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不是钱的事。世间因果报应,我等凡人如何插手?玄门中人的作用,不过就是调停罢了。你如果想的是彻底解决赵小如的话,另请高明吧。”   说着,赵小如身上的照乾坤就松了松。暴发户急了,“扑通”跪下:“别别别!大师!我都听您的!我发誓!”   姜山宁偏头看赵小如,对方张牙舞爪咬牙切齿:“我要他死!”   她就是看着凶罢了,现在绝对不会对暴发户做什么,不然也不会选择在梦里忽悠暴发户自己把灵体交出来。话说回来,这死老男人还真是警惕,他要是在梦里真的躺进了赵小如让他躺的坑中,就相当于心甘情愿地和厉鬼达成契约,过不久就会凉得透透的,魂飞魄散的那种凉。   姜山宁把她拎远了点:“捆严实喽。”   照乾坤迅速把她捆成了个蚕蛹,只露出个头。   姜山宁:“……”倒也不用这么严实。   赵小如:“?……”   照乾坤的一端探出来,像个尖尖的蛇头在看着主人:“?”   “没事,就这样吧。”姜山宁伸手弹了一下它,转头对暴发户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的规矩来。”   暴发户猛点头。   她掏出符纸,从赵小如身上抽取了一丝气息,符纸无火自燃。   “弹指太息,一梦浮生!”   金红光点聚成一节飘带,缠起亭曈和姜山宁的手腕,猛地将他们拉入赵小如的回忆。   ……   “让她换上,去见陈爷。”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微抬着下巴,半睁着眼睛睨着面前的男人,一手夹烟,一手把三个袋子扔到沙发上。   听见“陈爷”这个称呼,赵小如瑟缩了一下,放在门上的手一紧,留了一条小缝的门被“啪嗒”关上。   这个术法本来也和之前用在亭曈身上的“追本溯源”差不多,只能看到赵小如的视角。但灵眼给姜山宁来了个全新升级他们能在这个场景里自由活动,看见赵小如看不见的东西。   “她手上有金印。”姜山宁指指中年女人的右手手背。   这里是赵小如的世界,和她因果牵扯深的人,手上都会有“印”,金色代表好的方面,而男人年轻时候的暴发户赵强手背上的红印代表坏的方面。   亭曈好奇:“不出意外的话她是个拉皮条的哦,为何会有金印呢?”   这老灵兽活得太久了,有时候说话就是古今词语混用的,姜山宁已经完全习惯。“可能良心尚存?”   拉皮条的女人往卧室门那边看了一眼,赵强立刻把袋子拎起来,跑过去“啪啪啪”拍门:“小如!把衣服换上!”   赵小如被拍门声吓得坐倒地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赵强见她没反应,一边从兜里掏着什么东西,一边回头看着女人赔笑,声音谄媚:“娟子姐,小孩儿怕生,哈哈,怕生。”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给娟子展示了一下,“有钥匙,我自己能开门儿!”   赵小如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门发抖。   “叮当叮当咔哒”   清脆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犹如惊雷炸响,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瘦弱的手上青筋暴起。   门被打开,她的视野中出现一个熟悉的男人,对方在笑、在她瞳孔里扭曲成一个恶魔。她迅速低下头,但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见。   恶魔用温柔的声音说:“小如,把衣服换上。”   她明白,这温柔底下全都是可怕的鞭子、棍子,一旦她打破了这份温柔,等待她的将会是漫长的咒骂和毒打。   她低着头,颤抖着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赵小如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死死地盯着三个袋子,最终还是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随便收拾一下,穿上漂亮的裙子、好看的高跟小皮鞋,戴上美丽的饰品,都不用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   娟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她两遍,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赵小如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动。   赵强立刻推了她一把:“干啥呢你这是?跟着陈总有吃有喝有大把钞票,陈总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不情愿起来了?”   “嘁。”娟子在他俩之间来回看了看,就明白了,摇摇头嗤笑一声,“我可不做强迫的买卖啊,赵强,你说的可是她自愿的,你这爹怎么当的?”   赵强立马给她又是鞠躬又是双手合十道歉:“娟子姐,你这可误会我了,她之前就是愿意的呀!陈总都……是不是?唉呀,女孩子嘛,害羞!来个几次,放开了,就好了嘛!”   姜山宁、亭曈:“……”   这他爹的是亲爸能说出来的话?!   姜山宁冷静地盯着赵强:“怎么办,我突然不是很想管了,想让赵小如自己看着办。”   亭曈理性分析:“嗯……宁宁,虽然我也很想,但是我觉得,这才是个开始哦,你务必忍住。”   娟子不置可否,赵强又跑回去劝赵小如:“小如,我们之前说好的,对吧?”   “之前”,赵小如全身都绷紧了,僵硬着点点头:“……是。”   她不怎么习惯高跟鞋,挪着滑稽的步子走到娟子面前,嗫嚅道:“娟子姐,我是自愿的,我们走吧。”   娟子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红红的眼眶,显然不信:“真跟我走了?”   赵小如点头。   娟子又看了看赵强,最终还是把她带走了。   就这么着,赵小如成了陈总包的情人。   “小如,你看看,多好啊!听你爹的准没错儿吧?”赵强晃着手里的一大沓钱,听着钱“哗啦啦”的响声,别提有多开心了,得意洋洋地说个不停,“女孩嘛,都要嫁人的,就你这条件,嫁人能嫁个啥样的?反正肯定没有这么多钱!趁着你这年轻漂亮的,抓住机会,多从陈总那里搞点好处来孝敬你爹,也不枉老子养你一场了……”   他对赵小如脖子、手腕、小腿上可怖的伤痕视而不见,满心满眼都是钱。   赵小如脸上挂着僵硬的假笑,默不作声地听着。   姜山宁看见赵强手背上的红印疯狂闪烁:“这姑娘没把他捅死简直是个奇迹,忒能忍了。”   赵强高兴着高兴着,突然扭头盯着赵小如问道:“这次就这么多钱吧?”   赵小如交叠在小腹前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就、就这么多。”   赵强不疑有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死婆娘还是有点用的,生了你这么个摇钱树!等着老子做生意发财了,找个比她漂亮的娘们儿……”   赵小如的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的肉里。   她要逃。   她必须攒钱逃跑。   她不能彻底毁在这个男人手里,不能彻底烂掉!   ……   装乖卖巧,能麻痹对方的警惕。逃跑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是一个深夜,陈总带她出去会所找狐朋狗友一起玩儿。在此之前,她已经跟着陈总来过五次了,每次都哄得大家高高兴兴。所以这一次,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陈哥,我要去个洗手间。”赵小如趴在陈总身上,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   美人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和脖颈上,陈总哪还有别的话说?他笑着,心猿意马地打了一下赵小如的屁股:“去吧宝贝儿,等你!”   赵小如起身,拿上化妆包,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出门的那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狠狠掐了一把刚刚陈总拍过的位置,脸上满是厌恶和愤恨。   会所的构造她已经摸清楚了,安保也都认识她了,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光明的未来似乎就在眼前,她走得飞快,恨不得跑起来   快了,出了会所的大门就自由了,大门就到了……   “小如?”身后传来叫喊声,是娟子,“你怎么出来了?”   那近在眼前的光明瞬间黯淡了下去,赵小如脸上肌肉抽动,死死地握着化妆包,慢慢转过身:“娟子姐,我……我喝多了,出来转一转。”   “哦。”娟子看她一会儿,淡淡地说,“别走太远、太久。”   赵小如乖巧点头:“好的。”   娟子转身进大厅去了,赵小如松口气,眼睛重新亮起来,往会所大门而去。   姜山宁轻轻“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娟子估计是故意放她走的,不然手上不会有那个金印。但是放都放走了,赵小如怎么还会含恨惨死?   她看着赵小如赤脚在昏暗的路上狂奔的背影,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这种情况下都能理智自救、都能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女孩到底多大的磨难才会让她只剩下怨毒?   ……   当年买车票不用看身份证,这对没有证件的赵小如来说极其友好。她在客运站外蜷缩了两个小时,用藏在化妆包里的钱买了一张车票,坐上了最早的一班车。   她只是想快点离开,所以挑了最早的一辆车,并不知道目的地“勾塘”是哪里。   没关系,只要不是这里,哪里都一样啊。   她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景色往后飞驰,漫无边际地想以后要做什么。   肚子里都是酒,好饿啊,想吃一碗地摊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她偷偷藏的钱还有一万九千九百一十四块,可以去租一间小小的屋子,找个工作,慢慢生活;不过她文凭不高,也不能用身份证虽然可以补办但怕被陈总揪出来,大概只能去餐馆端盘子、去大街上发传单、去奶茶店打兼职,不过不要紧,能自己赚钱就好;她会认识到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她们会一起工作、相约吃饭,努力生活,成为朋友……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她梦见小时候妈妈带着她,趁赵强不在的时候,偷偷去楼下吃加肉的卤肉面;梦见她穿着漂亮的衣裤在湖边骑自行车,风从她的脸上抚过,扬起她的长发……   “嘿,妹妹,醒醒,到站咯!”   坐在她旁边的人拍拍她的肩膀,她猛然惊醒,全身紧绷,转头看见对方是一个和善的大妈之后,才放松下来,声音沙哑地道了谢。   “妹妹,我看你没鞋子,你穿我的吧?”大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是一双荧光粉的塑料拖鞋,“昨天在外面住宾馆,宾馆的拖鞋坏得只剩一半,就去买了一双。我就穿着洗澡穿了一次,你别嫌弃。”   逃离那个魔窟之后,世界果然都美好了起来。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阿姨!”赵小如连忙笑着接过拖鞋穿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下车。   “听你口音不是这边的人嘛,过来找朋友亲戚玩儿的吗?”   “也不是……就是出来随便逛逛。”   “一个人啊?那多孤单。妹妹,我和你说,勾塘有很多好吃的呢,附近就有一家柴火鸡很好吃,我女儿最爱吃了,刚刚还发消息给我说今天午饭就跟我在那儿吃……嘿,妹妹,跟我们一起去吃吧?相逢就是有缘嘛!”   “哪能让阿姨破费呢?我请你们吃吧,谢谢阿姨给我鞋穿……”   “唉。”姜山宁叹口气,看着那大妈的右手手背,心沉到了谷底   那是一个猩红色的印。

这章看的我来气,盲猜后面会有反转

冷静,她这个比较憋屈

第四十八章 狼窝 幽都之城18

“瞅瞅这屁股、这脸蛋儿!又好生养又好看,皇帝来了也只有满意的!这可是我废了老大劲儿才搞来的妞儿……”   赵小如迷迷糊糊醒来,吵闹声似远似近。突然间,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掐她的胸!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和一个脸上粗糙油腻的猥琐汉子突然对视对方的手还在她胸上。   吵闹声真实清晰起来,赵小如惊叫一声,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哟,醒了?”猥琐汉子站起,对旁边的大妈说,“你这药下得不够嘛,半路上闹起来咋整?”   这大妈就是那个给她拖鞋的大妈,她记得自己分明是跟大妈和大妈女儿吃完饭后,大妈女儿开车送她去宾馆……车上一睡,醒来就是这样了。   赵小如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一阵恶心,扭头就干呕起来,一边干呕一边发抖。虽然不敢相信,但……她遇上的估计是人贩子。   这比落陈总手里还糟糕吧!   赵小如心里凄然,自己上辈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这辈子为什么这么命苦?   不!不可以,去他妈的命!   她不能因为一个“命”字,就坐以待毙!   “闹起来又能怎么嘛,她无亲无故身份证都没得,你就说她是你媳妇儿,跟你闹别扭反正钱给了我,以后她就是你媳妇儿了对嘛?要是再闹,打不就……诶诶诶,死丫头片子别跑!”   赵小如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疼痛和恐惧使她恢复了一些力气,跌跌撞撞地往大马路上跑:“救命!救啊!”   汉子一棍子敲在她腿上。   “死娘儿们,都这样了还倔!”   大妈上前来拦他:“诶诶,打坏了怎么办?你钱还没给我呢!”   “给!”汉子把一小沓红钞票甩给她,“她现在是我的了吧?你管老子怎么打她!不听话就是欠收拾,打服帖了就好了!”   “是是是!”大妈数着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赵小如抱着腿瘫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发不出声音这人下手比赵强狠多了,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腿骨已经裂了!   头发突然被人拽在手里,她被迫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是这汉子凶神恶煞又得意洋洋的表情:“媳妇儿,以后不听话就要被打的,知道不?”   她从小就是委曲求全着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含垢忍辱在这种情况下的重要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赵小如只能充分发挥自己美貌的优势,装柔弱乖巧去求得一点喘息的机会:“我……我不跑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美人落泪,无不怜惜。汉子看着自己新到手的“媳妇儿”,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而把她扶起来:“这才对嘛,媳妇儿,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荧光粉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落在泥泞的路上,牛车慢吞吞地将赵小如带向另一个魔窟。   ……   赵小如拖着条伤腿,本来就跑不远,加上她乖巧听话不作妖,汉子和他爹妈第二天就把拴着她的绳子解开了,让她能在监视下自由活动。   “福啊,这个还挺听话的,买得值!不像你二叔、堂弟家那两个,成天就晓得闹闹闹,烦死人啦!”汉子他妈这么对儿子说。   “值不值,还得生了才晓得。”福子的目光落到赵小如的肚子上。   赵小如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低着头闷不吭声地继续择菜,在心里计划“逃出大山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首先,得让村里人对她放下戒备;然后,得熟悉村子和周边的环境;再然后,得藏一点钱……   赵小如和他们哭惨,说自己妈死了、爹每天只会打她,她已经无亲无故了,这里就是她的家;她每天晚上把福子哄得高高兴兴,白天就跛着一条腿,勤勤恳恳地干活。特别是福子他妈要去串门儿的时候,她都讨好地跟着。   渐渐的,她成了“福子媳妇儿”,村民们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我家那个死娘们儿,怀孕了居然还寻死觅活!他妈的!要不是我把她捆起来,我儿子估计就没了!”福子二叔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又给福子递了一包烟,低声问,“大侄子,你是怎么把侄媳妇儿教得这么乖的?”   福子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几千块钱就买到了这么个好看又听话的媳妇儿,抬着下巴笑:“二叔,这是我福气好啊,这娘们儿在家过得不好,压根儿不想回去。我给她饭吃、给她铺睡,她只要听话我就不会打她,她咋可能有不满意的?”   他们说话并不收声,那破窗户破门也不隔音,赵小如在院子里喂鸡,听得一清二楚。她一边“咕咕咕”地喂鸡,一边在心里冷笑:傻缺玩意儿、蠢货,还真以为老娘这么没骨气?   福子二叔急得直拍大腿:“那我总不能再去买一个吧!老子没这钱了!”   “嘁。”福子冷笑一声,“二叔,你就是心太软了。把那婆娘手脚都打断!能生不就行了?到时候绑在床上,她还能咋闹……”   赵小如一僵,浑身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那是个人啊,是和自己一样被拐卖过来的女孩儿啊!她怀孕了还能这么反抗,可见她多么想离开这里,宁死不屈。她应该有很好的家人吧,或者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怎么可以被打断手脚、变成人彘一样的生育机器?   赵小如想了一会儿,转身往屋里走去,笑着说:“二叔,你舍得几千块钱买来的仙女儿就变成个没趣的丑婆娘啊?你们男人怎么懂女人呢,不如我去劝一劝二婶子嘛。”   这个“趣”是什么“趣”,大家心里都有数。福子二叔嘿嘿笑起来:“侄媳妇儿,你真能劝?”   “试试又不亏!我还能有通天的本领把她变没了不成?”   这事儿于是就这么定了。   下午,赵小如就见到了这个姑娘,她被绑在床上,半睁的眼睛没有焦距。赵小如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像个活死人。   福子二叔在一旁骂骂咧咧:“他妈的,花钱买了个没用的东西!”   “二叔,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你看我汉子对我多好……”赵小如嗔怪地看着他,赶他出去,“哪有你这样下狠手的嘛,她肯定怕你。你先出去,你出去我再试试!这屋就一个窗户一个门,我俩跑不了!”   这好像……也是。福子二叔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门一关,赵小如嫌弃地冲外面“呸”一声,弯下腰对姑娘小声说:“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   死寂的瞳孔重新有了一点亮光,姑娘把目光聚焦在她脸上:“真的?”   赵小如坚定地点头:“真的。”   姑娘眼眶一红,当即哭了出来:“可是、可是我逃了两次了,都没有逃出去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外面都是什么,山连着山、村连着村,他们都是一伙的,山里还有老虎有毒蛇,根本就……逃不出去啊。”   这个情况,赵小如早就想到了,倒是没有多震惊。“这样跑肯定跑不了呀!你听我说,我们得有计划……总之你得先听我的,不要再闹下去了,先听他们的话”   姑娘目光一变,愤怒而警惕地盯着她:“你撒谎!你是他们派来的说客!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给他生孩子!你要真是咳咳,真是想帮我的话,就帮我打胎!”   如果不是被绑在床上动不了,她估计现在就挥着手臂来撕赵小如了。   赵小如怕她说多了被福子二叔听出不对劲,于是捂住她的嘴:“听着,他们就是买你来生孩子的,他们不会让你死,但他们也不会容忍你一直这么闹。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已经被打断手和腿控制起来了,到时候只能躺在床上等着生孩子,然后再被糟蹋、怀孕生娃,像猪狗一样活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姑娘一口咬住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她,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这点疼痛对赵小如来说,已经不算疼了,她没有松手,只是皱着眉低声问她:“忍这一时,能逃出去;不忍这一时,彻底烂在这里,你选哪一个?”   姑娘闭上眼睛,被绑缚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   赵小如见她平静下来,放开手。   过了一会儿,福子二叔等不及了,拍门问:“侄媳妇儿,咋样啦?”   姑娘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咬牙切齿地说:“好,我忍。”   ……   福子二叔见自己媳妇儿不闹了、肯好好养胎了,喜出望外,给福子家送了些肉、送了一只老母鸡。于是赵小如被允许经常去找这姑娘唠嗑。   在交谈中,赵小如知道了,这姑娘叫孔欢,是半年前被所谓的男朋友卖掉的。半个月前,她突然被确定怀孕三个月。   孔欢本来是有些想流产的,赵小如不忍心。   “我妈和我爹是包办婚姻,结了婚以后,我妈娘家就不管她了。说实话,和咱这被卖掉也没啥区别。我爹是个非常糟糕的人,还会家暴。她确实恨透了我爹,但她还是把我生了下来,她生前……对我特别特别好。她说,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孔欢渐渐动摇了。   怀孕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在法律上,人只有出生了才算一个人;但对母亲来说,孩子从有胎心的时候起,就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只有母亲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和成长,她始终下不去手杀死孩子。   更何况,她已经逃过两次,如果她真的流产了,只会遭来福子二叔更加严密的看管和更加可怕的打骂。生了孩子就不一样了,村里人会认为她已经彻底在这个异乡的村子里落了根,只要她装着听话一点,就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几个月后,孔欢生了一个女孩。   福子二叔大失所望。   福子他爹看了一眼那皱皱巴巴的婴儿就移开了目光,怂恿福子二叔:“怎么是个赔钱货啊,不如赶紧扔了,还能省点吃的用的花的!”   赵小如知道他们干得出来这种事。她急中生智,忽悠道:“爹,这孩子耳朵大鼻子大,有福气啊,肯定能给二叔带财的!”   福子瞪着赵小如,给她一巴掌:“你一个婆娘懂什么?这种事轮得到你说嘴?”   赵小如怕适得其反,低着头缩回福子身后,不敢再说了。   孔欢挣扎着挪动身体,抓着福子二叔的手泪眼婆娑地求他:“求求你,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给你生个儿子,她就是个小丫头,吃不了多少东西的……她、她肯定能带来福气,叫她招弟吧,叫着叫着儿子就来了呢?”   福子他爹反驳:“老四家那个赔钱货没扔,后来不照样没生出儿子!”   “我……我你们如果把她扔了,我就死给你们看!让你们彻底赔!”孔欢看着哇哇哭的女儿,心一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起一旁的血剪刀抵在脖子上,血珠立马涌出来,顺着她的脖颈滑出一条血线。   “老天爷!别别别!”福子二叔急了,他是知道这婆娘有多烈的,为了一个丫头没了一个媳妇儿这可不值得,于是赶忙服软,“留,留,就叫招弟!”

天呢,太惨了。

写得我哭死,希望世上再无女性压迫

啊天啊,太苦了

愿世上没有女性压迫

这两章看得太伤心了??

