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他笑得有些妩媚:“除非你们把我的衣服、假发和化妆品拿过来,哦,要那件蓝色大衣。你说得没错,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就不再看他们,将手指翘到灯光下,专心地修理着自己手上的倒刺。

审讯室安静了一刻,陈武先皱着眉把于今越拉出来。

“这家伙给我瘆得慌,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想把鸡皮疙瘩抚平,“他该不会真是个精神病吧?”

“是真是假,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于今越叫小程按他的要求去准备衣服和化妆品。

陈武先很犹豫:“那件衣服是关键证据,就这么给他?我觉得不太妥。”

“我傻啊?真给他物证?那衣服不是韩素梅公司的款式吗,去找她拿一件新的来,我们做旧就好了。”

陈武先笑出声来:“老于,你不学好啊!”

于今越白了他一眼。

小程立即联系韩素梅,让人送了一件相同的衣服过来。于今越叫人穿上衣服在外面扑棱了一会儿,把崭新的味道去掉,然后学着他那件的样子,在几处相同的地方磨出痕迹,又叫宋臣检查了一遍,做到七八成相似,才连同假发和化妆品一起给他拿进去。

在王茂的要求下,他们举着镜子,在两米外看着他一点一点给自己涂脂抹粉,将两腮打上红润的颜色,睫毛涂上夸张的弧度,嘴唇染上鲜艳的红色。

将自己慢慢变成了监控照片中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静谧而诡异的气氛,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他画完妆,换好衣服,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很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的样子。好了,你们想问什么?”

于今越让人收走镜子,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是你杀了田思卉?”

“她伤害小茂,抢走了他的家,她该死!”

“怎么杀的她?详细说一下。”

他托着腮,继续回忆:“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从仓库出来后,就开车去了纺织厂,把她从房子里带出来,然后开回了南来村。到出租屋时大概是凌晨一点,在楼下遇到了房东。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我回到房间里梳洗化妆,换上我最喜欢的衣服,就像现在这样。只有打扮成我本来的样子,才最舒服。

“之后,我回到车里,带着她去了仓库后面的山上。那里人少,不会被打扰。

“我把土坑差不多挖好的时候,她醒了。”

他回忆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他还能很清楚地记得那双眼睛,那双充满了恐惧、震惊和求生欲的眼睛!

恐惧和震惊可以理解,毕竟睁开眼就看见穿着女装、打扮成女人模样的王茂,正在掘挖她的坟墓。换谁都会恐惧。

可求生欲……?他不禁好笑,迎上她的眼睛问道:“难道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可能放过你吗?”

田思卉咽喉剧痛,惊恐之下勉强发声:“王茂,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嗔怪道:“我不是王茂,你看不出来吗?”

她恐惧地盯着他的眼睛。她认得,他是王茂,可他那冷血、病态的眼神又全然不是王茂。

她的牙齿打颤,艰难地挤出一句:“你是谁?”

“我可以是很多人,但很快,我就要成为田思卉了!我会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她会把所有的爱给我,再也不会有人来抢走她,我们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变态!”她吐出一口血水,咬着牙告诉他,“你这种变态,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我今天或许会死在你手里,但你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妈妈绝对不会原谅你!你这辈子再也不会得到她的爱!”

“你闭嘴!”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狠戾,一铁锹铲掉了她半块头皮。

剧烈的疼痛令她猝然晕了过去。

他冷冷地看着她,自言自语:“我才是田思卉,你为什么不承认?”

他将她拖进土坑中,开始一锹一锹往里填土。泥土很快覆盖上她的腿、她的身体、她的脸。他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泥中挪动,便停下来看着她,看着她清醒过来,开始一点一点往外爬,缓慢而执着地往外爬。哪怕手指被砾岩磨破,留下几条血痕,她也丝毫没有停下动作。

她的求生欲,真的很强啊!

要不是因为她伤害了小茂,不可原谅,他还真的有点欣赏她了。

对于欣赏的人,应该赐予痛快的死法!

他走过去,将刀贴在她的脖子上,迅速地,结束了她的痛苦。

血色晕染开,将胸前的白裙浸透。

他将她的睡裙脱下来,叠好放在一旁。

这是纪念,他会好好珍藏在他的私人仓库中。

他用手指勾起一簇头发,随意地卷在指尖:“然后我将她放回土坑中,继续将土填平,把她埋了。这样对她也很好啊,入土为安了。”

于今越忍住心头的不适,继续问:“之后,你回了一趟田思卉家?”

“那是我家!”他生气地纠正,“没错,我回去了。我把房间仔仔细细打扫干净,一丁点痕迹都不想留下,因为它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

于今越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却要将房间打扫得那么干净,不仅将自己的痕迹抹掉,还连田思卉的痕迹也一并擦除了。

原来是因为他变态的占有欲,才会做出与常理推断不同的事情。怪不得当初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王茂松开指尖的头发:“我穿了衣橱里的衣服。有一条连衣裙,我很喜欢,当初看见她和妈妈试穿的时候,我就很喜欢。”

“然后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自己和这个房间,和这个家融为了一体。我睡了很美的一觉。”

“早上醒来后,我在衣橱里选了一套喜欢的衣服,穿戴好便坐在梳妆台前梳理我的长发。这个房间她从来不让人进来,可其实我早就偷溜进来过好几回了,我知道这里面的所有东西放在哪里。它们明明都应该是我的!我对着镜子梳头、化妆,感觉自己才是真正的田思卉。这种感觉真的好美妙,好满足!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