“哦,美丽的凤凰,你猜是该死的蚩尤还是亲爱的姜?”   见江棠雨不理她,她又低头问桃木:“my honey,你猜呢?”   桃木已经闻到了自己灵体的气味:“蚩尤。”   话音刚落,传送阵剧烈的光芒熄灭,段同昌从阵法里走出来,抬起的左手上悬空旋转着一缕金粉色。   那色彩感应到桃木,自行飘进她身体里。   段同昌低头看她:“第二个要求,我也做到了。”然后漫不经心地在警惕、仇恨的目光中扫视四周,“嗯?姜山宁呢?哈哈,该不会是扔下你们逃跑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了吧。”   亭曈内心深处也希望姜山宁就这么跑了,但蚩尤这该死的这么说就是不行。他那戏谑的兽瞳看过去时,一柄剑已经抵在了对方眼睛前:“你倒也不必这么着急说这些,昆仑天门里日子还长呢。”   “就是。”卡莉达朝段同昌不屑地抬着下巴,“可恨的恶魔,善良的姜会代表正义制裁你!”   江棠雨默默挪了两步,离她远了点。   段同昌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憋坏的笑容。卡莉达顿感不妙,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听他说:“是你这个三手琴啊?真是冤家路窄。你可真能活,不是说灵器大多随主生死吗,怎么颛顼和长琴都死这么久了,你还在乱蹦。”   蹲在江棠雨肩膀上的黑猫猛地炸毛看向卡莉达,又慢慢把目光移开。   卡莉达瞪着眼睛四处看一圈,实在忍受不了目光聚焦的感觉,弱弱抱着头蹲在桃木身后,一手拽着她的枝条小声恳求:“哦我亲爱的桃木,你也不想看见用你的木头做的美丽的琴就这么被拆了吧,请救救可怜的卡莉达……”   正说着,传送阵又亮了。段同昌神色几变,看见姜山宁出来时便冷冷地移开目光。   姜山宁把墨镜推上去卡在头顶,领导视察一样笑眯眯地冲众人招手:“哎哟来了来了。”然后双手插着风衣的兜看向卡莉达,“刚刚说什么呢?我隐约听见什么颛顼、太子长琴。”   卡莉达一哆嗦,恨不得这就变回原材料桃木缩回大桃树里去,嘴里念叨着:“要死琴啦要死琴啦……”   “哦?”   姜山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卡莉达抬头对上对方的笑脸。   姜山宁站在桃木面前探身往桃木背后看卡莉达,桃木默默把卡莉达拽住的枝条截断、然后挪到一边。卡莉达绝望地看着手里桃花枝上的桃花凋落,感觉自己也快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这么说来,你确实认识上古字,翻译女娲竹简的时候是故意的。”姜山宁伸手拍拍她的头,帮她把头发理整齐,俯身盯着她,嘴角带笑,眼神和语气却像冰刀子,“卡莉达,你早就知道煤球会死一个。”   段同昌在一边添油加醋:“宋听闲不过一介人类,能成什么事?你们都不好奇她背后有什么幕后黑手吗?哎呀,我也好奇,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看见这破三手琴,终于想通了。”   “哈哈,这个。”卡莉达眨巴眼睛,“亲爱的姜,正事要紧,快十一点了。”   姜山宁冷哼一声转身往段同昌那边走去,风衣衣摆打在卡莉达脸上,衣兜里面装着手机,还挺重的。卡莉达猝不及防挨了一“耳光”,可怜兮兮地蹲在原地嘤嘤嘤。   姜山宁手里抛着一方巴掌大的印玩儿,带起金色光带灵动地随之上下飘飞,散落点点金光。“桃木的灵体还回去了吧?那咱就请吧。”   亭曈眼睛盯着炎帝印,心想这印在她手里果然完全不一样,居然还会发金光。   “等一下。”段同昌恢复她熟悉的温文尔雅,“你们对我有三个要求,我对你们却只有一个,这是否不太公平?”   姜山宁掏掏耳朵:“啧,怎么,事到临头要反悔啊?”她敲着手机上的时间,“领导儿,蚩尤大人,这都十点四十三了!”   段同昌笑了笑:“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我那么多族人在宋城主手里,你们怕什么。”   段同昌眼睛里罕见地浮出温柔:“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转生的族人。”   亭曈忍不住吐槽:“怎么,你要等人家投胎完了、我们抱来给你看哦?”   