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被没怎么见过的外婆吓得哭起来,嚷嚷说她是巫婆,吵嚷着要奶奶。
郝丽君怪她妈太凶,抱怨几句。想了想,又转头去说林琛,然后说姐姐的名字是珠宝的“珠”,再补上一句“jewellery, jewellery,珠宝的意思。”
林珠问她这是什么,郝丽君说如果外婆同意她到深圳来念书,她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深圳的小孩都学外语。
葛红霞不说话,坚持要让郝丽君开招待所的房间给他们住。
郝丽君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大发脾气,怪葛红霞没有远见。
“你就把孩子困在山里,永远不要出来好啦!明明是好事情,偏偏弄得像我们求着她来深圳一样!你知道在深圳养个孩子要花不少钱的!”
“林晖祥怎么不回家?”
“他那么忙要到处跑的啊,不然我们在深圳怎么生活啊!”
“你也经常不在家啊。”
“我也做事的啊。”
“家里的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带啊?”
“是啊。”
“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到什么程度你不是不知道的吧?妞儿生下来他们管过一次没?带过一次没?看过没?”
“他们那边的人就是这样子的嘛!”
“我不同意。把妞儿送过来受委屈。你看他爷爷奶奶那个样,妞儿一在,他们都不干活了。看着妞儿能干,什么事儿都使唤妞儿。妞是孩儿,又不是丫鬟。等妞儿来了,两个老的直接撒手把她当佣人使了。”
“哎呀,妈!您说的什么话?什么佣人使,那是她弟弟!她帮忙照顾一下弟弟怎么了?那以前,弟弟不也是我照顾的吗?怎么,我能照顾?她怎么就不行?”
第二天,葛红霞就带着林珠坐上了回北城的车,留下了公主裙和黑皮鞋。
***
“请问是合作方面有什么问题吗?”Tiffany 给林琛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打开了会议室里的全向麦克风,施竞宇坐在办公室里同步收听。
“不是,我只是”林琛看着来的是一个小角色,一下起了范儿,“给你们公司提供一个资源。”
“嗯请问是什么资源呢?”
“你管事儿吗?”林琛对跟他接洽人的咖位表示不满。
“您跟我说一下您要提供的是什么资源,我才能知道叫谁来跟您接洽。”
“林珠呢?”
“抱歉,您说的林珠,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个玻璃瓶的项目就是她找到我们的合作的。”
“抱歉,”Tiffany 接到指示,“您说的这位真的不是我们公司的,至于您说的项目合作,有可能是她作为中间人介绍的。”
“哦,这样啊。那也不重要,反正和你们合作的是我们晖祥玻璃。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想向你们推荐一个人……”
施竞宇打开 Tiffany 发来的资料,连个像样的简历都不是。一个 PPT,上面贴满精修照片。林琛说得天花乱坠,说是现在零零后里最有潜力的带货主播尼尼。
施竞宇一搜,一眼可辨的“拼好媛”。在社交媒体上确实有一波粉丝,但看得出来变现困难。
名媛人设的内核与商业带货的底层逻辑本身就存在天然冲突。这种人设的核心是高端感、距离感、精致格调。但带货的本质是拉进与消费者的距离,激发实用需求、建立新任转化。这样的人设属于观赏性人设,制造的是阶层向往,难以下沉。
高端商品不会找她带货,平价产品又会拉低她的人设。这个林琛倒是会动脑子,知道红酒自带的高端属性既和她们的格调标签天然匹配,又因为价格的灵活性可以平衡名媛的人设调性和大众消费力,完全是名媛人设变现的安全适配品。
看得出来这个尼尼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不然他也不会专门跑到公司来给她走关系。
手机里的电子锁提醒显示林珠已经回家了。施竞宇叫 Tiffany 对付这个小舅子,自己准备拿着这件事情当作缓和剂,来平复前几天自己冲动之下给林珠的难堪。
但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林珠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自己有个弟弟的事,这个林琛也明显跟林珠没有联系。不然,作为弟弟不会对姐姐的事情和身份一无所知。