我写得也很窒息,查了很多案例,比这个离谱,超级痛心。愿女性能得真正自由

太惨了,看得人要怀疑人生

我写的时候查了很多资料,已经是不那么惨的了,唉

第四十九章 凋零 幽都之城19

孔欢这才松了手。   福子二叔觉得面子挂不住,又板着脸补充:“不过我可跟你说,要是下一胎生的是个女娃,就两个一起扔了!没得商量!”   孔欢点点头。   无所谓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下一胎”了。   招弟磕磕绊绊地满了周岁,孔欢则成了一个安分、能干的农村妈妈,满足村里人所有自以为是的期望。   福子二叔已经能准许她外出去镇子上买东西了前提是招弟必须留在家、她必须有人陪同。   赵小如和孔欢跟着村里人去镇子去了两次之后,村里人对她们的评价如下:挺安分的。   一切都在朝着她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第三次,是由福子二叔、福子他爹陪着她们一起去,招弟则暂时由福子他妈看管。   这兄弟两个有个爱好:买彩票,都妄图通过买彩票一夜暴富。赵小如和孔欢已经把镇里的上车点和客车发车时间弄清楚了,引导着两个男人在特定时间去买彩票之后,趁着他们买彩票的空当就溜去了附近的上车点。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美好得令人发晕,两个女孩上了车,掏钱的手都是抖的……   “诶,这不是嫂子么?”   孔欢瞪大了眼睛,耳朵嗡鸣,浑身僵直这个司机她认识,他是跟福子二叔称兄道弟的酒友!   “跑……跑啊!”赵小如顿时反应过来,急忙拽着她下车,但司机的反应更快,“啪”关了车门。赵小如一只脚已经在地面上了,匆忙之间只能放开孔欢、缩回另一只脚,一屁股摔在地上。   “你干嘛?!你开门、你他妈的开门!”她爬起来,疯狂地拍击客车的门。司机则打开窗户往外大喊福子二叔的名字,他说,“你媳妇儿要跑啦!”   几十米开外,福子二叔大声惊叫:“什么?!”   司机扭头,戏谑的目光越过孔欢、穿过玻璃、落在赵小如身上,巨大的恐惧朝她淹没过来,她一瞬间松了手、后退了两步,犹豫着跌跌撞撞地跑开。   “诶别跑!赵小如!那是我儿媳妇儿,帮忙拦住啊!拦住她!”   福子他爹的声音扭曲成恶魔的尖叫,甩都甩不开,赵小如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只知道跑、要跑、快点跑!   但很快,她就被人拦住了。   “大姐?”   大姐?叫谁?叫她吗?……可是她才二十几岁啊!   “需要帮忙吗?”   赵小如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看见对方的警服,于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对方:“是!是是是!求您帮帮我,我是被拐卖过来的!我叫赵小如,我身份证号……”   “臭婆娘!”   胳膊被死死地拽住,赵小如惊恐地扭头,看到福子他爹凶神恶煞的面孔。   “哎哟,警察同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儿子跟他婆娘闹别扭,影响到您工作了,真是不好意思!”福子他爹拿出一支烟递给警察。   “咋回事儿啊?”这警察的几个同事也聚了过来。   赵小如看见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女警,立刻伸手去抓对方的胳膊:“警察同志,救救我,我是被拐卖的,我真的不是他儿媳妇儿!不信你们问他,我跟他儿子连证儿都没有!”   “你这死婆娘,福子就说了你两句你就要跑!家里孩子还等着你奶呢,你闹什么闹!”福子他爹抱着她往后拖,试图让她撒手。   “诶,你撒手,让她好好说。”女警指着他的鼻子,眼睛一瞪。   “我管我儿媳妇儿天经地义!”福子他爹嘴上硬,但手上还是松了松。   赵小如挣脱他,赶忙在女警面前跪下,拽着她的手:“什么孩子?!我没有孩子!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查,查我的信息,我家在靖东,我叫赵小”   “哎哟!侄媳妇儿,你这又是闹什么嘛!”   福子二叔抓着孔欢也过来了不,不是抓着,她就这么跟在老男人身后,分明是自愿的。   赵小如看着她,急切地问:“孔欢,孔欢你说句话,我们两个都是被拐卖来的!你是被你男朋友拐卖来的对不对?”   “弟妹,她又犯病了,回头我给招弟侄女儿买点玩具,给你赔罪!”福子他爹分明笑着,但目露凶光。   招弟还在福子家。   孔欢驼背低头,挽着福子二叔的手臂,不敢看赵小如:“我男朋友就是他啊,我们都结婚了,侄媳妇儿,你记糊涂了。”   “警察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儿媳妇儿去年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一说她几句她就犯病,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福子他爹下了血本,把整包烟塞给几个警察。   “可是”女警还想问,被同事拦住,“人家家务事儿,咱不好管。”   赵小如还想伸手去拉女警,但被福子二叔抓住了。她死命地挣扎,不肯放过最后一个机会:“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烧坏脑子,我不是他媳妇儿,我没有孩子……”   女警一步三回头,在她目光中消失不见。   孔欢流着泪,低声对她道歉:“对不起,我要是走了,女儿真的会被他们杀掉的……”   福子他爹拽着她的头发拖着她离开:“孩子嘛,以后就有了嘛!”   ……   赵小如在牛车上,一路扭头往后看着,看着人间离她越来越远。   “把那婆娘手脚都打断!能生不就行了?……”   福子的话在她脑海里此起彼伏,如一阵高过一阵的海浪扑过来,将她淹没、拖入无边的黑暗。   她知道,她大概再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所以她不再温顺、讨好,她的四肢被打断、脖子上套着栓狗的铁链子,她像以前的孔欢一样,拼了命地反抗,将福子的舌头、手、脖子咬得鲜血淋漓。   福子一边怒骂一边扇她巴掌,几巴掌下去,牙都扇飞了两颗。但赵小如看着他,只放声大笑。   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这么爽快过!   原来一个人只要连命都不在乎了,就不用害怕疼痛、不用再委曲求全!   她像个疯子一样活在方寸的屋子里。   后来福子二叔带着孔欢来过几次,孔欢瑟缩着呆在福子二叔身边,看见赵小如的惨状,便低着头往男人身边又靠了靠。   赵小如嘲讽地盯着她,哧哧地笑。   没过多长时间,赵小如怀孕了。她的肚子渐渐隆起,她感受着这个孽种的生命,竟然生出一些害怕来   这是一条生命,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她可以死、那些仇人可以死,可孩子要活下来。   当初妈妈就算再不喜欢赵强,还是把她生了下来,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她。   被打断手脚没哭、被福子侵犯没哭,可她摸着高隆的肚子,泪流满面。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整个村子都很高兴是个男孩儿!值啊,太值了,几千块钱买的婆娘,让他家有后了!   但这也代表了一件事:赵小如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能再生也行,不能再生也无所谓了。   儿子满两岁以后,她被扔到了小柴房,和虫鼠一起生活。母子两个见面的时候很少,有一次,儿子贪玩不小心闯进了柴房,赵小如笑着对他伸出双臂,但他看着女人扭曲的手、破烂的衣服、脏污的头脸,被吓得哇哇大哭。   赵小如毫无疑问又被毒打了一顿,福子恶狠狠地警告她:“离我儿子远点!”   不过这次赵小如沉默着,被打完之后就呆呆地瑟缩在角落里。福子和他妈还以为她痴呆了,想着她也不闹不跑,就把锁着她的链子拿走了。家里的狗长大了,需要一条狗链。   从此以后,儿子知道了,柴房有个疯子,不能去柴房。赵小如每天透过门缝搜寻他的身影,痴痴地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但换来的始终只有儿子的厌恶。   她对自己说:孩子还小,只是暂时被别人带坏了,能教育回来的,可以的。   但她还是骗不过自己。再次怀孕的时候,她在半夜、趁人都在睡觉的时候,硬生生用棍子把自己打流产了,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没吵醒任何人。直到凌晨,福子起来,发现流到了柴房外的血……   赵小如已经昏死过去了,血还在流,几只老鼠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   福子怒发冲冠,还想上去踹她两脚,但被他妈拦住了。福子他妈忙不迭地去找村里的老大夫气归气,人不能坏啊!那可是几千块钱买的,才生了一个儿子而已,要是死了或者以后不能生了,那不得亏死!   也幸好她叫得及时,赵小如是大出血,要是再晚一会儿,人就该凉了。   老大夫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得吃药好好调理,不然以后生不了!”   赵小如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想:老娘就是死都不喝药!   事后证明是她多虑了,福子问了问喝药调理的价格,觉得不能花这个冤枉钱反正已经有一个儿子了,给她调理好了,都不一定还能怀、怀上也不一定是个男娃。   过了一天,赵小如重新被丢回了柴房,儿子远远地朝她啐口水、做鬼脸,她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妄图假装自己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直到儿子十六岁,居然偷偷带女孩儿回家过夜!   三次之后,福子发现了。“儿子,你要跟她结婚吗?她家得多少彩礼!”   儿子不屑:“爹,就是玩玩儿而已,结什么婚?我还小,这个玩腻了还要换几个!”   福子为此感到十分骄傲:“好小子,比你爹有出息。不过你得找点听话的,爱闹的烦死人!”   儿子嘻嘻笑:“爹,爱闹的才有趣啊……对了爹,我才不结婚,几千块钱买一个回来不就行了,彩礼老贵呢!我听他们说,那个女人不就是买回来的?听说可漂亮了,是不是啊爹?”   赵小如一颗心死了个彻底。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爱打洞。   不,这不是她的儿子,这是魔鬼的儿子!   她终于能狠下心来自己逃跑了,当然,她这个样子估计也逃不了,可她就是想逃。哪怕死在几十米外的路上,她也不要死在这个“家”里!   她趁夜深人静,悄悄打开柴房爬了出去。   可是,她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儿子,刚好起夜。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是空的,她就这么爬在地上,抬着头愣愣地看着他。   “爹疯子要跑!”   这是压死赵小如的最后一根稻草。   ……   赵小如被打了一顿,施暴者是这个“家”里唯二健壮的两个男性。小的那个提议:“如果她是瞎子,啥都看不见,不就跑不了了?”   赵小如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她的眼睛就这样被戳瞎了,她疼得昏死过去。   姜山宁蹲在她面前,用只是虚影的手捂了捂她的眼睛,“为什么有的人……命就是这么苦呢?”   亭曈见得太多,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因果轮回罢了,上辈子欠债太多。”   “那这辈子还完了吧,她应该干干净净去投胎的。”姜山宁转头问,“诶,地君大人,你的名头在幽都之城那里真的不好使吗?”

说实话,亭曈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头在幽都之城好不好使,不过煤球对此应该心里有谱。“宁宁,这得把煤球叫过来问哦!”   姜山宁腹诽: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要不“地君”还是让煤球来当吧!   “成吧,也不知道煤球的毛长出来了没有……”姜山宁的目光移回赵小如身上,“咦?这是?”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灰黑色灵气缠绕在赵小如身上,她皱紧眉头,浑身痉挛,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姜山宁不可置信:“亭曈,你有没有觉得……”   亭曈接:“这个灵气有点熟悉的感觉哦。”   在玲珑骰子结界中突然消失的老豹!

太惨了太惨了太惨了??

小如番外会好的呜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有的人会这么苦呢??

因为有的人的人间是地狱

第五十章 端倪 幽都之城20

正说着,赵小如突然睁开眼睛,姜山宁离她太近,猝不及防和两个血窟窿对视,“哎哟”一声。   “宁宁,过来这边。”亭曈扶她起来,两人退到一旁。   赵小如就这么用扭曲的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了出去。她的嘴一张一合,飞速地在念着什么,七窍逐渐流出黑血。   姜山宁把耳朵凑近她嘴边,终于能听清一点,但压根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亭曈跟在她身边,目光一沉:“是一种古老的诅咒,以性命为祭,至于内容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话音刚落,赵小如就把一截木棍硬生生捅进了自己的小腹中,这还不算完,她把木棍拔出来,又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血液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顺着她扭曲的双腿流到地面上,向四面八方蜿蜒……   “啊疯子自杀啦!死人啦!”   福子他妈失声尖叫,刺耳的声音将邻居们引了过来,于是“死人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整个村子的人都往这边跑。但除了福子一家,没有任何人上前去,都围在外面看热闹。   赵小如倒在院子外的土路上,已经没了气息。   福子一脚踹在她身上:“死娘们儿!要死不死远点,晦气死了!”   他看不到,赵小如的灵体正趴在他背后,咧着嘴放声大笑。   ……   姜山宁猛地睁开眼睛,“梦”里过完了赵小如的后半生,但现实不过才几秒钟而已。   手腕上的金红飘带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她摸了摸被飘带绑过的地方。民间传说里,掌管男女姻缘的月老有个东西叫红绳来着……   “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吧?我真的只是有仇报仇而已,你还想插手吗?”赵小如躺在地上,直直“看”着姜山宁,嘴角咧到耳朵根,露出又尖又密的牙。   “事情还没完。”姜山宁在她旁边蹲下,“你下了什么诅咒,其他人怎么样了?”   “什、什么诅咒?!”暴发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姜山宁回头看他一眼:“麻烦您不要说话。”其实她很想直接说“给老子闭嘴”,奈何尾款还没结,客户爸爸还是爸爸。   赵小如咯咯直笑:“诅咒?什么诅咒呀,我只是祝福他们长命百岁……”她的语气逐渐恶毒,“岁岁不得安宁!那片土地上的人所愿皆非、尝尽痛苦、不得善终!”   暴发户吓得抱着窗帘哭喊:“什么诅咒?!诅咒谁?!救救我啊姜大师”   姜山宁磨着后槽牙回头盯着他,亭曈十分有眼力见地给他禁言了。   赵小如这样的诅咒会导致十几年、几十年后多出来一大批恶灵,后果比她现在立即杀了仇人们严重多了。   她显然是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地帮人数钱。   姜山宁和亭曈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背后有阴谋。毕竟谁闲着没事制造恶灵?气分阴阳,一旦平衡被打破,必出灾祸。一定得找到那灰黑灵力的来源!   姜山宁语气温和,满眼真诚:“你一个寻常女子,怎么会知道这种诅咒?赵小如,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样、从哪里学的,我就不再管你报仇的事,怎样?”   然而赵小如脖子一梗:“我死都不会说!”   “……”姐姐,灰飞烟灭都不说,不至于吧!姜山宁端着一身正气,严肃、悲悯地对厉鬼进行忽悠,“我念你可怜,本来还想在幽都之城为你说上几句话,让你来世投个好胎、享点好福,如此看来……”   要不是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亭曈都要信了。   赵小如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别想骗老娘!”   姜山宁摸摸下巴,哟,这是怎么被识破的?神态语气很到位的啊!等等,诅咒,厉鬼,幽都之城……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幽都之城的阴差教你的,对不对?”   这可有趣了,老豹难不成是幽都之城安插在玲珑骰子里的眼线?可是幽都之城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赵小如不说话,妄图硬气到底。   姜山宁叹口气:“娟子姐和那个女警察怎么样了?你报仇了吗?”   说到这个,赵小如又兴奋起来,头发张牙舞爪地飘动:“哈哈哈哈哈,娟子,下一个就是她!她以为拖着姓陈的一起进监狱就算赎罪了吗?做梦!姓陈的死了,哈哈哈,她也快了!”   她歪着头:“至于警察?你去查呀!上网搜一下,你就会看见她壮烈牺牲的新闻……哈哈哈哈哈,不,不对,我告诉你呀,网上看的不刺激,亲眼看才刺激呢,她死的时候,手脚都被砍断啦,舌头也被割掉啦,眼珠子也被戳碎啦”   姜山宁冷冷打断她:“赵小如,但凡你冷静一点,就会知道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还有娟子,你以为,你当初能那么简单地就从会所跑掉吗?”   赵小如笑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哧哧地笑起来:“那又怎么样?娟子已经把我拖进了火坑,放我离开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不成!女警察,她马后炮有什么用?她知不知道,她那一走,我就会陷入无尽的深渊啊……”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几声,倔强地质问姜山宁:“我人都被折磨死了,她不放弃寻找我还有什么用呢?她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的良心能好受一点?大师,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我才是受害者啊,你们有什么权利替我决定什么是正义?”她最后哭嚎,“我已经死了啊!”   姜山宁道德绑架不下去了,被噎了一下,摇摇头:“罢了,逼你说算个什么事儿……我自己查。”然后转向赵小如的骨灰,“小如,你的骨灰我要拿走一点了。”   恶灵执念太深,这辈子的事还没结束,骨灰对她来说就是命根子。赵小如激动得跳起来,又被照乾坤压倒在地上:“不行!不可以!”   不是,姐姐,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人这工作很难办啊!姜山宁往她眉心打了一个山川形状的印:“来,说:可以。”   “……”赵小如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制了,她听见自己说,“可以。”   姜山宁于是去揭她的骨灰盒,扯掉符纸的那瞬间,暴发户瞪大双眼,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对她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你居然敢抱她腿?!正在看戏的亭曈脸色骤变,抬起一脚把暴发户踹出去老远。   被空气踹飞的暴发户:“?!……”彻底晕了。   姜山宁对亭曈竖大拇指,然后掏出一个红色小瓶,装了一点赵小如的骨灰,又把骨灰盒好好盖上、用符纸封上。   躺在地上的赵小如:“哇呜呜呜!不活了呜呜呜呜欺负厉鬼啦!呜呜呜呜……”   姜山宁在她旁边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姐姐,这印呢,是山水庙的印,给你戳了印,你就是山水庙的鬼了,不会被别的灵和人欺负。”   赵小如哭得七窍流血:“就是你欺负我!我报仇碍着谁了我呜呜呜呜……”   姜山宁目光真诚:“你报仇我本来可以不管,我也看不惯这死暴发户,这不一直在帮你骗他散尽家财不是?可你被人利用了,确实碍着别人了。”   “明明大人才是帮我”赵小如突然反应过来说漏了嘴,急忙闭上嘴紧张兮兮地用两个血窟窿盯着姜山宁。   “大人”,这称呼熟悉得很。亭曈急忙撇清关系:“宁宁,不是我!”   拜托,这点信任怎么会没有?姜山宁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又温声问赵小如:“哦,知道了,是幽都之城的某位阴差大人教你用诅咒报仇的吧?”   赵小如急忙反驳:“不是!”   姜山宁笑着点点头:“嗯,看你这反应,确实是了。”   赵小如:“……呜哇呜呜呜呜”   “别哭了,好好一个厉鬼,怎么跟个熊孩子一样这么无赖爱哭。”姜山宁这么一说,她还就真的张不开嘴、哭不出来了。   无赖!究竟谁是无赖!赵小如气得七窍哗啦啦流血。   姜山宁把照乾坤收回来,把赵小如装进红色骨灰小瓶里,房间中的阴邪灵气瞬间就稀薄了很多,“走吧姐姐,咱们先去幽都之城探一探那帮你报仇的大善人再说。”   赵小如在心里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姜山宁把骨灰瓶揣进兜里,走到暴发户身边,先踹了他一脚,他没反应;再用照乾坤“啪”抽他一个嘴巴子,他还是没反应。   “咦?这都不醒,看来还不够用力。”姜山宁笑嘻嘻地抡圆手臂“啪”地把暴发户嘴都抽歪了。   暴发户终于醒来,嘴角流血,半张脸肿得老高:“啊啊啊还有鬼啊!大师救咳咳、呸!”吐出两颗牙。   姜山宁恢复一派高深莫测:“赵先生,你终于醒了。放心,这里的厉鬼我已收走。”   暴发户感动得痛哭流涕:“真的?!姜大师您真是术法高深……”   姜山宁:“但是。厉鬼怨气尚萦绕在你身边,只有多思己过、多行善事才能慢慢化解这股怨气。赵先生,不可懈怠啊!否则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反思,好好改正,改邪归正,多做善事,一定、一定……”暴发户摸着自己的脸,疼得倒抽冷气,再看看滚到一边的牙,然后有些疑惑地问,“姜大师,可我这?”   姜山宁脸不红心不跳:“你方才被鬼魇住,需得将它抽出去。赵先生,以后若是遇到类似情况,自己来不及抽自己巴掌的话,请让身边人代抽,力气越大,越有用。”   亭曈在一旁笑着夸她:“宁宁,很棒哦!”   那必须滴,她是谁?靖东第一神骗……算!   暴发户恍然大悟,奉此话为珍宝,赶忙又抽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嘀咕着:“把鬼抽出去、抽出去!”然后满脸感激和崇拜地看着姜山宁,“姜大师!救命之恩赵某铭记在心!”掏出一张卡,“卡上是六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密码是六个八!没啥,就图个吉利,姜大师务必收下!”   “赵先生太客气了……”姜山宁风轻云淡地将卡接过来,面上不为所动,心里乐开了花。   嘿嘿,开张吃三年~