段同昌摇头:“没那么麻烦。生死簿,给我看生死簿,你们不可能篡改得了它。”   姜山宁回头冲不远处那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桃红色喊:“那个三手破琴,滚过来!”   卡莉达抬头,一脸茫然,委屈的眼泪还在往下落。   “我来。”桃木的手指迅速长出枝条,枝条在半空中结成一个巨大的圆形,中间有泛着金光的粉色漩涡,漩涡中心逐渐浮现出生死簿的一页,“这里。”   关于这件事,大家比蚩尤还好奇,于是几十只眼睛全盯过去。   那上面打头就是“福德圆满”,转生出世以后就是难得的好命。   江棠雨、杨磊和黑猫面面相觑。   没有前世的哪里来的福德圆满?宋城主……监守自盗亲自动手偷别人的命给怪物了?   可是还有十万怪物啊!   “满意吗?啧,反正不退不换。”姜山宁拿手机在段同昌面前晃了晃,“你看,这个点了,上路吧?”   “好吧。”段同昌这么答着,目光还停在生死簿上不肯移开。   那泛金的粉红漩涡消失,桃树枝齐齐缩回去,缩没之前顺便敲了敲卡莉达的脑袋,示意她滚起来要走了。   段同昌依旧没收回视线,姜山宁用炎帝印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让他回神:“请吧。”   军方和国安二局将封死的“天罗地网”结界重启,姜山宁、亭曈、杨磊、江棠雨、卡莉达、桃木围着段同昌进那棱格勒峡谷。   黑猫一只前爪压在结界边界上,另一只前爪抹着眼泪。小二号啕大哭:“呜呜呜阿爹阿娘,大别墅会给你们捯饬好,庆功宴一定要回来好好吃啊!小雨、小凤凰,三石,你们要好好的,记得看看老董……”   姜山宁无奈:“又不是要死了!别嚎丧,笑一个。”   结界缓缓合上,黑猫直起身扒拉着金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在黑猫身后,国安二局和驻扎在这里的军人齐齐立正敬礼,沉默着目送他们消失。   ……   狂风呼啸,一道猩红的雷从乌云里劈下来,突然在半空中被一道金光截住。那金光一闪、消失无踪,雷劈到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掀起黑色尘烟。   姜山宁只觉得上一秒天雷压顶、下一秒手里炎帝印金光一闪便天旋地转,回神时已经来到一座高山之巅。   这山上白雪积压了不知多久,她还没站稳就往下陷进去,雪没到膝盖,刺骨的寒冷,感觉能透到灵体里去。   紧接着,她的眼睛和手腕发热,是灵眼和亭曈那串红珠子在帮她驱散寒冷。   亭曈把她从雪坑里拉出来:“宁宁,没事吧?”   姜山宁摇摇头,从小包包里拿出几张阳火符分给其他几个,到卡莉达时手一顿收了回去。   江棠雨手里握着阳火符,热乎许多,叉着腰四处看:“这门在哪儿呢?这不就光秃秃一个山头吗?”   她说着探头往山下看去,这一看可了不得,连忙指着山下惊叫:“天呐,你、你们看!好多人,不是,灵!他们似乎往这边来了。”   几人齐齐往山下看,姜山宁还不忘用照乾坤绑着段同昌以防他跑路。   这山太高,其他山头都不过才到山腰,江棠雨口中的“好多灵”就像一群色彩各异的点点,密密麻麻地往上蠕动。   姜山宁眼睛好用,能看清那些点点都是奇形怪状的生物,有多手多足多脑袋的、有人面兽身的、有兽头人身的、有长翅膀的……长翅膀的还驮着没长翅膀的,正在奋力往山上冲来,只不过山上有微弱的金光荡开、还有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类人生物在阻挡他们,没那么快。   杨磊猛地扭头盯着段同昌:“是你?你什么时候通知他们的?”   “不知道啊。”段同昌摊手。   “别跟他废话。”姜山宁拽着他离山崖边远了点,手里拿着发光的炎帝印嘀嘀咕咕,“奇了个怪了,刚刚不还是全自动么,到地方就得手动了?”然后看向卡莉达和桃木,“三手破琴、桃木,你们这个破印怎么用?天门在哪儿?”   卡莉达:“哦天呐,可怜的卡莉达不知道,这不是一个体系。”   桃木手上长出枝条清理地上的雪:“可能在下面。”   天门在下面?干脆叫地门或者山门好了,真是搞不懂大荒。姜山宁把照乾坤交给亭曈让他看着段同昌,从小包包里又摸出一张阳火符:“我来,属木头的站远点。”   这时江棠雨大喊:“你们得快点!”   姜山宁单手以一个不正常的姿势夹着阳火符朝地上扔出去:“怎么了?”   