不过,这个在广东的玻璃厂竟然是林家的,他确实没有想到。
他对林珠的身世背景只有仅仅八个字的了解:大山里的留守儿童。他甚至以为她是父母双亡,所以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爸爸妈妈的事情,他也从来不问。
回到家林珠正在收拾东西。进了门,林珠闻声过来。施竞宇心里还在想要怎么扭转那天不欢而散的尴尬,林珠径直走过来什么都没说先抱住他,然后说:“那天是我不对,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情绪。”
“没……没什么的,我也不应该转头就走。”
“那我们这件事情就翻篇了,我以后也不提了。”
“哦……好,好的。”
林珠拍拍他的背,松开他。两只手捧住施竞宇的脸,踮起脚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然后退下来,转过身向吧台走,从刚刚拆封的箱子里面拿出了几瓶酒说:“按照你通过的名单,酒庄都已经去实地考察过了。具体要参加第一波盲盒的样品都已经寄送到了公司,我们明天就可以召集苏曼他们一起品鉴看看。
“这几瓶呢是后来有几家酒庄通过介绍又找到我的,是几个才出了酒的新庄,我最近几年没关注到的。他们把酒寄过来自荐,说希望能够在后续参与到盲盒的合作里。看来我们这波风已经吹起来,要尽快把产品推出来了。如果反响不错的话,我们就尽可能多地把那些需要这个渠道的精品庄的独家协议签下来,这样到时候酒当家想做都没人跟他合作。”
“林教授的商业逻辑已经要出师了。”
“那是!”林珠得意洋洋,接着摸了摸肚子说,“饿了。今天请你去吃个大餐,怎么样?”
“好啊,听领导指示。领导请客,我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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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命运的捉弄,林珠心想。不然,绝对不会有这样背时的运气能找一家餐厅,偏偏今天搞一个拍卖活动。 大堂经理给每一桌发一个号牌,然后拍卖郑重开始。 “大家晚上好,今天餐厅即将拍卖的一号产品是一只三公斤的阿拉斯加帝王蟹。起拍价是两千,竞拍价五百,请大家开始竞拍!” 林珠不敢看,努力转移施竞宇的注意力,恨不得干脆买单走人,但这反而更明显。她只能硬着头皮找各种话题跟施竞宇聊,从盘古开天辟地说到量子纠缠的未解之谜。 每有人举牌,林珠心里就咯噔一下。每一次落锤,林珠就觉得是一锤子甩到了她脑子上。 如果施竞宇知道她找Matthew过问了施家秘辛,还带他来这种餐厅,他一定会感到心寒,认为林珠是故意为之,特地拉他来受此等酷刑。 竞拍终于接近尾声,林珠的嘴巴都快说干了,喝了两壶水。 餐厅经理说:“今天最后的拍品是今早空运过来的厄瓜多尔玫瑰。” “起拍价5000,竞拍价500,现在开始竞拍!” 搞什么啊,餐厅拍卖花束,这是什么跨界合作?高档餐厅搞钱的思路确实另辟蹊径。 林珠拿起杯子喝水,表现淡定。心里想着终于到最后一波,咬咬牙就过去了。 施竞宇玩起手机,对拍卖的事情充耳不闻。 价格一下被抬到了8000,还在继续往上叫。 真是疯了!林珠在心里蛐蛐,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蛋上赶着当冤大头。 “8000一次,8000两次…”(举锤) “10000。”施竞宇从容举起桌上的号牌。 一锤定音。 *** “林珠?”年轻小伙在不远处的座位琢磨半天,终于上前来打招呼。 林珠愣了一下,倒是施竞宇率先认出来。 亲生姐弟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互相打量,终于相认。 “真是你啊!”林琛说。 “好巧。”林珠客气起来。 “我就说你来深圳发展了,爸妈还不信!”他看着桌子旁边放着的花,目光马上转向施竞宇,感觉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出来在哪儿见过,“姐夫?”他试探的问。 “朋友。” “朋友?”林琛表示怀疑。 “嗯。”林珠二次确认。 和林琛同行的…
肯定是命运的捉弄,林珠心想。不然,绝对不会有这样背时的运气能找一家餐厅,偏偏今天搞一个拍卖活动。
大堂经理给每一桌发一个号牌,然后拍卖郑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