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1)

还有那幅画。难道他儿子在喀麦隆就盯上了顾晓帆?真的如苗均欢所说,这两人只是玩玩吗?

……

杉南援非医疗队全体在卫健委大院集结,坐统一的大巴前往机场。合影留念后,顾晓帆走到来为他送行的孙乃谦、唐应南面前。

“晓帆,”唐应南拍拍顾晓帆的肩膀:“一定要保重。”

他本想给顾晓帆一个拥抱,但这种场合他怕别人误会,影响了晓帆的前途,便只如此。

“好,我会的。”顾晓帆看着眼前的唐应南和唐应南身后离着三尺远的孙乃谦,朝他走近几步,站在两人中间:“你们…也注意身体。应南要注意仔细吃东西,乃谦要注意休息。不过应南你有不舒服就去找乃谦。”

孙乃谦沉着脸:“上车吧,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风。”说罢抬眼看着远处朝他们医院的同事挥手打招呼。唐应南尴尬地咳嗽两声,推着顾晓帆走:“上车吧。”

“你们不是吵架了吧?”顾晓帆看着两个人不太寻常的状态问。

“没有,哪里的事。”唐应南笑着和顾晓帆说:“放心吧,你父母到的当天,我去高铁站接。”

顾晓帆与两人道别终于踏上了运送医疗队的大巴车。

车窗外都是来践行的医生亲属、医院的领导同事。顾晓帆上车晚,坐在过道边看向窗外,唐应南正原地蹦得老高朝他挥手,顾晓帆看到也笑着挥手回应。

顾晓帆落座,邻座是孙奶谦他们医院的一位妇产科女医生秦燕燕,与顾晓帆打了招呼,视线越过顾晓帆身后看向过道另一端的人:“廉主任,边律师来送的吧?”

顾晓帆一愣,尴尬地坐直。他坐下并没注意过道那边竟然坐着廉松节。

这个时候他不转头就显得太刻意了,不如干脆点。

“是。”廉松节笑得轻松,抬眼看到了顾晓帆。

“晓帆。”他打招呼。

顾晓帆礼貌点头:“学长。”

“哎?顾医生和廉主任都是医大毕业的啊?”秦燕燕惊讶道。

“是。”顾晓帆答。

廉松节看向顾晓帆的目光也有些尴尬。这声“学长”,顾晓帆在大学期间一直这么叫他,恋爱后都是叫松节哥。除了边重楼,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和顾晓帆的曾经,尽管他一直觉得愧对顾晓帆。

这次一起出国工作,他也怕见到了尴尬。但这一声“学长”似乎证明了顾晓帆已经完全放下了自己,可以和他正常互动。并且他发现顾晓帆这次的气质也不大一样了。他便也朝顾晓帆露出略显轻松的微笑。

担任了副领队的顾晓帆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后开始协助领队清点人员,直到车子启动他都没再和廉松节说话。

这次的领队是杉南第51批医援的领队张丽华,也就是顾晓帆之前所在的援非医疗队前一批的领队。当年张丽华是副主任医师,如今已经晋升为主任医师。当年援非工作交接时在喀麦隆他们相识,这次的航班上他们作为也在一起。

“小顾医生缘分啊,我们这次搭档了。”张丽华四十多岁,中等身量,他比同龄的男医生要显得年轻。

“是啊,张主任,接下来的一年请多关照。”

◇ 第50章 50.喀麦隆下雪了

夜晚,在数万英尺的高空俯瞰地面,不知是何处的“人类聚居地”像一片巨大的树叶落于地面之上,那满眼的灯火通明,有如金黄色的叶脉绵延列张。

顾晓帆望着那莹亮的“叶脉”在此刻感到一种劫后余生般地矛盾心情,他从窗外收回目光,与领队张丽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前段时间我碰到和你一批援非的领队刘永平主任,他知道你是这次的副领队还跟我夸你来着。让我很期待和你搭档。”张丽华笑着。