江棠雨喊:“那几个花里胡哨的”   杨磊解释:“那是守山灵,被打下去了。”   江棠雨猛点头,视野里的黑点们越来越大,已经能看清楚他们恐怖的构造:“是是是,那群不明生物正在全速前进……”   阳火沾上雪便“轰”地蔓延开、涨起半人高。卡莉达尖叫着抱着桃木闪到崖边,忙不迭地抓着琴弦跳下去,惊慌失措的声音被狂风吹散:“善良可靠的卡莉达去挡他们!”   桃木回头看看刺目的火焰,也往下跳去。琴弦和桃木枝条疯长、交错,瞬间织成一张密网压在离山顶十几米处。   江棠雨看着,正松口气,就见桃花凋零、枝条枯萎断裂,琴弦腐朽掉落,那些生物往上冲得更快,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令人头晕眼花。卡莉达手指拨动,不见琴弦却闻其声,浑厚低沉的古琴乐悠悠在山巅回荡,不仅将怪叫声盖了过去、还令不少不明生物痛苦地往回缩了一截。   但也就是那一瞬而已,不明生物回过神来,又顶着痛苦、尖叫着往上冲。   怪叫与琴声此消彼长,斗得卡莉达龇牙咧嘴:“哦天呐真难听,可怜的卡莉达快不行了……”   “不行,大荒现在可以说是阴盛阳衰,这群阴邪生灵占了很大优势。”杨磊双手结印,暂时把他们定住,回头看姜山宁,“姜姐,太阳精。”   阳火还未熄灭,姜山宁被火焰挤到崖边,从小包包里摸出那个弹性毛绒小球一样的太阳精,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亭曈一手攥着照乾坤,另一手急忙握住她的手腕:“宁宁!这种事让我来呀。”   “哎呀多大点事。”姜山宁嘬了一下手指,伸给他看,“你看,都快愈合了。大男人还……大男灵还一惊一乍的。”   亭曈看着她的嘴唇和手指,神色一滞,耳朵微红起来,低头吹吹她的手指。   杨磊的能力到了极限,不明生物重新开始往上冲,琴弦和枝条再次结成密网,但只不过是螳臂当车。   姜山宁举起太阳精看看,发现它一点变化都没有,于是又把它塞回小包包里:“不行,我不知道怎么解开它,你们先顶住。”   杨磊和桃木、卡莉达的配合逐渐默契,网破了、就定他们五秒,五秒过了、又用网拦一会儿。可这办法只能拖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并且还成功恶心到了不明生物,他们走两步就得定一会儿,终于怒发冲冠,尖叫着火力全开。   灰黑的雾气往上翻涌,卡莉达和桃木被逼回山顶,前有邪毒后有阳火,欲哭无泪。   卡莉达顾不上她的外国强调了,大声喊:“好了没啊!”

宁宁平时都是人群中最强的,但亭瞳跟她在一起会格外照顾她,呜呜我磕

一百四十九章 封印 祸起涿鹿39

冰雪消融,火焰逐渐熄灭,只有微弱的几丛还在仅剩的薄冰上跳动。姜山宁走过去:“好了好了,你们再顶一下,小雨、亭曈过来帮忙找。”   冰雪之下的山体竟然是五彩的,那颜色绚丽至极,比凤凰元还好看、还令人着迷。姜山宁一边惊叹、一边弯腰在地上找可能是“门”的位置。   三个把一间教室那么大的山顶摸了个遍,实在找不着。眼见着山顶已经飞上来了几只不明生物,姜山宁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把炎帝印往山顶中心狠狠一摁   嘿,他爹的,还是没反应。   她正在心里骂那群不靠谱的上古神,手心便突然刺痛,只见泛着金色的血液顺着炎帝印流下去。   “宁宁,快放开它。”亭曈急忙蹲下来拉她。   姜山宁按住他的手:“没事,等一下,好像对了。”   两只灰黑夹杂白点的人面鸟朝段同昌飞过来,江棠雨猛地变成巨大的凤凰将他们驱逐出去,尖利的叫声将人面鸟震落山巅。   杨磊抽空回头,从五彩光点间看见段同昌像局外人一样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一个眼神分给前来营救他的不明生物,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姜山宁手里的炎帝印。   炎帝印上分明是光秃秃的,姜山宁的血却蜿蜒出复杂的纹路,似乎那上面早就刻好了引血槽。血液并没有停留在炎帝印上,而是迅速爬上山顶的五彩石地,所过之处泛起金光。   飞上来的不明生物越来越多,凤凰却只有一只,蚂蚁也能咬死大象。巨大的凤凰扭动着身体、甩着尾羽在山巅盘旋,痛苦而愤怒的啼鸣回荡不止。