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说没关系,她甚至都没见过人,就是帮朋友。 “好,我们小昕开口了,哪里有不帮的道理。” 张清爽快应下了。
是在次日的晚上, 那间 FadeGlow 吧座落于 CBD,空中花园玻璃幕墙, 可以看日落又可以仰望星空,里面经常有外国人在开派对。
. Vivian 那 P 友姓安,做金融的平时忙到飞起,周末偶尔放松小酌,最喜欢来的就是这里。 还没到八点呢,空中花园已经开始燥动。 驻唱小姐姐的声线很好听,不时还会和顾客互动玩小游戏。
程昕坐在一楼双人卡座区,在冰块碰撞的清脆声中,拿起一块又一块炸得酥脆的虾片放进嘴里,歪头见 Vivian 在一旁发着信息。 “他几点过来?” “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
酒吧一阵鼓掌喝彩声,是乐队的魔术互动小游戏。 她们坐的位置离台上还挺近,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魔术师的打火机燃了手里握着的火杆,一位女孩倾身向前,吹灭。
紧接着,魔术师帅气的手一挥,火杆瞬间变花朵。欢笑声中,有男士跃跃欲试,场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程昕正看着入神,不经意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高脚桌吧台, 他右手握着酒杯,闲散地和温煜初在说着话,旁边还站着一位她不认识的男士。
谢景珩的身材比例很好,站在人群中气质隽拔,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时,来了个很好看的女生,看起来刚成年的模样,脸上化了淡妆,束着高马尾,就站在他和温煜初中间。
“你看什么?”
Vivian 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那桌你认识?” “嗯 ,左边那位,我爸戏院的新业主。” Vivian 问她要不要过去打招呼,程昕看着他们几个人向楼上贵宾区走去,她收回了目光,“他有朋友在,就不过去了。” 继续吃虾片,等到盘子差不多清光了,迎面来了个寸头男,用不太标准的广东话问她们,要不要到他们那桌去一起玩?
这家店有特邀调酒师,酒都不便宜,装修环境走高档大气风,客人都是都市精英,但偶尔也会混进那么几个没有分寸的玩咖。
比如眼前这一位,Vivian 都已开口拒绝了,后者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双扫视程昕的眼神,就差没把她衣服扒了。 “我玩游戏输了,给个面子。” 他说着话,右手状似无意地插了下兜,亮出了腰间的车钥匙。 这操作配上他的表情,瞬间就把程昕逗乐了,她忍着笑意开口 :“我们没有兴趣和你们喝酒。” .
寸头男被拂了面子,脸色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换回了笑脸,“没关系,那就祝你们玩得开心。”
最后两个字咬音有点重, 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Vivian 放下酒杯时,隔着酒架看到了她想见的人,有点小紧张地拽了下程昕的衣服,“来了,在我们的三点钟方向,戴眼镜,梳着大背头。”
(11)暗巷里
程昕捏着酒杯,朝她说的方向望过去,男人穿深色 polo 衫,长相偏韩系,那一桌有男有女,精英打扮, 看着年齢都在三十岁左右。
“你确定他没家室。” “他说没有。” “他说什么你都信呀?”
程昕其实也没多少感情经验,只是听 Vivian 说,那安先生总是动不动就加班,再不然就是消失几天又突然出现。 见到本人后,莫名就觉得哪里不对。
她发信息给张清,对方回复说在路上了,她喝了剩下的半杯酒,“我去下洗手间,你别乱走哦。” .