第五十一章 晚宴 幽都之城21

一上车,姜山宁就麻溜地把一身装扮全脱了,一边龇牙咧嘴地撕假胡子,一边吐槽:“热死我了他爹的!”   亭曈冲前面黑框眼镜、齐刘海、小马尾的司机喊:“九九,开空调。”   九九默默打开空调。   姜山宁这才知道居然是煤球开车来接他们,扒着座椅夸:“哇,九九,好可爱哦!”   九九的脸和耳朵“唰”就红了,缩着脖子恨不得藏起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确实有父子相。   亭曈的眼刀子“唰唰唰”朝九九扎过去,九九的猫耳朵炸起。   哟,看吧,嘴硬体诚,就夸了他女儿个“可爱”都吃醋。姜山宁笑眯眯地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在他躲开之前收回手:“当然,还是我家小亭最可爱。”   “唰”一声,前后排之间升起挡板。姜山宁:“……”真有眼力见儿!   小二无声尖叫:“啊啊啊过年啦!发糖啦!”   亭曈咳嗽一声,眼神飘忽地问:“煤球,你们查的资料给宁宁发一下。”   “已经打包从阿爹的微信发过去了。”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姜山宁猜测:“是小四吗?”   “是的!很高兴阿……你能记住我的声音。”   亭曈杀猫的目光透过挡板:“……”   姜山宁对此视而不见,掏出手机一看,“丁阳”那个对话框果然有压缩包发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改备注。   她想了想,先把备注改成了一个猫猫头图标,然后接收压缩包。“对了煤球,幽都之城好打交道吗?”   小二惊叫:“不好!讨厌死了!最讨厌了啊啊啊!”   小四冷静地把她摁回去:“这得看是什么事、需要来软的还是硬的。”   姜山宁屈起食指扣扣挡板:“诶先把挡板降下去……什么个软法、什么个硬法?”   挡板“唰”又缩了回去,小四单手推推眼镜:“幽都之城的城主喜怒无常,好不好说话全凭心情。”   小二抢着吐槽:“那就是个疯子!你们读书人说话太文雅了,照我说他就是个死疯子!”   小四:“好吧,说得也没错。总之,跟他打交道全看他心情好不好。”   姜山宁又问:“来硬的呢?”   小四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亭曈,淡定回答:“阿爹直接手撕它。”   亭曈眼睛都亮了,嘴一咧,两颗尖牙极其嚣张地露出来:“这个可以!嘻嘻。”   姜山宁:“……”   ……   “据说,大荒和九州是两个空间,只是上古的时候,两个空间有重合的地方。神族主要居住在大荒,神族任命的各个九州管理者则可以通过重合空间自由往来于两个空间。所以,山海经中的昆仑玉山和宋山在现在的九州大陆上,并不存在。”前方是十字路口,小四插了一句,“你们吃了吗?需要先去哪里吃个饭吗?”   “我要吃晚江阁。”姜山宁咬牙切齿地瞪一眼亭曈,死土豪,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好的哦,宁宁。”亭曈冲小四抬抬下巴,“去晚江阁。”   “好的。”小四在路口右转,接着刚才的话,“上古时代结束时,大荒和九州本应该是完全分割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九州大陆上还有能够通往大荒的空间裂缝。据说以前昆仑山便有一个,由昆仑仙门世代看守,昆仑仙门所在的山头,恰好就叫玉山。不过,昆仑仙门后来突然消失了,这个裂缝据说也消失了。至于宋山,从古至今的大荒裂缝中没有一个叫‘宋山’的、也没有一座山是符合其特征的。”   姜山宁滑动屏幕看昆仑玉山的资料,分了个心点头:“这样啊,没事,再查一下。不要局限在空间裂缝中,符合多枫树、红蛇两个特征的山都找来,我一个个筛。”话罢抬头对着后视镜比心,“爱你哦,小四~”   小四通过后视镜接收到某道带有杀气的视线,淡定地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转移话题:“阿爹,晚江阁可以打个电话留沙鸥。”   亭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嘀咕:“要你提醒?”   姜山宁疑惑:“沙鸥?”   “就是个包间的名字,我们去晚江阁都用这个包间。窗户靠靖江,夜景很漂亮哦!宁宁会喜欢的。”亭曈一边说着,一边拨通电话。   那边接得还挺快,亭曈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挂了,偏头对姜山宁说:“对了宁宁,我看一下魏青野给你的禁制。”   “好。”姜山宁闭上眼睛,手上结印,运转灵力,额头霎时被密密麻麻的、繁复的金色符文覆盖。这玩意儿拍照录像都不好使,只能拍到一团马赛克,所以得靠他自己记。姜山宁扭着脖子抬着个金光闪闪的脑门凑近亭曈,“怎么样?”   亭曈:“这个怎么……”   姜山宁故意又往他面前凑了凑,勾起嘴角:“我是问你,我怎么样!”   亭曈:“……”   他的耳朵悄悄红了,目光从她又长又翘的眼睫毛移到红润的嘴唇上,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之前的梦境,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挪了挪,眼神飘忽:“宁、宁宁很美。”   哟,色诱效果显著嘛。爱情这种东西,与别的感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生理反应”,先把这个拿捏住了,还怕拿不下他?姜山宁在心里比了个“耶”,面上一派正经:“你刚刚说这个禁制怎么了?”   “这个怎么只能用两次,魏青野……”亭曈本来想说“太菜了”,看着姜山宁,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灵力还是不太够。”   姜山宁听出了道道:“所以如果灵力强大的话,比如你来下这个禁制,就可以用很多次?”   “宁宁真聪明!不过还是要改改的。好了,我记住了,宁宁把它收起来吧。”   姜山宁睁开眼睛,手摁着后脖颈扭了扭脖子:“大概多久能好呀?”   “宁宁去幽都之城想把他带上吗?”   “他一个快退居二线的,我带他去冒险干嘛?只不过他这件事解决了,我也能放心一点。”姜山宁说着拿手机发消息给杨磊,“三石我倒是想叫上,我问问他去不去。”   “这样啊。”亭曈在脑子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很快的,今晚、明天都可以哦!”   姜山宁掏出手机给董粟打电话:“今晚吧今晚吧,我叫他出来一起吃饭好了。”   亭曈微微眯起眼睛,顿了几秒钟,“哦”了一声。   ……   晚江阁在靖江边一座老院里,院中流水小桥、山石草木、亭台画廊,锦鲤往来、琴曲悠悠。   “董先生,这边请。”服务员把董粟带到楼中包间前就离开了,董粟掀开帘子进去,看见姜山宁笑吟吟地看着他,心中顿时警钟大作。   这丫头笑得准没好事!   “组长你……”   他还没来得及跑,突然就眼前一黑,顿时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眼前还是姜山宁的笑脸:“哟,醒了醒了。”   董粟只觉得脑袋像针扎一样疼,磨着后槽牙:死丫头片子,搞什么幺蛾子?   “组长,这是干啥了?”   姜山宁给他舀了一碗汤,笑嘻嘻地赔罪:“哎呀,谁让你是个公用录像机放映机呢?万一没成功我不就完蛋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来,喝碗汤缓缓,我点的可都是超贵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董粟震惊:“组长,你买彩票中一千万了?!”   姜山宁:“没有啊。”   董粟警惕地看着她:“你先把账结了我才吃。”   “啧,老董,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好歹当了一年同事啊。”姜山宁痛心疾首,往旁边一挪,“当当当当给你隆重介绍一下今晚的请客人,我师传给我的契约灵兽,他可是山水庙世世代代的守护神,能耐大着呢。他给你下了禁制,你以后就不用随便当放映机啦!”   “啥玩意儿?你的契约灵兽?什么?等会儿等会儿禁制?!”董粟“噌”地站起来,在姜山宁和亭曈之间来回看,面色几变。   “对,有了这个禁制,某些人就不可能随意拿你当放映机用了。”姜山宁坐到亭曈旁边,恶狼扑食,顺手还拍了拍亭曈和煤球,让他们赶紧吃。   董粟双手撑着桌面看着她:“组长,要不先说完再吃?”   姜山宁努力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老董啊,我们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也帮帮我们呗,互帮互助嘛!”   董粟:“……”组长脸皮之厚,真是无人能及。   姜山宁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我们几个要去幽都之城查点事情,没你在外面忽悠领导不行啊!”说完撕了一只乳鸽腿咬了一口,香得眯起眼睛,“你再不吃可就凉了,老董啊,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   董粟看他们吃得香,咽了口口水,慢慢坐下喝完了汤。   “组长,你不是无神论者吗,啥时候有的灵兽呀哈哈哈,山水庙……有他这号灵兽吗?这个,禁制真的有用?幽都之城那是活人凡人能闯的吗组长,你们哪几个人去啊安不安全?还有那啥,后天就要上班了,你咋请假、请几天?要我在外面忽悠些啥?”   姜山宁见他这副样子,哭笑不得:“你别急啊,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禁制肯定是有用的,你要是想知道先前我们瞒你的事,也可以和你说了。幽都之城,我和亭曈还有三石去,放心。请假嘛,我就说我客户出了问题我去解决,然后计划赶不上变化失联了也不是不可能。回头要是小黑屋再说。”   董粟夹菜的手愣在半空:“你和三石都翘班?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吧。”   “你就好好等着你的退居二线,你也知道幽都之城不好去,你去干嘛?”姜山宁揶揄他,“怎么,老来老来要疯一把?”   董粟沉默着吃了一口菜,摆摆手:“算了,我也就这点能力特别,别的用处不大,就不拖你们后腿了,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吃着吃着,他又担心起来,抬头问:“你们啥时候去啊?”   姜山宁:“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泰山,三石直接从云庄去和我们汇合。”   董粟惊讶:“这么急?”   姜山宁笑了笑:“事有轻重缓急,幽都之城那边,等不了了,再等是要出人命的。”   董粟愕然,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三两下把嘴里的菌子嚼了:“人命?”   “这个说来话长。”姜山宁擦擦嘴,把研究所、实验、千灵会、神秘灰黑气息的事情真真假假、挑挑拣拣、云淡风轻地和他说了一些,最后给他报了个喜讯,“小雨没死,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没事儿。”   反正把他安稳住就行。   信息量太大,董粟一时消化不完,被她一报喜讯,注意力就偏了:“老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等你们回来,带我去找她吧?这丫头片子,好久不见还怪想的……”   姜山宁笑:“那是肯定的。”要是她那个时候已经恢复记忆和灵智的话。   董粟吃得心不在焉,姜山宁看出来他在琢磨事儿,于是拍拍桌子打岔:“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第五十二章 玫瑰 幽都之城22

姜山宁朝董粟伸出手:“我明天生日。”   董粟哀怨抬头:“组长,忽悠领导很伤精费神的,我的小费呢?”   姜山宁遗憾地缩回手:“唉,那就只好两相抵消了。”   董粟这才发觉自己被套路了,愤怒地把她下筷最多的清蒸鱼转到自己面前,正打算来一筷子大的,便连盘子带鱼都不见了。   亭曈把清蒸鱼放到姜山宁手边:“宁宁,爱吃就多吃点,这条黄花鱼是野生的,有五六斤呢,赶巧今天刚空运过来,以后不太容易吃得着了哦!”   董粟刚瞪过去,亭曈就瞥了他一眼。那瞬间,亭曈的眼睛是金色的兽瞳,冰冷地警告外来者安分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董粟瞬间怂了,把刚碰到汤汁的筷子尖放在嘴里咂巴两下,转而进攻开水白菜。   “小亭,我真是爱死你了!”姜山宁朝亭曈一个飞吻,看见他耳朵红了之后,若无其事地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她眼角余光瞥见煤球眼巴巴地盯着鱼,于是又夹了一大块放在煤球的盘子里,“吃吧!”   “喵喵~”煤球用尾巴给姜山宁比了一个心。   亭曈一巴掌把她的“心”拍没了。   吃饱喝足,董粟心想着快要见不到姜山宁了,悄悄叩叩她的肩膀,小声问:“组长,你那灵兽靠谱不?”   这是真担心她在幽都之城出事。姜山宁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笑起来:“你放心,这老灵兽比我师都厉害。”   比魏庙主厉害,那就不怕了不怕了。董粟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感觉到一道冰凉的目光,于是顺着看过去。   只见亭曈幽幽问:“宁宁,说什么呢?”   咦,不对,不光冰凉,还酸。   董粟在他俩之间开始看了看,好像有点悟了,挪着椅子和姜山宁保持社交距离。   “别吃醋嘛,说正事。”姜山宁冲亭曈笑嘻嘻地眨眨眼睛。   亭曈:“我没有!”   姜山宁无视他的反驳,把一个红色小瓶子拿出来给董粟:“这里面装着那个被利用的傻鬼赵小如,我进过她的记忆,但是没法看到是谁、用什么手段让她实施诅咒的。老董,你看看。”   董粟把瓶子捧在手里,闭上眼睛:“嘶,这个,好像不太行等等,我看到一团灰黑色的东西!”他睁开眼睛,看看瓶子又看看姜山宁,“你确定是阴差?这东西连个像样的形状都没有啊!”   目前接触的灰黑色东西差不多分为两种:一种是玲珑骰子里的精石和与它相关的实验体,一种就是与老豹、赵小如相关的这个灰黑灵力。   “哦哟。”姜山宁把瓶子收起来,和亭曈对视一眼,“最近‘灰黑色的东西’很爱作妖啊。”   ……   紫金商场旁酒吧一条街上,那家叫 Space-time 的酒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门大吉了,正在敲敲打打搞装修。   对面有一家中西风格混杂的文艺小酒吧叫“繁春”,姜山宁一边进店一边扭头调侃 Space-time:“诶,转手了吧这是,他们速度还挺快。你说他们这么大一个进项没了,血亏啊,姓姜……姜旭之会不会着急上火?”   亭曈为她拉开一个写着“对酒当歌”的露营椅:“研究员没了,这估计更令他着急上火呢。”   姜山宁灵机一动:“那你说他会不会也去幽都之城了?”   亭曈咧开嘴角:“他这偷命用的怂包可不敢亲自去。”   姜山宁刚坐下,吧台里的调酒师就走过来问她:“哦!我亲爱的美人,请问要来点什么?”   “美人”这个词,男人叫出来很油腻,美女叫出来就不一样了,熨帖得很。姜山宁看着一头桃红色头发的美女调酒师,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单子:“美女姐姐好热情啊。”   调酒师弯腰,对她眨眼睛:“对美人当然要热情一点!”   姜山宁悄悄瞥了一眼亭曈,举着单子偏头看调酒师,眼波流转:“姐姐最喜欢哪一款呢?”   两个人贴得很近,脸对脸就差一个拳头的距离。突然间,一只手插进来,打破了这美妙的氛围,抽走姜山宁手中的单子:“我看看。”   调酒师直起身退后两步,把滑落的头发撩到耳后,遗憾地看着姜山宁:“哦我的上帝,美人配美人,这个拆不了。”   姜山宁支着下巴偏头笑吟吟地看她:“美人还没同意跟我一对。不过姐姐养我的话,我就是姐姐的人了。”   亭曈把酒单子拍在桌子上,挪到两人中间:“宁宁,我们换一家吧。”   调酒师叉着腰哈哈大笑:“哦我亲爱的姜,你从哪里拐来这么好玩儿的美人!”   “啧,你这破功得越来越快了,我还没玩儿够呢。”姜山宁搭着亭曈的肩膀,“卡莉达,我经常来她这里喝酒的啊。”   亭曈木着脸:“我知道,但是宁宁还要和她眉目传情。”   他过去跟个空气似的,宁宁不知道他在,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当然没事。好了,现在,宁宁知道他在,还跟这个女人卿卿我我!   姜山宁震惊:“眉目传情是这么用的?”他连爱情都不懂,但他居然知道用眉目传情!   卡莉达看热闹不嫌事大:“哦,baby,我觉得他的用词十分标准。你不向我介绍一下这位有趣的美人吗?”   姜山宁伸手挡住亭曈的脸,阻断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哦,宝贝,我觉得不用,不然你会老惦记。”   “好吧。”卡莉达转念一想,满怀期待地笑起来,“他有单身的美人朋友吗?”   姜山宁斩钉截铁:“没有。”   “哦 nonono。”卡莉达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姜,你不是他的单身美人朋友吗?怎么又变成没有了。既然你们都单身,那么请允许美貌善良的卡莉达……”   姜山宁翻个白眼:“你的思维太跳跃了,收一收。”   “哦我亲爱的姜,我以为你明天生日才会来,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所以非常激动,思维敏捷!”   姜山宁把桌子上的酒单子重新拿起来:“我明天出差,来不了了。”   “这样,那我今天给你免单。”卡莉达疑惑地看着她,“哦我的上帝,可恶的资本家,万恶的魔鬼,居然让你生日出差!是有丰厚的加班费吗?”   当然没有!因为那是翘班!局里不扣她工资都算好的了。   “我要春山,给他来个血色浪漫。”姜山宁把酒单子还给卡莉达,不忘放个电,“谢谢姐姐哦!”   “OK,my sweet。”卡莉达给了她一个飞吻,踩着高跟鞋回吧台去了。   亭曈伸手挡在她眼睛前,冷冰冰地瞪了一眼卡莉达,那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把她撕了。   “人都走啦!”姜山宁把他的手扒开,挑眉问,“你又不跟我是一对,你干嘛管我撩美女?”   亭曈狡辩:“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看她一定有鬼,宁宁离她远些好哦。”   “哦……色字头上一把刀。”姜山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也有鬼,我也不是什么好货?”   亭曈急忙回答:“不是!我是说……”他眼神飘忽,“她、她都知道宁宁喜欢我了,还要来插一脚,她是坏的。”   姜山宁又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我教你一个道理,只要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别人就有来争取的权利,这不算坏。相反,人家勇于追求所爱,比那些缩头乌龟好多了。”   她又在指桑骂槐了。   亭曈低下头,搜肠刮肚地想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让她远离那个讨厌的女人。   姜山宁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觉得急也急不来,还是慢慢教吧。于是话题一转:“逗你的。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性取向’?有的人喜欢同性,有的人喜欢异性,有的人都喜欢。而我只喜欢帅哥,你见过我撩别的帅哥吗?”   这么多年,除了她那个前男友……好像还真没有。   也不是,那男的没他好看。   亭曈摇摇头。   “所以你不用乱吃飞醋。卡莉达也不喜欢同性,我们俩可以肆无忌惮地互撩,因为这只是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没有什么的。”姜山宁想了想,纠正道,“哦不对,卡莉达是酒友。”   卡莉达捂着胸口伤心欲绝:“哦!原来人家只是酒友!”   亭曈看卡莉达的眼神瞬间友好许多。   孺子可教嘛,姜山宁笑了笑,起身去吧台,小声哄卡莉达:“姐姐,你是我最重要的酒友,真的!”   卡莉达:“哦亲爱的,你骗美人的本事又上一层楼了!”她在酒面上放了两叶薄荷,“美丽的渣女,你的春山好了。”   “我可句句是肺腑之言!”姜山宁跑进吧台里,“来,我自己做特调,不要血色浪漫了。”   卡莉达往旁边挪了挪:“哦,漂亮的渣女,你又要祸害别人了。”   “你别污蔑我,我调的酒很棒的!”姜山宁洗了个手,拿出一个香槟杯,把外壁刷上几道糖浆,捏碎干玫瑰花瓣撒上去。   “哦,上帝,我可没有说你的调酒,我说的是你的魅力!你把那个小男孩甩了以后,他曾经来我这里买醉过很多次,据说至今未婚。”   “出轨渣男还这么深情,鬼都不信……给我个青柠檬谢谢。”姜山宁凑近卡莉达的耳朵说,“我是认真的,不叫祸害。”   卡莉达刚拿到手里的柠檬掉落,她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哦、哦!my god!my god……铁树开花了,天呐,上帝,感谢丘卡特的眷顾。”   “人家那叫丘比特。”姜山宁送了她一个白眼,捡起柠檬洗干净,开始榨汁。   “天呐,宝贝,你的宝贝他又给我送眼刀子了,我们还是保持安全距离为好!你们两个结婚了以后,你来找我喝酒都要带他吗?哦,那我会被他的眼刀子扎成马蜂窝的。”   结婚?这件事好像有点远,她还没想过。   如果要和他结婚的话,她一定要一个非常非常棒的婚礼,反正他不缺钱。   “baby,你习惯就好。他就是看着凶,其实是个纸老虎。”   卡莉达鄙夷地看着她:“哦,这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   姜山宁冲她嘚瑟地扬眉,然后往雪克壶内倒入金酒、伏特加、柠檬汁、几滴玫瑰糖浆,再放进摇摇冰,哗啦啦摇完壶,在酒杯里放两个冰球,把混合好的酒倒进杯子里,又垫着吧勺倒入一些伽西布拉凯多起泡酒,最后在红色的酒面上放上一朵干玫瑰,动作行云流水。   卡莉达嘀嘀咕咕地吐槽她的特调:“哦天呐,你这是要甜死谁。”   “放心,结婚你坐主桌!”她冲卡莉达眨眨眼睛小声说完,端着酒回到座位上,将特调放到亭曈面前。   “帅哥,请品尝您的特调最后的玫瑰。”   “宁宁好厉害,做得好漂亮!”亭曈端起酒杯,有些舍不得喝,看着酒红色的液体往下一点点蔓延、渗透,如烟如雾。   姜山宁抿了几口春山,晃着杯子听冰块撞击杯壁的清脆声音:“调酒都是有酒语的,你知道吗?”   亭曈抬头看她:“这一杯的酒语是什么呀?”   姜山宁狡黠地眨眨眼睛:“你猜,猜中有奖。”   这句诗这么有名,他去问或者去查都能知道。