杨磊帮忙定住那些咬在她身上的生物,她趁机把他们甩下去,会飞的生物呯呯嘭嘭地摔了一地、又带着被砸到的倒霉蛋们接二连三地滚下山崖。   桃木眼见挡不住了,双脚变成粗壮的树根扎进石头里,瞬间化作一棵大桃树,桃树抽枝、发芽、开花,瞬息之间遮天蔽日,如果从山下看,它大概像一片粉色泛金的云。   桃花瓣簌簌落下,花香扑鼻。桃树之下,幽门之界,阴邪灵物不得越,不明生物全部瘫倒,卡莉达用琴弦把他们扫下山去。   姜山宁的血液爬遍山巅,竟然真的勾勒出一闪金光红纹的门,炎帝印往下陷了一指,脱离她的掌心。   亭曈轻轻握住她的手,炙热的灵力温柔地抚平伤口。   整座山似乎颤抖了一下,看不见任何灵力、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一阵清风从山巅拂过,奔向四面八方。   伤痕累累的凤凰顿了一下,停在大桃树上梳理羽毛,金色的眼睛盯着下面的门。   姜山宁不自觉地拉着亭曈退到边缘处,只见血色花纹和着金光一起扭曲旋转,竟然直接从门变成了一个漩涡。   “就是这吧。”姜山宁探头看看,心里盘算着时间紧迫,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上段同昌的后背,“您请吧!”   段同昌就这么跌进漩涡里,照乾坤及时松开他退出来,飞回姜山宁手中。   亭曈紧接着把凤凰元扔进去,看着漩涡吞没五彩球,松一口气,偏头看杨磊:“就差你喽。”   姜山宁手上结印,从虚空里拽出来一个长满红色蛇鳞的人偶,树上的凤凰愣了一下,栽倒下来,起身晃晃脑袋以翅膀掩面,崩溃道:“你们也没说人偶长这样啊?!”   杨磊眼角带笑,拍拍她的头:“能有就不错了,小雨。”   凤凰背过身,嘀嘀咕咕:“这丑东西,眼不见心不烦。”   “来吧,姜姐,痛快一点。”杨磊双手结印,以前大部分时候都是定住别人,现在却是停滞住自己的时间。   姜山宁脸上笑容褪去,照乾坤变成一柄匕首,快准狠地刺进他的心口。   这匕首削铁如泥,肋骨根本无法阻挡它,姜山宁手一旋,掏出一个洞来,她偏过头正打算伸手进去掏心脏,一只手摁住她,亭曈轻声说:“我来。”   姜山宁顿了一下,点点头背过身。   卡莉达低头看着山下的怪物,也没有看过来。   桃花凋落,亭曈一刀划破手掌,半兽化的爪子掏进杨磊胸口的血洞里,拽出来一颗呯呯跳动的、奇形怪状的、黑色半透明的一团,那触感不像是心脏,倒像是石头。   时间停滞失效,鲜血涌出,杨磊的身体瘫倒下去,被一只猛地伸过来的彩翅膀接住,安安稳稳地放平在地上。   江棠雨仰头看着漫天花瓣,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样?”   亭曈把蚩尤心脏扔进漩涡中,嫌脏似的念诀迅速清理干净双手。   姜山宁把杨磊的人偶贴着凤凰尾羽放着:“你自己感受一下。”然后把照乾坤抛出去漩涡中心捞炎帝印。   凤凰哆嗦着不敢回头,动动绚丽的尾巴抚过人偶:“别啊你们……呆子?呆子你怎么样?”   炎帝印被姜山宁拿回手中,漩涡扭曲蠕动,从两边开始逐渐变回红纹金门的形状。   那可怖的人偶动了动手指和头,像是没有力气一样又跌回去,声音嘶哑难听:“别……摸了,小雨。”   姜山宁和亭曈没忍住笑了一声,虽然这场景不太适合笑。   江棠雨心中大石落地,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只要他说了便好。凤凰变成女孩,激动地抱着人偶哭喊:“呜呜呜呆子你疼不疼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杨磊其实浑身都疼,感觉快疼爆炸了,而且他并不习惯这具身体,只能任由江棠雨抱着,徒劳地说:“小雨,你先放开我,我没事,真的。”   江棠雨没管他,似乎想用眼泪把他浇个透。   姜山宁指着他俩笑,无奈地说:“喂,你俩回头慢慢腻歪,要不要先和我们告别一下啊。”   “不要!”江棠雨浑身僵硬,倔强地不回头,“不要告别。”   不要告别,就当从未分开过。   姜山宁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仰头看着大荒灰蒙蒙的天空,眼眶逐渐泛红。   正在这时,大桃树一震,满树桃花迅速凋零干净;山崖边的卡莉达神色大变,猛地抬头往远处看去,身形一闪就没了踪迹。   亭曈最先发现异常,抬头看向山崖边飘落的粉色光点:“咦?”   