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

顾晓帆拉黑了程瀚奇的微信和手机号,程瀚奇完全联系不到这个人。于是他第一时间到医院去堵人。

“顾医生?他下夜班回家了。”医生办公室里的一位医生回答了程瀚奇。

他立刻又去顾晓帆的家里,但敲门的动静之大把邻居都惊出来要报警,也依然不见有人开门。

无处可去,程瀚奇在顾晓帆家楼下枯坐了很久,顾晓帆依然没有回来。他很痛苦,试图想着如果见到顾晓帆后要对他做的事来缓解那种伤痛。他恨不能把顾晓帆关起来!

然而时间过得越久,他越明白,所有的想法都是徒劳,顾晓帆根本不想再见到自己。

虽是夏初,但午后的太阳已显毒辣。炙烤着地面上的一切。程瀚奇坐在出租车上,胳膊上手术的伤口又疼又痒但于他的心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程瀚奇给了司机足够的价格,让他在疗养院外等着。

他则独自来到了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内。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房间时,苗秀矜正独自坐着读一本书,看起来娴静美好。

见护士进来说话,苗秀矜抬起头来见到程瀚奇明显一顿,笑得温和:“奇奇来了。快坐。”

程瀚奇等护士离开,才站在门口关上门。

苗秀矜见他面色不寻常,便问:“奇奇,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我爸没来,我们说话可以不那么客气了。”程瀚奇站在原地看向略显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的苗秀矜。

她将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

“你很早就看出来了,对吗?”她冷淡道。

程瀚奇看着她,深呼吸,喉结滑动,终于问:“你为什么那么对待我?”

苗秀矜整理一下衣服,站起身,朝程瀚奇的方向前进几步,坐到了沙发上,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我总得有些筹码去和你父亲掣肘,而你就是那个筹码。这还需要什么原因。”

“但我总会长大,你不怕控制不了我吗。”

“真的吗?你是我生的,你不觉得你和我也一样吗?况且,这些年我的想法也变了,你总要离开的,所以我就到这来,清清闲闲谁也不用见,但你父亲一直会觉得他欠我的。”

程瀚奇沉默地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母亲。

“你从来没因为对我造成过的伤害而感觉到歉疚吗?”

“圣诞节你买的琴弦本来是想勒住我的脖子不是吗?”

程瀚奇浑身发凉,上次他和程江来看苗绣矜的时候故意说到那根琴弦,是为了故意试探,他妈妈并没有如她装的那般忘记了很多事,当时苗秀矜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果然她什么都知道。

她抬起手看看自己保养得宜的细嫩的手指:“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说着她身子忽然向前倾:“没出息的家伙,你根本下不了手,刀子永远只会扎向自己。懦夫!”

苗秀矜脸上再次出现了当年在餐桌前要把食物塞给程瀚奇时的可怖样子。

尽管已经多年过去,尽管已经努力克服,但程瀚奇的情绪依然在这一句话面前全部破功,他止不住地想要呕吐。

“你就是个怪物!你从来不配当一个母亲!”程瀚奇崩溃地看着苗秀矜:“你总想得到父亲的关注,但你永远也不会得到,他对你只有歉疚,甚至在你伤害我的时候,他很可能恨你!”

“恨又怎么样,总好过像死了一样毫无瓜葛!”苗秀矜也明显激动了起来,她看向程瀚奇:“你以为你在那里住的那些年被控制了,我又何尝不是!我是团里最好的大提琴手,在事业最好的时候怀上了你被圈养在那里,我又为什么要承受那些?”

程瀚奇第一次听母亲提起她的事,十三岁后他恨不得远远逃开这样一个可怕的母亲:“这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错吗?你知道那些年里我只有你,但你丝毫没有让我觉得你对我有一点点母爱。”

“因为我不需要!你就也不需要!”苗秀矜厉声叫喊:“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我不需要!”程瀚奇第一次在母亲的脸上看到泪水。

他心跳剧烈,眼前的一切在告诉他,苗秀矜可能从来没爱过他。他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吧。”

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程瀚奇没了顾晓帆,到哪里都得不到安慰,即使是亲生母亲,都觉得他不需要爱。

转身的瞬间,身后的女人突然开口:“滚吧,以后不要来看我。这么多年,我们彼此演戏也很累了,如果有想抓住的人,那从一开始就要控制紧,到了我和你父亲的地步,说什么都迟了……”

“我不会控制任何人。”程瀚奇愤怒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母亲。

苗秀矜看着他,轻蔑地勾了下唇角:“你难道不是遇到抓不住的事才来找我的么?想控制却又不敢或者不能控制。”

“……”

“找我泄愤没用,你自己死了也没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到湖边吗?因为死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 第70章 70.整装出发

前往喀麦隆的日子迫近,顾晓帆为了躲程瀚奇,在唐应南家里住了几天。

明天,他就要离开杉南,下午医院准了他半天假。回家提前帮父母定好来杉南的高铁票,又做了一遍大扫除。

和程瀚奇虽是露水一场,但仔细一收拾,除了给自己的那条项链,他的东西也收拾出一个大购物袋:一件深灰色休闲西服外套、一件黑色衬衫、一黑一白两条内裤、两双黑色袜子、拖鞋、一套洗漱用具,甚至还有半盒烟和一个印着某饭店名字和电话的绿色塑料打火机。

顾晓帆把这些连同半盒套子之类的东西塞进一个购物袋,来到楼下的公共垃圾桶边,他一手掀开绿色的垃圾桶盖,另一只手拿着袋子悬空在垃圾桶口。

“啪”一滴豆大的雨点打在他手背上。

像是老天再说:扔了吧,撒手啊!

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密密匝匝的雨点打在他的手背、胳膊,打湿了他的全身。

簌簌的塑料袋落入垃圾桶的声响被隐没在雨中。

顾晓帆眨了眨眼睛,雨水沿着睫毛流下来,像泪水。

但顾晓帆已经没有真正的泪水了。他神情淡漠地盖好垃圾桶盖子,缓步走在这夏季突至的大雨里。

电梯里的地毯上是他上来时,带进来的水渍,反射着电梯顶部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