这一章节好甜,弥补了前面的苦

嘿嘿入股不亏包甜的

第五十三章 宋印 幽都之城23

正说着,台子上音乐停了,卡莉达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上去:“哦!今天我要为我的 honey 献上生日贺曲!”   人都爱凑热闹,小小的酒吧里顿时全是掌声和欢呼声。   卡莉达抱起个亭曈没见过的乐器,它的琴身是八角形,上面雕刻绘制出色彩明艳的绚烂鲜花。   “她又捣鼓新乐器了,这是月琴吧。”姜山宁抿一口酒,“她是我中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儿啊,她还不是这个风格。总之她全凭一段时间的喜好变化,名字也跟着变,卡莉达是她三个月前改的名字。”   她心里清楚,亭曈全都知道,但自己说给他听和他像隐形人一样旁观,是不一样的。   “堪笑兰台公子……”卡莉达拿起乐器弹唱的时候,整个人是沉静的。她的眼神时而随意扫向前方,穿过台下的人群、穿过喧闹的街市,落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当目光接触到亭曈和姜山宁的时候,她会笑一下,姜山宁就举起酒杯以作回应。   她唱:“一点浩然气……”   姜山宁出神地呢喃:“千里快哉风。”   月琴最后一音悠悠落下,叫好声中夹杂的全是“再来一首”,于是卡莉达抬头想了想,继续拨弦唱起来。   四首歌过去,酒吧风铃“叮铃铃”一串响,进来一个外卖小哥:“外卖谁的花和蛋糕?”   “这里!”卡莉达连忙冲下来,把月琴和拨片放在吧台上,接过玫瑰花束先塞在姜山宁怀里,又拎过蛋糕放在她桌子上。   “哇哦,姐姐好贴心哦!”姜山宁抱着花闻了闻,又低头看蛋糕盒子里精致的双层大蛋糕。   “哦亲爱的,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卡莉达麻溜地拆蛋糕,激动地表达自己的用意,“玫瑰花是我刚刚决定买的,送你了就是你的了。是这样的,你可以选择借花献美人,和他来一个美好的夜晚。”   姜山宁:“……”真的好贴心,贴心过头了,别把这单纯的老灵兽给吓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暂时还不到这一步。”   “哦亲爱的,你脑子里是只有睡吗?”卡莉达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亭曈埋头插“1”和“8”两根蜡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耳朵又悄悄红了。   卡莉达得意地冲姜山宁抬抬下巴,正拆寿星帽的包装袋,里面就掉出来一样东西:“哦!这是什么!商家的小惊喜吗?”   姜山宁弯腰把东西捡起来随意看了看:“可能是贺”   卡莉达调整着寿星帽:“怎么了?”   姜山宁一笑,把东西握进手心里:“没什么,就是几张废纸,估计装错了。”她微微低头让卡莉达给她戴帽子,“这个蛋糕看起来真漂亮!是哪家蛋糕店的呀?”   “就商场那家 froh,我经常买那家。差点儿都关门了,我用两百块大洋请求她加班呢。哦宝贝,你也觉得不错是吧!我就说,贵有贵的道理,真的超级 nice!”卡莉达给她戴好帽子,摸出打火机来点蜡烛,“哦亲爱的伙计们,来唱生日快乐歌怎么样?”   姜山宁笑着看酒吧的客人围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悄悄塞给亭曈。   ……   姜山宁跟着亭曈进了屋,瘫在沙发上。煤球找来花瓶插那一束红玫瑰,又去给他俩倒水。   “元芳,你怎么看?”   “宁宁,我不叫元芳,我叫亭曈。”   “啧,看来你没有刷剧的好习惯。”姜山宁举起手里的东西,对着明亮的灯光打量。   普通人来看的话,这就只是一片小小的花笺而已,顶多是上面画的金色祥云闪亮亮的、很漂亮。但姜山宁拿到手的那一秒就感觉到了,这是“印”。   一般来说印是拿来罩着人的,意思是“这是老子的人,谁动干谁”,怎么吃个蛋糕……还能从寿星帽里掉出三张印?   更诡异的是,这玩意儿扔不掉。   姜山宁刚刚在酒吧里,把三张印全都塞给亭曈了,结果出繁春后发现,其中有一张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自己的裤兜里;她于是把亭曈手里的两张全拿了过来,结果没几分钟,就有一张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亭曈手里。   亭曈理性分析:“明天我们两个和杨磊要去幽都之城,结果今天晚上,我们就收到了三张这个。合理怀疑这是专门送给我们明天用的哦。”   姜山宁沧桑地叹口气:“这个世界上监控真多。”她一个激灵,“该不会又是局里的吧?我查过了,手机只有定位没有监听啥的啊……要不去找老董看一下?不对,中年人这个点应该睡了。”   小五“噔噔噔”跑回来,把一杯温水放在桌上、一杯热腾腾的菊花枸杞茶递给姜山宁:“阿……你最爱的!”   “谢谢小五!”姜山宁接过酸奶,小五又变成猫团在她腿边,穿着可爱的小黄鸭衣服,猫毛长出来了一些,金色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印看。   小四端详片刻说:“这是幽都之城,宋夫人的印。”   “宋夫人?”姜山宁直起身坐好,捧着酸奶吸。   小四:“幽都之城城主有个夫人,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姓宋,所以都叫她‘宋夫人’。她不管事,几乎不露面的,我只是前段时间远远地见过她一次,对她的灵气还有些印象。”   姜山宁挠挠后脖颈:“听起来像个家庭主妇,怎么会突然送印给我们呢?她是怎么知道是三个的?又是怎么把印精准投递过来的?”   “不知道。不过最近幽都之城似乎出了些问题。”煤球把手机扒拉出来,调出一个界面。   这是一个灵异论坛帖子:【我又梦到了!我又梦到了我为什么又会梦到?我已经找很多大师看过了啊!昨天我还往家里请了一尊家神回来,昨天晚上我以为我不会再做梦了,我睡了,我就这么睡了,我真的真的扛不住了,再不睡觉我会疯的……然后,我又梦见了!那个鬼,那个鬼一边眼珠子挂在脸上,还有一边眼睛都是眼白,他的腿是断的,他以前都是跪在地上求我和他回家坐坐,我都拒绝了,可是昨天,昨天他发怒了!我惹毛了他!!他直接上手拖我回家!!!还要我答应一声好,我怎么可能答应!幸好,幸好闹铃响了,我醒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怕,我不会再睡觉了!不会睡觉会死吗……】   整篇帖子说话颠三倒四的,可以看出来贴主是真的快崩溃了。下面有非常多的评论,讨论和点赞最多的,都是表明自己也有相似经历的,估摸着有七八十个人。如果排除掉 50%的水分的话,也还有三四十个人。   七七用前爪挠了挠耳朵,说:“我负责盯网络上那些灵异发言,前段时间有人表示自己一睡着就做噩梦,梦见有厉鬼变着花样问自己能不能下去陪……”   小四专业发言:“就是索生灵。一旦答应了,就表示两者达成契约,死灵可以吸收这个生灵的灵体,直到生灵灵体完全耗尽,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是的!小四真棒。”七七狠狠点头,“但似乎一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我们本来不太在意,因为胡说八道的网友本来就很多,每个都在意的话我们工作就别干了。结果这两天,表示自己被索灵的人一下子变多了!而且已经出现了因索生灵死亡的人。”   “由于事发突然,下面人还在加紧排查,目前能确定因索生灵而死的有三名死者。这位是走在街上突然就倒下去的。这位是察觉身体出问题、去看中医然后在医生面前毫无预兆就去世了的。这一位是在公交车上坐下就没气儿了的,对了,这个事发地点就是你们去的云庄。”小四调出三张照片,姜山宁和亭曈凑近看。   姜山宁故意和亭曈头碰头,亭曈往旁边缩一点,她就贴过去一点;亭曈再缩一点,她就再贴过去一点。她完全无视亭曈的躲避,正经八百地指着照片:“最后这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亭曈,你看看?”   “……”亭曈于是只能跟她头贴着头看照片,耳朵越来越红,并且红色有向脸和脖颈上蔓延的趋势。   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印象!   一人一兽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天,齐声喊:“高铁上!”   对,是那个高铁上撞到姜山宁的女人!当时姜山宁发现她的灵体与众不同,是浅淡的灰黑色,亭曈说她快死了。   这默契让姜山宁和亭曈下意识对视。   小四疑惑地仰着头看亭曈:“你们见过?阿爹,您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亭曈轻咳一声错开姜山宁的目光:“没有。”   感觉真是越来越不敢看宁宁了。   小二在心里幸福地笑:“你们磕到了吗?”   七七:“真棒,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能正大光明地叫她阿娘了!”   小四无视心里乱七八糟的声音,沉吟一会儿说:“这下麻烦了。”   姜山宁问:“怎么?”   小二嚷嚷:“那个死疯子不管这件事!”   “也不是。”小四晃晃尾巴,“给他递公文了,他一直不回。”   小二鄙夷:“这不就是不管了吗?明摆着是要硬塞给爹爹。”恶灵的事,幽都之城不管,就只能暂由地君管了。   “他们态度奇怪。如果这件事和他们有关,他们更应该自己接管、方便遮掩;如果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这分明就是他们自己的职责,怎么样也会回一下的。就这样放着不管,倒像是存心捅到阿爹面前来、引起我们重视一样。”小四看了一眼宋夫人的印,“他们内部应该出了什么问题,并且已经内讧了。”   亭曈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窝里反狗咬狗啦,那岂不是更方便我们进去浑水摸鱼啦?嘻嘻。”   这个在案发现场画鬼脸画猪头的凶兽真的很喜欢搞事情。   姜山宁觉得自己的教育任务任重而道远。   她头疼地捏捏山根:“幽都之城乱了,人间也会乱吧?小四我知道你刚刚在担心什么,亭曈都没发现被索生灵的人有什么问题,别人更发现不了,所以有多少被害人、被害人都在哪儿、怎么解救被害人等等都是大问题。”   “是的!”小四看一眼亭曈,那意思是:阿爹你看阿娘多靠谱,再看看你自己!   姜山宁喝着菊花枸杞茶想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可能差点儿也是索生灵的受害者。”

第五十四章 重聚 幽都之城24

亭曈刚被嫌弃过,现在赶紧抓住机会表现:“赵什么那个?”   “暴发户赵强。”姜山宁把红色小瓶子摸出来,“他要是在梦里答应了赵小如‘下去躺躺’,那就也被索生灵了。”   她把瓶子给煤球:“赵小如在里面,本来打算带她去幽都之城找她那个大恩公的,还是给你吧,她肯定知道什么,能帮上忙。如果她不肯帮,你就去山水庙找我师。幽都之城我们是一定要去的,煤球,你们加油,无愧于心,尽力就好安全是首位的。”   “好的!”小四把红色小瓶子收起来,“国安二局流程太复杂,这件事他们……你们领导知道得会比我们晚,但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了。所以他们最近肯定会给你和你的同事派任务,你们得尽快回来。”   “我已经跟他们报备过了,说我客户遇上大问题,我一个人搞不定,带三石帮个忙。世事无常嘛,被绊住脚了也是有的,怪不到我们头上除非太小气!而且一处又不是只有我们组,管他们的。”茶水几口下肚,她起身抻了个懒腰,“十二点了,我要去睡了。”   亭曈起身送她:“宁宁好好睡,三点半我去叫你哦。”   万恶的早班飞机!姜山宁哭丧了一下脸,看见亭曈好看的脸蛋和金红的长发,心情又瞬间好了起来。她突然凑近亭曈:“晚安,好梦!”   “梦”。   近在咫尺,两眼对视。姜山宁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他脸上,柔软的嘴唇似乎下一秒就要贴过来。   亭曈心跳如鼓,喉头滚动,脑子宕机,机械地嗫嚅:“晚、晚安。”   姜山宁轻轻笑一声,转身开门出去。亭曈被开门声拉回了神,急忙拎上一个小礼品袋追上去:“宁宁”   姜山宁回头,双眼发亮,无比期待:“你舍不得我吗?要留我一起睡吗?”   “……”亭曈把礼品袋递过去,“宁宁,生日快乐,晚安好梦哦!”   “照顾好我的玫瑰花。”姜山宁把袋子接过来,冲他一笑,转身开门回家去。家门才关上,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礼品袋里的东西   卡。   卡上贴了可爱小纸条,表示卡上有 8888 万,密码是她的生日。   “……”   笑容凝固。   姜山宁黑着脸把另一个盒子打开,心想要是钱她就冲过去揍人了。万幸的是,里面是一条南红玛瑙手串。   这一串比她丢失在玲珑骰子里那一串还漂亮,戴在手上刚好能绕三圈。姜山宁抬手凑近鼻尖闻了闻,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异香,令人心宁神安。   还不错。   她笑起来,眼神瞥见那张卡,嘴角瞬间又耷拉下去。   “造孽,大财要捐八啊!这不是让我亲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得只剩个鸭头吗?!”   ……   对此,亭曈这么和煤球解释。   小四:“大财捐八,阿爹您不知道吗?”   小二:“就是!阿娘估计现在都在哭了!”   亭曈:“我知道啊,所以特地给她多的,捐了八成以后还有不少。”   一副洋洋自得并觉得煤球莫名其妙的样子。   小五是个吃货,想象了一下一堆美食必须要送出去八成的情景,顿时大惊失色,悲愤道:“那您就不能给她九十九万以下吗?”   亭曈鄙夷:“这么少,谁送得出去?”   煤球:“……”   呸,活该单身!   亭曈哼了一声往后倒,陷进沙发抱枕里:“泰山那边安排好了?”   小四说:“安排好了。贺春贺冬还是跟着我吧,四眼和山熊会负责你们的事。”   “随便。”亭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交代好,千灵会去找我麻烦的话任由他们带走我就好了。”   小二有些担心:“爹爹,你怎么突然要搞这种不靠谱的事。”   “有我在,会有不靠谱的事吗?”亭曈不屑地哼一声,咧嘴一笑,两颗尖牙上一颗写着“嚣张”、一颗写着“恶劣”,“千灵会元气大伤,老子不顺藤摸瓜过去简直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阿爹您以前就有很多机会铰他羽翼,那个时候都没怎么管,现在他们在研究解除共生,您怎么反倒管起来了?”小四顿了顿,“竹简到底写了什么?”   “你想多了。”亭曈掏出手机,问,“元芳是什么?”   小四、七七:“呵呵。”   三儿:“我偶像之一。”   小五:“好吃的?”   九九:“……”不忍直视,捂脸。   小二:“电视剧《神探狄仁杰》中的帅哥啊!”然后在心里小声密谋,“他不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偷偷找!”   “哦。”亭曈趁着 APP 在下载的空当,又打开百度搜索“最后的玫瑰”。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巴勃罗·聂鲁达。   ……   别人喝了酒容易瞌睡,但姜山宁喝了酒容易兴奋得睡不着。   她放空脑子在床上躺了一个世纪还是十分清醒,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于是无奈地爬起来,把明天要带的东西又查看了一遍。   她那个特制的小包包,里面装着玲珑骰子精石、《大荒生灵笔记》、《灵眼秘笈》、宋夫人印、各种符纸、香等等,这个包可以带到灵体上,并且只有她能使用,便捷又安全;刻了符文的香炉和灯盏、又粗又长的离魂香、红蜡烛,几根红线,照乾坤,新买的手机新办的卡,各种日用品……   一切确认妥当之后,她在保温杯里泡上菊花枸杞,把《灵眼秘笈》摊开来接着学习。   都说字如其人,那写这本秘笈的应该是一个果断、豪气、粗中有细的人。   素未谋面的前辈与后辈跨越百年或是千年,在书卷上进行思想的交流碰撞,传承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深夜寂静,非常适合投入某一件事情,时间飞逝。门铃被摁响的时候,姜山宁才惊觉已经三点半了。   她高声应了一句“来了”,收起秘笈挎上小包包,把局里给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拿上保温杯、拖着行李箱出去。   亭曈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狐疑地打量她:“宁宁,你是不是没睡?”   姜山宁真诚地看着他:“对啊,想你想得实在是睡不着!”   “……”亭曈老实了。   姜山宁在飞机上屁股落定之后接着把《灵眼秘笈》扒拉出来临阵磨枪,结果这会儿困意袭来,刚看半小时,就扛不住了,抱着亭曈的手臂睡死过去。   难得的是,这次居然没有做梦,安安稳稳地睡到了飞机落地。   姜山宁睡了两个多小时,精神抖擞,下了飞机就挎着包拽着亭曈飞奔而去。出了出口,热浪扑面而来,姜山宁一手举着小风扇一手搭在眉骨处东张西望:“煤球安排的车是啥,车牌号是多少?”   亭曈往前方一指:“那张红色越野。”   三个人往那边走去,姜山宁刚打开车门就眼前一花,一团红色的东西飞扑到她脸上,抱住她的整个头:“啊宁姐呜呜呜!”   不等姜山宁动手,亭曈就把这东西拎开扔回了车里,三个人迅速上车。   杨磊的飞机比他们早了半个小时,人已经在副驾驶上坐好了。此时他怀里抱着被撞得晕乎乎的凤凰幼鸟,扭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姜山宁:“抱歉。”   而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长卷毛、皱巴巴的衣服,赫然是董粟。“哈哈,组长又见面了哈哈哈,我也刚刚上车……”   “各位大人,我叫四眼,主人安排的安保都会散在酒店内外各处,各位有事吩咐我就好了!”司机是一个和和气气的眼镜男生,就是上次安葬阿桃和她大妈时见过的那个。他话说完后就“唰”地把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挡板升了起来,将主人煤球的避嫌精神贯彻到底。   董粟扒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新奇地看着那鸟:“嚯,三石,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这哪里弄来的灵兽?”   姜山宁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地跳了。她摁着太阳穴,看看董粟又盯着鸟:“不是说把她留在庙里吗?!”   杨磊急忙解释:“小雨,恢复!”   董粟如遭雷劈,瞠目结舌。   姜山宁看着依然是个鸟的江棠雨,冷静道:“我看她没恢复。”   杨磊急得话都说全乎了:“恢复,灵智,甩、不掉!”   这么一说,她刚刚说话的感觉确实跟磕巴鸟不一样了。姜山宁又高兴又好气:“那她会用灵力了吗?带出来很不安全啊!”   江棠雨站起来,骄傲地昂着头,脆生生地回答:“不会!”   “……”   那你骄傲什么!   江棠雨:“但是我恢复得很快。”   姜山宁咬牙切齿:“我觉得江师伯的巴掌也会很快。”   董粟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指着江棠雨,不可置信地问:“组长,这就是你说的……出了一点点小问题?没事儿?”   他把“一点点”咬得很重。   这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能想到这死丫头跟过来了!   姜山宁扒拉着手上戴的南红玛瑙手串,狡辩道:“除却死生无大事。”然后反过来算他的账,“你怎么跑来了?!嗯?”   董粟瞬间怂了,赔着笑脸辩解:“是这样的,我昨晚做梦啊,梦见你和三石在下面出事了,我一想,那不行啊这兆头不好啊,我得来。组长你看,灵体出窍得有人守身体吧,换我和你们去幽都之城,三石在外面守着我们,这不是很完美?”   亭曈的目光则落在手串上面这手串很配她,她戴了!居然戴了!   姜山宁拉下脸:“地……自然有人守肉身好不好,你跟我们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董粟急中生智,看一眼亭曈:“你不说他厉害吗,那就没危险啊,如果碰到什么事,我还能当录像机给你们录下来是不?”再看一眼江棠雨,“小雨就爱和三石一处,别的人都管不了她,你能放心三石不在外面?还是放心带着丫头片子下去?”   江棠雨点头,头上卷曲的两撮毛晃了晃:“就是!”   姜山宁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这到底哪里完全恢复了?分明变傻了。   不过这样一来,确实如老董所说,只能让三石带着小雨守在外面、换老董跟他们一起进去。   董粟得了附和,腰杆挺直:“组长你看,小雨都觉得对。”   姜山宁懒得和他扯,拍拍亭曈:“交给你一个任务,看好这个老来疯,务必要他全须全尾地回去,明年好退居二线混吃等死。”   亭曈心里是懒得管别人的,但她交代的那必须得应,反正就是保个人而已,随随便便的事。他点点头,乖巧地笑起来:“放心吧宁宁。”   董粟见她答应了,心想这事儿暂时算是翻篇,于是又看回江棠雨去:“我说这丫头片子……咋回事?”   “说是返祖,除了灵力消耗过多,什么毛病也没有。”姜山宁想起这个问题就头疼。江家的事,外人不清楚,还是得问江家。但是那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除了江师伯江青梧,谁都不靠谱。结果这人不知道又溜达去那个没信号的山沟沟里了,一直联系不上。   她闭着眼睛叹口气,再睁开眼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把宋夫人的最后一张印递给董粟:“老董,把这个揣上,顺便看看是谁送来的。”