大家突然间同时感受到一股危险、悲怆、愤怒的气息,江棠雨一边到处看、一边急忙把杨磊搬到大桃树下,姜山宁和亭曈看向昆仑天门那狭窄的门缝。   一点点,只剩一点点了。   那门缝里居然涌动着灰黑色!   姜山宁瞪大眼睛指着门缝:“堵门!”   亭曈当机立断变成穷奇,庞大的身躯压在门缝上,居然被门里的东西推着往外;紧接着凤凰撞上他的背,把穷奇死死地压在地上。   “靠。”亭曈一边放血一边骂了一句,“别挨老子!”   凤凰眼睛上翻,似乎是在翻白眼:“这个时候还抱什么贞节牌坊?”   “……”姜山宁把炎帝印重新拍回天门中心,无语片刻,“怎么回事?”   桃树枝从大桃树根蔓延过来,紧紧地束缚天门。桃木叹了口气,空灵的声音在山顶回荡:“宋听闲,灰飞烟灭了。”   ……   几分钟前。   阿白被似乎阴差带到幽冥塔前,宋听闲从里面出来,手里抱着个雕花匣子。   “宋姐姐。”阿白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幽冥塔是最重要的地方,一般灵不能靠近,现在,宋听闲却让人带她来这里,再加上宋听闲之前那句“我会让你报仇的”,这令她十分不安。   “你的灵器。”宋听闲朝她伸手,递给她一件东西,赫然是她的粉耳坠。   那耳坠一只毁在了昆仑青鸟结界里、另一只在那棱格勒峡谷的传送阵出口处做阵眼,这是做阵眼的那一只,居然到了宋听闲手里。   阿白心头一跳,不敢接:“你……”   宋听闲又把那个匣子也递过去:“这个匣子里是幽冥之城城主的东西,阿春回来后,你帮我把东西交给她,再帮我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做城主了?!   阿白下意识摇头,后退一步:“不行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会让你报仇。”宋听闲往前逼近两步、平静地看着她,“害姜旭之的是蚩尤,蚩尤最后一缕神魂就在我灵体中,我死、它灭。”   阿白双手颤抖,听见她说:“请用你的灵器杀了我。”   ……   难怪,难怪姓宋的会莫名其妙立誓,难怪姓宋的非要给他们定一个关闭天门的时间限制。   困惑突然解开,姜山宁不可置信地重复:“灰飞烟灭?她居然为了这个灰飞烟灭?!”   宋听闲魂飞魄散,就代表着之前的誓约解除,也就是说,怎样处置幽都之城那十万怪物都行。   大家都不是蠢货,蚩尤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所以怒不可遏地要冲出来,整座山都在颤抖。   真让他跑出来那还得了!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杨磊跌跌撞撞地爬过来,笨拙地结手印停滞时间。姜山宁把什么泰山压顶符之类的一股脑全贴在天门上,动作之间,太阳精不小心掉了出来,落在天门上、弹了一下,又砸在炎帝印上。   就是这一下,令束缚太阳精的金线猛地崩断、消散,姜山宁下意识伸手去捞它,它却“嗖”一下没了影!   “我靠他爹的你说它会跑但是没说它能跑这么快啊!”姜山宁对杨磊咆哮。   “轰!”   正在这时,天昏地暗、红雷滚滚,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出来,被撕碎的桃树枝漫天飞舞,大桃树变成桃木飘到凤凰背上,凤凰及时把红鳞人偶卷到翅膀下飞走,穷奇也一把抓起姜山宁飞上高空。   一道灰黑的、巨大的影子从天门挤出半个身,他有四颗头,牛头、人头、长着四双眼睛和一对牛角的人头、还有一颗只是个椭圆;一个身子,八条手臂,背生膜翅。   “完了……”   大家心一沉。   然而还没等他们心沉到谷底,整个空间便突然亮堂起来,桃木那枯枝头发突然抽芽开花,瞬间便顶上了一头茂密的桃花。   刚刚被蚩尤的力量冲击得像是要撕碎一样的身体突然间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大家只觉得如沐暖阳,浑身舒畅、精神振奋。   与他们不同的是,蚩尤那半截神魂痛苦嚎叫,浑身被灼烧得“滋啦滋啦”响。整座山荡开一阵一阵的金光,昆仑天门转起漩涡,将蚩尤神魂一点一点拖进去、然后消失无踪。   只剩下一个炎帝印孤零零落在那里。   霞光绚烂,姜山宁抬起头,只见金色的巨大太阳在山巅盘旋了几圈,便向远处飞去,所到之处灰暗尽散、光芒万丈,草木迅速爬满土地、生灵欢呼追逐而去。   