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搞笑,我遇到他的时候浑身都是 A 货,我还自以为公司的人看不出来。我记得那个冬天,很冷,我戴了一条仿 LV 的围巾,花了我一千块,说是剪标货。年轻的时候不懂,就信以为真,当真的戴。有一次工作,当时忙忘了,没拿。等我想起来回去拿的时候,老曾就在门口等我,那天下着雪,我还记得他手里拿着那条红色的 LV 围巾,很显眼,他说‘你的围巾忘拿了’,我说‘谢谢’。我还想着他为什么刻意等我,后来我回到宿舍,才发现那条围巾被他调包了,他给我的那条明显是真的。”
“那触感,那细致度和我之前那条仿的完全不一样,我才明白,哦,这才是真的 LV!”朱淼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去专柜看一眼真货,我怕被人拆穿,拆穿我买不起,我怕看到 SA 瞧不起人的眼神。我要是早去了,就知道那剪标货是骗人的了……”
“老曾,他圆了我的梦,不管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我认为他对我好,我也能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难道,这不算爱吗?”朱淼的眼睛有些肿,布满了血丝,只有右眼的泪水多。
高思敏怔怔地看着朱淼,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受伤的女人。
“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是爱。”高思敏摇摇头,“我有一个未婚夫,他很有钱,很有能力,他也能像老曾那样,保障我的生活,我缺的不是物质,而是一种底气。他代表着我的后台,有了他,我爸爸要让小三进门都要看我三分脸色。我需要他,他也愿意把这些支持给我,他明明有那么多更好的选择,但还是要选择这样的我,但是,这是爱吗?”
何意看着两个醉醺醺的女人,他把酒全部灌下,不知道如果此时此刻是杜胜男在这里,她会如何回答。
“胜男,你爱何意吗?”朱淼看向何意。
他从未在和男人的聚会上有过这样的对话,男人们会控诉社会的不公,会吐槽上位者的卑鄙,但不会探究妻子爱不爱他们。
或许在夜深人静,妻子不让自己碰她,又或许在妻子闹着要离婚的时候,会反思这个问题。但不会如此公开和痛苦地求索。虽然杜胜男总吐槽他一个大男人总研究妻子爱不爱他,但是他自己不觉得,他肯定没研究过。
至于需要一个人是不是就等于爱情,何意更是不赞同。如果男人们因为需要女人的权势而结婚,这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和爱不爱的扯不上关系。
如果要说需要一个人就叫做爱,那么他之前还需要过吕大为,这也叫爱吗?何意不明白的是,眼前的两个女人为什么要把权势、金钱、利益和爱情全部混在一起谈论。这明显会让人逻辑混乱。
何意有时候不明白杜胜男是如何和三观各异的女人们做闺蜜的,她们能如此融洽又如此不同地相处。
不论如何,他没有让杜胜男处于这种境地,但看着高思敏和朱淼又哭又笑,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笃定。
“爱吧。”何意回答得没有什么底气,他也想问杜胜男这个问题,如果她真的爱他的话,又为什么要提离婚呢?
“姐妹,我早跟你说过,不要陷太深,你就看他把不把家里的经济大权给你,房本加不加你的名字就好了。”朱淼瞥了杜胜男一眼,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嘴角挂上不明意味的笑。
“何意不会的。”何意如此说,却没了底气。
不会什么?不会抛弃杜胜男吗?她杜胜男用得着你说抛弃不抛弃吗?何意内心忽然冒出这样的声音。
一瞬间,他原以为的只要不出轨,只要不打算离婚,就不算把杜胜男置于“危险境地”的理论之墙,在一夜悄然轰塌。
一阵烦闷涌上心头,何意高举酒杯:“不要再爱不爱的了,有什么意思呢?关键是房本上得有名字,离婚时能分财产。我们今后有酒喝,有肉吃,有钱挣,不就行了?什么都有了,去他的爱不爱!”
高思敏和朱淼也来了劲儿,高举酒杯大声说:“好!去他的爱不爱!!”
三人把酒一饮而尽。
三人正是尽兴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车库里多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脚踩在布加迪和阿斯顿马丁之间的三角形标记上,破烂的球鞋一前一后,将标记蹭掉。
啊啊啊啊啊那个人影要干嘛哈哈哈哈哈哈不好的感觉!
是不是那个人啊,好吓人
啊 这么高档的小区 门卫安保不行蛮
55 来自吴琛的控制欲
“她是她,我是我,难道王鑫出轨,你就要学他出轨吗?难道王鑫出轨了,你就不和他做兄弟了吗?”
何意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想起了杜胜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她们数落着男人们的不是,让杜胜男也要提高警惕,不要轻信何意。她们的每一句都是来自自己的亲身经历,没有一句话不是带血的真实。曾几何时,何意也听见朱淼和杜胜男聊天的时候,朱淼说过类似的话,就在前天晚上,朱淼给“杜胜男”打电话,也提醒过“她”。
“男人们最烦我们女人们聚在一起讨论这种问题了。”朱淼说。
“对,他们怕我们三个猪皮匠顶个诸葛亮,忽然变聪明,开始警惕起来了。”高思敏说。
被识破心思的何意尴尬笑笑,以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是被动了蛋糕,所以,他才恼羞成怒,让杜胜男少和朱淼来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意曾经如此说。
因此,有了开头杜胜男怼何意说的那句话。
对啊,那为什么他自己就能和惯常出轨的王鑫玩呢?是因为想学他出轨吗?
当然不是。
他的害怕一如高思敏刚刚所说,他怕杜胜男“变聪明”,然后看破婚姻的真实面貌与风险。
当她警觉起来,杜胜男和何宏远之间的天平,就不会维持平衡,他所维护的平稳假象就会一击即破。
忽然,何意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他低头一看,是杜胜男发来的消息。再看时间,没想到已经快到十点了。
杜胜男:「怎么样了?」
何意拿起手机回:「我们在高思敏家吃饭聊天,朱淼就在这里住下了,她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我把位置发给你。」
杜胜男:「好,你发我,我来接你。」
高思敏和朱淼聊得很投机,何意坐在一旁等杜胜男过来,时不时像 NPC 一样对她们的谈话表示赞同。
两个女人一致认为应该把包和手表卖了,为之后的官司做好充足的金钱准备,正在合计能卖多少钱的时候,朱淼忽然站起来叫了一句。
“哦,我忘了一件东西!那盒表还在你车上。”
“我陪你去拿。”高思敏准备起身,只可惜不胜酒力,她有些站不稳。
朱淼笑她酒量太差:“我看你还是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取。”
高思敏从包里翻出车钥匙抛给朱淼。
朱淼喝得最多,却站得最稳,扭着细腰,走到门口:“我把门留着,一会儿就上来。”
朱淼走后,餐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高思敏没有了说话的对象,看了眼正在刷手机的“杜胜男”,嘿嘿一笑,凑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