第五十五章 盗密 幽都之城25

董粟把东西拿过来一看,像是捡到宝一样:“印?哪儿来的好东西!”他把薄薄一片花笺打量了好几遍,才闭上眼睛“看”它接触过的人,“咦?我就看到你和你这位灵兽……还有一个粉头发的丫头片子。”   粉头发的那是卡莉达吧。这么说,董粟也看不到更多的了。姜山宁摆摆手:“算了,进幽都之城再说。”   对方既然给他们送了这个东西,进去以后就一定会联系他们。利来利往,求神仙保佑还要给贡品呢,姜山宁坚信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不求回报帮助陌生人的人灵。   她把《灵眼秘笈》拿了出来正打算看,董粟越过亭曈好奇地探头:“组长,你在看啥?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姜山宁找到上次看的地方:“临时抱佛脚。”   杨磊被他们的对话吸引,扭过头来看了看卷轴,只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好,材料。”   那是肯定的,灵器师的眼睛就是尖。   “你们庙里拿出来的?几千年传承就是好啊,随便拿本书都是好东西。”董粟探头探脑,“还拿了别的不?诶你包里是不是还有一本,我看见一点书皮了。”   姜山宁瞟了一眼:“哦,是本笔记。”   董粟:“能给我瞅瞅不?看着怪眼熟的。”   姜山宁把挎包拉链拉起来:“只有庙里人能看。再说了,就是很普通的老书的样子啊,你眼熟个鬼。”   亭曈往前挪了挪,阻挡了董粟的视线。董粟于是从他背后看过去,他又挪回来靠着靠背。   嘿,这两个狼狈为奸!董粟气结,转了个方向面朝窗子,用后脑勺对着他俩。过了半晌,蹙起眉头嘀咕:“但就是觉得很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   山环水绕,亭台楼阁与自然相映成趣。   一只黑猫从树枝跃到屋檐,轻巧地跳跃其上,留下一串清脆的“叮叮当当”。   “主人?您怎么有空回来了?”   下面顶着两个圆发髻的小姑娘努力地仰起头往上看。   “找个东西。”小四随口应了一声,从接连的檐上往远处的小楼跑跳去。   小二做贼一样压低声音:“哦,她不会向爹爹告状吧!”   小五偷笑:“然后我们就说又是小二怂恿我们做的,嘿嘿。”   小二暴怒:“小!五!一个星期不许吃零食!”   七七翘起尾巴:“我同意。”   小五哭哭唧唧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小四挠挠耳朵:“阿爹迟早会知道的,他现在没空管我们就是了。”   那楼是座三层小楼,四周树木掩映花草丛生,黑猫从屋檐跳到树上,窸窸窣窣地从树枝跳向窗户。   窗户向里开,要是平时,朝那窗户一撞就进去了,但是这次……只听“咚”一声,窗户纹丝不动,黑猫被弹出去,顺着琉璃瓦片叮叮当当地一路往下滚,最后一刻才一蹬后腿站起来。   小二晃晃脑袋:“谁关的窗子?!”   “还能有谁,阿爹。”小四走到窗户前伸爪子推了推,“术法封起来了。”   七七左右看看:“能进吗?要不找别的入口。”   “早有准备,能进。”小四摸摸肚皮,爪子掏出来一枚玉牌,似乎是南红玛瑙的质地,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文字。   小二惊掉下巴:“不是吧,你什么时候把爹爹的通行玉牌顺了?”   有的大佬结界太多、又经常要进进出出,每次都开开合合的未免太麻烦,搞一个通行令就方便多了。   令中注血,血可认主,别人拿走也用不了,简直不要太省心。   当然,像黑猫和亭曈这种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黑猫把玉牌往脖子上一挂,试探着用爪子推窗户“嘎吱”一声,窗户大开。   七七呆愣地看窗户片刻,阴恻恻道:“小四,有通行玉牌你不早挂上,老娘脸都撞肿了。”   小四跳进窗户:“依然很美。下次一定。”   楼内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齐排排的架子柜子,里面每一格都雕着符文、放着不同的东西。   黑猫轻车熟路地穿梭其中,找到一个保险柜。   小二拍了拍密码盘:“密码多少?我赌 386493!”   七七哼了一声:“我赌 411246,赢了吃七天减肥餐。”   小五惊恐大叫:“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小四淡定摁密码:“都错,我猜是 435653。”   “咦,这数字是什么意思,小四你别乱搞啊。”小二妄图用后腿挠头,结果挠了个空,七七咬牙切齿,“减肥!老娘要减肥!”   长胖的罪魁祸首小五缩头装不存在。   “咔哒”,锁开了。   小四打开柜门:“你猜。”   三儿罕见发言:“九九说,435653 意思是新灵历 4356 年五月初三,是前段时间阿爹重新遇见阿娘的日子。”   “天才。”小二感叹了一句,“我怎么没想到?”   黑猫把头伸进保险柜里,爪子小心翼翼地翻动东西,从角落中拎出来两张纸。   一张上有两列字,左一列是看不懂但是很眼熟的文字竹简的上古文字,右一列是简体字。   是对照表。   另一张纸上似乎是竹简的翻译。   黑猫拎着纸退出来,把保险柜门关上,摸摸肚皮掏出来卷竹简,摊开来对照着看。   小二鄙夷:“阿爹果然是骗我们的!啧,过分,越老越滑头。”   七七目光凝重:“我觉得不太对,难怪阿爹不告诉我们。小四,你看呢?”   小五一头雾水:“啊?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说的什么啊,你们看懂了能给我翻译一下吗?”   小二忍不住吐槽:“你真是傻猫有傻福。”然后又问,“我也没看太懂,什么意思啊?”   小五嘀咕:“那你还骂我。”   小二:“我好歹比你看懂得多!谁像你,不学无术,除了吃就是睡,丢猫脸。”   小四把两张纸放进竹简里一起卷起来:“别吵了,事大了,回去研究。”   ……   【灵力结界:   名称:幽都之城   所有者:幽都之城城主   危险等级:★★★★★   防御等级:★★★★   阵眼:不明   形成时间:不明   出入口:泰山奈河】   姜山宁把幽都之城城主的画像放大来看,这是一个白头发白眼睛的长发阴郁帅哥。   “我还以为是个粗犷老头儿,跟民间画像差不多那种。”她左看右看,最后又叹了口气,“多好看一个帅哥,可惜是个瞎子。”想起小二说的话,又补充,“兼疯子。”   江棠雨凑过来,看了一眼后鄙夷道:“这哪里好看了嘛,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一看就连腹肌都有不起。”   姜山宁捏住她的鸟头对准亭曈:“那你看我们家小亭是不是很帅?”   正在布置防御结界、突然被 cue 的亭曈:“……”自觉挺直脊背并端出优雅微笑。   江棠雨的一双豆子眼睛骨碌碌地转,看看姜山宁又看看亭曈,本来想说不帅这本来也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挑了个委婉的说法:“有腹肌有肌肉就帅!”   嘶,好角度。亭曈半兽态和兽态的时候她倒是见过,那绝对是有肌肉的!但是人形有没有呢?   姜大师把他从头到脚盯了一遍,舔舔嘴唇。   江棠雨评价:“宁姐,你现在像个猥琐流氓变态哦。”   姜山宁拍拍她的头,她急忙扑棱着翅膀溜之大吉,蹲到杨磊的肩膀上。   姜山宁低头看着五颗星,小声嘀咕:“这个最高危险等级看得我有点慌啊。”   董粟中气十足:“组长!你保障民众安全三年,什么危险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没有见识过!区区五颗星,为了民众、为了九州”   姜山宁冷漠打断他:“一年。”   董粟乐呵呵答:“试炼也算。”   老董就是这样,想当咸鱼但又放心不下朋友,总是嘴上说着要跑、其实老往前面冲,心里不定怎么担心。姜山宁轻轻踢他一脚:“严肃一点,这和玲珑骰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我可告诉你,到了那边跟紧亭曈,保命要紧。”   董粟拍拍胸口:“放心吧领导,我这条命我要紧得很!”   正说着,姜山宁听见亭曈“咦”一声,于是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日防夜防真是家贼难防。”亭曈嘀咕一句,跟姜山宁说悄悄话,“宁宁,有个事要告诉你,罗布泊的竹简找到啦!”   “这么快!”姜山宁面色一喜,“上面写了什么?有没有和小雨那个五彩光团相关的事?还有那个精石。”   亭曈安抚她:“你别急,小四他们在研究,只是文字差别太大,很难翻译,翻译过来与原意也可能千差万别。所以他们如果跟你说了什么,你还是来问问我哦,我们一起研究,好不好?”   姜山宁点头:“成!”   手机突然传出一阵钢琴音,是闹铃响了。她起身把窗帘撩开一条缝,低头看酒店下面波光粼粼的河:“十一点了,准备吧。”   午时阳盛,混进去比较容易。   她把分别放在三个床头柜上的三根离魂香和蜡烛点燃,然后给杨磊一股红线让他帮董粟绑在手腕上,又拿出一股红线帮亭曈绑上。   “诶。”她贼兮兮地看着亭曈,小声问,“你有腹肌吗?”   亭曈轻轻咳嗽一声,把目光移开:“……有的哦。”   姜山宁:“等回来给我摸摸。”说完又觉得这要求属实有点过分,于是递一股红线过去,把他的注意力转到正事上面,“帮我绑一下。”   “哦……哦。”亭曈红着耳朵神情恍惚地拿过红线,三两下把红线绑好就着急忙慌地收回了手。   旁观一切的江棠雨:“啧,啧啧,啧啧啧。”   可惜没有手机也没有录像机。   三人各自在三张床上躺下。闭上眼睛之前,姜山宁又嘱咐杨磊和江棠雨一遍:“我挎这个小包包只有我能动,别人碰了会被伤到,所以你俩小心别碰到它。还有,七天之内香和蜡烛都不能断、红线不能松,否则我们就回不来了。如果这边有紧急情况,或者烟气下沉、烛光明灭,立刻把香掐断、把我交给你们的符纸在蜡烛上烧掉,拉我们回来。”   江棠雨和杨磊郑重点头。   亭曈顺便提醒一句:“如果有人来单找我的麻烦,你们两个自保就行了。”   一人一鸟不明所以,要再问时,发现他的灵体已经不在了。

红线绑手根本就是另类牵手!暗戳戳的糖最可口??

第五十六章 奈河 幽都之城26

奈河就在酒店旁边,姜山宁、亭曈和董粟一头扎进河水中,那瞬间眼前一片漆黑,顿时被一股力道拽着往下急行。   “亭曈!”姜山宁急忙去抓亭曈,正好亭曈也伸手来抓她,于是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一下子就两手交握住了。   身后传来董粟的咆哮:“你们两个不是契约吧?!你们是有奸情吧!没人关心一下我这个中老年人吗?!”   谢邀,契约私觉算是姻缘契约,奸情也胜利在望了。姜山宁回头怼了一句:“男人四十一枝花,老什么老。”   这是在玲珑骰子的电梯里,董粟反驳姜山宁说他年纪大时说的话。   嘿!这死丫头,忒记仇!董粟愤愤地呸了一声。   亭曈试图用灵力照亮四周,但无济于事。他的声音难得严肃起来:“宁宁,你看看手串和照乾坤还在不在。”   姜山宁摸摸后脑勺又摸摸手腕,点头说:“在。所以这手串是什么?”   普通东西是不会跟着灵体走的。   正在这时,眼前出现一点亮光,借着这亮光似乎能看到下面到底了,亭曈急忙抱着姜山宁一滚,姜山宁趴在他身上,算是逃过了和地面亲密接触的一劫。   “宁宁,没事吧?”   亭曈忙着要起来,但姜山宁压着他,趁着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的机会对他上下其手。“没事儿,你没事儿吧?”   董粟就没这么好运了,灵体重重地摔到扎实的地面上。   “哎哟我这老腰我这屁股……”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正想关心一下领导,就看见人家正面对面叠叠乐呢。大龄鳏夫的悲愤值霎时蹿到顶点,暂时忘记了对领导要保持表面的礼貌,“呸!死情侣!”   灵体能不能摸到肌肉呢?姜山宁刚得到“能、但是手感不实”的答案,就被董粟啐了一口,于是慢悠悠地爬起来、再把亭曈拉起来,扭头冲着董粟嘚瑟道:“老董啊,你也别嫉妒。这样吧,你总归是帮了我们忙的,不要报酬的话我们心里实在也过不去,回去以后我们一定帮你多物色物色对象。”   董粟咬碎一口牙:那是不要吗?!那是你耍无赖吧。他摆摆手:“不必!我这辈子就爱我亡妻,寡就寡了,怎么着吧!”   姜山宁拽着亭曈往前走:“哎呀看看那边,好像是条河……”   举目四望,整个空间幽暗阴森,灰色雾气飘浮。走近了发现,前面确实是条河,河水黑沉、无波无澜。河边有两个石墩子,旁边有一竹竿,上挂一盏灯,刚刚看见的亮光就是它。   “这就是奈河的奈何桥头了。”姜山宁走上前去,晃了晃灯笼旁边挂着的铜铃,铜铃发出一阵阵脆响,向浓雾深处荡去,“小四说得不错的话,一会儿就有引路人过来。”   奈河是幽都之城的第一道防线。生灵没有特殊手段就会抵挡不住阴邪灵力,然后被拖入奈河中沉底,最后触发警报、被阴差抓走审讯。   这道屏障还算温和,擅闯顶多就是被抓;往里还有幽冥荒原、幽冥海、十万峰林,据说有怪物镇守,如果没有阴差带路,别说生灵,死灵也得被撕得粉碎。   董粟跟了过去,但这次很有眼力见儿地不往他俩跟前凑了,只隔了一米站着:“我好奇很久了,组长,你那猫究竟咋回事儿?一会儿小二一会儿小四一会儿九九的。我咋看着就像是你家楼下那只流浪猫呢?”   “眼力不错啊,他们就是煤球啊。”   “他们”这一个词把董粟说得嘴角一抽。   河面隐约又出现了橘黄色的光亮,姜山宁指着它说:“来了来了,待会儿都别说话啊,装死灵就行!”   生灵刚死的时候,一般来说意识是混沌的,最好就是眼睛一瞪、嘴巴一闭,一二三木头人。   亮光越来越近,到近前时才看清楚,那石桥在引路人脚下走一步现一段、消一段,到了石墩子处,只浮现几阶黑色石头楼梯。引路人拎起一个铜铃轻轻一晃,亭曈、董粟、姜山宁机械地排排上桥。   这引路人被灰黑色的灵气包裹着,如同全身裹上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清。姜山宁只能看出他身高大概 185 左右、体型偏瘦、是个男的。   引路人收起铜铃,却没有立刻带路,而是面对着他们仨、打量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引路人盯姜山宁的时间格外长。得亏她演技好,在对上对方目光的时候就立刻做出一副眼神没有焦距的呆滞样子,就这么和引路人对视了好几分钟。   灵眼是跟着灵体走的,姜山宁心里打鼓,难不成这个引路人看出她的眼睛不对劲了?还是看出照乾坤是灵器了?或者看出她不是死灵?   亭曈和董粟心里也逐渐犯起嘀咕,琢磨着待会儿不行就干他丫的!   所幸几分钟过去,引路人慢慢转过身晃了晃铜铃,抬脚带路。   三人齐齐松口气。   四周昏暗,什么声音都没有,足以用“死寂”来形容。河面的雾气更加浓重阴湿,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地钻进灵体里这是阴邪灵力在侵蚀生灵。死灵则不会有任何不适,相反,还会因此恢复一些灵气,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姜山宁的眼睛和手腕处传来温热的感觉,热流从这两个地方慢慢蹿遍全身。她心中一动,看向前面的亭曈。   亭曈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飞快地扭头冲她眨眨眼,笑了一下。   董粟被迫旁观狗情侣的小互动,冷着脸在心里“呸”。   奈何桥在脚下慢慢向对岸延伸而去,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然而就在行至河心的时候,引路人突然回头将亭曈和董粟打下桥去掉落河中!   这河水接触到生灵,顿时就将他们吞没得无影无踪,连水波纹都没有一道!   引路人动作飞快,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姜山宁刚要发作,就挨了一铜铃,顿时没了意识。   ……   酒店房间内。   亭曈和董粟枕边的离魂香烟气正慢悠悠地打着旋儿往上空飘去,突然就改变了方向,一头扎向地面;同时,两支蜡烛的烛光摇摇晃晃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这才过去一会儿!   杨磊猛地站起来,正在臭美的江棠雨也收起了翅膀。一人一鸟对视一眼,江棠雨从桌面上叼起两张符纸:“快,掐香烧符。”   杨磊拦住她,指指姜山宁。姜山宁那边并没有出事,如果另外两个出来了,七天之内都不能再让灵体出窍,她一个人在里面太危险。   江棠雨看着亭曈和董粟,犹豫地说:“可是他俩会有危险。”   一时半刻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更何况穷奇还在,哪儿能那么容易就有危险?   杨磊考虑了一会儿,伸出三个手指头,示意等三分钟。   再等三分钟,三分钟过去还是这样的话,再让他们出来。   一人一鸟盯着下沉的香烟和明灭的烛光,钟表指针“嗒、嗒、嗒”地转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   “宝贝儿,周末快乐!玫瑰配美人,请收下我的爱。”姜山宁把一大束红玫瑰送给身前的男人,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可惜这笑容不是对着他的。   亭曈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宁宁!你为什么在给别人送玫瑰?”   姜山宁转过头来,眼神是冰冷的、嫌恶的:“干嘛啊?”然后挽住身边男人的胳膊转身离开,“亲爱的,我们快走吧,看电影之前我想先去买杯奶茶。”   亭曈追在后面,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们,只能隔着两米远,听他们说话。   男人问姜山宁:“这男的是谁啊?好像认识你。”   姜山宁嫌弃地回答:“一个变态、怪物罢了,无关紧要,管他做什么?哎呀快走嘛,我想喝奶茶!”   男人宠溺地笑:“好好好,宁宁想喝什么?”   姜山宁拉着他向斜前方跑去:“我要喝这家的芋泥波波!”   不,他不是无关紧要的变态、怪物,他是她最重要的,她亲口说过的!   “你知道的,她最喜欢骗人了。”耳边突然出现一个蛊惑的声音。   亭曈反驳:“她没有骗我。”   这个声音低声轻笑:“她经常见到美人就撩几句的,人类喜新厌旧,怎么可能只守着看腻了的,放着新的美人不管呢?”   亭曈冷冷地说:“你不懂,她只会和女性朋友开玩笑。”   “我就是你心里的恐惧呀,我怎么会不懂呢?不如我再带你看点别的……”   亭曈眼前场景突变这场景他再熟悉不过,这是那个梦里,宁宁的卧室。   只是,正在和姜山宁耳鬓厮磨的人并不是他。   亭曈终于恼怒起来,他急切地到处找这个声音的来源,气急败坏地训斥:“你干什么?!你不能这样侮辱她!”   “我说了,我就是你呀。”嘻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进亭曈的耳朵里,同时也将喘息声送进他的脑海中,“还是说,你只是不乐意让别人和她交配呢?嘻嘻,你有什么资格呢,你不过是个怪物罢了。而她,她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和他结婚、生孩子,她的生活中会再也没有你……”   亭曈背过身不看那场景,捂住耳朵不去听那声音,但是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不会!”   “阿慎、小丫头、云出……他们不过都是意外罢了,却吓得你几千年来跟只狗一样安安分分。你应该勇敢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嘻嘻……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忍不住破例,她是你的独有物对不对?一个怪物怎么会有凡人的情情爱爱呢,你只是想独占她,只是不允许别的人碰你的东西。”一缕黑雾从亭曈的脸颊上滑过去,贴在他的右耳上,“你看,那个人碰她了,你去吧,你应该杀了他!”   亭曈双手紧绷成爪,突然将这缕黑雾抓在了手里狠狠捏碎:“蠢货,你懂个屁,闭嘴吧!”   整个房间碎裂成千万碎片,亭曈往下飞速坠去,突然感觉落了实地,于是猛地睁开眼。   “醒了醒了!”董粟正喝水呢,眼角余光瞥见他坐起来,急忙把杯子放下跑过去,“哎哟你可醒了,不然我全须全尾的、你醒不过来,回头组长得要了我的命。”   亭曈没有回答他,先迅速打量了一遍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非常高大、宽敞、华丽的屋子,点满了蜡烛。几千年来各个时代的风格都能在其中看见一点,比如珠帘上有三百年前流行的幻彩琉璃珠、一千年前流行的象牙雕珠、两千年前灭绝的鲛人的鲛珠等等。对了,梳妆台似乎是两百年前的款式,上面摆的镜子是欧式风格的,镜子前还放着一个平板电脑。   但整间屋子里最违和的其实是花到处都是摆满了,有盆栽的、有花瓶插的,各种各样,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是没有生命气息的假花。   看着生气盎然,实则死气沉沉。   “宁宁呢?”亭曈盯着董粟。   “我也不……”董粟一句话还没说完,屋子高大的木门就被推开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先飘了进来:“我也正在找她。”