至于那些阴邪灵物,早已忙不迭地逃跑了。   昆仑之外、太阳精不能到达的地方,才是他们的舒适老家。   凤凰不可置信地左右看看,喃喃:“结束了吗?……”   姜山宁低头看着空落落的五彩山巅,松了口气,疲惫地点点头:“结束了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   这件事结束了,可代价真大啊,可他们的生命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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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章 归宿(正文完) 祸起涿鹿40

炎火之山,山上燃烧着熊熊火焰,任何靠它太近的生物都会被火蛇攻击。   穷奇载着姜山宁盘旋在上空,姜山宁从小包包里掏出女娲竹简,和着炎帝印一起往下扔去,两样东西变成两个小点、被火吞没。   姜山宁看着这眼熟的山出昆仑青鸟结界的时候,他们见过这座山。“这座山就是卡莉达的恐惧啊。”   “太子长琴陨落后,她就被封印在这里了,后来是西王母把她捞出来、存在昆仑仙门里的。”桃木站在凤凰背上拢着袖子,旁边盘腿坐着个蛇鳞人偶。   “难怪她那么怕火。”姜山宁想起她,便想起宋听闲。这女人真的非常讨厌,可是如今她灰飞烟灭了,为了九州灰飞烟灭了,却让人眼眶发热、胸口发闷。   就在昨晚,他们还见过的。   昨天晚上,桃木带着姜山宁和亭曈又去了一趟幽都之城其实不用她们来请,亭曈也打算去。   他们手上还有个非常有用的崇光。   “你偷谁的命都不公平,不如让那怪物把崇光吃了,既让我们报了仇、又让这件事完美了结。”亭曈把姜崇光又交回给宋听闲。   宋听闲本来就是这么想的,难得她和亭曈还有不吵架、意见相同的情况,她觉得很是别扭,皱着眉把崇光收下,顺嘴吐槽:“啧,现在怎么不抬着剑要砍我了?”   “嘘”姜山宁插到他俩中间,把吵架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问宋听闲找他们还有什么事。   宋听闲说:“我要郁垒眼。”   姜山宁一愣,瞬间明白:“你要把十万蚩尤族人送到大荒幽都之山?”   “对。”宋听闲一笑,“难不成我还真的杀了他们不成?我在你们心里真这么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啊。”   姜山宁干笑着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还真是。   宋听闲低头看桃木:“到时候,桃木大人会在大荒度朔山镇守他们,慢慢帮他们净化。”   亭曈问到了关键问题:“那你的誓约怎么办?”   宋听闲不满地“啧”一声:“你管老娘那么多呢,烦死了。”   那时候,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抬手挥了挥。   原来那是最后的告别啊。   姜山宁听见有人叫她,愣愣地回神:“嗯?”   桃木好脾气地重复:“我说,我先走了,回度朔山去,还要做一些准备。”   “好吧,再见。”   姜山宁、亭曈、杨磊和凤凰目送她离开,又低头看看炎火之山,已经找不见竹简和印了。   凤凰拍拍翅膀调了个方向:“走吧,我们去找老董,往那边走。”   ……   太阳精回归,瑶池所在的山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凤凰落在瑶池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往外抽的嫩芽;杨磊还是不习惯这副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不敢下地乱跑,只能好好呆在凤凰背上;穷奇变成一个帅哥落在不死树前,把一块黑石头放在枯死的神树面前。   金红线消融,黑石头被破土而出的树根拖拽入地,消失无踪。   姜山宁好奇地问:“不死树会复活吗?”   亭曈摇头:“不会了哦,但是精石会永远守住这扇‘门’。”   瑶池碧波荡漾,大家沉入水底,再次进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池底结界。