Vivian 说好。 她俩的酒量都不错,程昕三杯长岛都跟喝小甜水似的,但是她有个习惯,就是中途离开后回来,不会再碰那个杯子。
洗手间有几个人在排队,程昕等了一会,约莫十分钟后走出来。 转过拐角时收到版权部同事的信息,说明天节目中其中一首要使用的音乐,还没有获得授权,让她更换。
她回复时,下意识往卡座那望了一眼,Vivian 正晃着杯,灯光迷暗,染得她眼里多出一丝落寞。 『好的,我晚点把歌单报给你。』
就在她发好了信息,手机揣回兜里,回到卡座的时候,方才还坐着的 Vivian 没影了。
她的外套落在空荡荡的座位上。
程昕往安先生那处看过去,正好撞见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顶着胸前巨波黏在了他身上,而后者也不拒,大手那么一揽就将人搂进了怀里。
这一幕看得程昕脸色都变了,担心 Vivian 是不是受刺激了,拨了电话满场子找人。 “您好,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响了许久也无人接。
她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台阶时,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脚在微微发抖,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跌了下去。
旁边服务生适时扶了她一把,“小姐,你没事吧,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齐刘海,眼睛大大的,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子?” 对方一脸懵地摇头。 算了,问也是白问,灯红酒绿的场所,他们估计也记不住,程昕径自上了二楼。
贵宾区暖光摇曳,温煜初和友人说着话,无意间扭头就见到一张神情焦灼的面孔。 咦,还真是巧。
“Calvin, 看看谁来了。” 身侧,谢景珩随意地坐着,两分钟前,手机收到一张古建筑木塔模型,是在上海的一个建筑展,对方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展会照片,没留意温煜初说什么。
“那几张破相片有程昕重要吗?” 温煜初是故意这么说的,谢景珩顿了下,从手机屏里抬起头来。 半明半昧光影下,她就站在过道里,似是在寻找着什么,看着很急,而后向他们这桌扫过来一眼,也只是这么一眼。
谢景珩确认她已经看见自己了,但她只是匆匆点了下头,而后半秒都没停留,转过身又走了。
温煜初愣了下,“我以为她过来是找你的。” 谢淇啜着饮料,好奇心起,也往那方向看了眼,“三哥,你认识的?”
谢景珩没有回话,见程昕的身影在视线范围内消失,他忽然起身,交代温煜初:“你看着淇淇,我出去一会。”
…
程昕走出酒吧门口,正好看见赶过来的张清和他的朋友。 “清哥,我那朋友不见了。” 张清察觉到她声音都在颤抖,“别担心,我们在这附近先找找。” .
酒吧两边都是窄窄的街道,一眼望去,疏疏路人要醉不醉,被霓虹切割的树影,衬着淡淡的月,阴森森角落里,传来几声沙哑的咳嗽。
不过才找了五分钟,程昕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转角处栏杆掉了漆,她无力地停在那里,“报警吧,报警。” 喃喃重复了两次,手机已解锁。
就在她准备输入 110 时,一声尖锐的叫喊从后面的巷子传出来,他们三人同时对望一眼,程昕认得那是 Vivian 的声音,一转头就要冲过去。
张清拉住她,“冷静点,多了个女孩我们还得分心,你报警,然后在这里等,我们进去。”
“那我去找人帮忙。”程昕发抖的手心全是汗。 张清和他朋友从台阶旁捡了两根废弃木棍,越过环卫站跑进巷子里。
程昕很快报了警,暗巷黑色垃圾袋旁放了几支酒瓶,她想也没想,走过去咣一声砸了瓶子,捏起一块玻璃片放进兜里。
距离上一次打架还是在中学。
那会班里有两个女生,联合外面的小混混,长期以凌辱三蚊鸡为乐,说他是娘娘腔,变态,是太监。
记得那天也是在高楼之间狭窄的巷口,程昕放学去补习班,转角就听到一记响亮的扇耳光。
光天白日,几个小恶魔围着三蚊鸡,照着他的下腹飞出去一脚 ,“死基佬,跟个女生一样,你不去程昕的戏院演旦角真可惜了,哈哈哈恶心死了。”
三蚊鸡的脸被扇得跟猪头一样,抱着小小的身体,缩到了角落里。
程昕当时气到天灵盖都在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