第五十七章 前怨 幽都之城27

姜山宁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   她陷在梦里出不来。   她已经习惯梦见过去了,所以非常清楚自己是在梦里,可就是醒不过来有一道不知名的力量压着她。   一只长毛橘猫头上戴着精致的鹅黄色小礼帽、脖子上系着黄色蝴蝶结,懒洋洋地走在河边。   “汪汪汪!”突然!一只大狗朝它冲过来,橘猫炸毛跳起,一个不注意就掉进了河里,吓得吱哇乱叫。   鹅黄色小礼帽漂浮在水面上,随着它疯狂挣扎带起的水波慢悠悠地漂走。   姜山宁看见它头上有一点红色忽闪忽闪的:“……”   靠,这是三生聘!   所以这只猫……所以亭曈……她正想着,就听狗叫声戛然而止。   狗子已经被一只黑猫用丝带绑住了嘴,橘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水里托起来,飘到戴着白色礼帽、穿着西服的男人怀里。   “啧,小二,老子都说了拒绝养狗!你的狗要是再吓她”亭曈一边用灵力烘干橘猫,一边对着一猫一狗勾起嘴角、露出尖牙,“我可就要吃狗肉火锅了哦!”   狗子一缩脖子,乖乖趴在地上装死。   小二举起前爪发誓:“我保证管好来福!坚决不让它欺负阿娘!”   姜山宁被这个称呼呛得咳嗽两声。   好好好,该死的,还说每个转世都是独立的个体?亭曈这不是对每一个都这么好吗?!   还阿娘?对着一只猫都能是老婆!   橘猫则在亭曈怀里伸长脖子看河里越漂越远的小礼帽,耷拉着尾巴:“喵……”   小礼帽在它眼睛里飘了起来、又飘了过来。最后稳稳地落在它头上。它扭过头看着亭曈,开心地“喵!”一声。亭曈摸摸它的脊背,把它放到地上,温柔地说:“回去吧,下次见。”   呵,呵呵,真是好一幅温馨的场景。   姜山宁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亭曈记上一笔。   这时,画面开始扭曲变幻,空间稳定下来后,姜山宁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高塔顶层,面前一面窗户大开,视野广阔,热闹喧嚣皆入耳中、山河楼阁尽在眼里。   “咳咳咳……”   姜山宁转身,和一个女人隔着书案面对面。   天气并不冷,但女人面色苍白、似乎是生了病,裹着厚厚的斗篷。她在案前坐下,铺开一个卷轴,提笔接着写。   遒劲有力、大气开张、排列整齐,姜山宁很熟悉这字迹《灵眼秘笈》。   她惊讶地看着女人的眼睛,然后将女人仔细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她手中的笔上。   乍一看并没什么,就是一支其貌不扬的毛笔而已。但仔细端详就能发现它灵光内敛,肯定不是普普通通一支笔。姜山宁转着方向打量它,在笔杆靠近女人的那一侧看见三个篆体字:万古尘。   “……”   已知灵眼其实就是亭曈的半颗心脏,拥有灵眼的就只有这一个灵体。   求自己的前世都有一些谁。   姜山宁愣在当场,突然反应过来有灵眼这么牛逼的辅助,那肯定多是大佬啊!   眼前这位,恐怕就是小时候的偶像之一:控灵司司事柳云出啊!   这个世界真刺激。   她正愣怔着,就从窗外跳进来一只黑猫,口吐人言:“柳司事,那卷轴我们已收。”   听声音是小四。卷轴,会是《灵眼秘笈》吗?可是后来它为什么会在山水庙的地下室?   “你怎来了,我以为你们已然不想理我了。”柳云出放下笔,将旁边的一碟子糕点递给黑猫,又捂着嘴咳嗽起来。   小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疏离:“魔头作恶多端,天下群起而攻之,非司事一人之力可以阻挡。在其位谋其事,并无大错。”   柳云出苦笑一声:“但毕竟是我最终亲手杀了……”   黑猫拿了一块糕点看了看,七七突然说:“小六先前很喜欢吃你这里的糕点。”   两相沉默,针落可闻。   姜山宁在这寂静中又是一愣:亭曈说过,小六是最后一个死去的。听这意思,是柳云出“杀”了姜旭之、导致小六去世?   许久,黑猫把糕点放回去,甩甩尾巴离开。   柳云出叫住她:“等等”   黑猫回头。   柳云出疲惫地摸摸眉心:“我伤势过重时日无多,小二当时调皮牵的比翼连枝聘,解了吧。”   比翼……连枝?   不是叫三生吗?亭曈为什么要骗……对,因为他不敢,比翼连枝太露骨了,他不敢。   他心里有很多害怕、很多惶恐、很多纠结,到底是为什么?   黑猫金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嘲讽的神色:“此聘无解。柳司事,再、见。”   “是再也不见了吧……”柳云出喃喃。   “梦啊,精石啊,能不能往前一点?让我看看吧,这聘我真的很好奇,我就看一下……”姜山宁念叨着,这场景居然真的又开始扭曲变幻。   “啊,还真听话啊。”她乐呵呵地等着看陈年往事,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这次的主角似乎是……猪圈那只猪。   姜山宁:“……”   她的梦境开始飞速变幻,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是人的不是人的……晃得她都快吐了。   就是这时,她发现了不对劲这感觉像是有人急切地通过她翻看这些往事,似乎要从其中找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姜山宁惆怅地想:“原来我也有被当成放映机的一天,果然嘲笑别人多了容易遭报应。”   过了一会儿,这人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快进键。   “剑圣留步!”两人衣袂翻飞御剑而来。   姜山宁支着下巴:“嚯,传说中的修仙时代吗?……诶不对,剑圣?”   从古至今有几个剑圣?她好像就只记得一个周慎独,因为惦记人家的善渊剑。   上次在梦里梦见亭曈掏心补灵,补应该就是周慎独,史料也确实记载过他有一双灵眼。   姜山宁回头看,这传说中的剑圣神色冷漠,被人叫住时就抱着剑杵在那儿,像一根冰柱子。   她好奇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灵眼虽然和普通眼睛没什么区别,但眼睛本身就是一扇暴露性格的窗户。这位剑圣的眼睛里,沉静之下压抑着戾气。   “天下邪祟,吾尽除之。”他说这话说得正气凛然,但眼底的戾气已经压不住了,“魔头不除,有愧圣名!”   刚刚的“魔头”指的是姜旭之,这次的魔头也是吗?   其中年长一人对周慎独说:“尔曾道亭曈仙长为良师益友,此事尚且不明,莫要冲动。”   周慎独握紧善渊剑,怒视对方:“人妖殊途,师兄莫要受其蛊惑!”   什么!居然是指亭曈?   她突然想起亭曈曾经说过的话:姜莺有一世是嫉恶如仇的修仙者,知道他的身份以后,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   可是,是谁都可以,为什么要是周慎独?   亭曈挖了半颗心换来他眼睛和前途的一片光明,他为什么仅仅因为人妖殊途就能与亭曈反目成仇?   满腔悲愤堵在喉咙里,姜山宁看周慎独的目光变得不屑、憎恶。   这梦境又开始扭曲,她被拽到一座山间小院中来,一声尖利的猫叫将她的目光引向竹楼中。   突然间,一股强劲的气流从竹楼内部冲开,将整座竹楼削得七零八碎,方圆十几米的的树木全被斩断,满院子的鸡鸭鹅被惊得上蹿下跳。   姜山宁下意识抬手去挡,紧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抹虚影而已,于是往气流中心去。   “周家上下百余人,何故惨死?”周慎独的剑直指亭曈。   亭曈身旁的矮桌和身下的凳子是这里唯一还完好无损的两件东西。他怀里抱着受惊的黑猫,看了看锃亮的剑尖,顺着剑身抬头看向周慎独满是戾气的一双眼睛,不解地问:“中妖毒者皆斩首,此尔之令。吾顺尔心意行事,尔何故恼怒?”   周慎独气得发抖。他在对方干净的眼中看见满身戾气的自己。   姜山宁琢磨出一点事情原委来了:槐丘之战前恶灵邪物四处作祟,周家应该是被所谓的“妖毒”害了,仙门没有能够应对“妖毒”的办法,但是放任中招的人不管的话会有严重后果,所以只能在这个后果发生之前将他们杀掉。   这个命令是剑圣周慎独自己下的,然而他没想到自家人也会中此毒。亭曈当时本来就什么情感都不懂,按照这话去做实在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周慎独心里过不去。   但是,过不去的话应该去找始作俑者报仇,抓着亭曈不放是几个意思?   呸,这人可以踢出她的偶像行列了!   “阿慎,吾今日”   亭曈正想和周慎独说些什么,善渊剑就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口。   姜山宁失声惊叫:“亭曈!”   “喵!喵!”黑猫挣脱了亭曈的怀抱,跳起来凶狠地将周慎独脸上、脖颈上抓出好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亭曈眨了一下眼睛,低头不解地看看贯穿胸口的利刃,又抬头蹙眉看着周慎独。   周慎独脸色发白,退后两步,拔出剑落荒而逃。   金红色的鲜血涌出,浸透亭曈单薄的青色衣袍,迅速在地上积起一滩。   他就这么呆呆坐了半晌,直到黑猫叼着药瓶子过来跳在矮桌上。   他回过神,把黑猫抱起来放到地上那滩血迹旁边:“弃之可惜,尔饮此血,可速痊愈。”   黑猫倔强地不去舔食血液,呜呜咽咽地叫着。   亭曈摸摸黑猫的头,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无事。”   姜山宁蹲在亭曈身边抬头看着他,鼻头一酸,伸手摸着他的嘴角:“傻子,还能笑得出来。”   她吸吸鼻子,站起来往外跑去,怒不可遏:“他爹的,捅了老子的人就想跑,门儿都没有!”   周慎独没有走远,姜山宁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他,双手结印喝一声:“灵驭四时,星辰斗转,九天雷动!”   这是《灵眼秘笈》里学的,据说能在异时空中、借助灵眼的力量调动四季星辰的灵力。姜山宁原本不信,因为人在异时空中是不存在的、根本无法运用灵力,而四季星辰归属天地自然,灵眼这么个东西真的能在异时空中调动这种灵力吗?那不得赶上传说里上古时代那些掌管天地的神了。   但是她现在身处梦中,只有这个诀能试一试。梦里梦外,总归还在同一个天地,理论来说是可以的结果没想到实践也能行。   周慎独头顶真的劈下一道雷!   虽然,只是很小、很细的一道雷。   姜山宁目瞪口呆,周慎独猛地回头!   就在两人目光交汇之际,姜山宁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崇光 幽都之城28

姜山宁被撞得浑身都疼,特别是眼睛,她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捂着眼睛坐起来:“他爹的,副作用太大了吧……”   “莺莺,你醒了?”是一个好听的温柔男声。   姜山宁顿时警觉地绷住身体:“你是谁?”   “莺莺,我是崇光啊……罢了,你如今不记得我也正常,我还认得你就够了。”   姜山宁心想:嘤嘤嘤嘤的,嘤嘤怪吗你?   水流入杯的声音传来,接着,这自称是崇光的人将杯子递到姜山宁手上:“莺莺,喝点水吧。”   开玩笑,陌生人给的水那是能喝的吗。姜山宁捧着杯子,皱眉说:“我不是什么嘤嘤嘤,你认错人了吧。我刚刚还在奈何桥上”   对啊,奈何桥,亭曈和老董被引路人扔下了桥,而她被打晕了!   姜山宁飞速思考。   她是被别人救了吗?还是说这个崇光就是引路人、或者是和引路人一伙儿的?拜引路人周身那一层灰黑色气息所赐,她闻不出来别的。   但她更偏向后者。这鬼地方,除了那个送印的宋夫人,估计没人会来救她。假设幽都之城真的内讧了,宋夫人是保护他们的一方,也就是说肯定还有一方或几方是想对他们不利的。   引路人对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奇奇怪怪,后来又坑害亭曈和老董,肯定不是善茬。她倒是不担心那两人出事儿,要么他们被杨磊和江棠雨拉了出去,要么他们被阴差抓走、想保护他们的宋夫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比较麻烦的是她这边。对方单独把她抓走,一定是因为她还有用。   崇光要从她的前世记忆里找什么?他上头是什么人?她的目的是找研究员灵体、解决索生灵、找幕后黑手,所以现在要不要计划跑路呢?   就在此时她听见崇光说:“你不喜欢我叫你莺莺吗?对了,你现在也不叫姜莺了,叫什么名字呢?”   姜莺?靠,天底下重名的应该很多吧?对吧?   姜山宁套他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崇光苦笑一声:“莺莺……我和莺莺尚有一子在世,我找他许久了。”   姜山宁心头泛起疑惑:没听亭曈说姜莺还有个男人有个娃啊!而且四千多过去了,这娃居然还在世?果然不是重名、就是胡编乱造来利用女性的母性诓她的。   崇光语气一变,温柔褪去,刀锋显露:“而你,几千年过去,你说与我已经无甚关系,又为何还与那个该死的妖在一处?!”   猜得没错的话,这个“该死的妖”指的就是亭曈。嚯,有秘密啊!姜山宁顿时决定先不着急跑路了。   崇光越说越激动,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害得我们妻离子散、害得我惨死他乡、害得莺莺郁郁而终!”   ……   “阿嚏”   亭曈惊天动地一声喷嚏,揉着鼻子盯了盯董粟、又盯了盯刚刚在桌旁坐下的女人,那意思是:你们谁不要命在心里说老子坏话呢?   女人化着夸张的妆容,穿着一身汉洋折衷的桃色裙子,头上戴着个粉色礼帽,各种宝石首饰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戴,打扮得跟个洋娃娃一样。她翘着二郎腿、打着小折扇坐在那里,鄙夷道:“落个水就着凉了吗?”   亭曈下了床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宋夫人?”   女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合上折扇放在他嘴唇前:“嘘请不要叫我‘夫人’,本人姓宋名听闲、字眠风,你可以叫我一声宋姐。”她顿了顿,“亲切一点的话请叫宋姐姐。”   宋……眠风?有点熟悉,是谁来着?   亭曈退后两步远离她的折扇,戒备地盯着她:“印是你送的,你能找到我和这个姓董的,为什么找不到宁宁?”   姓董的此时并没有功夫介意这个称呼,他满脑子都是“宋眠风”,宋眠风宋眠风,那不是四千多年前昆仑仙门的乐圣吗!   “地君大人,你是姜晴救活的,要是按你活的时间算年纪,我还是你的长辈呢。让你叫一声姐,亏的可是我。”宋听闲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亭曈,“姜晴走的时候,还请我给你带话呢。”   晴天霹雳落在董粟头上地君,那个超级神秘的、连局长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地君大人!怎么会是他?地君府和山水庙什么时候这么亲了。   姜晴做过什么,亭曈并不清楚。他稳住心神,在宋听闲对面坐下,先倒了一杯花茶来闻了闻,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嘲讽她:“结果我四千多年都没见过你,更别提什么带的话了。”   天,这都啥跟啥?董粟缩着脖努力装空气,心想幸好自己被种了禁制,否则听到这么多秘密一定会被灭口的。   “这话不能就你听。”宋听闲摇摇折扇,“姜山宁必须在。”   亭曈把小玻璃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她带着你的印,你找不到她?”   宋听闲用扇子指指亭曈的心口:“她带着你的心,你看你能不能找到她?”   董粟飞快地瞄一眼亭曈。哈哈,这总不能是在说小情侣的爱情那颗心吧。所以是真的,心脏?这俩小年轻……不对,这俩超级黄昏恋的爱情怎么逐渐往惊悚的方向去了呢?   亭曈还真失去了和姜山宁的联系。他和宋听闲对视一会儿,神情沉静下来:“你知道多少?”   宋听闲拿起桌上的花生“咔嚓”一声摁开,搓掉花生米的红皮:“我知道你的心是哪里来的。”   亭曈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竖瞳,眼神中的杀意彻底暴露出来。但宋听闲并不在乎,她若无其事地吃了花生米,又倒了一杯花茶喝了两口,才不急不躁地说出下半句:“因为,是我带姜晴去帮你取‘心’的。”   董粟一头雾水,觉得事情似乎从惊悚爱情片往悬疑奇幻片去了。   “你看,我很有诚意吧,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们合作的。”宋听闲帮亭曈加了茶水,“不过你们已经和我在一条船上了,想不想合作都得帮我的忙。”   “……”   这是“有诚意的合作”吗?这分明是绑架、威胁。   亭曈懒得和她废话:“你知道宁宁在哪里?”   “我也在找她找到她,也就找到‘他们’了。”宋听闲随意抬手指了一圈,“这里曾经是我的囚笼,但我现在住在隔壁幽冥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姚澄他已经被我踹下台了,城主现在是我宋眠风。”   她得意的神情一变,蹙起眉头:“不过事情有变,判官沉不住气了,故意让你们破玲珑骰子破得太早、太急,逼迫我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就提前动了手。判官的势力还未被连根拔起,现在他们正跟我玩儿躲猫猫呢。哦对了,那个引路人就是他们给我插的钉子。”   “所以你知道我们过奈河一定会出事,你故意的?”亭曈压抑着怒气,冷冷地看着她,“你想用宁宁把他们找出来、并逼迫我帮你,但为什么是宁宁?”   宋听闲一笑:“因为引路人是崇光。”   亭曈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哪个崇光。”   宋听闲莫名其妙:“还能是哪个崇光,当然是被你们抽筋扒皮、剁碎喂狼、挫骨扬灰的那个了。”   ……   “那个合该千刀万剐的亭曈!他将我活生生抽筋扒皮,将我剁成肉泥喂野狼,又将我的骨头焚烧、将我的骨灰撒入江流!”崇光说得咬牙切齿,可见确实对亭曈恨入骨髓。   姜山宁在心里“嚯”一声,这凶兽果真凶啊,前段时间那凶案现场比起四千年前这手那可真是太小儿科了!可见小亭是不错的,现在的作案……不是,惩凶手段温柔多了,假以时日肯定能做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   她装出一副惊惧的样子,面色惨白、舌头打结:“他、他真的如此凶残?可是他对我、对我还不错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崇光冷哼一声:“他还把我儿抢走了,能有什么误会?因爱生恨罢了!”   姜山宁:“……”   她不可置信地问:“他对崇光兄你?……”   崇光险些被她问得呛咳出一口老血,脸红脖子粗地纠正:“莺莺!他对莺莺心怀不轨,所以恨我入骨。”   啧,亭曈要是能对姜莺心怀不轨,那她做梦都能笑醒天知道她还在苦苦进行爱的教育!那老凶兽不开窍!   姜山宁脸色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白,活像打翻了调料盒。愣了许久,她捂着脸号啕大哭:“可是他、他说过只爱过我一个人的啊。”这时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一些了,她眯着眼睛透过指缝偷偷看了一眼崇光,这人居然还是个小白脸,身形确实像引路人。   哭了一会儿,她悲愤欲绝,一拍身下的床大喊一声:“他爹的这个感情骗子,我为他付出了多少真心啊,老子要找他算账!算账!”   这下崇光懵了,瞪着眼睛站了半天。   姜山宁眯着眼先找准下手的位置,然后接着装瞎,挥舞着手臂摸索半天,抓到崇光的衣领子,愤怒地问:“崇光兄,做人不能怂,一句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他报仇?!”   这一抓一晃,崇光怀里掉出来一块黑色牌子,“咣当”一声落在床榻上,上面刻着两个金色的字,其中一个是上古字“黎”,至今还有一些符文中会用到,所以她认识;但另一个,就完全没头绪了。   “唉。”崇光忙把牌子揣回怀里,失落地叹口气,“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姜山宁一副报仇心切的样子:“怎么了,怎么就不行了?他落进奈河一定会被阴差大人们抓走的,崇光兄你不是引路人吗?这可是有编制的,进监狱……是监狱吧?总之一定能找到他的啊。”   崇光还是摇头:“唉,现下行不通。”   没否认,看来他确实是引路人。姜山宁接着套他:“那要怎么办嘛!我不甘心啊呜呜呜……”说着又悲愤地哭起来。   崇光一见她哭,就慌了,连忙和她解释:“莺莺,莺莺你别哭,别伤心了。是这样的,城主夫人夺权,幽都之城现在已经被那个毒妇从我家大人手里抢走了,乱党现在正到处抓我们这些忠臣,所以我实在没有办法带你去找那该死的妖!”   姜山宁抹着眼泪、吸吸鼻子:“你家大人是城主吗?”   崇光:“是啊,当年我差点魂飞魄散,就是大人救了我、留我在幽都做奈河引路人。然而现在大人被毒妇逼得到处躲藏,真是苍天无眼!”   还真内讧了,不止内讧,直接是“篡权夺位”了啊,这位宋夫人真牛。