和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巨大的门、却有一堆白骨。   江棠雨变成人形,挠着头看它们:“要不要帮他们入土为安一下?这都是谁啊……”   “昆仑仙门的。”亭曈说着,拿出一个透明匣子,把白骨全收了进去,“不如带出去埋吧,埋在大荒跟‘客死异乡’似的。”   “有道理。”姜山宁搭着他的肩膀笑,“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咦?那是什么?”江棠雨突然出声,手指着青鸟玉雕下。   大家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人头大的、青金色交杂的……蛋?   “啊?”姜山宁凑近蛋看了又看,摸着下巴,“玉雕下蛋了?!”   亭曈调侃:“总不能是你们老董下的。”   “哈哈哈。”江棠雨笑着拍青鸟玉雕,“对啊老董!难不成是你下蛋啦?”   四周十分安静,大家这才发觉不对劲。   “老董?”   “老董你在吗,老董?”   他们大声叫喊,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们。   “我糙……”姜山宁愣怔地仰头看玉雕,“别吓我们啊,老董。”   江棠雨焦急地用追踪术寻找老董,却见烟子无论如何都聚不起来。   她呆愣愣的,眼眶一红,追踪香从手里掉落,眼泪瞬间涌出来:“老董!”   烟不聚,代表这人已经不存在了。   大家不死心地到七八处找了个遍、把青鸟玉雕摸了个遍,一无所获。   “不可能,不可能,先前卦象显示他平安的。”姜山宁喃喃着从小包包里摸出铜钱起卦,却手一抖、落下一枚铜钱,铜钱落地,“叮”一声响,弹起来、砸在那颗蛋上。   只听“咔嚓”一声细响   大家齐齐紧张地看向那蛋。   姜山宁心头一跳,天呐,该不会把人家蛋给砸坏了吧!   正这么想着,“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只见那蛋碎成两半,居然有一只湿漉漉的鸟儿顶着半个蛋壳跳出来!   江棠雨瞪着眼睛,抹了一把眼泪,下意识小声说:“生、生了?”   大家的悲伤被这小东西打断,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都盯着它。   只见它甩甩头、甩掉头顶的蛋壳,低头啄起地上的铜钱,歪歪扭扭磕磕绊绊地走到姜山宁面前,似乎是要把铜钱给她。   姜山宁看着铜钱,浑身一震,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猜测:“老董……?”   湿漉漉的丑鸟把铜钱放在她鞋尖上:“叽叽!”   剩下三个惊掉下巴:“啊?!”   “不会吧。”江棠雨摸着头顶翘起来的两撮毛,恍惚地喃喃,“老董又生了?”   丑鸟歪头看她,又不解地“叽”了一声。   ……   十月初一。   郁垒眼开九州幽都之城与大荒幽都之山的通道,十万蚩尤族人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纵着、排着队涌入幽都之山。   那一片地界是大荒的阴地,姜山宁等人灵不得入,看不见那是个什么场景,只能在附近等桃木,又和她一起去炎火之山。   最后一件神物郁垒眼,那是桃木看着长大的孩子的眼睛,被她亲手投入熊熊烈焰,代表着蚩尤之乱的结束。   “叽叽。”杨磊盘腿坐在凤凰背上,他怀里揣的、毛茸茸的青鸟幼崽叫了两声,让桃木回神。   “走吧,送你们出去。”桃木说着,变成一个半透明粉红球飘在最前面带路。   昆仑山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奇花异草遍地。开满桃花的树枝在瑶池之上搭起一道门,门里是金光漩涡。   “真要说再见了。”桃木淡漠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怅然,对姜山宁和亭曈说,“夭夭会活得很好,不用牵挂,再见。”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凤凰背过身,头顶的两撮毛耷拉着。   “再见,你们……都要好好的。”