他语速慢慢的,声音也很温和,让人感到与他聊天很舒适。顾晓帆曾经带母亲去看中医调理更年期症状,坐诊的是个六十多岁返聘的女医生,满头银发,举手投足沉稳,说话不疾不徐,吐字清楚。一番“望闻问切”就开了药方,顾晓帆去抓药的功夫,那大夫和他母亲聊了聊,回家他母亲说:都像看了次心理医生。所以顾晓帆觉得中医可能都是这种好性格,惯会宽慰人。

他答话道:“哪里哪里,二位过奖。当年在喀麦隆的时候跟着刘主任学到很多。”

张丽华欣慰点头。

“您和刘主任很熟吗?”顾晓帆好奇。

“我们都是杉南人,同在G省上大学,我在中医药大学,他是医科大,又一批进医院。大学同乡会开始就经常打别,”张丽华笑得更甚:“前段时间他有个手术后的病人,得知我俩认识,非让他联系我吃中药调理。刘永平一边联系我,一边在电话里臭了我半天,”张丽华说这些话一直在笑,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我就开玩笑说,你看你这病人最后还得我们中医扫尾。”张丽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掌稍大的长方体尼龙布包,拉开来竟然是一套随行茶具!拿出一套迷单人茶杯茶碗。

“刘永平那张嘴啊,一点不饶人,但是我们彼此尊重各自的领域,分别为患者服务,也算是志同道合。”

他一边说话,手上一顿操作,在顾晓帆惊讶的目光中,泡了一杯茶,又问经过的乘务员要了纸杯给顾晓帆倒了些:“白茶,夏天可以少喝点。”

顾晓帆虽然是西医,但他对中医也十分尊重。他也如同张丽华、刘永平两位前辈一样,认为中西医是两套独立体系,没有贵贱好坏之分。因为他觉得不管是哪种理论,只要能治好病人就是好的。他一直不理解某所谓的“权威”非要搞对立是为什么。医生嘛,精力难道不应该放在努力精进技术上吗?搞垮对方自己捞好处的是奸商,配不上“医生”两个字。

顾晓帆道谢接过杯子,他喝了茶果然很香,但茶水还烫,便端在鼻子前嗅着那香味,顺便用热气熏眼睛。

“哎,我可能比较老派,我对中医依赖B超诊断这个事儿,持不肯定的态度。中医么,望闻问切还是最基本,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机理。各行各业要做到优秀都是需要天赋的,比如这摸脉象,比如辩证,有人学一辈子就是感受不透。做中医这些年,有人信有人不信,还有人故意泼脏水摸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这是瑰宝,不可荒废。这不是才有的新闻吗,厦门的中医治好了癌症晚期的病人。但有的人故意黑,非说是个例,但医学不就是概率论么。”张丽华摇摇头,不免遗憾地语气愤愤。

一杯茶喝完,张丽华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对顾晓帆说:“哦对,老刘还说了,”他顿了顿,眉头纠在一起:“之前你们在喀麦隆救的那个肝癌的孩子,没了……哎,那么小的年纪……”

当年这个孩子给顾晓帆的印象太深了,离开喀麦隆后,他没有那孩子的消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又一件接一件,让他自顾不暇。他这次还计划着要去看看那孩子的,虽然那孩子的病本来就凶险,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那孩子可以长大,但事与愿违。

“老刘还让我跟你说,他想捐点钱给那孩子的家里,我也捐点儿,到了那边换成中非法郎,我们联系一下当时的医院去那孩子家里看看。”

“好,我明白。”

张丽华饮了几口茶水:“这事我们悄悄办,个人行为,不要上纲上线。道德绑架大家都来捐款并不是好事。”

顾晓帆赞同地点头。

这个话题略显沉重,顾晓帆前一晚也没睡踏实,没了聊天的兴致,沉默的空挡竟然睡着了……

抵达喀麦隆的过程一如上次般顺利,但这次的医疗队分了四个分队,分别留在雅温得和杜阿拉的偏远地区。

顾晓帆仍被分配在上次援助的医院。杜立秋与他也在一起,廉松节也在。

顾晓帆有点头大,但也只有一点点头大。因为他不想和前任扯上关系,可他是总队的副领队,也是分到这间医院分队的队长, 所以他的前任廉松节在喀麦隆期间的工作、安全、食住行、甚至思想动态等事务也都由他管。想来还有点荒诞,当年两人恋爱他都没管过廉松节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