第五十九章 幽都 幽都之城29

这么说来,煤球给城主发的公文其实是到了宋夫人手里,而宋夫人却没有回。她是故意把问题捅到地君面前的吗?因为解决不了,所以要寻求外人帮助?那个印,估计是先送来示好的。   诶等等,印。姜山宁悄悄摸了摸小包包。现在明显是身处敌方阵营,绝不能让敌方发现她有宋夫人的印。而且,幽都之城既然落在了宋夫人手里,搞不好亭曈和董粟已经在宋夫人那里了。只要印在,他们应该能找到她吧?   “他们是夫妻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世间还有真正的爱情吗呜呜呜……”姜山宁一把鼻涕一把泪,过了一会儿又握紧双拳,咬牙切齿,“不行,负心人吃香喝辣,受害人凄凄惨惨,世界上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事?我忍不了,我一定要报仇!再说了,崇光兄,死渣男不是还抢走了你的孩子吗?不找到他的话怎么找你孩子!”   崇光以为姜山宁还瞎着,脸上的狰狞和窃喜藏都不藏一下,说出口的话却很是窝囊:“我也想呀,可是除非我家大人重新掌权,否则……唉。”   这话听起来像是要诓她去帮忙“伸张正义”,姜山宁顺杆爬:“要我说就干她丫的,把幽都之城夺回来!”她拍拍小包包,得意洋洋,“看见没有,我可是带着家伙什的。你别小看我,我乃山水庙下一任传人!有我助阵,拨乱反正不在话下!还有”   崇光以为她要开始说有用的事了,赶忙点头,想起她看不见,又急忙回答:“莺莺好厉害!还有什么?”   啧,还是亭曈的彩虹屁夸夸最令人舒服、高兴。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恶心呢?   姜山宁在心里“呸”一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接着忽悠:“我还是国安二局一处的顶梁柱呢,我这次来可是带了任务的。最近发生多起索生灵事件,我就是来解决这个事的。幽都几千年都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出事了,肯定是那个毒妇搞的鬼!”   她冷笑一声,一副小人得志的奸像:“我说是她就是。所以帮你们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还带了同事呢,到时候……嘿,总之你带我去见城主大人,我们得一起合计合计。”她顿了一下,夸张地反问,“你是城主大人的心腹,不会不知道他在哪里吧?我们能不能复仇可就看这一次了。”   崇光犹豫着点头说:“我……知道。”   ……   另一边,渣男毒妇正在吵架。   亭曈得了宋听闲肯定的回答,登时翻脸,把杯中的花茶全朝宋听闲泼过去:“你不是知道得多吗,那你难道不知道崇光最恨的就是姜莺?疯女人!”   宋听闲手腕翻转,用扇子挡住茶水再往旁边一扇,茶水便全落到地上。“地君大人,你可比你的猫急躁多了。我记得你以前情绪非常稳定,可以说是一点波澜都起不了。灵呐,跟人一样,一旦有了软肋,就大事不妙了。”她摸摸扇子上的螺钿,确定没有被茶水污染以后嘟哝着,“呀,幸好幸好”   然后折扇就在她手里碎成了好多块。   她“啧”一声,扭头看亭曈,那副“事不关己只管看戏”的样子终于出现了破绽,皱眉骂道:“喂,你有什么冲我来啊,你不知道女孩子最爱漂亮美丽吗?就你这死样子还想跟人家百年好合……诶,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再动一个手试试?!死疯子。”   董粟缓慢挪到帷幔之后,以免神仙打架伤及无辜。   一个乐圣,一个地君,惹不起啊惹不起……   人家的地盘上、还丢了个人,确实不太好动手,但这并不妨碍亭曈对她进行言语攻击:“呵呵,你这个夫妻反目的女人不配提百年好合。”   “夫妻个鬼!天底下最容易闹成仇的就是夫妻!”宋听闲把破碎的扇子冲他砸过去,“有的夫妻仇起来连孩子都能下手!”最后气不过还“呸”了一口。   折扇碎片在离亭曈十几厘米的地方化成了齑粉簌簌落下,被他晃了晃手全扇飞了。他听见“孩子”两个字就冷静了下来,听宋听闲骂骂咧咧了半晌,问:“崇光在找小乖?”   宋听闲奇道:“小乖?那孩子就叫这个啊。”   亭曈嘲讽地睨着她:“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宋听闲理了理仪容又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样子:“我也不是百晓生。准确来说不是崇光要找那孩子,是精石里的东西要找他。”   亭曈脑子转得快:“玲珑骰子里那颗精石的另一半?”   宋听闲点头:“对。当年姜晴封印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我才发现有半颗精石居然落在了幽都。”她手里没了折扇,不太习惯,左看看右看看,从花瓶里抽了一支假月季出来转着玩儿。   “封印已经毁了,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   “是不该流窜于这九州之上的东西。”宋听闲将花瓣撕下一片在手指间搓成卷,“我现在不能说。总之姜姓一族的纯血脉非常特别,小乖现在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唯一一个纯血脉的姜姓族人,精石里的东西现在非常、非常迫切地需要他。”   亭曈问:“为什么?”   宋听闲举起撕下来的花瓣向他展示:“因为我把这个东西剥离出了精石,它暂时回不去精石了,现在只能藏在判官身上,可是不能待久了呢。”   “判官是姜家人?”   宋听闲想了想:“嗯……怎么说呢,算是吧。你见过他的,四千年前,泰山,姜旭之和他的一个分身,叫做阿黎。”   原来是他。“难怪这么多年我只能察觉到姜旭之一个,原来是你们幽都在包庇他啊。”   “地君大人不要污蔑人啊,这个事情有点复杂。真要怪谁,没准还要怪在你自己头上。幽都之城啊……”   ……   幽都之城啊,从大荒与九州分割开的时候就存在了。幽都之山随着大荒一起被分割走,据说幽都之城就是为了接替幽都之山的工作而存在的。   而它的存在与运转,都依托于泰山之中的幽冥灵脉精石。   四千多年前,这颗精石突然被人取走了,还未往生的死灵不断在人间聚集。后来不久,就是五年饥荒,饥荒年里死去的人执念深、怨气重,恶灵的数量激增,令仙门百家苦不堪言。   用宋眠风的话来说:老娘手都弹破了几十层皮,八万春的琴弦都被血浸成暗红色了!   后来九州新人皇登基,成立九州妖署,众人一合计:不行啊,得赶紧重建幽都之城!   关键,就在于这颗幽冥灵脉精石,而宋眠风当时并不知道被姜晴封印的那颗精石就是幽冥灵脉精石。这事不能声张,只能由九州妖署的领导们和仙门百家的大佬们秘密去寻找。   后来有一年,南方妖署的监事剿灭了千灵会余孽,人皇秘密召见了他。然后,他升官儿了,人皇则启程前往泰山祭天地。   实际上是,半颗幽冥灵脉精石被人皇亲自送回了泰山。   精石不全,意味着幽都之城不全、职能也不全。他们很快发现,本该是死灵归处的幽都之城,却将人间众多死灵拒之门外!   灵能者们聚在一起研究来研究去,最终发现:幽都之城只能接受和它有过“契约”的死灵,这个契约的成立条件也很简单死灵生前有死后魂归幽都的决定。   于是大家开始攥写各种阴间传说故事并大量散播,由朝廷和仙门牵头在各地立庙供所谓的鬼神……朝廷和仙门联手摁头洗脑,哪还有不成功的?傻子都得给他把“死后我要下地府”的思想灌进草包脑子里去。   当然,人皇就是人皇,他的生命中有一大半都是“权利”。古来帝王求长生,都是舍不下权利。眼见着长生是没指望了,那怎么办?   生前做阳间老大,死后继续做阴间老大呗!这就是人皇非常重视幽都之城重建的最主要原因。   人皇垂垂老矣,广告天下:吾将称皇于阴间。   先前送上半颗幽冥灵脉精石的监事又和帝秘密见面了。没过两年,人皇驾崩。   本来大家都没把先皇的荒唐话放在心上。   结果,幽都之城往各个仙门送了帖子,先皇居然真的掌管了幽都之城!并且还告诉大家,阴皇与皇后将要大婚。   嘿,难不成这先皇还是个痴情种,在下面也要再和皇后成一次婚?还是说,哪个幸运鬼被他看上了?   这个“幸运鬼”就是宋眠风宋乐圣。   众人以为她是“羽化登仙”,其实她是被迫死掉,灵体被绑到了幽都之城,做这劳什子的皇后、夫人。   要不说珍爱生命远离男人呢?人皇姚澄生前不能娶宋听闲,死后非要和她做“亡命鸳鸯”。   宋听闲本来想跑的,但是姚澄和他身边被称为“判官”的神秘男人把她绑去和半颗幽冥灵脉精石结了契。   一来,她发现这精石居然是姜晴用命封印的那颗,姜晴对她还有托付,她不能不管;二来嘛,她发现她跑不出幽都之城,算是“死”得彻彻底底了。索性先留下来,卧薪尝胆。   这一留,她就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他们在利用幽都之城“供养”精石中的东西。   ……   “姚澄这个挨千刀的果然还是要遭报应,他最放不下的权利最终吞噬了他。”宋听闲解恨地笑了笑,“他居然也有被人利用的时候,他居然只能做判官的傀儡。”   董粟悄悄听了半天,心想:那这要是追究的话,也是姜家人惹的祸啊,闲着没事取精石干嘛。为啥怪到地君头上呢?   他看向亭曈,却发现人家自己根本没有为此疑惑,反而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原来如此。”亭曈中指敲击着桌面,“不过我很好奇,如果姜晴按照姜家人安排的去做,幽冥灵脉精石到了”   宋听闲打断他:“那么,供养那东西的就是你了,地君大人。”她揶揄道,“没准你早就已经被吸干了呢。”   唔,原来姜晴对他说的“与天同寿,可得自由”其实是这个意思。可惜他根本不懂,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是怨恨姜晴的。   “啧,那样的话,你岂不是也没福气做这个城主了。”亭曈咧开嘴角笑她,“那多可惜呀,嘻嘻。”   宋听闲脸色黑了黑:“嘴贱成这样,得亏你有点本事,否则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多谢夸奖。”亭曈嘴角咧得更开了,嚣张地亮着尖牙,现在“对了,你是不是想要剩下半颗精石?它在宁宁身上呢。”   宋听闲满不在乎:“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们出去以后再给我就好了。”   “嘻嘻。”亭曈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宁宁有个小包包,能往灵体上带东西哦!”   宋听闲手里的月季掉落在地,她起身一拍桌子:“什么?!你说她正带着那精石……在判官的地盘儿上?!”

第六十章 不死 幽都之城30

这下换亭曈事不关己只管看戏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宋听闲:“怎么?我劝你快去找她了,是你自己不急的哦。”   哼,谁让她利用宁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活该!   宋听闲:“……”   在心里骂爹。   她彻底急了:“幽都之城的精石已经被判官偷走了,你现在告诉我另外一半也在他地盘上?你知不知道,玲珑骰子那一半精石是纯粹的,那东西可以进去!而我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它剥离出去。幽冥灵脉精石有多重要你知道吗?如果它一直无法复原,幽都之城就一直会是残缺的,以后就得一直通过养厉鬼做养料的方式去供养它!”   亭曈疑惑:“你刚刚还说供养的是那东西。”   宋听闲烦躁地踹桌子:“都他娘的一个样,原本还有信众的愿力做支撑,结果现在什么玩意儿的破除封建迷信?我破他个鬼。”   她指着亭曈,目光如利刃:“我告诉你,幽都有难那就是人间有难,幽冥灵脉精石必须复原,那东西一定不能再进入精石,幽都之城不能再有一点闪失,否则你们就等着在幽都之城滚油锅下火海吧。”   “老子听来听去也是你需要我们帮忙啊,求人帮忙的态度这么差。”亭曈嗤笑一声,“还妄图跟老子攀长辈哦。”   宋听闲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一派平静的样子,笑着问亭曈:“姜晴的封印破了,那竹简你们找到了吗?哈哈,不完整吧。”   疯婆娘算得真准。   得,看她这嘚瑟的样子,她手里肯定还有剩下的竹简。也对,半颗精石和半卷竹简是同时被人拿走的,后来同时出现在姜旭之手里。现在精石都在这里了,竹简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亭曈:“精石给你,竹简给我们。”   宋听闲:“还得帮忙复原精石。”   亭曈:“姜旭之研究所的研究员也得交给我们。”   宋听闲:“阿黎得灭掉。”   亭曈想了想:“还得找到一只豹子。最后,索生灵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要解决。”   宋听闲点头:“成交!”然后扭头锁定董粟的位置,“我知道你有记录的能力,帮忙做个见证,免得某灵事后反悔。”   亭曈也看过去:“对哦,免得有的人破坏契约精神。”   谁知道他这能力居然用在这上面……董粟拘谨地从帷幔后挪出来,摆出职业微笑:“哈哈,好的好的,一定记住。”   宋听闲瞥了一眼亭曈,冲董粟招招手往外走去:“走吧,现在找姜山宁你比他有用。”   亭曈走到她前面:“也比你有用。”   宋听闲:“呵呵。”   亭曈:“嘻嘻。”   董粟:“……”神仙打架别扯我!   ……   地君与乐圣极限拉扯的中心姜山宁同志此刻却一点不带着急的。   她正在享受“坐马车”这件新奇的事、以及忽悠傻子所带来的快乐。   “哦天呐,你们的马车好宽敞好平稳。”姜山宁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小心”就把手伸出了车帘子外,顺便不动声色地扔掉一根断头发。   断头发飘飘悠悠落下,化成一缕金红色的灵气,很快就被阴邪灵力覆盖掉。   崇光立刻把她的手拽回来,把车帘子捂好:“莺莺!你坐好了,我们不能让人发现。”   他的语气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姜山宁假装被他吓了一跳,立马低着头坐好了,愧疚地问:“不好意思,我太好奇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崇光的语气又恢复了温柔:“没有。莺莺,我们以前的马车很小很窄,我那时就想,待我有钱一定为你换一辆很宽敞很宽敞的马车,让你能坐得舒舒服服。”   呵呵,人家姜莺自己就成事业编女强人、女富婆了,你自己没本事连个马车都换不了,可别让人家姜莺背锅。   姜山宁一脸羡慕:“崇光兄,我好羡慕你们的爱情。你甚至现在还没有放弃寻找你们的孩子,能和我说说他吗?他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说完自己都没忍住在心里“呸呸呸”。   崇光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努力让声音变得温柔:“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惜是早产儿,身体很不好。我为了给他治病,到处求医问药……”   听了半天全是废话。姜山宁挑了个时机打断他:“那他后来怎么会被亭曈那个狗男人”宝贝儿,宝贝儿对不起,回头补偿你!“抢走呢?”   崇光从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惊醒过来,面容狰狞:“他抢走了孩子、带走了莺莺!他还杀了我!他……”后面全是不堪入耳的咒骂。   姜山宁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假设他说的不全是假话,那么真相或许是亭曈和姜莺带着孩子离开了。正因为崇光确定姜莺也知道孩子的下落,所以他才想通过姜山宁的灵体翻找到姜莺的记忆。   可为什么亭曈没有提过相关的事情?崇光为什么要找那个孩子?他又是用的什么方法去找记忆的?要知道人死如灯灭,寻找前世记忆的术法需要非常强大的灵力、所要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只有玲珑骰子那颗精石很特别,能带她梦到前尘,而且似乎没有任何代价。   崇光这样子不像是付出了惨痛代价、更不像是灵力强大。   姜山宁看一眼小包包:难不成对方能利用这颗精石?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带了精石,他又是怎么会用的?   她心念一动。又或者另外半颗、被人拿走的精石在他或者他老大手里!   崇光还在骂,姜山宁挑了个时机转移话题:“所以说,真的得好好儿和亭曈算算账!此仇不报非君子!崇光兄,咱还有多久到城主大人那里?”   崇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还有好一会儿,莺莺,你先睡一觉吧,睡吧。”   姜山宁自然是不想睡的,睡着的下场就是被当成放映机。但是被崇光这么一说,她居然真的就困意袭来,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梦中。   ……   姜山宁正被迫吃狗粮。   貌美姑娘和温润公子,怎一个般配了得。只不过这温润公子分明就是崇光,那另一个美人自然是就是姜莺了。   幕后之人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上次疯狂快进,这次直接跳到了。   姜莺小腹高高隆起,崇光轻轻将耳朵贴过去,两人神情温柔快乐地讨论着孩子、展望着未来。   可姜山宁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按她猜测,这段感情不是阴谋就是孽缘,否则亭曈不会闭口不谈,幕后之人不会现在还在找她的麻烦。   梦中时间过得飞快,姜莺很快临盆,崇光却不在,姜莺叫了半天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只能自己去找稳婆,结果疼得倒在院子里爬不起来。   孩子生不出来是要命的,姜山宁正替她着急,院中金红灵光一闪,亭曈来了。   姜山宁看见他,这才想起来,刚刚匆匆看的过往中,亭曈连影子都没有一个。   姜莺看见亭曈,明显愣了一下,眼泪“唰”就流下来了,伸手拽着亭曈的衣袍求他帮忙。   亭曈并没有为之动容,垂眼不解地问她:“姜晴之忠告,言犹在耳,尔何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姜莺苦苦哀求他先去找稳婆,亭曈最后一言不发地去了。   孩子生下来,是一个男孩儿。姜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正要睡着,亭曈就将手伸向了孩子的头顶。   姜晴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死死地瞪着他:“崇光非姜姓族人,此子血脉不正,为何不可留?”   “……”亭曈看着她分明虚弱狼狈却又坚定的样子,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非姜姓族人?血脉不正?”   他不顾姜莺的阻拦,将孩子额头划出一道口子。那血流出来,隐隐闪着金色,本该顺着孩子的额头往下流的,却攀上了亭曈的手,血线蜿蜒着往他手臂上蔓延。   姜莺如遭五雷轰顶。   “吾曾告诫于尔,此子心怀阴谋。”   姜莺崩溃大哭:“尔为何今日言明此事?!”   孩子也“哇哇哇”地哭着,沸反盈天。   幕后之人等不及了,又在按快进键,姜山宁只大概看到亭曈和姜莺埋葬了孩子,但是……那孩子居然又回来了。   活蹦乱跳,健康聪颖。   姜莺和亭曈杀了他三次,但他第二天还是能爬起来,啥事儿没有。   后背发凉。姜山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崇光说他儿子还在世了。   姜莺再也承受不住了,整个人疯癫过后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死气沉沉、憔悴颓靡。崇光一直没有踪迹,阿槿被叫来照顾姜莺和孩子,亭曈则出门去了。   他离开时是雪压群山,回来时已经是秋实累累。   那孩子长得非常活泼伶俐,亭曈一开门,他就撞了过来,抱着亭曈的腿不撒手,仰着头看着亭曈咯咯咯地笑:“亭曈归家啦!”   阿槿急忙过来连哄带骗地把孩子抱走,顺便表达一下对他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的不满。   姜莺则坐在桌边,刚刚还带了点笑意的眼睛慢慢归于死寂。她知道亭曈为什么回来。   姜山宁也知道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能再让幕后之人看下去!   上次是为什么醒过来的?是因为她引了那道雷,还是因为她引起了异时空中的周慎独的注意?   “姜莺,吾寻得灵山……”   亭曈已经在说话了,姜山宁来不及思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飞速结印:“灵驭四时星辰斗转九天雷动!”   万幸,屋子里果然出现了一道雷。不过姜山宁是忙中施术,压根儿没管对象是谁,这时才发现那道雷劈在了小孩儿头顶。   小孩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   亭曈正说到:“可封印其于……”   姜山宁果然又被一股大力撞回去了,这次的力道似乎更大,眼睛也更疼,疼得她忍不住捂着眼睛蜷缩起来。   看来她的灵力确实弱鸡,这强大的术法是不能多用的。   “姜小姐,上次是意外,这次就是故意了吧。”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再闻这味儿,也挺陌生。   看来是崇光上头的人被逼急了,终于露面了。也是,找了几千年的真相近在眼前,却只看了个开头就没了,换谁谁不得气得发疯。   姜山宁忍着疼咬着牙坐起来,摆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呀,您就是城主大人吧?久仰久仰……”   对方冷哼一声。   姜山宁张口就胡说八道:“您说什么故意不故意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刚刚就看到那死负心汉推门进去我就晕了,醒来就疼啊啊!我的眼睛!上次也是这样……看来回去得看看医生了,不然我怎么还敢睡觉呢,呜呜呜。”   对方冷冷道:“素闻姜小姐喜欢演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个“素闻”就有意思了,哥们儿,咱们不是今天才认识吗?难不成这位幽都的大哥在阳间有人?   姜山宁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玲珑骰子里的老豹。