姜山宁最后抱了抱江棠雨和杨磊,又摸摸青鸟幼崽和花灵的头,一步三回头地向门走去。   “宁姐!”   就在她一条腿踏进门里的时候,凤凰突然冲过来,变成女孩、抱住她:“呜呜呜宁姐你们要好好的要永远记得我,帮我照顾好大伯啊,放心吧我和呆子会好好生活的,宁姐……”   她还没说完,姜山宁就被门拽了出去,怀里空空如也。   “小雨。”杨磊站在她身边,帮她擦掉眼泪。   半透明粉红球变回桃木的样子,收回树枝:“凤凰、窫窳,记得来度朔山串门。”   ……   姜山宁呆呆地跪坐在穷奇背上,看着手上晶莹的眼泪。   不死树精石归位,昆仑大荒裂隙闭合,现在的死亡谷不见了雷暴乌云,只是平平无奇的峡谷而已。穷奇驼着她往峡谷外飞去,狂风使她手上的液体冰凉、干涸。   “宁宁,还好吗?”   亭曈问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嗯?”   听见她回答,亭曈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说:“宁宁,快到峡谷营地啦,他们好像很多人等在那里。”   姜山宁愣怔一会儿,俯身抱住他的脖颈,把冰凉的脸埋进他温热柔软的毛里,闷闷地说:“不要。我们直接去烛龙灵脉阵眼吧。”   “好哦。”   穷奇于是突然在众人的目光里消失不见。   烛龙灵脉草木枯萎,十分荒凉。姜山宁先前以为是蚩尤干的,知道灵眼是烛龙灵脉精石后才反应过来,这压根儿就是她自己干的。   那个能让时间停滞两分钟的上古符阵,顺着精石、抽走了烛龙灵脉的很多灵气。后来她想:怎么这么巧呢,烛龙就是能掌控时间的神,如果她没有烛龙灵脉精石、或者她有的是别的精石,符阵是不是就成功不了呢?冥冥之中一切好像都是注定的。   注定他们所有人灵会相遇,注定他们有的人灵会分开,命运裹挟之下,谁都逃不开。   这想法令她沮丧,积压多日的情绪终于大爆炸,化成泪水倾泻而出。   穷奇在高空一圈又一圈地盘旋,能看见远处山上升起的炊烟。   半晌,姜山宁抬起头,在冷风中吸吸鼻子,声音瓮瓮的:“什么香味,好像是烤全羊。”然后摸出一张纸用力擤鼻涕。   亭曈逗她开心:“哇,宁宁,隔这么远你也能闻出是烤全羊呀,好厉害!”   姜山宁拍拍他:“别彩虹屁了,快下去,饿死我了。”   穷奇慢慢飞过去,好让她恢复如常。一入灵脉地界,亭曈和姜山宁便感觉和周围生出了莫名的联系,灵力自行流转,丝丝缕缕地溢出去。   于是他们所过之处,草木重绿、水流重出,鸟兽虫鱼感应相随。   山水庙和地君府的人灵正热热闹闹做饭的做饭、布置庄园的布置庄园呢,突然间见草木回春,便齐齐抬头看去,果然见到那金红的穷奇。   “大人!”   “爹爹阿娘!”   “小师妹啊啊啊!”   “宁儿!”   “哟,死丫头回来喽。”   兴奋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亭曈落地化作人形,一手牵着姜山宁、一手掏掏耳朵,嘀咕:“吵死了。”   姜山宁笑着抬手揉揉他的头。   “让开让开让开,都别抢我功劳!”穿着厨师服的小乖挤开众人、抬头挺胸地走过来,清清嗓子,“请看我做的烤全羊哦!”   “哇,小乖,你快成十项全能了,好厉害。”姜山宁看着那喷香流油的烤全羊,惊叹。   “啧。”亭曈不爽地臭着脸,拽拽她的手。   “那必须的。”小乖骄傲地叉腰,“从活羊到烤全羊可都是我一手包办!”   姜山闻跳脚:“喂喂喂小兔崽子你别太过分,羊分明是我掏钱买的,技术也是江师伯教你的。”   江青梧默默炒菜,置身事外。   姜山斐翻着白眼把姜山闻撞到一边去:“哎哟你和小乖抢个什么劲儿。”   贺春摸着光头:“本来我说我和老冬去打几只,但是”   煤球打断她:“谁要吃带你口水的野味。”   贺春:“……主!人!”   贺冬默默拽住她的后衣领。   姚山默气鼓鼓地喊:“喂,能不能先来摆饭桌?”   众人做鸟兽散。   “来了来了……”   “小师妹、地君你俩先坐……”   姜山宁脸上渐渐浮现出发自真心的笑意。   算了,命中注定就命中注定吧,注定她会遇见他们,真好。   亭曈握紧她的手:“宁宁,过去吃饭吧?饿啦!”   姜山宁笑起来,拽着他跑过去:“走啦,吃饭!”   【正文完】

那我可要从头看起啦

请尽情蹂躏我(摊开四肢敞开胸怀)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