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霖本跟着儿子一样都有三天婚假的,却忙着应酬去,到了夜里才回,父子两人待在一起最多的时候,也是沈承安娶顾温心那日。

那日沈青霖一个男人竟哭了,拍着沈承安的肩膀满眼是泪,自豪的拉着他去各桌敬酒去。

自从母亲走了,沈承安与沈青霖之间便不亲近了,沈承安即便回来,也不去沈青霖跟前问候一声,父子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会儿这时候忽然叫沈承安过去说话,沈承安本觉得与沈青霖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便让丫头回话说不去。

顾温心觉得这样不妥,劝道:“公公这会儿叫你过去,万一有重要的话说呢?”

“你且去一趟,我在屋子里等你。”

沈承安听了顾温心这般说,想着明日陪顾温心回门后,后日就要走了,便答应了。

他又叫丫头送饭菜来,又对顾温心低声道:“你先吃着,别等我,我很快回来陪你。”

说着他才走了出去。

沈承安一走,顾温心就走去院子里看外头开出来的山茶花,又叫丫头去剪几枝过来插在瓶子里。

外头温暖的光线照下来,温心正眯着眼惬意,忽见的院门口忽然跳进来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顾温心有些奇怪,问道:“这哪来的?国舅府谁还养了兔子?”

一个丫头瞧着那兔子可爱,过去抱在怀里往顾温心走来,笑道:“这可真不知了,许是偷跑出来的吧。”

“少夫人您瞧,胖乎乎的,真有些可爱。”

顾温心往那兔子身上瞧过去,用手摸了一下那柔软皮毛,又闻到股奇异香味儿,不由道:“这什么味道,好似没闻过。”

那丫头这也闻到了,也皱眉:“当真好奇怪的香味。”

正说着,忽听院子里一个丫头的尖叫声:“少夫人,快些进去。”

顾温心听着这声音忙往院子里看去,只见得黑压压的蜜蜂正往她身上蛰过来,她脸色一白,身前已有丫头挡在前面,她忙往门内跑。

可那蜜蜂多快,又是飞着的如乱麻一样,即便六七个丫头将顾温心护得严严实实的,总有缝隙护不住,顾温心只觉得手指尖一疼,啊了一声,身上便软了下去。

丫头们吓坏了,还是一个丫头去点了烛台过来烧,又扶着顾温心往屋内走,门窗都关死了,这才躲过去。

可外头景象却没那么好,那抱着兔子的丫头被蛰的满身是红点不省人事,那兔子也被蛰死了,几个护着的丫头反倒是没事,那些蜂蜜跟来的奇怪一样,又一瞬间飞走了。

顿时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沈承安这时候正坐在正房的,上头沈青霖看着沈承安,旁边是陈氏哭的一脸梨花带雨,再下头就是陈之洞坐在一边,一脸的委屈。

沈承安一进来瞧见这场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不由的唇边勾了讽刺。

难怪只叫他一人来,原是兴师问罪来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张氏的死

陈氏低低的哭声压抑,在安静的正厅里却清晰。

沈青霖看了眼旁边哭哭啼啼抹眼泪的陈氏心烦,不耐烦道:“这又算什么事。”

“之洞只比承安大了三岁,两人年纪相仿,平日里随意些,又哪里能牵扯到不敬重你这个嫡母了。”

说着沈青霖又看向下头坐着的陈之洞,脸色也并不是太好:“承安自来就是这性子,你既觉得自己是当舅舅的,这点子事也要闹到外头去说去?”

“昨日承安媳妇还在,你就将家里的事闹出去,我倒没找你算账的。”

陈之洞还是有些怕自己的这个姐夫,闹大了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沈承安眼里没他罢了。

他低着头连连称着是,背地里却带着阴冷的笑。

沈青霖看了眼陈之洞那弯腰点头的样子皱了眉,又看向沈承安:“承安,你回京里的少,你母亲也是记挂你的,你都这个年岁了,平日里别与你母亲再生疏了,她这些年操持家里也不容易。”

沈承安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垂眸饮着茶,似是未听见父亲说了什么。

沈青霖叹息,现在这个家成了这个样子他是没料到的,可如今还能说什么,算是他对不住承安。

当初沈承安母亲死的事情,他的确是痛心的,两人为着妾室吵了一架,他几日没去看她,结果才几天后,他一回府就听说了承安母亲吊死的事情。

大户人家的主母吊死,这事岂是能往外头传的。

那时候沈承安还在宫里未回来,也没叫他见他娘亲最后一面,草草收拾了遗体入殓,对外头只说是病死的。

那回沈承安回来得知自己娘亲不明不白的病死了,一整夜搅得整个国舅府鸡犬不宁,还要拿剑去刺当时还是妾室的陈氏,丫头小厮们都拦不住。

那天晚上他打了沈承安几个巴掌,却怎么也劝不住沈承安。

那小子就跟疯了一样,见着谁就打,闹着是陈氏害了他的母亲。

最后还是现在的太后娘娘来了,阵势大了,说情讲理,那小子知道母亲是回不来了,也没有人站他那一边,这才消停了。

可那之后,那孩子便不与家里亲近了,与他之间更是如同是陌路人。

他本以为过些年就能好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孩子心里还是过不去。

其实沈青霖一直没告诉沈承安,他母亲当初是吊死的,他怕那孩子更恨他。

所以他宁愿沈承安恨陈氏,他也知道陈氏委屈,所以对陈氏也宽容了些。

其实沈青霖也后悔,后头几年里他许多次的细想当年情景,自己十六岁便喜欢上了张氏,两人成婚后夫妻合鸣,她也温婉体贴,当初在乾县的日子,他做木工,她便在旁边给他喂水,那般光景,再想时,他也好几次红了眼眶。

初到京城,他看京城贵人里个个家里三妻四妾,他姐姐已是皇后,他又何必守着一个乡里女子,想来有些丢脸面。

况且那娇柔美妾一个个往他那儿送,又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乾县那地方少有人纳妾,那是因为哪里能有银子养,能娶上媳妇都算不错了。