第六十一章 顺藤 幽都之城31

嘶,可恶,最近真是走哪儿都有叛徒、摄像头,还不如去国外跑试炼。   “不瞒您说我从小就喜欢演戏,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演员、做大明星!”姜山宁一手捂着眼睛轻轻地揉,一手拍拍小包包,“不知崇光兄和城主大人说明了没有?我真的是来帮您的,诚意满满!”   “哦?是吗?”对方明显是不信的,又或者对此根本不感兴趣,于是把话题绕回来,“可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现在被封印在哪里。”   姜山宁双手一拍:“哎呀!把那该死的负心汉抓回来审问、严刑拷打!我就不信他不说!城主大人一直帮崇光兄找孩子,真是慈悲心肠、体恤下属……”   “姜小姐,你不是非要帮我吗?这件事你现在就能帮我呀,不用舍近求远去抓他,你说对吗?”   靠,对他爹的对!这人……不是,这灵,不管他是不是城主,反正肯定是幽都之城的一股势力,现在幽都之城被宋夫人把持,他不急着夺权,急着找个几千年前的孩子干嘛?   这孩子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如果只揪着这件事不放,姜山宁也不能再呆着了。   “哈哈,城主大人,您和崇光兄还真是情谊感人呐,事业不忙、忙找孩子。”她皮笑肉不笑,一边说一边慢慢摸进小包包里。   而此时对方也发现她的小动作了,居然毫不留情就出手!姜山宁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连忙握住照乾坤往旁边一滚,顺便两指一抹开灵眼。   “哐”一声,是她刚刚待的地方被抽碎了。   能量视野中,斜前方一个灰黑色的人拎着一条灰黑色的鞭子……不对,鞭子一端是骷髅爪形状的,应该是飞爪。那飞爪朝她抓过来,姜山宁心想有枪就好了,手里的照乾坤居然真就变成了枪!   然而她对着那边一扣动扳机……什么动静都没有。   照乾坤它只是变出了个枪的形状。   姜山宁骂了句爹。她此时已经失去了完美躲过的良机,被飞爪扣住了肩膀。但这骷髅爪似乎只是为了抓住她而已,并没有用多大的力。   都打算跑路了还跟敌人客气什么。   照乾坤在姜山宁手里变成一柄长刀,她一手摁住骷髅爪、一手抬刀斩断绳索,骷髅爪被她狠狠扔在地上,长刀则突然又变成了一条绳镖,直直朝那灰黑色人影刺过去!   对方及时闪避,姜山宁小腿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   她迅速低头看了一眼是那只骷髅爪,他爹的,居然是“活”的!难怪对方武器坏了还不急不躁。   姜山宁正要把骷髅爪拿掉,它却突然大力一抓,锋利的指尖尽数扎进她的灵体里还不罢手,似乎要把她小腿捏碎!   她疼得呼吸停滞,眼中神色一冷,照乾坤变成一把匕首,朝骷髅爪狠狠刺过去,连带着自己的小腿也挨了一刀,但她不在乎。灵体是不会流血的,但会受伤,伤口处流淌出金红色的灵力,化成光点被阴邪灵力吞没。   灰黑色人影趁这空当,手中原本栓着骷髅爪的绳索化作鞭子甩过来。   骷髅爪似乎还有痛觉,被姜山宁一刺,立刻松开了手。姜山宁一不做二不休用匕首狠狠地把它划拉成了两半,然后瞅准鞭子甩过来的空,飞速朝那灰黑色人影面门袭过去!仿佛脚上没伤一样。   锃亮的匕首近在眼前,差点就被抹了脖子。这人正打算和她近身打一架,可姜山宁此刻并没有打架的心情,照乾坤从匕首瞬间又变成了绳子,把这人捆了起来。   这人愤怒:“你看得见?!”   实话说,眼睛疼,还是不太能看见。姜山宁不屑一笑,把人一脚踹翻,踩着对方的胸口,问:“你个冒牌货,上头是谁?”   ……   煤球家。   赵小如飘在半空中,头发梳得顺顺溜溜,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戴着好看的小帽子。她脸上的脏污都被擦干净了,眼睛那两个血窟窿被一条白色绸带遮住,看起来乖得压根儿不像个厉鬼。   唯一违和的是,她一双扭曲的脚被一条红绸带绑着,打了个蝴蝶结,余下的部分一直延伸到……黑猫的魔爪之下。   小二:“七七我爱死你了,给她打扮得好可爱!”   赵小如:“……”   这样的换装游戏她已经被迫玩儿了大半天了,都已经麻木了。   小四:“赵女士,他们这样拿你当玩偶确实是不对的。”   赵小如:“……”   你也知道啊!   小四接着说:“所以,如果您想摆脱现在的处境的话,请帮忙。”   赵小如冷漠:“不。”   小四遗憾地“哦”一声,袖手旁观。   小五看着火盆,琢磨再给赵小如烧一个什么样的裙子:“给她画一个番茄鸡蛋裙子!我想吃番茄鸡蛋了。”   小二嫌弃满满:“吃货闭嘴。我不想吃番茄了,已经吃了三天番茄了!我要吃炸鸡。”   七七:“不行,我不想吃炸鸡,吃炸鸡会胖的。”   正在这时,“拜拜甜甜圈”的铃声响起来,小二骂道:“七七!我们拒绝减肥我的葫芦娃铃声呢?”   沉默的三儿罕见发言:“我想听刀剑如梦。”   “嘘”小四把他们都摁回去,接起电话,“说。”   “主人,您交代的那位赵强先生正在梦魇,似乎又被索生灵了。”   “知道了,先盯好。”小四挂了电话,抬头看赵小如,平静地说,“赵女士,你的仇人好像要被别人抢走了呢。”   赵小如心愿未了,那是一点就炸。她突然又变成了原来那可怖的厉鬼模样,挣脱着想跑却被红绸带紧紧地拉住:“不可以,我要亲手杀了他!放开我,放我过去!”   黑猫的爪子纹丝不动:“赵女士,做个交易如何?你带着符进赵强的梦里帮我们抓东西,我们放你去报仇。”   赵小如怒道:“做梦,老娘还要帮你们办事才能报仇?!”   小四晃晃尾巴:“姜大师过两天就会回来,一旦她回来了,你觉得你还有报仇的机会吗?”   那……好像确实没有。   赵小如动摇了:“真的只需要我带着符进去抓一缕灵力,就可以让我去报仇?”   小四点头:“是的。”   赵小如还是有些迟疑:“但是姓姜的回来怎么办?”   小二忍不住吐槽:“那会儿你都报完仇了你还管怎么办?”   小四说:“我们地君大人自然会保你。”   仇恨大过天,赵小如最终还是妥协了:“好!我帮你们。”   黑猫狡黠一笑,把赵小如收回红色骨灰小瓶子里、挂在脖子上,步伐轻快地出门去了。   赵强现在已经麻溜地搬到了市中心,门口还挂着八卦镜、贴着符纸,家里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玄学物品,大多数都没什么用。至于姜山宁给他挂在脖子上的木牌,现在也已经没多大用了他家里现在是怎一个“热闹”了得。   赵小如留下的稀薄怨气太招邪了。   赵强攥着木牌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嘴中喊着:“不要,不去!救我啊!放过我吧!……”   “喵~”黑猫轻巧地跳上床头柜,前爪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瓶子打开,一股黑气飘出来,聚成赵小如。   黑猫的前爪在毛绒绒的肚皮上摸了摸,不知道从哪里就摸出来一张符,交给赵小如:“你也沾染过那缕灵力,只要你带着符进去,灵力会自己找上你的。当看见那灰黑色的灵力聚集到符上时,你把符纸两头对折,就可以出来了。”   赵小如一愣:“我还要出来?”   小二:“你不出来怎么把符给我们?!”   小四:“你别光顾着报仇,你现在是来履行承诺的。要是事情没办好,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不存在了。”   黑猫目光真诚,赵小如不疑有他,带着符进赵强的梦去了。   七七哈哈笑:“我看她又单纯又可怜的,你们几个居然忍心。”   小四晃着尾巴:“非常时期,谁让她撞枪口了呢?再说,她身上还带着山水庙的印。”   过不久,赵小如拿着对折的符纸出来了:“拿到了!我可以去索他的灵了吧?”   黑猫把符纸接过来:“等等,有个事情需要和你交代一下。”她猛地把红色骨灰小瓶子打开,“最近严抓索生灵,你先等等吧。”   “啊”赵小如瞬间被吸回了瓶子里,瓶口被塞住。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咒骂全都被瓶子兜住了。   “别骂了,说了放你去报仇、但又没说什么时候放你去报仇。”黑猫舔了舔嘴边的毛,挂着小瓶子、揣着符纸走了。   床上的赵强依然还在噩梦中逃命:“救命啊!”   三儿如是评价:“多行不义,自求多福。”   小二高兴地说:“我们要去找这灵力来源,是不是会和爹爹阿娘他们碰在一起!”   小四冷静分析:“不会。我们不能灵体出窍。”   小二失望:“哦。对。”   小四接着说:“有些阴差能往来阴阳,他们会把肉身藏起来,这种肉身叫做‘走阳身’。”   七七笑起来:“我们要去挖坟吗?”   “好耶!”小二真诚发问,“这算死了还是没死?没死的话,算坟吗?”   小四从阳台跃进家中:“算是死了吧,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使肉身不腐、还能回到肉身。”   小五喜滋滋:“快看看会去哪里?我负责找好吃的!”   九九做事有条不紊,任他们几个吵吵闹闹地催来催去也不紧不慢,先找来一个小罐子把符纸卷起来塞进去,然后擦亮一支火柴扔进去,最后把盖子塞上。这盖子很别致,外面顶着一个罗盘。   罗盘飞速转动,小罐子摇摇晃晃的,里面丁零当啷地响。   小二激动地问:“打赌吗家人们!”   七七:“赌什么?”   “赌去哪个地方!”小二想了想说,“我赌去泰山!”   小四吐槽:“那你还是别赌了。”   七七看着即将停下来的罗盘附和:“对,现在猜都能猜到是泰山。”   小二昂着头:“我不管,我赢了!我拥有一次做决定的权利!”   罗盘彻底停下来,黑猫变成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女孩,把罐子也挂在脖子上,然后开始一边收行李一边打电话。   “七个灵四辆车,中级装备,一小时后出发泰山。”小四往背包里装上必需品,小五偷摸塞了一袋妙脆角,被三儿扔了出去。   “好的主人。主人,还有一件事正要向您汇报。”   “说吧。”   小二往包里塞少女漫,小四从保险箱里拿出一把枪,顺便体贴地帮小二把漫画本锁进保险箱里。   小二小声骂:“专制!独裁!冷漠!麻木!”   对面的下属似乎已经习惯了,汇报进行得稳稳当当:“前天,我们的人发现姜旭之果然出现在泰安。”   小四把小二摁回去:“前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上报?”   “前天并不确定,只是发现有千灵会的人在烟逐山挖东西,下面没有轻举妄动,在紧紧盯着。四十分钟前则有人发现姜旭之从一家高级餐厅出来,但是跟丢了。”   小四一点也不惊讶:“他狡猾得很,跟丢了正常,先看着烟逐山。酒店那边,还是按原来吩咐的,大家保命为首,只要千灵会敢去抢阿爹,就让他们抢去。”   “主人放心,都吩咐好的。”

第六十二章 寻踪 幽都之城32

酒店。   杨磊拎着饭菜回来,江棠雨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肩膀上,奇怪地问:“你去外面买了?酒店不是有吗。”   杨磊一边将饭菜摆好,一边说:“跟踪,一直。”有人跟踪我,我就改主意出去买饭了,结果他们一直跟着。   江棠雨紧张起来:“甩开没有啊?”   杨磊点头:“电梯。”到这里的电梯是贵宾专用的,没卡上不来。   “那就好。不过怎么会有人跟踪你呢?居然还找到了这里。我们出了机场后就开始隐匿了,各种证件也都没用过,你们连手机都是新的啊。”江棠雨头顶的两撮毛支楞成问号。   杨磊把她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到桌上:“吃饭。”   江棠雨这才被饭菜香味完全吸引,吞了口口水,埋头大吃。两人吃饱喝足,江棠雨拍着肚皮瘫在杨磊的床上,美滋滋地说:“呆子,明天早上我跟你出去买饭呗?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跟踪!”   杨磊斩钉截铁:“不。和,他们。”你不能去,我和他们去。   “他们”指的是暗中保护的那群灵,为首的除了接机的四眼,还有一个叫山熊的。   江棠雨晃晃翅膀:“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啊。”   杨磊点点头,把垃圾收拾好,擦了擦桌子。   江棠雨换了个姿势斜倚在床上,屈起翅膀尖支着头,看着董粟床头的香:“话说今天还是我的追悼会呢,不知道大伯去了没有。”   大概率是没去的,这人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联系不上。   “小雨,好。”   江棠雨一笑:“那肯定的,等我好了、能变成人形了,我肯定赶紧去看看他。唉,如果他收到我牺牲的消息,可千万别伤心坏了……咦?什么味儿?呆子你磕着哪儿、流血了?”   杨磊也闻着血腥味了,四下看一圈,突然发现那血来自于姜山宁的床!   江棠雨扑棱棱飞过来,鸟喙咬起被子一掀,顿时惊叫一声:“天!”   姜山宁白色的裤管子被血浸透了一大截,江棠雨把不准是什么情况,不敢轻易挪动她的脚:“呆子,拿剪刀来把宁姐这一截裤子剪开!”   杨磊急忙找来剪刀,江棠雨让他用酒精棉球擦干净了,然后轻手轻脚地将姜山宁那一截带血的裤腿剪开。   五个血窟窿、一道刀伤赫然出现在她小腿上。江棠雨倒吸一口冷气,迅速镇定下来,指挥着杨磊把医疗箱拿过来帮姜山宁处理伤口。   “黑。”杨磊指着她那几个血窟窿给江棠雨看,江棠雨凑近一瞧好家伙,伤口处黑气蠕动,似乎在啃食姜山宁的血肉!   “邪灵?也太阴损了吧。”江棠雨气得牙痒,翅膀一指医疗箱中众多小瓷瓶里的一个,“两颗,用温水化开给宁姐洗伤口。”   杨磊找来两个盆洗干净,倒出两颗红色小药丸在一个盆里用温水化开。江棠雨把被子拖开扔到地上,费力地用翅膀抬姜山宁腿,把她的小腿移到床外,方便杨磊冲洗。   淡红色的药水缓慢地倒在伤口上,那黑气“滋啦滋啦”地被化成缕缕烟雾消散。   药水不断流进另一个盆中,那盆中积起的水是浓浓的黑紫色。   江棠雨脑袋上两撮毛纠结在一起:“有毒,得配药,这有点麻烦啊。”   “配,我买。”杨磊擦擦额头的汗。   “诶等等”江棠雨歪头打量姜山宁的眼睛,“她刚刚眼睛是不是发光了?”   杨磊摇头表示没看见,然后接着处理姜山宁伤口。   “小雨!红,自己。”   江棠雨急忙扭头看过去,发现姜山宁那些伤口处被侵蚀黑掉的腐肉已经慢慢变红了,药水冲刷伤口流下的水也不再黑紫。   她把翅膀搭在姜山宁膝盖上,一缕白丝扎进她的皮肤中。   杨磊欣喜道:“恢复。”   “嘘就只恢复了一点点灵力。”   杨磊怕打扰她,不再说话,只用欣喜的目光时不时看看她。   “宁姐的灵力不一样了。”江棠雨收回翅膀,“这股灵力居然能帮她驱散阴邪灵气的毒。”   “配药?”   “不用配了,清洗好伤口、上好药,包扎起来……”江棠雨正说着,瞪大了眼睛指着姜山宁的右手:“手!手也有伤了!”   ……   幽都之城这个灵力结界比玲珑骰子庞大非常多。   它的核心区域是幽冥城,城北有城主府的宫殿群、一些处理公务的部门,往南全是牢狱、刑罚、审判等部门,剩下的那些地方全是坊与市。灵体转生是需要等待的,滞留在幽都之城的灵体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集市全天营业,宽阔的街道两边不止有楼阁院落,还有各种摊子,跟个大型夜市似的。   断手的灵体在手臂断面上插了个喇叭播放:“幽冥海海鱼今日八八折,今日八八折……”   几个奇形怪状的灵体挤在海“鲜”店黑黢黢的大玻璃缸前往里看:“捞这条看看!”   “以前应该是没有的,都是要转生的,关着不乱跑乱闹就行,谁管他们怎么捱日子。结果重建之后,来了个姚澄。”宋听闲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鬼,慢慢走着,两边都是摊子,“这龟孙儿权瘾大有权瘾大的好处,就这些,全是他主持规划建设的。”   董粟已经被两位大佬当搜救犬用了好久,胆子放开来后,也不怕跟他们说话了:“那他来之前,这城里都是啥样啊?”   “城?”宋听闲挑挑眉,嗤笑一声,“那都是险山恶水!这座幽冥城可是开发了好几十年、又发展了几千年才有这样的喏你看,那边霓虹灯是二十几年前才装上的。”   董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有一座五层古楼,通身的霓虹灯闪亮,红绿两色忽闪忽闪的招牌写着“圆梦楼”。   “这名字取的,我的梦想是暴富,多少冥币给我圆梦啊?”   亭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把你下面几辈子拿来还债就可以了哦。”   宋听闲揶揄地看着董粟:“你真当那破纸烧下来能用?”   董粟挠头:“那用啥?我看他们都得做生意,不得有个货币嘛。”   宋听闲在一个卖老物件的摊子前蹲下,眼睛转来转去地打量东西:“灵力、福德、钱财、宝物等等,有什么就用什么来换。”   “前两个我理解,钱财宝物怎么换啊?不都带不来吗……”董粟看着摊上的东西犯嘀咕。   宋听闲拿起一对红宝石耳环看了看:“我要了。”   “好的好的,谢谢您!”   她和摊主交换了两块小木牌,起身继续往前走:“地君大人,回去以后记得签收那对耳环。”   还没有搞懂交易机制的董粟:“?”   亭曈在前面边走边搜索姜山宁,闻言不耐烦地“啧”一声:“死人的东西她不要,晦气!”   “你手里成堆的古董,也没见你嫌晦气,我这儿能拿出来卖的好歹都是干净的东西……脾气开始暴露,看来地君大人的耐心即将告罄了。”宋听闲背着手跟上去,“董粟说他们进城了,这是最麻烦的一种情况。城中灵体成万上亿,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你越急越没用。再说,阿黎要用精石找她前世的记忆,就得哄着她供着她不让她太过抵触,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亭曈懒得理她,转头去看董粟:“又发现什么没有?”   “我就有点若有若无的感觉,应该就在附近。”董粟东瞅瞅西看看,看见对面有一条巷子,招呼亭曈和宋听闲往那边去,“上那儿看看去。”   巷子里起初还有一些小摊子,过了两条街后就到了坊区,喧闹和灯光被远远地甩在那后头,前方只有寂静与昏暗。   刚才在集市上散开、悄悄跟在后面的阴差此时全部整整齐齐跟在后头,腰上都挂着黑底金字的令牌。宋听闲身上衣服又变了个样,变成一件黑色长旗袍、搭着个毛披肩,这一看还真有那黑社会大姐大的气势。   “闹市才好藏人啊,怎么到坊里来了?再说,坊里我都让人翻了好几遍了。”宋听闲看向弯着腰满地摸的董粟,“这真有吗?”   “有,有,绝对”董粟严肃并坚定地回答,突然不知摸到了什么,欣喜若狂地跳了一下,然后蹲下去,“诶诶诶,找着了!组长的灵气这是。”   亭曈瞬间闪过去,却不敢出声,只站在他身后紧紧盯着他的手。   “我看见……马车?诶不是马车,这啥动物?鬣狗?……反正是在这东西拉的车上,还有个小白脸儿。”董粟睁开眼睛站起来,指着前方,“前面右拐了!”   “其他地方也别放过,你们往左边、前边去,给我一寸一寸搜、连墙根都要刨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搜完回到这里。”宋听闲利落地一招手,后面一大半阴差就往那两边飘去了,剩下的紧跟在她和亭曈、董粟身后往右而去。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无所获的阴差陆陆续续在路口集合,而宋听闲一行则被困在西南一座院落中。   “奇了,有灵气的啊,怎么啥也找不着?”董粟挠着头站在院子中左看右看,这里依然只是一个荒芜的院子。   “这里就是障眼法罢了,他们在别处,有结界。”亭曈站在旁顶上看了一圈,低头嘲讽宋听闲,“宋城主,你们这个判官挺厉害啊。”   宋听闲送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出去,厉声吩咐阴差:“一寸一寸摸,老娘就不信摸不着!”   “是!”阴差们立刻四散开去。   董粟看看宋听闲又看看亭曈,不知道是接着呆在这里还是跟出去。   正在这时,走到院门口的宋听闲突然捂着心脏踉跄了一下,幸而另一只手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没有跌倒。   董粟急忙过去:“诶宋前辈您怎么了?”   亭曈从房顶上飞身而下到她面前,只见她整个人不,灵体,虚虚实实地闪烁着。   他挑眉说:“哟,幽冥灵脉精石终于出问题了呀?”

第六十三章 破障 幽都之城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