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似读懂了她的想法,笑得无辜:“我还是那句话,于队长,你太相信那个小子了。门把手在外面,谁都可以摸一下,甚至可能是什么不法分子来撬门,就像那个小子一样。上面留下指纹,又能说明什么?

“至于报纸,就更是可笑了。他在外面捡的报纸,凭什么认定是我的?我没上过几年学,根本没有读报的习惯,家里也从来不会买什么报纸。

“那小子看起来诚实单纯,但其实,”他身体前倾,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他和什么命案有关吧?”

于今越心中小小地震动,抬起头看他。

他得到了答案,笑着将身体靠回去:“他的案子,与我无关。我勒伤他,我承认。但我没做过的事,别想安在我头上。”

言下之意,是宋臣故意把嫌疑引到他身上,企图为真正的凶手开脱。

且不论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他在连宋臣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仅从只言片语便还原出事件原貌。这份敏锐的洞察力,已叫于今越感到震惊。

她脑子立即冒出一个念头幸好!已经将他抓住了!

她调整好呼吸,翻了翻记录,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田思卉那条带血的睡裙,你不是要收藏进地下室吗?为什么会被埋在纺织厂后面的林子里?”

“我不知道。”

于今越抬眼看他,满脸写着不相信。

他耸了耸肩:“我真不知道。杀人我都认了,还不敢认这条裙子吗?”

她重新审视了他一遍,然后合上文件本,出了审讯室。

当天晚上,陈武先带领的小队在王茂指认的河中,打捞出了杀害田思卉的那把匕首。

陈武先向她报告完,忍不住在电话中问道:“王茂的这个情况,是不是真有精神病啊?”

于今越看着窗外的满月,卸下力气靠向椅背:“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很显然,他不正常,极度不正常!至于他是不是有病,有什么病,会有医生去判断。我们要做的就是揪出他,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这个案子,过程清楚,证据充分,嫌疑人也已亲口承认。到如今,算是真正告破了!

于今越让小程将卷宗整理好,移交检察院。

她却盯着远处摇晃的树影,发起呆来。

案件虽告破,但总有些不清不楚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将思绪理了理,然后给宋臣打了个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

她有点诧异,怎么快得好像他一直守在电话边似的?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时间:“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有,我还没睡,”宋臣连忙说,声音好像还有隐隐的期待,“你需要我帮忙吗?”

他的热忱和信任,忽然令于今越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她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宋臣,你当时摸到的疤痕,会不会是手套?”

宋臣一愣,立即否定:“不,不是手套!就是疤痕!”

于今越在电话那头沉默。

她想起王茂说的话:濒死之际,感官的准确度真的不会受影响?宋臣的判断是否永远不会出错?

其实,此刻的她也没有确切答案,所以不该妄下定论!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找出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你受到袭击的时间,你知道吗?”她问。

受到袭击后,嫌疑人接了电话,才放弃杀害他。那就可以通过受袭时间,来推断出报信电话的时间。

宋臣想了想,摇头:“我只知道,我进入他家时,大约是四点半。”

韩素梅打给王茂的电话是 4 点 45 分;电话亭的通话时间是 4 点 55 分,拨给了女装王茂去办理的手机号。

为什么会有两通电话?

如果勒伤宋臣的人就是王茂,那电话亭拨出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

而且当时宋臣就在房间里,为什么他只听到了一通?

不会真的只有一章存货吧????

你怎么知道的??

44 姐姐不是姐姐

再次见到王茂,已是半个月之后。甸州市看守所的民警说,王茂强烈要求见见韩素梅。

于今越心头也有疑问想要弄明白,便在去看守所之前,先去了一趟韩素梅家。

纺织厂家属区冷清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些或怜悯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那间挂着白幡、贴着挽联的平房。

于今越走进韩素梅家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中摆放的灵位。思卉的后事办完,亲戚们都已经离开。哭闹之后的寂静,恍若隔世。

韩素梅毫无生息地坐在窗边,像是个无神无思的人偶,常常在女儿的灵位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从前她将自己打理得干练、精明,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此时却驼着背形如槁木。她的头发很久没有染烫,白发在一夜间冒了出来,全然不见从前作为公司老板、女强人的精气神。

再强悍的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失去儿女,都会难以承受吧?

于今越走过去,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韩女士,请您节哀。”

韩素梅转动僵硬的眼球,看了一会儿,才记起她是谁:“于队长。还没谢谢你,替我找到思卉,否则她还要在那么孤单的地方,一个人待那么久。谢谢你替我找出杀害思卉的凶手。”

于今越轻轻摇头:“这是我该做的。你要保重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